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BETA前鋒殲滅並與第10中隊成功會合後,掃蕩任務算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友方防線壓力驟減得以重建,後方總算增援上來的戰車與步兵組成的混成部隊逐步掃蕩著遊蕩在戰壕間的少量BETA個體逐步奪回防禦陣地。砲兵部隊則是朝著更後方密集的BETA集群肆無忌憚的傾瀉火力為主力部隊爭取時間。
眾衛士們趁著短暫的喘息之機調整狀態,三不五時點射消滅掉從屍堆中鑽出的漏網之魚。機體表面仍沾著未乾的紅色組織液,濃稠異臭的氣味透過通風口飄進座艙,雖然已經過濾過一遍,但那揮之不去的氣味著實讓人反胃。薛宇閉目靠在座椅上,短暫的休息讓自己能繼續保持專注狀態。
“不知道接下來還要交戰多少次,目前司令部也很難透過空投提供補給。各單位節省彈藥,在非必要時盡量以點射為主。”劉漢升在確認完各機的彈藥储備後下達節約命令。
“收到。”薛宇隨意回道,目光轉向戰術地圖。後方的釣魚城大橋防區正在逐漸恢復,各防區指揮頻道陸續傳出答覆,雖仍雜訊不斷,但至少能勉強溝通。
此時的戰場如同經歷一次短暫的退潮——BETA的浪潮被壓下,露出滿地扭曲的屍體與破碎裝備。再次進駐戰壕的士兵,不論是倖存者還是增援,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皆不由自主的乾嘔著,臉上浮現出絕望與恐懼的神色,但仍舊握緊手中的武器,準備迎接下一輪襲來的巨浪。
"前方偵測到異常熱源反應,距離約八千公尺,正在接近中!"劉漢升的副官突然大聲喊道。
彷彿為了映證那人的話語一般,幾道光線從西方的地平線上發出,精準地擊中飛向BETA集群的炮彈。霎時間空中發出一連串爆炸,將那些未被擊中的炮彈一併殉爆攔截下來。幾枚僥倖沒被波及的炮彈在集群中引爆清出一小片空地,但也在轉瞬間被更多的戰車級填補起來。
"終於還是來了……"薛宇心頭一緊,雖已與那種個體交手過兩次,但其精準的攔截能力仍是讓人咋舌。
"所有機體準備突入!務必在最短時間內解決掉這批光線級!"劉漢升下令,聲音沉穩但仍帶有一絲壓力。
就在夾雜著光線級的集群步步逼近的同時,從後方傳來了熟悉的推進器轟鳴聲。薛宇的視線掃過戰術地圖,那標記著日軍第22大隊的識別信號逐步逼近。
"這群傢伙還真的來了……"朱邵輕聲道,語氣中難掩一絲鬆了口氣的感覺。
下一刻,通訊頻道中響起田村大佐的聲音——那種一貫冷靜中帶著壓迫感的語調,依舊不變。
"此為田村。日軍第二十二戰術機大隊將會執行光線獵殺。請國軍第四隊請維持現地防線,待我軍切入後實施夾擊。"
隨後田村大佐撇了薛宇的方向一眼說到:"你們最好別扯後腿。"隨後先行與第四大隊前來的那支日軍中隊前去與他們的主力會合後迅速朝集群內部快速突破。
短短數秒內,無數曳光彈與穿甲高爆彈如雨點般劃破空氣,密集地傾瀉在BETA前列的戰車級與突擊級之上。日軍火網如鐵幕般開展,將其前方掩護壓制得幾近癱瘓。外圍護衛的中型種BETA所組成的肉牆轉瞬之間便被撕出一條通道。
遠方傳來一聲聲尖銳的爆鳴,短短幾秒內,又有數道白光閃過,光線級鎖定了新的目標發射的光束擊中了後方火炮射出的新一輪彈幕。不同於第一波的絢爛煙火,這次被擊破的炮彈灑落出大量粉末將整個空域壟罩住。
"是對光線彈頭,各單位注意距離,別相互離太遠以免通訊遭到干擾。"劉漢升重新挑整好對列,是以突破而非原地固守的錐形陣。
"大隊長,剛那位日軍軍官不是要求我們原地防守即可。為何要擺出這種陣行?"副官不解地詢問到。
劉漢升沒立刻回答,他目光仍停留在戰術顯示屏上,冷靜觀察著光線級反應與日軍突入後造成的BETA動向變換。他的右手輕敲著座艙扶手,節奏穩定,像是在盤算什麼。
"……你覺得,我們現在退一步,待在後面看著日軍殲滅光線級,最後任他們把戰果全部報回去,我們會在通報上留下什麼?"他語氣不快,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而冷硬。
副官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
"我們是主力部隊,這裡是我們的戰區。田村不過上頭安排來支援的,你想上頭看到戰後報告後會嘉獎的是第四大隊維持住防線?還是第二十二大隊完成光線獵殺?"劉漢升冷笑一聲。
他頓了頓,語氣低了些:"趁現在,他們打開通路減輕我們負擔,我們跟隨突入,殲滅幾隻光線級,這樣報告上寫的就是——國軍第四大隊與日軍第二十二大隊配合下,成功執行光線獵殺穩住釣魚城防線。"
副官一時間沉默了,臉上有些猶豫:"但這樣不會……干擾到他們的突擊節奏嗎?"
"這戰場上,節奏是打出來的,不是禮讓出來的。"劉漢升瞥了他一眼,語調更沉,"田村那種人能看著防線岌岌可危還不去救援就知道,他要的是一場漂亮的小勝,然後對高層說: ‘看吧,中華統一戰線算什麼,還不是得靠我們日本來協助才能維持。’"
薛宇默默聽著這段對話,眉頭微皺。他了解劉漢升的意思且也對不滿田村見死不救的行為,但在這種以分秒計的殲滅戰中還要考慮功勞分配,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謬與反感。
"……大敵當前還在玩內鬥搶功,真是夠無聊的。"薛宇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不悅。
劉漢升聽到後語帶冷意地回道,"你可以不為自己爭,但你要為跟著你出生入死的隊友與下級們想想。他們總該有個交代。你記住——戰功不寫在報告裡,就等於沒打過。"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司令部只在乎書面上的報告,並以此來分配所剩不多的資源。你要是想要駕駛著殘缺的機體上戰場的話就在此待命吧。"
薛宇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吸了一口氣,重新開啟座艙的動力系統,看向戰術地圖上那些正在閃爍移動的光標——BETA的集群、日軍的主攻線、以及他們這條即將插入的路線。幾秒後,編隊開始調整姿態,砲口對準遠處湧來的敵群。
田村大佐靜靜看著戰術地圖上新增的國軍推進標記,冷笑了一聲,喃喃道:
"……沉不住氣來搶功了啊。"他按下通訊鍵,向自己部隊下達命令:"注意國軍編隊動向,不必協調,維持原定火力節奏,若遭誤擊,視同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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