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哼唱歌曲，歌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中，像羽毛一样飞来飞去，轻柔又飘渺。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68kIc3C9q
鲁伯特侧耳倾听，想要知道她在哼唱什么，但她只是哼着，既像在为心爱的孩子哼唱安眠曲，又像在哀伤的追悼逝去的情人。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GR1bICzi
……哼呀哼，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哼呀哼，她唱着忧伤的歌曲，像羚羊跳跃到对面的山峰，她也纵身一跃。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XhKG366s
歌曲依旧在狭小的空间飘荡，而鲁伯特终于想起哼唱歌曲的人是谁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aOsq4njEc
她是有着玫瑰色头发和清澈歌声的玫瑰歌姬。也是鲁伯特的母亲。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Jliy97qyf
鲁伯特将手向虚空伸去，他想抓住自己母亲的手，却只能再一次看着她坠落。
从梦中惊醒时，鲁伯特发了一身汗，心跳频率也有些过快。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ymPBDPoc
而他睁开眼时，阿波罗就已经打开了床头的夜灯，他轻轻拍打着鲁伯特的胳膊安抚道：“没事了，没事的，那只是个梦。”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WafnB4wj
可鲁伯特的手又开始抖起来，他蜷起身体，紧紧贴住阿波罗的胸膛：“……是梦吗？”他声音也打着颤。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S5xX946L
“是梦。”阿波罗坚定的回答。于是鲁伯特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更深的埋进了阿波罗的怀抱中。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ZcDGoM6e
过了十分钟，又或是一个小时，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鲁伯特平静而克制的叙述道：“你知道吗？我目睹了母亲的死亡。”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vsnpLcuu
“说是目睹了她的死亡，但其实我并没有看到玻璃之外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那天穿了一条黑色的裙子，”鲁伯特平静极了，像在说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我还记得那天她问我，她说为什么感情这么脆弱？我告诉她我不知道。”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oEkjEMwDq
“我问她，妈妈，什么是脆弱？”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SfngdRV7
“可是她没有理会我，她只是问了这一句话，然后就冲我微笑，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对我笑，于是我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鲁伯特说，“可是接着，她就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你知道吗？那时候飞行器还不叫飞行器，人们乘坐时还需要穿宇航服，所以我是隔着头盔的玻璃看着她。”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JDIB4An9
“她爱我吗？我始终不明白。如果她爱我，为什么她要离我而去。可如果她不爱我，那么为什么她还关住了舱门？”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c0Em8wBSP
“她像一只蝴蝶，褪去厚重的茧壳，轻盈的扇动了一下翅膀，然后就永远的自由了。”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jhL2mdOx
“阿波罗，她就那样飞向了宇宙。”鲁伯特说完这句话，沉默了片刻，接着他道，“睡吧，晚安。”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YjvECl7p
阿波罗沉默地抱紧了他。灯光熄灭，房间又重新陷入黑暗，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风季终于结束后，矿星重新迎来了明媚的天空，所以鲁伯特的心情也难得愉快起来。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3nPjF7aU
隔着玻璃，没有遮天蔽日的黄沙，鲁伯特第一次看清了基地外矿星的部分地貌，在一望无际的黄色荒地上，基地不远处的狭长裂隙显得尤为显眼。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mELknLVW
“矿星的地下河就在裂隙下*。”阿波罗注意到了鲁伯特的视线，他解释道。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yiaTbC12
鲁伯特于是点点头，又注视了裂隙片刻后才转移了视线。
走出卧室后，鲁伯特向大厅走去，而南娜的声音在他走出卧室的瞬间就响了起来：“鲁伯特先生，今天是您母亲的生日，请问您是否需要发送祝贺邮件？”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RSI2Xbyu
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可鲁伯特却因她的问题停下了脚步，鲁伯特抬头看着基地的上方，那是传递着南娜声音的地方：“她已经死了。”鲁伯特一字一顿的道。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5LRDjiIz
可南娜没有回应，她只是重复：“鲁伯特先生，今天是您母亲的生日，请问您是否需要发送祝贺邮件？”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yVQbFbz8
“她已经死了！我不想再给一个虚拟账号发送虚假的祝福！”鲁伯特的声音渐渐提高了，但南娜依旧重复着这句话，似乎不得到同意的回答就不会停止。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rQjL7NPY
“她已经死了！！！”鲁伯特喊道，他重重的喘气，声音有些撕裂：“她死了十四年了，我无法再继续假装她依旧存在！！”他发出命令，““关闭基地内人工智能南娜的所有权限！”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t0hlBSKv
然而南娜却拒绝了来自主人的指令：“对不起，您的权限不足，请输入最高指令。”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i7ldTodS
“关闭南娜！”鲁伯特崩溃的喊道，“我受够了！！他们已经死了！关闭南娜！！我不需要一个人工智能来时刻提醒我母亲的存在！！！”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CKZeGkFv
人工智能并不在乎他的崩溃，继续机械的重复：“请输入最高指令。”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59OTeVOy
听到这句话，鲁伯特点了点头，他讽刺的一笑，道‘好，好’，然后便踉跄地向前走去，阿波罗想扶住他的胳膊，却被他重重地甩开了，鲁伯特尖叫着命令他：“滚！！不要跟着我！！！！“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nLvhAECwz
阿波罗需要服从鲁伯特的命令，于是他只得停下脚步，看着鲁伯特离开基地。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RNv51gx5
因为鲁伯特喜欢自然光，因此基地的防护罩总在关闭状态，透过玻璃，阿波罗可以看到鲁伯特正往裂隙方向走去，他的系统高速运转。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w09Nvyxq
是追上去？还是听从命令？——机器人第二定律的内容牢牢地刻印在阿波罗的芯片中，机器人必须服从人给予它的命令，当该命令与第一定律冲突时，服从联邦内Ⅰ级别的人类命令——鲁伯特属于联邦第Ⅰ级别公民，当第一定律与他的命令冲突时，机器人需要服从他的命令。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AVjrCZGY
阿波罗应该服从命令。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5Y0kmEof
然而，可是。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iiMYAZtan
在注视着鲁伯特渐渐变小的身影时，不属于机器人的那一部分开始占据了上风。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hi7GuDOWf
感情为什么这么脆弱？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7Sd0ssrnh
你会爱我吗？你会永远爱我吗？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xny3vHBf
阿波罗追了上去。
裂隙下是平缓流动的河流，鲁伯特站在裂隙上方看着河流，于是晕眩感开始向他袭来。从这个高度坠落下去，是不是就能得到平静？鲁伯特想起母亲飘摆的黑色裙角，想起父亲宽阔的怀抱，然后想起了祖父沉默的、固执的脸庞。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YJFHEJ7N
“没有人会爱我。“他闭上眼，转身背对着裂隙，玻璃面罩外母亲解开了安全带，一步、两步，她步伐轻盈，像一只蝴蝶，舱门开启，她哼着歌儿，轻轻一蹬，就飞向了父亲。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aQTodNHn
鲁伯特张开了手臂，然而这时一阵嘭嘭嘭的脚步声向他靠近。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0xps8x5L
但他没有睁开眼：“不要保护我，”他微笑着，“这是命令。”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lAmyGJ0E
可脚步声没有停下，鲁伯特也并不在意，他最后说道：“感情是多么脆弱呀。”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xIXB18Edm
然后他向后倒去，像折断了翅膀的鸟儿。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1YR5cYIH
阿波罗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跳了下去，他的手臂牢牢抱住了鲁伯特，砰、砰、砰，心跳开始加速。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LZJfqQdu
“我爱你。”阿波罗大声喊道，“即使感情脆弱，我依旧爱你。”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t0Qb1Dnd
砰——砰——砰——
你会爱我吗？
我会爱你，我已经爱上了你。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sYOxCqpf
脆弱的、敏感的、孤独的鲁伯特。2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m2Ch28Hm
我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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