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攬風過舊巷 - 第八章夢誄

第八章夢誄

花雨落下的聲音從未停歇，像是從記憶裡下起的雨。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PQPHrEUi

沈青禾往竹林深處走去，空氣漸漸變得濃稠，像是踏進時間沉澱出的湖底，令人窒息。囈語蕨伏在她肩上，兩片葉子輕輕拍著她，像是催促，也像是鼓勵。整株植物微微顫動，葉片邊緣散發出微微藍光，如夜航的微星，為她照亮每一步。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jyrajhh2

沈青禾心想，那些咒文不僅是在引領著她，似乎也是妹妹想跟她說的話。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gcWWWhRdc

忽然，囈語蕨拍了拍她的臉頰，發出一聲小小的「嗶」。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tCZtALYH

第一道咒文，纏繞在一株枯木的枝椏間。枝幹扭曲，像曾經伸出求援的手，卻在無人回應中慢慢凍結。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UyZVWq4u

囈語蕨輕輕往咒文上一拍，她看見，那咒文浮現在空中，像水波折射出的記憶——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6Vw1XJFGh

「她在這裡哭過很久，沒有人知道。」

「這是孤獨的封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Uejo2kAu

她伸手，將指尖輕輕按上那咒語。咒語碎裂，枯木一瞬綻出一朵白花，無聲凋落。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51YsJKYX

那一瞬間，沈青禾驚覺——早在妹妹決定離開以前，就已經來過竹林，這片她曾以為姊妹倆都不敢踏足的境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3xcZArby

她突然覺得，她與妹妹，就像是陌生的熟人，看似無比親近，實際上卻隔閡著許多秘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LrFYHtQc

她繼續往前走，腳底踩過落花鋪成的地毯，卻發現那些花瓣竟會隨著她的腳步微微顫動，像是低聲的迴響。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F519iCxS

第二道咒文藏在一面破碎的水鏡中。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Pla1N9Qu

水面裂成三瓣，映出她與妹妹的身影——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PpYsHoeW

畫面裡的兩人正坐在熟悉的老家屋頂，夏天的夜晚，星光閃爍。她正說著學校裡的笑話，妹妹笑了幾聲，便安靜下來，低頭玩著衣角。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Npke2LVy

她當時只覺得妹妹有點悶。沒問，沒多想，繼續說著自己的事。

——但現在再看，她才發現，那天的星光再亮，也沒能照進妹妹的眼睛。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C3PJkgxB

咒語浮現於碎鏡之上，像一道被時間揉皺的紙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6GQujjvk

「我有很多話想說，可是我說不出口。」

「這是沉默的封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8v0keoO1

沈青禾屏住呼吸。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YUw5DCgC

她記起很多這樣的夜晚：妹妹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夾菜；妹妹在走廊上停下來，好像想叫她，卻又轉身走掉；妹妹看向她時眼神閃爍，像在等一個永遠沒被問出口的問題。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JTUdwMAx

她從來沒想過，那是求救。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D8D23lp6

囈語蕨輕輕「嗶」了一聲，像是安慰，也像是在催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cGbwUpJf

沈青禾伸出手，指尖觸碰咒語。水鏡如羽毛般碎裂，碎片飄起，像散落的日記，最終消融在空氣中。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P8VVv6YG

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被什麼東西勒住了喉嚨。她曾經那麼理直氣壯地活著，現在卻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一直錯過了什麼比「離開」更早的警訊。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jMpWaB0G

囈語蕨將葉子貼上她的臉頰，像在說：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BhQe611E

「她不是沒說，她只是說得太小聲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u2EeKagu

她沒有哭，但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吞下一整片雨雲。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mvOZ0Yjv

囈語蕨輕輕哼了一聲，把一片嫩葉貼在她臉上，像是說：「走下去，還沒完。」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qL7RO5LH

第三道咒文，藏在一座倒塌的鞦韆架上。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30BhoYnVs

風一吹，鏽鐵鏈輕輕搖晃，發出極微弱的聲響，像誰在遠方哼著走調的童謠。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dQTr0C5W

她忽然停下腳步。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U91mvqUO

那座鞦韆——是她們童年時一起夢想過的模樣。藍色座椅，兩側纏著舊布條。那是妹妹小時候縫的，說這樣比較不會痛，萬一跌下來也能被「溫柔接住」。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h5MVioMK

沈青禾從來不知道，原來那也來自恐懼。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RayUlLMV

咒文緩緩浮現，像是從鞦韆的陰影裡滲出：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sSisKCPo

「她一直假裝沒事，怕妳難過。」

「這是隱藏的封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3teJ9kE0

囈語蕨低低地發出一聲悶嗚，彷彿也被這句話刺痛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aAFd8CCc

沈青禾伸出手時，手在發抖。她的聲音比花雨還輕：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KzLv15Jn

「那妳呢？那妳難過的時候……怎麼辦？」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1AKowdlT

沒有人回答她。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teezPWHS

咒文碎裂的那一刻，鞦韆發出一聲長長的吱嘎，仿佛回應那曾被壓抑太久的哀鳴。一根藍色的布條從座椅上飄落，落在沈青禾掌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4Os3Wfuo

那是妹妹的手帕，邊緣繡著歪歪扭扭的字：「姊姊不在的時候，我也要很勇敢。」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62duXVlF8

她終於忍不住，跪倒在滿地花瓣間，緊緊握著那條布，肩膀微微發顫。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UaFfr5gO

囈語蕨靜靜趴在她背上，不催促、不安慰，只陪著她一起，沉在這場無聲的花雨裡。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wc9vjlTb

沈青禾啜泣的聲音迴盪在竹林裡，將她的悲傷與悔恨無限放大，但現在的她如果知道第四道咒文的內容，大概會後悔選擇繼續前行。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eglqXIqJ

她走得更深，風的氣息開始變冷，像是某種記憶在低語，從骨縫間緩緩滲出。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ilDymSBc

囈語蕨突然不再發出聲響，安靜地貼在她肩頭，葉片緊縮，像是在忍受什麼將至的劇痛。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rORyx6B3

前方，一堵斷裂的石牆橫亙而立，灰白色的牆面長滿歲月與傷痕。裂縫間攀附著一叢墨色花朵，花瓣捲曲如殘語，像是從夜裡長出的懺悔。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x6Y2rHGC

空氣在這裡凝結，黏稠得像掙脫不了的夢魘。每踏一步，心跳都像要爆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WHvNFj3me

咒語浮現於牆心，如火燒的刻痕，一筆一劃都透著撕裂感。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zNYD6qEg

這不是浮現——

這是烙印。

是某個靈魂，喊到聲音碎裂，依然喊不完的控訴。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qyY6YvJ8

沈青禾定睛一看，卻什麼也看不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b5llaE1gL

字跡是糊的。像是被眼淚沖刷過，又像是被血擦拭過無數次——

有人想抹掉它，但它死都不肯消失。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KGF94iO2Y

囈語蕨發出一聲細微的嗶鳴，牠的葉子開始劇烈顫抖，竟從她肩上滑落，伏倒在地，像是在哀悼，又像是在替她請罪。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KAEbFZsI5

然後，咒語清晰地顯現。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z9krpxgJ

不是聲音，卻在她腦中——像是被針縫進靈魂裡的低語，一字一句，扎得她呼吸困難。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hxXJRZ0q

「她求妳一次——就那麼一次。」

「妳卻選擇了別人。」

「這是背叛的封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S3Os5DXb

那瞬間，沈青禾全身血液像被瞬間抽空，腦中一陣強烈嗡鳴，甚至站都站不穩。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q7RifMpt3

「不……」她喃喃。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e1Jbgxkh

可她不記得。她記不得這段話，記不得那次選擇。

但她的身體卻記得——

指尖開始發冷，膝蓋發軟，胸口像被釘了一把刀，一寸寸撕開。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s5qo0MwR

牆上的咒語忽地一裂，血紅光芒滲出，像是有什麼被喚醒。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jsvDz6WX

囈語蕨痛苦地縮成一團，像是在重現某場死去的記憶。牠的葉子染上了淚色，那不是水珠，是某種比水更沉的東西。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1lRbBXy74

沈青禾終於跪倒在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IYPPn94W

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腦裡迴盪，卻無法分辨是誰。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6b8fpvxno

「我那時候……真的很冷。」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jTeDfGFi

她渾身顫抖，指甲陷進泥土，像要挖出自己丟失的過去。

ns216.73.216.91da2

第八章 夢誄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

第八章夢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