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屍爐吐出七枚琥珀,每顆裹著腹部刻梵文的蠶。母親的紡車在化療夜裡將我脫落的頭皮紡成胎衣,髮絲纏成蛹殼時,衣櫃裡未送的婚紗正用蛾類口器啜飲我的止痛藥。
第二顆琥珀裂出硝煙,我看見母親跪在戰壕,把彈片種入子宮。九個月後她產下額嵌金屬的我——那所謂先天心缺,原是她血肉鏽蝕的昭和砲彈。
第七夜,溶解的琥珀滲成母乳。回溯絲綢蛹道,每個被吹熄的生日蠟燭都是墓碑。母親倒吊產卵,無數個我從她顱骨爬出,帶著遞增的戰爭傷痕。當菌絲軀體終於被我擁抱,她胸口鑽出的冬蟲夏草低語:「你胎裡吞食了妹妹。」
殯儀館來電時,耳道正抽出纏滿蠶絲的聽小骨。那些琥珀是她預支的舍利,封印著橫跨生死的黑乳。紡車永不停歇,將所有未誕生的女兒紡入母體子宮,織就一條用基因與彈片編成的、疼痛的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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