我曾是勇者，現與魔女浪跡天涯！ - 第三十四幕抉擇（六）

年輕人略帶沈默，單手捧著那道魔法影像。

在那微縮造影之中，小鎮內、群山間，數百個暗紅色的光點，三三兩兩匯聚著，圍成了數道同心圓，將小鎮廣場包圍在內。

而自幾人所在的廣場向外，更是有二十六個四散分布的稍大光點，被少女用亮紅色標出。

『這是...？』

克倫希爾有些詫異，思索了一會後，卻又了然地點了點頭。

『拜肉教徒的分布，對麽？』

『嗯。還有我所探明的，這個廣域陣法的所有節點。』

少女再次略帶笑意地望向年輕人。

『我根據陣法魔力的流向，標註出了這些陣法的節點——除了廣場上這個節點之外，其他的大概都有人正在操作，且會有明顯的標誌物...魔力源或是祭物之類的。』

伊爾彌亞的語氣稍顯得意。

『其次，我在對方廣域法陣的外圍，用自己的魔力臨時布置了一個偵測陣——足以檢測整個奧康納領的背景魔力，並由此定位出了，所有行為及氣息異常的家夥...也就是你所說的拜肉教徒。』

說著說著，少女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噢！他們甚至還在用傳訊魔法，這極大加速了我的定位工作，真是笑死我了...當然，人數比較多，我的魔力也實在有限，所以稍微耽擱了一會。』

說著說著，少女松開了撫摸著凱莉腦袋的手，從腰包中掏出了喝剩下的那瓶魔力藥劑，又小小地舔了一口。

而克倫希爾，仍在背誦著那光影地圖。

『實在令人驚嘆。』

年輕人側目望向少女。

『在以往的作戰中，我們從未能對戰場情況如此明晰過。魔神小姐的偉力，我算是領教到了。』

『嘻嘻，這只是小意思啦，以後讓你看看更強的！』

伊爾彌亞收回了藥劑，揉了揉小凱莉的腦袋，嘴角掛著甜甜的笑意。

她左搖右晃著，靠上了年輕人的肩膀。

『我說過...我會幫你的，你不用再那麽辛苦了...』

說著說著，伊爾彌亞稍稍正色了一些，捏了捏年輕人的手。

『但是，想要摧毀陣法的同時，還救下鎮民，這需要我們兩個同時出手。』

『如何安排？』

『當我開始入侵陣法之後，你需要盡可能摧毀更多的節點，對陣法的穩定性和完整性，造成盡量大的打擊——』

魔神小姐停頓了一下，瞄了一眼克倫希爾那認真的側臉，隨後又躲閃著挪開了目光。

『而我，則會在這裏，持續對陣法入侵，爭奪控製權，並保護好這些人的性命——也包括鎮壓那些肉芽，明白？』

少女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自然，但克倫希爾並未察覺。

年輕人只是微微點頭，隨後松開了手，面向少女。

「咦？你怎麽突然...？」

而伊爾彌亞也面向了年輕人，微微擡起頭。

啊...

少女呆住了。

年輕人直起了身，松開了摟著少女肩膀的手，後退了一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對不起，情不自禁就。」

克倫希爾嘆了口氣，目光微微偏移。

但他那自發現拜肉教後，便一直冷冷地緊繃著的面龐，此刻卻是終於輕松了些。

「彌亞小姐...」

年輕人長出了一口氣，低聲說著。

「謝謝。」

『哇...哥哥好大膽！！』

此時，彌亞小姐的身後，小凱莉張大了嘴，但卻懂事地沒有叫出聲來——

「彌亞小姐？」

克倫希爾擡手在伊爾彌亞的眼前晃了晃。

而魔神小姐依舊是那副大腦過載的樣子，小嘴一開一合，怎麽也沒回過神來。

少女的臉頰微微發燙。

「怎麽可以...雖然...可是...可是現在我們還在外面...」

彌亞小姐呢喃著，忽然捂住了額頭，又猛地蹲了下去，將臉深深埋著，聲音變得十分微弱。

「都...都被人看到了...」

「凱莉沒有看到！！」

小凱莉適時大聲解釋，但似乎讓魔神小姐的頭埋得更低了。

「好了，彌亞小姐。」

克倫希爾單手握拳，擋在嘴前，假意輕咳了一下，隨後又俯下身，扶起滿臉通紅的少女。

少女不情不願地，試著掙了一下年輕人的手，但過了一會，卻又軟軟地放松。

抓得好緊...

於是她緩緩地望向身前那靠得有些近的年輕人。

血色的夜雨之下。

兩人的目光，緩緩交匯——

「事不宜遲，我即刻出發。」

克倫希爾凝望著少女的雙眼。

「回來之後，我再向你道歉，此外...」

年輕人停頓了一下，又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必須保有足以逃生的魔力，假如發生了變故，馬上通知我。」

雨水順著兩人的發梢緩緩流下，而年輕人的目光溫柔。

「...」

少女抿了抿嘴唇，目光再度躲閃開。

「嗯。」

見少女答應了自己，克倫希爾微微松了口氣。

他松開了緊握少女肩膀的手，向後退了幾步，單手按在了劍柄之上，稍稍下壓，而他正欲轉過身時，卻又不放心地再度望向伊爾彌亞。

「一定要記住...唯有你的損失，我絕對無法接受。」

年輕人輕聲說著。

少女顫抖了一下，望向年輕人的雙瞳微微瞪大。

呼呼——

年輕人的披風，在夜風中微微飄揚。

「好啦你快去啦！」

伊爾彌亞嘟著嘴偏過頭去。

「我會照顧好小凱莉，保護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少女的目光低低的，雙手捂在胸前。

是因為心跳太快了嗎...

她小小地喘息著，感覺身體也有些熱。

或許是怕年輕人不放心，她稍稍松開捂在胸前的手，擡手輕點，兩道光環，分別浮現在少女與年輕人的耳畔。

「這是？」

克倫希爾擡手摸了摸，指尖傳來了微微的阻礙，魔力似乎正被法則之線束縛，在那光環之中緩緩流動著。

「傳訊魔法？」

「嗯。」

伊爾彌亞開口，卻有兩道聲音，分別從那微微分開的雙唇，與閃動的光環之中同時傳出。

只是那光環所傳達的話語，略帶上了魔力亂流的嘈雜。

「安心啦...我支撐不住的話...會叫你的。」

魔神小姐依舊撇著目光，不願看向年輕人。

「還有那個...標記地圖，你張開左手，默念我的名字，就可以看到...我會持續標記所有目標。」

狂放的喊殺聲，在此刻也已經有些模糊。

「好的。」

克倫希爾嘗試了一下後，微微點頭，隨後擡手劃了個秩序聖徽，又轉過身，一步步走向了陰影中。

『保重。』

克倫希爾的話語，透過了光環，在少女的耳畔緩緩回蕩。

而他只是踏過了一處水窪，靴子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嚓——

下一瞬，年輕人卻如同從來也沒在視野中存在過一般，驟然消失無蹤。

只余下一陣微風，以及低到幾乎不可聽聞的，漸漸遠去的破空聲。

「哇！！」

凱莉抱著魔神小姐，激動地搖晃著。

「大哥哥刷得一下就不見了！！！」

「是啊...」

此時此刻，魔神小姐終於敢再望向年輕人遠去的方向，她將凱莉攬進懷裏，沈默了一會，又回頭望向三道戰線。

「大哥哥他...真的很厲害...他會保護我們的，凱莉一定要跟其他人保密噢！」

「嗯嗯！！」

女孩激動地點了點頭，又用手將自己的嘴死死捂住。

「嗚嗚嗚嗚嗚嗚——！（凱莉不會說出去的！）」

少女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拍了拍女孩的腦袋，而後又似是陷入了回憶中，目光溫柔。

『唯有你的損失，我絕對無法接受。』

年輕人的話語，依舊在少女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

少女又低下頭，不由得再次擡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跳...真的好快...

別樣的感受，軟軟地，溫柔地，在少女的心田裏漫漫散播——

而少女也抿緊了雙唇，緩緩擡頭，望向了廣場上，正為了活下去而努力拼殺的眾人。

『我也要...幫到他。』

那雙凝望著的湛藍雙眸，堅忍如冰，剔透如璃。刺骨的寒意，也自少女的眼底緩緩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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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幕 抉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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