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sault Manor, Wesmere 夏翔莊園,韋斯梅爾
黑色的計程車在爬坡的道路上,發出劇烈的嘶吼,仿佛在抱怨著,別逼我了!我跑不動了!
車内的金髮女子散發著精英幹練的氣質,右手托著臉頰,靠著搖下一半的車窗,看著窗外韋斯梅爾湖面。車窗傳來了淡淡的湖水味道,天空灰蒙蒙的心情也映照在湖面上。那片湖水與天色灰暗得驚人,讓她猛然想起那一天。太像了。令人窒息地像。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JDjKBYrA9
曾經很喜歡這片湖水的她,現在再也不能靠近了。能夠這樣遠處觀望,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mLjy98bPI
不知不覺中,車子已經駛離了爬坡車道,進入了稍微蜿蜒的石子小路,顛簸地開到一幢宅邸前面。石子路邊有個斑駁凋零的鐡牌子,上面依稀可見夏翔莊園(Summersault Manor)兩個字。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XPVRKEyea
司機説到:“小姑娘,我們已經到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OdP3TlDbW
女士一聲:“嗯” 回答,便從她的深綠背心裏掏出了鈔票,繳付給開車的司機,便利落的説到:“不用找零了。” 司機也禮貌地點了一下他頭上的遮陽帽表達感謝。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11xY9eSXF
女士拿起了手邊米白色外套和棕色皮革手提箱,便開車下門。
她脚上的馬靴踏在石子小路上,搭配著方便騎馬的緊身褲,和前綠後黑的短背心。在她甩頭的瞬間,陽光從厚重的雲層穿透出來,照在她一頭清爽的黃金色短髮。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OtElar9jl
司機也從後車廂内搬出了女士的行李箱,放到地上的時候,不知道是擊飛了地上,還是抖落了行李箱的沙塵。行李箱綁著一個小標簽,也飄揚了一下。上面寫著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jI0YYEVBI
‘艾比·L·華生博士’ (Dr. Abby. L. Watson)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JHKRlPp7
艾比一手挽著外套提著手提箱,另一手提起了連計程車司機都覺得沉的行李箱,走上了宅邸門前的橡木階梯。木階在她沉穩的脚步下,發出了抗議的吱吱聲。在她踏上最後一階的時候,也是橡木製大門滑開了。一名年老且健朗的侍女站在打開的門後,原本一臉困惑,在意識到門前的俊美的身影後,眼眶泛著淚地說: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ocKPJnREi
「歡……歡迎回來,艾比小姐。」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5qzv3xXZX
艾比看到老侍女就丟下手中的物品,奔上前擁入快哭的侍女,細聲地道歉道:
“抱歉了。阿爾瑪, 我……我回來得太遲了。”
艾比説完流下了淚水,浸濕了侍女長——阿爾瑪·哈特蕾(Alma Hartley)的衣領。哽咽
地繼續說:
“謝謝你獨自爲我守著這個家那麽久。”
阿爾瑪欣慰地拍著艾比的背,像是回到艾比小時候闖禍,怕被爺爺責駡的時候, 安慰的説到:
“艾比小姐,沒有關係。這是是我的本分。”
兩人在止不住的淚水下相擁得更緊。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8pRsWr8UR
Abby’s Childhood Room 艾比幼時房間
溫馨的重逢,在阿爾瑪提早離開下結束了。
“啊,我的燉肉。” 説完就急著往厨房奔去。 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OoewCv46z
艾比一邊微笑,一邊抹去眼角的眼淚,看著健步如飛的老侍女離開。自己就提著落在地上的物品,進屋走上二樓,往自己兒時房間去。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yajfmoLvU
自十歲那年夏天之後,艾比再也沒有回來這間房間過。 那年,她的世界徹底的顛覆了。城市的家、和樂的笑聲,都變成了遙不可及的回憶碎片。
華生家族真正的宅邸是在城市校園區一帶,那才是她出生到長大的地方。
這間夏翔莊園是他們家族的避暑別墅,只有暑假的時候,爺爺或父親才會帶她來玩上一、兩週。
自那年的那場車禍,一切都改變了。 雙親都不在了,艾比寄宿在學校一直到考上博士。
墻上的一角,還留著小時候和父母一起畫的星星圖案。筆跡和顔色也都和記憶中的笑聲一樣褪色了。
在爺爺去世之後,奶奶才和阿爾瑪搬來這裏,説是遠離塵囂,能安靜修養。結果自己卻是在那麽多年之後,連奶奶也不在了,才有勇氣回來。
艾比緩緩步行到她的小梳妝台,和它旁邊的矮櫃子。上面擺放著一張兒時照片和一面銅牌。銅牌的下沿還留著她以前的筆跡,寫著 ‘下次,金牌’。
而照片記錄下來的,正是她八歲奪下這面 ‘韋斯梅爾區域跳水比賽——兒童組’ 銅牌的時刻。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JQIj5qXSX
8歲的艾比,露出一個燦爛和缺了左上犬牙的笑容,穿著暗色系的一件式泳衣、泳帽,披著快可以把嬌小的她繞兩圈的白色毛巾。她左手和左側蹲著的媽媽凱特林(Caitlyn)一起舉起銅牌,右手則緊握著超大件毛巾。右側的是蹲著的爸爸塞巴斯汀(Sebastian)不怕被沾濕地半摟著艾比在他的懷中。爺爺和奶奶也爲了配合艾比的身高,在她的身後半蹲,露出驕傲的笑容。深怕艾比着涼的阿爾瑪,也站在相機外,捧著另一條大毛巾,微笑著。那是最後一次,全家人笑得那麽開心、那麽開懷。
艾比記憶起拍下這張照片的當下,手指撫摸起他父母的臉龐。隨即而來卻是一個冰冷的回憶。不,是冰冷的水和不斷沉下的車子。她依稀聽見媽媽安撫著她 “艾比不要怕,你可以的”,和爸爸最後一句 “艾比,要記得我們……” 。艾比頓時懼怕且倉促地把照片放回櫃子上,便轉身離開房間,站在走廊上,像是快窒息地喘著氣。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sdqdbaPUL
Eleanor’s Room 伊莉諾的房間
當走廊盡頭窗外灑下的微弱陽光照到艾比·華生的腳邊,浮塵在光束中漂浮,如微小的精靈圍繞她四周。艾比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息,情緒仍未全然平復。
那時的記憶——這麽多年未曾主動想起,如今卻無所遁逃——彷彿一瞬間把她拉回十歲的那一天、那一刻。冰冷的水,逐漸下沉的車廂,父母最後的叮嚀……她彷彿還能聽見。
「過去了,艾比,都過去了……」她低聲呢喃,一遍遍安撫自己。
稍微平靜下來後,她抬起頭,望向左斜前方的那扇門。
——奶奶的房間。
伊莉諾·華生(Eleanor Watson)已經過世六年了。六年了,自己直到現在才鼓起勇氣回來面對。
艾比深吸一口氣,挺起身,緩緩走向房門,伸手扭開門把。推開房門,那股熟悉的香氣便輕輕撲來——淡淡的薰衣草混著白麝香的氣味,像風裡一層極輕的呢喃,讓艾比的腳步瞬間頓住。
是奶奶的味道。 時間似乎在這間房裡停了下來。
艾比環視了房間的周圍,每一寸、每一個角落,都留著奶奶的氣息。阿爾瑪也非常細心照顧這裏,縱使房間的主人已經不在六年了。周圍都擺放著伊莉諾不同時期的照片。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Yc3zndr7x
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oj2LL4SRA
梳妝台上放的是她和爺爺——艾伯特·L·華生(Abbot. L. Watson)年輕時的結婚照片。兩人站得筆直,伊利諾挽著艾伯特的手。臉上是靦腆的微笑。
接著是雙人床正對面的壁爐,其上沿放著四個相架。從右到左,有艾比的爸爸、伊莉諾的兒子——塞巴斯汀嬰兒時期的照片。 然後就是塞巴斯汀和凱特琳的結婚照片,站姿比伊莉諾年輕時站的稍微放鬆。 再稍微中間偏左的地方就是站著塞巴斯汀和坐著的凱特琳環抱著襁褓中的小艾比的全家福。 最左側就是艾比的嬰兒照。
艾比繞過床和壁爐之間的走道,經過大型衣櫥櫃子,來到了床頭櫃。上面放著一棧讀書燈、一個相架以及一個縫綫盒。相架内的是艾比的學士畢業照片,和奶奶還有阿爾瑪一起拍的。艾比尷尬微笑著、奶奶在右側驕傲地挽著艾比的手臂,而左側是剛哭完的阿爾瑪。
艾比輕撫了縫綫盒,便提起了,坐在旁邊的床沿。艾比記得小時候問過奶奶,這個盒子裝的是什麽?
伊莉諾溫柔的回答:“小艾比,這是奶奶的寶藏盒(Treasure Box)哦。”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TGgOLjfML
小艾比:“那我能看嗎?”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NxwIsMDKD
伊莉諾打了一下小艾比調皮的手,“待你長大了,我再送給你。” 便笑笑的看著困惑的小艾比
艾比這時才明白當時奶奶的意思,奶奶的寶藏是留給我的遺物。
寶盒内除了一些首飾、一個鮮艷的藍色絲綢緞帶結、華生家族的銀製家徽戒指 、三張照片和底部的一封信。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zxuYcUTJb
三張照片分別是塞巴斯汀穿著軍服的獨照,應該是帕爸(papa)參戰前拍下的。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r0IPpr9ck
然後一張則是忘記是誰拍下的,奶奶伊莉諾在教五歲的小艾比正確拉弓的方式。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MiZHlqCJ7
最後是帕爺(grandpoppy)——艾伯特在老家飯廳慶祝生日的照片。艾伯特前面的餐桌上擺放著一個手作的大蛋糕,鮮艷色奶油寫的 ‘70’。三歲的艾比坐在艾伯特的膝上玩著帕爺的大鬍子。那時的他笑得很燦爛,站在帕爺的右側是奶奶伊莉諾和不知所措的阿爾瑪,左側則是帕爸和馬麻凱特琳。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45mtA7PmX
艾比對這張照片的印象略顯模糊,但看著玩弄帕爺鬍子的自己還淺淺地笑了一下。
最後艾比拿出了在底部的信封,上面是奶奶的筆跡寫著 ‘致:我們的摯愛——艾比’。 信封後面是印著華生家徽的信蠟。信封内裝的是一封老舊的信紙,它上面有被捏皺再被極力燙平的痕跡。而信的内容寫著:
“ 親愛的華生教授:
我已經閱讀了您寄來的筆記。那段提及「涅祖拉斯」(Nehzurath)的文字再次出現——譯本的羊皮紙中有兩處,祈禱石上也雕著一次。它總是伴隨著召喚符號出現,並且之後幾乎都遭到刪除或刮除。這樣的重複與刻意遮掩,或許已經說明了某些我們不願面對的事。
您在旁註中將它稱為「虛空之聲」(Echoborn),這個詞並不錯。但在您所構築的脈絡裡——作為一個媒介,一座橋樑——我懇切地請您停下腳步。對阿舒巴蘭人而言,「涅祖拉斯」從來不是祈望中的回應,它更像是一個被反覆警告卻仍步向的深淵。
您說這項研究是為了修復,而非支配;是出於愛,而非權力。我真的想相信這一切出於真心。但我讀著那些筆記時,字裡行間滿是掩不住的悲痛。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nPc9RjcP4
它們不像學術論述,更像一場懇切的祈禱。
可那群古老的神祇——他們從來不聆聽祈禱。他們吞噬祈禱。
請您……在還來得及之前,回頭吧。不要走向我無法再跟隨的地方。
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XZWRArObg
永遠敬重您的學生,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3aEe7YIYgP
伊萊亞斯·貝恩斯 ”
從信的内容和其老舊的程度來看,這不是給這些剛剛獲得博士學位的艾比·華生教授。而應該是給她的爺爺——艾伯特·華生教授的。而信尾署名的伊萊亞斯·貝恩斯(Elias Baines),艾比不久前才在一個學術研討會中與他打過照面,我無法想象一位比我年長且有經驗的學者叫我老師,艾比思考著。
此時阿爾瑪用圍裙擦拭著雙手走了進來, 她看見了艾比在閲讀者殘皺的信件,便往艾比的身邊坐了下來,語重心長的説到: “你的奶奶,其實到她臨走前的一刻,還在猶豫是否讓你知道這封信的存在,還是連同她一起埋葬起來,永不見天日。”
艾比從思緒中回了過來,聽到阿爾瑪的講述,她更困惑奶奶爲什麽如此看重這封信?奶奶留這信給我的意思是? 艾比想不透,直接將信交給了身旁的阿爾瑪,道:“阿爾瑪,你知道這封信?” 阿爾瑪順手接過,便抬起了老花眼鏡看了一眼,就還給艾比,順便回答道:“對,還是我親自從郵差手中拿到你爺爺手上的。” 便嘆了一口氣
艾比抬頭看她。阿爾瑪補述:「那天,我將信親自交給艾伯特。他一邊咬著指甲,一邊喃喃自語:『終於、終於回信了,我唯一的學生……』起初他滿懷希望地讀著,後來卻一次次重讀,臉色愈發陰沉,最後他咆哮起來:『你知道什麼是喪子之痛!你懂什麼!』他將信狠狠揉爛、摔到地上。」
阿爾瑪吸了口氣,「你奶奶正好經過,趕緊進來,試圖安撫你爺爺,可你爺爺卻把我們倆一併趕出房間。在門關上之前,我聽見他喃喃一句——『如果能找到他…他一定會願意幫我……』」
「那時你奶奶朝我點了點頭,我便知道她的意思——把信撿起來、藏好。而伊莉諾她一直保留到現在。」
艾比聽完阿爾瑪的補充,又再陷入了沉思。阿爾瑪發覺不便打擾她的思緒,就站起身説道:“想完了事情,就趕緊下來。晚餐快好了。” 然後留下艾比獨自一人坐在伊莉諾的床沿。
奶奶留這封信的意思是要我找伊利亞斯來幫帕爺平反嗎?還是,奶奶認爲帕爺會墮落是另有隱情?是我誤會帕爺了??
艾比還沒思考出一個頭緒出來,她將信收回去信封内。自己也將家戒帶上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除了信封和戒指,其他東西都放回原位。艾比就獨自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在關上門的前一刻,她輕聲地往房内,縫綫盒的方向,説到:“奶奶,你吩咐的事,我會好好辦的。” 語畢艾比便帶著小步奔向阿爾瑪的招牌燉肉去了。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0thUFwJcs
艾比還沒思考出一個頭緒出來,她將信收回去信封内。自己也將家戒帶上自己的左手無名指上。除了信封和戒指,其他東西都放回原位。艾比就獨自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在關上門的前一刻,她輕聲地往房内,縫綫盒的方向,説到:“奶奶,你吩咐的事,我會好好辦的。” 語畢艾比便帶著小步奔向阿爾瑪的招牌燉肉去了。
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GgdnycSbk
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fs6VkuEs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