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異聞錄 - 華胥之夢．其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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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終於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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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族與女族中人，都不禁為了兩位首領的喜事歡天喜地。

村中準備了燈飾與新衣，每個人四處奔走，熱鬧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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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頭──還要弄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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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也正在將房裡布置為新房。

回頭一看，只戴著一頂銀飾的媧坐在窗台上艷麗的笑著，還不時用裸腳踢踢羲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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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畫個妝就好了，就你拖拉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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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回頭看看，她手裡拉著額上的銀飾，嘴角上了一抹紅，禮服也沒穿戴好就光著腳四處溜搭，一絲也沒有新嫁娘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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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是沒法的事，媧的性格像個小孩不說。

有熊族的婚嫁傳統，對兩人，兩族來說，辦起來都還是第一次，毫無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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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多大的事，怎麼還像個孩子，怎麼好今後讓妳住進人家村裡？」果然過沒多久，就有人來尋這個頑皮的族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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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玩一下嘛，我看妳們準備，要上幾層幾層布耶，穿得那麼重，我怎麼還有得動？」媧一邊抱怨一邊被推著出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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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要進人家村裡的人，將來還怕玩得不夠嗎？快點把兩族儀式辦了，村裡人等了妳半天了！」女族的阿姨喊道：「再磨下去天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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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啊，天黑了大家辦酒會，晚上就別回去了！」媧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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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多急？妳以為人人都像妳，想了風族的阿哥兩三年，急著過夜好抱了肚子回家？快點給我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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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族的阿姨一聲喊，出了門，最後還是放她和羲多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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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留下她和羲兩人互望一眼，彼此都羞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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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此時「蹄蹄」的馬聲響了起來。

兩人望向門外，羲也推門出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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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羲，在嗎？」翻身下馬的竟是有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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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這麼忙的時候。」有熊接過村人遞上來的水，快步走入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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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了一眼妝戴零落的媧，似乎是對她喜孜孜的歡喜態度感到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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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擾你們了！我和白澤說幾句話……。」有熊轉頭不敢看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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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什麼事？」羲當然一眼就看出有事，拉住他的手臂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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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有熊翻出地圖，鋪在地上：「共工舉旗投靠蚩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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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羲大為震驚，指了指地圖：「祝融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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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指向的赫然是同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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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現在他們族裡分裂成兩派，在不周山上對峙。」有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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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羲拍了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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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啊？」媧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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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是黃河水道要地，那座大壩，要是祝融沒能說服他……。」羲嘆了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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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地說，共工要是反我們，大壩一開，下游的五族……足足五萬人喪生。」有熊沿著黃河水道，畫線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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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併吞共工，今後再也無人能抗衡蚩尤一族……。」羲也接口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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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羲將衣服一拉，喝道：「我去制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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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媧喊了一聲，拉住羲的手腕，女族習慣輕裝狩獵，登山戰事都是家常便飯，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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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過誓要保護你。在這世上，兄長出了事，妹妹絕不會善罷甘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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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望了他一眼，兩人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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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與祝融族會合後，立刻就來接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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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子！她在等你親下去啊！」「喔呼！好熱啊！」有熊和白澤在一旁接連起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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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連忙分開。

不論如何，一切都是要延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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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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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逃啊──共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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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周山的戰役很快的終結了。

原本就只是以暴力令族人屈服的共工，原本就不像蚩尤族那樣有極大的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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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除了與蚩尤對峙的有熊無法移動，被三族圍攻的共工勢力，短短幾日就被擊垮，眾叛親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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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媧領著族人一路追上了不周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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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追丟了共工的身影而與族人分頭找尋時，媧居然在水壩的入口撞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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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媧喊著投出了手裡的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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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但卻因為逆風，沒能擊中共工就落地了，媧只得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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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追上他的同時，媧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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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水門半封著的巨大瀑布足足有半個山頭那麼大。

就算一百個人手牽著手，也未必能連結到對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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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共工手裡居然抓著水門的繩索，另一手握著石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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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過來……否則我就切斷了。」共工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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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眼見他一邊喊著，一邊早已用石刀磨索。

不論對方過不過來，他都存心破壩求生的了，媧立刻就衝了上去，只求能在繩索磨斷前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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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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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毆打數輪，共工都難以還手，只得邊求救邊逃跑。

她正想追過去，但眼前的繩索已經只餘小小一節，宛如細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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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折斷的瞬間，媧立刻奔了過去抱住繩索，可一人的力道哪能支撐，她頓時被緩緩拉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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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這麼幾步，水門就向上開了數公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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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念頭一轉，媧將斷索繞在自己身上，雙腳猛然深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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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要小看我……！」

「女性的力量就是大地的力量！」

「女族的女人比媽媽還要強，也比大地還要強！婆婆不是總這麼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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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吧！」

「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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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之下，媧沒有想到共工居然還躲在不遠處。

一見到她無法反抗，共工立馬回頭過來砍了她背後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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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開！」媧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現在沒有時間理你……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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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工原本想藉這個機會除掉媧並且放掉水壩。

但一見到她的眼神，立刻就渾身發顫，遠遠逃至山中深處，這次是再也沒有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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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惡……。」媧緊緊裹著繩索，像根釘子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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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嗎……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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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預知到自己的死期，媧嘴角微微帶著一絲笑容，輕輕哼起了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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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能為君鋪開……百里山水……流連一同……不知歸……月落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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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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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女族終於領著羲來到水壩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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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一見到抱著繩索的媧，一個人奔了過去，緊緊拉住繩索，將她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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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頭……終於來了啊……」媧一邊低語著，軟下身子，側身就往山崖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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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妳聽我說！媧！現在還不能睡著！」羲一邊喊著一邊拉穩繩索，從繩上染了血的紅線長度就可看出，媧現在只要一昏迷就絕對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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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說好要作種嗎？我不是約好絕對不會離開妳的嗎！醒過來，求求妳醒來啊……！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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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族的隨從趕了過來，羲立刻將肩上與手上的繩索全都交給她們，轉頭抓住崖上媧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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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下就好！再支撐一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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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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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的手順著鮮血緩緩滑去。

啊，要是那個時候再急一點就好了，她這麼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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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生也能和你成為兄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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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媧的喃喃自語就迴盪在無底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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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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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下一秒，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事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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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躍了下去緊緊擁住了落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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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會讓妳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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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族的人們親眼見證了這一幕，其中一人高喊了一聲「族長」眼看就要放開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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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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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在最前頭的女性喊停了她，眾人靜了下來，隨著風飄揚而來的水花中混著一絲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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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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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為我不想放手嗎？大壩的水門只要再開幾公尺，下游淹死的人就會超過千人，淹沒的田會讓幾萬的人餓死……。首領是用什麼想法守好繩索，風族的族長又是用什麼心態先接繩索再回頭救助首領，妳們自己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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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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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一聽，這才更加聚精凝神拉穩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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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總算在三族的人齊力將水壩與繩索修復之後，有熊才終於慌忙趕到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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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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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眾人的傳言後，他痛苦地掩著面，揉了揉眼，獨自一人走到兩人墜落的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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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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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時吞了吞口水。

眼前的山谷別說底層，就連最深處也只瀰漫著大量的水霧，深無可見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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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尖就算輕輕踢下一個石子，都要算上數息才會被水霧掩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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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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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見到這樣的情景，他還是追了下去。

有熊無法想像他的心情，但是肯定是毫無任何想法就追了過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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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人都無法作到。

就算是親生兒子我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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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是你，正因為是她。

就因為這樣，也只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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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這點，我不如你們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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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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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有人追著有熊上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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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游的漁網找到兩個人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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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未畢，有熊就立刻翻身下山，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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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波，最後終於追上了黃河中游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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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都圍在漁網的周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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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從讓開的人群中擠入，親自見證了兩人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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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幅緊緊相擁的兄妹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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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最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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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忍住淚水，感動不已，久久難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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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維在嗎？」

「是──在這裡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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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他二人作下紀錄──，就畫這緊緊抱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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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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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維歪過頭，但仍舊請人取出紙筆，當場畫起兩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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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熊大人……最後要如何給這件事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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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我有熊。」說著，有熊拉扯一旁的龍旗，將旗子撕破，披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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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他向著兩人默禱，靜靜地獨語了一句：「我在這裡發誓，只要這面旗子插下的地方，永遠都流傳著你們兩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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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現在開始，叫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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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胥之夢．其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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