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在那邊!」
半夜12點19分,無憂殿小側門附近無端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哀嚎聲和求救聲,把在小側門那兒站崗的人引走了四個。
那四人並未馬上衝至發出慘叫音源處,而是在距離五、六尺的地方放話警告,要作惡行兇的混帳趁早就擒。
「嗚呃!」
那混帳挑釁似地又把孩子逼出痛若剜心削骨的呻吟,這次將最後一位留守在小側門正前方的女子也吸引過去瞧瞧情況了。
好,手機兄該功成身退了!
小糖在心里這般想道,格外熟練地振臂一拽,靠著一條堅韌的細魚線把自己的手機給救了回來,迅速地將它收進腰間的小包里,並飛快地摸上小側門右手邊的梯子——也就是從牆壁上延伸出來的ㄇ字形鋼條——一聲大氣也不敢喘的向上狂爬好 一陣,一直爬到四樓那麼高的地方才停下來休息。
原來,剛才那兩次喊叫聲不是真人發出的,而是小糖利用AI程式和軟體模擬 製成的一段錄音,用來聲東擊西,助她順利把自己掛在目的地之外的高牆上。
她已經連續三天這麼做了,從沒被識破破。
「奇怪⋯⋯怎麼會連個人影也沒有!?這都第三天了吧!!那不要臉的瘋鬼到底想幹什麼?」
五人陸陸續續走回奶黃包旁站崗,即便那句不要臉的瘋鬼像生鏽的鋼釘硬生生地鑽進小糖的耳穴,她也沒回頭向外露出臉來,藉由一身灰黑的緊身衣與新月晦暗的光影隱藏好自己,盡可能化為牆壁的一部份。
OK,現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她,小糖悄無聲息地再往上爬了幾格,十指 攀上一個窗子的木框,每次到這兒她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讓自己安安穩穩地坐上窗框,,而非活活把自己掉死。
估計看到這兒的老天爺肯定很想問她:「小姑娘,妳查案就查案,怎麼沒事整這身行頭跑這地方⋯⋯做起賊來了?」
小糖也知道奇境的守護神清楚她在非懷著壞心思,才會一路走來庇佑她諸事順遂。
至於為何做賊嘛……她天生就腦迴路清奇,迥異於常人,她認為正規正當地辦案程序在過去十幾年來,千盞城的警政部門鐵定早都替她嘗試不知幾千萬遍了,至今仍未探個水落石出,就不得不換成她來出奇制勝。
聽說千盞城的無常殿和這奶黃包的內部布局是異曲同工,小糖便決定於月黑風高之時親自扮演賊人,揣測那位無名氏神偷的作案思路。
然而,她忽略一個超大的重點。
任小糖是INTP、任她再怎麼聰慧敏銳、任她真是古希臘掌管智商的神轉世投胎的⋯⋯現實是,她沒有一丁點兒幹真正的壞事的天賦。
她就是一朵柔弱到能掐出的小白花:天真單純,城府不算門戶大開也算不上深嚴、心思上不至於粗枝大葉,可枝葉倒也沒長齊全,知不知世故嘛⋯⋯
跟同齡人比起來小糖是早熟了些,可和白大哥比的話還是太稚嫩了。
用手機聲東擊西以夜潛無憂殿的法子,是先前她在一分鐘之內想出來的,問題是她在這窗邊坐了三天,總計觀察奶黃包所有「餡料」長達七個多小時,楞是一點破案的靈感也沒有,零,腦袋空空,今夜又只能交白卷,唉。
現在,小糖得把自己沿原路弄下去。
呃啊啊——她掏出那條漁線,讓手機再次掉下去,時間一到,尖叫的錄音響徹於無憂殿內。
「馬的,人是怎麼進去的!?保護好有緣人和福娃的長生燭!」
敢情這一圈在外站崗的多少都有點蠢,這是第三次大夥兒被小糖騙進奶黃包里抓⋯⋯抓空氣,抓了個寂寞。
小糖趁人都不在,俐索地下了梯子,在天色蒙蒙微亮前趕路下山。
為什麼她選擇當個遭人唾罵的獨行俠,而非光明正大地向鎮民宣布自己身負逮捕神偷的任務,順道再招徠幾位助手?
一樣,後者是千盞城警務部門的辦事作風,小糖分析他們歷年來出師不利的原因是「敵暗我明」,不被神偷各種陰招陰得團團轉才怪。
而她反其道而行之,是累了點,卻大大提升了破案的機率。
可小糖萬萬沒想到,下山這趟,竟讓她碰上了兩位熟人:洪致用,還有李迎熹。
好奇心旺盛的不光只有小糖,前兩天無憂殿鬧鬼的傳聞傳去了山下,今夜把本來就酷愛靈異怪譚的他倆引上了山一探究竟,未料鬼沒見著,先撞見了小糖。
「小糖?是妳嗎?妳怎麼在這里?」
「聽說山上鬧鬼耶,妳也是來夜遊的哦?有看到什麼⋯⋯呃,好兄弟姐妹 嗎?」
哈哈哈是啊,我也是聽了八卦才來的,因為我好奇這裡的人都長生不死了怎麼還會鬧鬼⋯⋯啊你問我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哦?
那個⋯⋯蛤?我幹嘛在手機上綁一團線⋯⋯這個嘛⋯⋯因為我想拍——
「算了,我跟你們說實話吧。」
冥冥之中,小糖覺得自己在半山腰遇上這兩位朋友並非純粹出於偶然。
「其實⋯⋯我就是最近大家在討論的那只惡鬼啦。 」
她決定順應天意,把頭一天拜訪無憂殿起的所思所想全告訴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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