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魂錄 - 第一章___11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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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第一章___11

貍墨

Jun 11, 2025

4

10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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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上浮現的影像已散，但靈力未全歇。封心石中心一點殘光微閃，像是呼應什麼等待開啟的鎖。

「這底下……還藏著第二層。」宓芸站起身，低聲喃喃。

這時背後傳來腳步聲。

「妳真敢一個人先闖進來欸，」詩婷撐著一盞幽燈走進來，白色靈袍下擺沾了灰土，「這裡的咒氣味……不是一般的封印等級，妳到底發現什麼了？」

宓芸望著她，沉默幾秒，才答：「……我爸的筆記，出現在這裡。封印陣裡的主軸結構，是他寫的。」

詩婷怔了下，幽燈微晃。

「……他早知道這裡的靈鎖來源？」

「或是……他是設陣者之一。」宓芸的語氣極輕，但語尾透著一種令人不安的肯定感。

詩婷沒回話，只走到封心石旁，蹲下察看地面紋路，手指沾了些灰塵，嗅了一下，眉心一皺：「這塵不是自然老化，應該是某種刻意的靈粉掩咒。」

「也是宋家傑作。」宓芸立刻接話，眼神一冷。

詩婷望著她，「那妳覺得妳爸跟他們……」

「我不知道。」宓芸打斷她，聲音冷硬，「但如果他真牽進這種東西，他應該也知道我有一天會查到。」

她沒有等更多推測，從袖中取出裂元符貼在封心石上，並用破魔杵輕擊三下。石面發出一聲深沉悶響後，慢慢滑開一個細長的地縫。

裡頭是一條比之前更狹窄的通道，彷彿專為藏密事所建。裡頭靈氣渾濁而壓抑，卻不似普通封印，反倒像是……

「……鎖不住的東西在底下躁動。」詩婷說，聲音低下來。

宓芸沒說話，只回身看了她一眼：「妳不怕？」

「……我怕。」詩婷坦白地說，「但更怕如果妳一個人下去，這東西再一次變成我們家的共業。」

她語氣中第一次不再堅強如石，而像個終於被逼得必須面對一切的族人後代。

兩人對視一眼，沒再多話，攜手踏進裂縫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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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層：咒囚之室

他們下到最深層，是一個圓形空間，天頂刻滿古老天罡地煞圖陣，中央有一塊浮空的鐵符石，鎖鏈如蜘蛛網般連結著周遭石柱。

但令人心驚的，是鐵符下方的地面——

一具被石符壓制的身影，皮膚乾裂如陶土，面目被符紙層層覆蓋，唯獨額心處露出一點微微滲出的紅光——

「這……是活人？」詩婷倒吸一口氣。

宓芸伸手一攔：「不，這是生魂咒伏。」

她腳步靠近，仔細察看周圍紋路，然後臉色一變：「糟了。這是引魂陣核。若我沒看錯，這整個地底陣法是……以這個人為『生祭』，讓整個張家氣脈能供給陣外啟動的冥血陣。」

「所以……我們家的運氣好、供品靈驗、甚至祠堂從不斷香，都是靠這個人？」

「更可能是……這人命盤剛好能壓制某種存在，所以張家才始終能『安全』。」宓芸的聲音低下來，「而這靈鎖……其實是壓著兩個方向：內與外。」

她抬起頭望著詩婷：「我懷疑，他們要壓制的東西，跟妳有關。」

詩婷的臉色瞬間變了，嘴唇微微發白。

「……我從小命格怪異，家裡有長輩說我是沖煞帶災，不能參香、不能拜關聖爺……但我爸一直不讓人提這些，還說是迷信……」

她聲音愈說愈小，最後握緊拳頭。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爸也……知道？」

她轉身，符紋震動，靈氣波動一陣，但沒有瓦解。

宓芸沒阻止，只靜靜看著。

過了好一會，詩婷才回過頭來，眼眶泛紅卻依舊咬牙冷靜：「查完這裡，我們去找那本《靈術遺稿》。」

「好。」宓芸點頭，「我要看看我爸到底留了多少謊言。」

詩婷靠近那浮空鐵符下的石臺，雙眼掃過那具纏滿咒封的身影，嘴角微抿，像是想說什麼卻又吞了下去。她轉而仔細看周圍八面石柱與地面刻陣，蹲下身，手指輕點其中一個銜接節點。

「這……這些符鏈，不只是拿來鎖人的耶，妳看，這整個空間好像一個活的系統，會自己吸收、再排出靈流。像……像某種脈絡循環？」

她抬頭看宓芸，眼神一亮：「這根本不是單純封印，是維生裝置吧？」

宓芸微微一愣，嘴角抽了一下：「妳的比喻真的很有創意……」

「不是啦，我是說這陣法不像一般那種『封到死』的死局。這人……他應該還活著，只是處在一種……呃……像壞掉的飛機被懸吊著維修的狀態？但那個維修師傅可能已經死了的感覺。」

宓芸噗地一聲輕笑，搖搖頭：「妳真的……很會用日常物比喻非日常的東西。」

詩婷有點靦腆地撓撓耳後，笑著說：「欸，記憶點才會高啊。不然我會記不住！」

她話說得輕快，但手卻微微發抖，一邊盯著那被鎖住的身影。

「可是……他長得好像我耶。」她突然冒出一句，語氣不帶情緒，像是在陳述一個天氣預報。

宓芸一怔：「……妳自己也覺得？」

「有啦，眼尾那塊弧度、脖子骨頭那個角度，還有……欸我有時候照鏡子會看自己下巴的影子，我很熟那個形狀。」她眨眨眼，接著補一句：「我不是自戀喔，是因為高中學美術要畫自畫像！」

宓芸沒笑，只是點燃一張霧灰色破影靈符。靈煙在空中盤旋，最終凝成一串殘破咒文：

【名冊補錄：狄氏支脈．己未年棄子一名，命書封鎖，轉供陣基。】

詩婷的笑容瞬間僵住。

「……欸，這意思是……我爸有棄過一個小孩？那那個小孩是誰？我是嗎？還是不是我？」

她語速開始加快，眉頭急皺，像要拼命用邏輯把腦袋裡那堆不合常理的碎片排整齊。

「可是我明明有戶籍啊！我從小念書、打疫苗都有資料耶！我如果是替代的，那原版在哪裡？還是我就是原版？然後這個是……翻模失敗？」

她講到後面聲音越來越小，語氣卻越來越驚恐：「該不會我是複製的那個吧……宓芸我是不是連魂都不算完整的？會不會我夢到那些奇怪東西，是原本那個人的記憶混過來的？！」

宓芸伸手穩住她肩膀，語氣低柔卻堅定：「冷靜點，現在我們還沒確定那具影身的來源。但可以肯定一件事，不管這陣裡封的是誰，他和妳的命盤、身形，重合度都高得異常。宋家如果真用了某種控陣術，也許……妳就是他們設下的活陣心核。」

詩婷整個人怔住了，然後眨了眨眼。

「我……我不是什麼靈陣中樞USB吧？這好像有點太中二。」

宓芸無奈笑出聲：「不，妳比USB還值錢。這座陣……搞不好就是為了妳轉寫命格用的。」

詩婷低頭看著石台上的鎖符，沉默了幾秒。

然後她突然抬頭，一臉認真地說：「我想回家看小時候健保卡原件。」

宓芸：「……」

詩婷的語氣輕鬆中帶著決絕：「如果我真的是從別人的命長出來的，那我一定要搞清楚我是誰。是狄詩婷，還是某個備胎靈魂。」

這話說出口時，她眼中第一次有種強烈的堅決。不是發脾氣，不是亂猜，而是一種要把自己完整拼起來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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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出口的瞬間，詩婷的眼神宛如水面落下的碎光，平靜卻帶著層層疊疊的餘震。

宓芸微微側過臉，看著她。

在那一瞬間，她忽然覺得，這個平常總是帶著有點天然、會對符陣名詞問東問西、偶爾走路還會撞到桌角的詩婷，好像真的有那麼一瞬間，變得比誰都銳利。

不是那種天生的銳，而是經過漫長壓抑後，一次次把困惑往肚子裡吞，終於練出來的光。

宓芸的聲音低下來：「妳不是備胎。」

「妳也知道我不是要聽安慰吧。」詩婷沒有轉頭，眼神依然落在前方，像是在逼自己一寸寸往前看清楚。

「我知道。」宓芸嘆了口氣。

片刻的沉默後，詩婷忽然輕聲笑了，語氣又變回她一貫那種讓人摸不清是真傻還是假呆的語調：「不過話說回來，要是我真的是備胎靈魂，那表示我一定很稀有啊？妳看，能當這麼高等命盤的備胎，也是一種榮譽吧？」

她轉頭對宓芸眨了下眼，眼神一如既往地明亮。

「妳有病?」宓芸忍不住噗哧一聲，但嘴角也跟著弧起來。

「真的啦，我以前成績這麼好，又溫良恭儉讓，不可能是普通靈魂對吧？說不定我出生那年，天庭正好拍賣，急著出清某種高規格陣靈靈魂原料。」

「……妳到底是學什麼課本長大的？」

「很正常的台灣教育體制啊。」詩婷咧嘴一笑，然後忽然又正經起來。

她低頭，看著腳邊那還未完全消散的靈線痕跡，眼神微沉：「不過我真的……很想知道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張家、宋家、還有我……會牽上這種關係。」

宓芸看著她，眼中多了一點難以言說的情緒。

「我也想知道。」

兩人之間的對話不像誰依靠誰，而是兩把不同方向生長的劍，互相校正、彼此擦亮。

這樣的默契，是從一場場生死之間練出來的。

忽然，一道靈流從旁邊石縫竄起，像是某種殘存意識受驚干擾，牽動了整片地底氣場。

詩婷立刻收聲，往宓芸靠了一步，眼神瞬間聚焦：「有東西醒了？」

宓芸沒說話，只是舉起掌心，破魔杵微微泛光，指引她往左側那塊尚未崩塌的壁龕。

那裡，有一處半啟的符印結縫，像是還未被完全觸發的靈鎖起點。

詩婷神情嚴肅起來，語氣卻依舊帶著熟悉的節奏：「欸欸我問妳喔，這種未開鎖的靈縫……如果我們現在打開，會不會突然衝出三隻半神獸加兩個宋家長老？」

宓芸無奈：「神獸哪那麼閒會關這裡。」

「唔……好吧，那衝出來的大概是我們今天的份量。」她一邊說，一邊已經悄悄將一道靈釘符貼在自己胸口。

「準備好了？」宓芸看她一眼。

詩婷用力點頭：「早就好了。我可是高智商天然美少女，現在是時候發光了。」

宓芸嘴角微動，終於將手中破魔杵緩緩朝鎖縫中心點壓下去。

靈氣震動。

封鎖半啟。

某個，被掩埋多年的名字，在符層背後微微張開眼。

命，從這裡開始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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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第一章___01

#3 第一章___02

#4 第一章___03

#5 第一章___04

#6 第一章___05

#7 第一章___06

#8 第一章___07

#9 第一章___08

#10 第一章___09

#11 第一章___10

#12 第一章___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