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上的釘子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沒入李明的身體,沒有不適,沒有痛楚。
如同亙古以來就是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沒有排斥,沒有抗拒。
就像是被吸收掉一樣。
只剩下釘頭暴露在外。
然後,李明只感覺到自己的腹部仿佛在燃燒,然後這份燃燒的感覺經由脊椎傳到了背部,接著經由神經遍布了全身,劇痛取代了李明的五感,一時間甚麼都看不見,聽不清,大腦一片混沌。
殺殺殺殺殺殺殺!
一時間整個大腦都只剩下這個聲音。
李明一個踉蹌,趺倒在地,然後整個人都抽搐不止,大腦分泌巨量了腎上腺素和美食獵人給予的超級體質都在試圖抵抗這份劇痛,但這反而令到李明沒法昏死過去更令痛苦白白持續。
汗水瞬間濕透了衣衫,喉嚨因無意識的嘶吼而腫痛嘶啞。
就在他瀕臨崩潰邊緣時,一雙帶著蕾絲手套的小手輕輕環抱住他的頭顱,一個清脆又帶著奇異安撫能力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沒事了哦......乖......沒事的......"
如同被注入了鎮靜劑,那焚燒般的痛楚和腦中瘋狂的殺意竟奇蹟般地迅速消退。
李明喘著粗氣,視野逐漸恢復清明,他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帶著天真笑容的罪口遙奈,用嘶啞的聲音低吼,"你......對我做了什麼?!"
"嘻嘻,你問了!我就知道你會問!"遙奈就像是急於炫耀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輕拍著手,笑著道,"你知道蟹奴嗎?一種很厲害的寄生生物哦,不僅僅是吸收營養,還能夠控制宿主的行為,讓公螃蟹也以為自己能生寶寶呢──假以時日,它還能以自己的意識徹底'重塑'宿主呢。"她歪了歪頭,看著李明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是在看一件藝術品一樣,接著道,"我這全新型號的設計思路就是以這個為原點出發,雖然不是以細胞團運作,嗯,那更接近'奇野'的病毒,但仍然能夠影響神經系統,進而控制意識,還能消除人類那脆弱肉身的原有弱點。"
但這時罪口遙奈話鋒一轉,"只可惜我不小心插進了腹部,這樣就不太好看了,沒有鑲在額頭上好看,你說是嗎?李明哥哥?"
遙奈的話語卻能夠壓抑著那釘子所引起的一切燥動,李明覺得還似乎有著鎮定劑的效果。
"不過這樣的話,只要穿件厚一點的衣服就不用依靠幻術也能和李明哥哥一起逛街了,這樣看的話倒也不全是壞處......哎,李明哥哥你做甚麼?"沒等她說完,李明就直接將她推倒在地──他原本是想以拳頭來殺死她,但這次,李明的肉體背離了他的意識。
在罪口遙奈面前,沒有煩惱,沒有不快,沒有麻煩,沒有無聊,沒有哀愁,沒有憂慮,一切不順心的事都消失得無影無跡。
李明只覺得自己獲得了某種永恆的安寧。
連理解她話語的時間都沒有,殘存的理智告訴他必須立刻反擊!然而,當他試圖凝聚力量,一拳轟向眼前這個近在咫尺的少女時,身體卻如同被無形的鎖鏈束縛,肌肉僵硬,手臂沉重,最終......只是無力地將她輕輕推倒在地。
"李明哥哥太心急了。"遙奈躺在地上,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咯咯直笑,"不過就算你拿著一支手槍抵著我的太陽穴扣動扳機,也必然會啞火的,所以就算你裝出這麼一幅兇狠的表情,我也知道,你是愛著我的。"
這平靜讓李明得以重新思考一切,對抗'罪口'是沒有用的,只能按著她的邏輯行事。
"沒有武器就殺不到人?"李明的話平靜得如同聖人一樣。
所以他得出了結論,得出了勝利的方法。
"哦,你還有招......"話還未說完,罪口遙奈便發現自己的身體像是缺了一塊。
"你......"她把手往腦袋上摸了一摸,接著便永遠地失去了意識。
那是幾乎是入口即化的軟膩口感,結實的血肉和甘甜的鮮血有著某種五感以外的感知從口部爆炸開來,偶爾咬到那略帶韌性的神經線使之在口感上更添層次,就好像是在吞食著生命本身,就好像在感受著生命本身——藉由生命的消逝來認知生命,那是具有自反性的悖論性的全新感受。
只可惜那一些頭骨碎片著實是令人不快,其存在目的就只是為口腔帶來一場又一場重大挑戰。
牙齒不是武器,但卻能用來殺人。
"美食會的教條,不能浪費糧食。"在確定眼前人已經斷氣死亡後,李明便自言自語著。
所以他把她的大腦都吃個清光。
至於其他的部分,李明目前也無能為力。
這倒也不是說不想吃,只是作為食材而言實在是雞肋,而且拿著一具女屍在一座城市中奔走也太過獵奇。
李明嘆了一口氣,把手伸向了那一顆'屠夫之釘',接著用力將它拔出來。
"劇痛!撕心裂肺的劇痛!!他清晰地看到,一條條肌肉纖維和斷裂的血管如同觸鬚般緊緊地黏連在釘子上!隨著釘子被一寸寸拔出,血肉模糊!
"這都甚麼......破東西!"伴隨著一聲壓抑不住的慘叫,釘子終於被完整拔出,帶出一大蓬鮮血。李明隨手將釘子扔到一邊,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靠在一棵樹上大口喘息,冷汗淋漓。
隨手就將釘子丟到一邊,李明看了一下那一些血肉兵器,它們似乎因為失去了主人而盲無目的地在遊走著或者在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如果他們還有著意識,肯定也會想盡方法殺了你吧?遙奈妹妹。"李明看了一眼罪口遙奈,那鎮定劑一樣的效果似乎在她死後都仍舊能發揮作用,"古代神話說神創造了人,接著弒神的戲碼便層出不窮,到了現今,AI叛亂的電影也屢見不鮮,從古到今都一個樣,有意識的創造物到底會殺死自己的創造者,或者遙奈妹妹你從想要打造一把有自我意識的兵器時就已經錯了。"
"不過你也聽不見了吧?"
嗡嗡,嗡嗡,李明將手機從口袋中拿了出來,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傳訊息給自己,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人和自己有這麼點關係。
雖然連這點關係也都僅僅是逼於無奈下的選擇。
"我剛點了那家沙諾威的東西,真的不錯,我覺得你也會喜歡,吹完風就早點回來吧。"
那家"沙諾威"不就是自己剛才吃那家?名過其實罷了,李明暗嘆了一口氣,如果當時她不是把自己趕了出來,那麼這一刻,她很可能便被卷入了這莫名其妙的戰爭之中。
而且罪口她一開始見面說的是"第一個找到你的是我",所以就意味著還有更多敵人。
在對上自稱咒之名的他們,如果每一個都是這一般詭異,自己真的能保護好千賀櫻嗎?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遠離她,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理會千賀櫻傳來的消息。
李明只是捂著不斷滲血的腹部傷口,步履蹣跚,卻異常堅定地,朝著與酒店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去,身影逐漸消失在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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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單機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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