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風苦雨送走了如花會總舵主余兆廷,也送走了二十位當家心中最後一絲安穩。西行的隊伍,宛如一條被抽去了脊骨的蛇,在泥濘的道路上蜿蜒前行,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疲憊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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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吸塵道人,腰間那面磨得發亮的銅算盤隨著步伐「叮噹」輕響,彷彿一個無情的計數器,在計算著每一步消耗的體力與所剩無幾的盤纏。他眉頭緊鎖,不時回頭望一眼稀稀拉拉的隊伍。趙泰山牽著他那匹瘦馬,獨臂空懸,虎目依舊紅腫,沉默得像一塊移動的岩石。徐癲人騎在那匹唯一的老駱駝上,禿毛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嘴裡念念有詞,時而是「乾坎艮震巽離坤兌」,時而是「三錢銀子只夠買二十個硬饃饃…難啊…」。張痴根頂著他的大腦袋,斗笠歪斜,時不時煩躁地撓撓頭,發出沙沙聲響,嘴裡嘟囔:「弱雞也是雞…弱雞也是雞…總舵主啊,您老人家給咱們留了個多大的難題…」胡亭英則像隻警惕的母豹,銳利的目光不斷掃視著道路兩旁稀疏的樹林和遠處模糊的丘陵,手始終按在腰間短刀的刀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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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中段,氣氛更是沉悶。「鐵算盤」錢不多幾乎每隔半個時辰就要解下他那個寶貝紫檀木算盤,噼里啪啦地撥弄一番,然後長嘆一口氣,臉上的褶子更深了。「草上飛」孫不穩腳下生風,卻無處可飛,只能在隊伍前後小跑,顯得更加焦躁。「百草仙」蘇半帖背著他的大藥箱,步履蹣跚,不時擔憂地看向面色蠟黃、咳嗽不止的「病關索」楊雄。「沒嘴葫蘆」吳不言依舊沉默,只是腳步沉重了許多。「笑面虎」李常樂臉上慣常的笑意早已消失,只剩下苦澀和對前路的憂懼。「八臂哪吒」周通腰間的工具囊叮噹作響,他正用一根細鐵絲無聊地絞著自己的手指。「小孟嘗」秦義努力挺直腰板,想維持點俠義風範,但在這破落的隊伍中,只顯得更為淒涼。「浪裡白條」張順褲腳的水漬早已乾涸,留下鹽白的痕跡,他習慣性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神行太保」戴速腳踝的沙袋似乎更沉重了,他時不時抬起腿活動一下。「聖手書生」蕭讓握著禿筆,在破冊子上寫寫停停,多半是些感懷傷逝的酸詞。「玉幡竿」孟康抱著長劍,俊美的臉上籠罩著陰雲。「雲裡金剛」宋萬走在最後,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移動的牆,不時回頭望一眼早已看不見的聚義莊方向,甕聲甕氣地吸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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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一片愁雲慘霧中,有一個人顯得格外心神不寧,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懼。此人便是十四當家「平治手」鄭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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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雙手骨節異常粗大,皮膚粗糙佈滿老繭,顯示著深厚的外家功夫根基。他走在隊伍靠後的位置,一雙眼睛不像胡亭英那樣銳利地掃視外圍,反而時不時地、近乎神經質地瞟向自己腰間。那裡,貼身藏著一塊不起眼的、溫潤的羊脂白玉佩。這塊玉佩,此刻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心驚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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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地再次伸手,隔著粗布衣裳,緊緊握住那塊玉佩。冰涼的觸感非但沒讓他安心,反而激起一陣寒意,從脊椎直衝頭頂。他的額頭沁出細密的冷汗,在陰沉的天色下閃著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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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那老東西臨死前把這燙手山芋塞給我幹嘛!」鄭太才心中暗罵,腦海裡浮現出一個月前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總舵主余兆廷秘密召見他,將這塊玉佩鄭重地交到他手中,並以虛弱卻無比嚴厲的語氣告知了他一個足以震動天下、誅滅九族的驚天秘聞——關於當今坐在紫禁城龍椅上的那位乾隆皇帝,其真實的、絕非愛新覺羅血脈的身世!余兆廷要他發下毒誓,守護此秘,等待時機,必要時以此為利器,撼動清廷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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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鄭太才只覺熱血上湧,使命感爆棚,慨然應諾。可如今總舵主歸天,自己揣著這天大的秘密踏上萬里征途,他才真切感受到這份「重任」帶來的無邊恐懼!這哪是玉佩?分明是閻王爺的催命符!朝廷的粘杆處、血滴子,還有那個權傾朝野、心狠手辣的大貪官和珅…他們無孔不入!萬一…萬一走漏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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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十四,你老摸褲襠幹嘛?肚子疼?」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打斷了鄭太才的胡思亂想。是「雲裡金剛」宋萬,他正用一種好奇又略帶關切的眼神(以他那張大臉來說,這種表情頗為滑稽)看著鄭太才捂著腰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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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嚇了一跳,觸電般縮回手,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事!宋二十,我…我就是腰帶有點硌得慌。」他掩飾地拍了拍腰間,心臟卻砰砰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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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宋萬撓撓頭,甕聲甕氣地說,「要拉屎走遠點,別熏著大家。」說完,又自顧自地大步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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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鬆了口氣,暗罵自己沉不住氣。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但眼神依舊飄忽,耳朵豎得老高,任何風吹草動——樹枝折斷聲、遠處的犬吠、甚至隊友一聲稍大的咳嗽——都能讓他渾身一緊,手指下意識地蜷曲,做出防禦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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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鄭,你臉色不太好啊?」走在旁邊的「浪裡白條」張順也注意到了他的異常,黝黑的臉上帶著關切,「是不是昨晚守靈著涼了?蘇老六那兒還有點驅寒的藥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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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沒事沒事,」鄭太才連忙擺手,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就是…就是總舵主突然走了,心裡頭…空落落的,有點…有點發虛。」這倒也不算完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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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順理解地點點頭,嘆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唉,這往後的日子…」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氣氛又沉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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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卻無暇感傷,他心中的警鈴從未停止鳴響。他總覺得,在看不見的陰影裡,有無數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盯著他腰間那塊要命的玉佩!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幾乎讓他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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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在泥濘中艱難跋涉了大半日,天空的陰雲愈發厚重,壓得人胸口發悶。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點人煙——一個破舊的官道驛站。幾間土坯房圍著一個不大的院子,門口掛著一面褪色的「驛」字旗,在陰風中無力地飄蕩。院子裡拴著幾匹驛馬,旁邊的馬廄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驛站旁邊還有個供行腳商人歇腳的簡陋茶棚,此刻也坐著三五個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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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當家,前面有驛站!」探路的「草上飛」孫不穩像一陣風似的竄了回來,氣息微喘,「看樣子能歇歇腳,打點熱水,餵餵牲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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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道人停下腳步,捋了捋稀疏的鬍鬚,銅算盤叮噹一響。他精明的小眼睛掃視著那不起眼的驛站和茶棚,眉頭微蹙。徐癲人掐指一算,低聲道:「驛者,驛馬傳信之所,官氣匯聚,亦藏凶險。此處…恐非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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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亭英也靠了過來,壓低聲音:「二當家,小心為上。這荒郊野嶺的驛站,最容易藏污納垢。」她的手始終沒離開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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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泰山甕聲道:「弟兄們都乏了,牲口也需飲水餵料。總不能露宿荒野。」他獨臂拍了拍瘦馬的脖子,馬兒打了個響鼻,顯得很是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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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道人沉吟片刻,看著身後一張張疲憊不堪、滿是塵土的臉,尤其是咳得臉通紅的楊雄和步履蹣跚的蘇半帖,終於下了決心:「也罷。孫五、周十,你二人機靈,先去探探虛實,看看有無可疑。其他人,在驛站外圍樹林邊歇息,莫要全部進去。錢四,看好咱們的『家當』。」他特意叮囑錢不多看緊那個裝著可憐銀錢的小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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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孫不穩和周通領命,身形一晃,孫不穩如靈貓般悄無聲息地潛近驛站圍牆,周通則裝作閒逛,溜溜達達地走向茶棚,腰間的工具囊隨著他的步伐發出輕微的碰撞聲,眼神卻像探針一樣掃視著棚內的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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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驛站!官方的地方!這簡直是自投羅網!他下意識地又想伸手去摸腰間的玉佩,強行忍住了,只覺得口乾舌燥,後背的冷汗浸濕了內衫。他找了棵大樹靠著坐下,閉上眼,努力調勻呼吸,但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四周所有的聲響——孫不穩翻牆的細微摩擦聲、周通在茶棚和人搭訕的寒暄、驛站裡驛卒粗聲粗氣的吆喝、茶棚裡旅人低聲的交談…每一種聲音都像在敲打他緊繃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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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孫不穩和周通回來了。
「二當家,」孫不穩低聲匯報,「驛站裡就兩個懶洋洋的驛卒,一個在打盹,一個在餵馬,沒見著生面孔。」
周通補充道:「茶棚裡是幾個跑單幫的行商,還有一個走方郎中,看著都像普通人,沒練家子的痕跡。就是…」他頓了頓,「就是那驛站後院馬廄旁邊,好像堆了些新運來的草料,味道有點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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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塵道人聽完,銅算盤又響了一下,似乎在計算風險與收益。他看了看疲憊的眾人,尤其是幾乎站不穩的楊雄,最終點頭:「好。分批進去,速速補充食水,餵好牲口,莫要久留!鄭十四、吳八、宋二十,你們幾個先隨我去打水。其他人,原地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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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聽到自己的名字,心臟猛地一縮!要進驛站?!他幾乎想開口拒絕,但看著吸塵道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能硬著頭皮,跟著吸塵道人、吳不言和宋萬,牽著幾頭渴壞了的牲口,向驛站的水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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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的院子不大,地面坑窪不平,積著渾濁的泥水。兩個驛卒果然如孫不穩所說,一個靠著牆根打盹,口水流了老長,另一個正有氣無力地往馬槽裡添著乾草。空氣中瀰漫著馬糞、腐草和潮濕泥土混合的怪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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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萬力氣大,主動去搖轆轤打水。吳不言沉默地接過水桶,給牲口飲水。吸塵道人則走向那個餵馬的驛卒,臉上堆起生意人的笑容,摸出幾個銅錢:「這位軍爺,行個方便,我們路過討點熱水,再買些草料餵餵牲口。」他腰間的算盤隨著動作輕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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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站在井邊,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他感覺院子裡那打盹驛卒的眼皮似乎動了一下!雖然那人依舊鼾聲如雷,但鄭太才的直覺告訴他——不對勁!那草料堆…周通說味道沖?他下意識地抽了抽鼻子,除了濃烈的腐草和馬糞味,似乎…似乎還隱隱夾雜著一絲極淡的、類似鐵鏽和汗漬混合的、屬於健壯男性的體味?這味道絕非普通驛卒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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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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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手!」一聲尖銳的唿哨撕裂了驛站沉悶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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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堆在馬廄旁、散發著怪味的「草料」猛地炸開!十幾條矯健如豹的黑色身影,如同鬼魅般從草堆中暴起!他們動作整齊劃一,清一色黑色勁裝,黑巾蒙面,只露出一雙雙冰冷無情、殺氣騰騰的眼睛!手中兵刃寒光閃爍,有細長的雁翎刀,有沉重的鬼頭刀,有陰險的分水刺,還有幾張拉滿的強弓,箭簇在陰沉天色下泛著幽藍的寒光——顯然淬了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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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茶棚裡那幾個看似普通的「行商」和「郎中」,也瞬間撕下了偽裝!他們掀翻桌子,從桌底抽出藏好的鋼刀,其中一人更是從藥箱裡抽出一把寒光閃閃的軟劍!目標明確,直撲正在飲水的瘦馬和老駱駝!顯然是要斷了如花會眾人逃走的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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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靠牆「打盹」的驛卒,在唿哨響起的瞬間,雙眼猛地睜開,哪裡還有一絲睡意?精光爆射!他身形如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奇形怪狀、佈滿倒刺的鐵尺,帶著嗚嗚的破空聲,直取吸塵道人的咽喉!另一個「餵馬」的驛卒也獰笑著,從乾草中抽出一柄沉重的九環大刀,砍向離他最近的吳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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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等待多時的絕殺陷阱!目標,顯然就是如花會,或者更準確地說,是隊伍中那個掌握著驚天秘聞的人——鄭太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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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埋伏!抄傢伙!」吸塵道人反應極快,在唿哨響起的剎那,銅算盤已從腰間布包中閃電般滑入手中!他並不用算盤珠攻擊,而是將其當作一塊奇門鐵尺,手腕一抖,「叮叮噹噹」一陣密集如雨的脆響,竟將那偷襲驛卒刺來的毒辣鐵尺盡數格開!算盤珠在巨大的撞擊力下瘋狂跳動,發出擾亂心神的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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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不言面對砍來的九環大刀,依舊沉默,但動作快如鬼魅!他雙臂一錯,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竟如鐵鉗般死死扣住了對方持刀的手腕!那大漢只覺手腕劇痛,如同被生鐵箍住,大刀再難寸進!吳不言下盤生根,猛地一擰腰,竟將那比他壯碩一圈的大漢連人帶刀掄了起來,狠狠砸向旁邊的馬槽!「轟隆」一聲,木屑紛飛,馬槽碎裂,那大漢慘叫著跌入泥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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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萬怒吼一聲,聲如巨雷:「直娘賊!敢偷襲!」他丟下水桶,那巨大的身軀非但不顯笨拙,反而爆發出驚人的速度!他不用兵器,一雙蒲扇般的巨掌帶著開山裂石般的勁風,直接拍向兩個衝向牲口的黑衣殺手!那兩人見他來勢兇猛,不敢硬接,急忙閃避。宋萬一掌拍空,重重擊在泥地上,「嘭」的一聲悶響,泥漿四濺,竟砸出一個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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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如花會眾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驚呆了!但他們畢竟是刀頭舔血的江湖人,瞬間反應過來。
「保護二當家!殺進去!」趙泰山虎目圓睜,獨臂在腰間一抽,竟抽出一條碗口粗細、丈許長的黝黑鐵鞭!鞭身佈滿倒刺,猙獰可怖!他怒吼著,如猛虎下山般衝進驛站院子,鐵鞭一抖,化作一道黑色狂龍,帶著淒厲的呼嘯,橫掃向圍攻吸塵道人的幾個黑衣人!「獨臂如來」的威名,絕非虛傳!
胡亭英嬌叱一聲,短刀出鞘,寒光如雪!她身法靈動如燕,幾個起落便躍過低矮的土牆,短刀直刺一名持弓瞄準宋萬的黑衣人後心!「女見愁」,專攻下盤與後心,狠辣刁鑽!
張痴根怪叫一聲:「我的娘!真動手了!」他抱著大腦袋,看似慌亂,卻猛地一低頭,用他那顆號稱「銅頭」的大腦袋,像一頭髮狂的犀牛般,狠狠撞向另一個想砍殺瘦馬的黑衣殺手!那殺手猝不及防,被這顆「人肉砲彈」撞了個滿懷,只聽得「咔嚓」幾聲脆響,也不知斷了幾根肋骨,慘叫著飛了出去!
徐癲人騎在駱駝上,嚇得差點掉下來,禿毛扇都扔了,嘴裡亂嚷:「坎水遇離火!大凶!大凶!快跑…不對,快打啊!」手忙腳亂地從懷裡掏出幾枚銅錢,看樣子想當暗器使。
錢不多死死抱著裝銀錢的包袱,嚇得縮在樹後,紫檀算盤掉在地上也顧不上了。蘇半帖急忙護住咳得直不起腰的楊雄。孫不穩身形如電,在樹林邊緣穿梭,躲避著零星射來的毒箭,同時尋找機會反擊。周通則怪叫連連,腰間的工具囊成了他的武器庫,扳手、鑿子、鐵釘不要錢似的向黑衣人砸去,雖然殺傷力有限,但也弄得對方手忙腳亂。秦義、張順、戴速、蕭讓、孟康等人也紛紛抽出兵器,吶喊著衝向驛站,試圖支援院內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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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處於風暴最中心的鄭太才,卻遭遇了最致命的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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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些黑衣殺手從草料堆中暴起時,至少有六道冰冷刺骨、充滿殺意的目光瞬間鎖定了他!其中三人,更是如同跗骨之蛆,捨棄了其他目標,以一種詭異而迅捷的三角陣型,直撲鄭太才!一人使細長如針的判官筆,專點周身大穴;一人使兩把淬毒的匕首,翻飛如蝶,招招不離下三路;還有一人手持一對沉重的鑌鐵鴛鴦鉞,勢大力沉,封鎖鄭太才上盤退路!這三人配合默契,顯然是專門訓練來對付高手的殺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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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肝膽俱裂!他最大的恐懼成了現實!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衝著他懷裡的秘密來的!
「媽呀!」他嚇得怪叫一聲,求生的本能瞬間壓倒了恐懼!「平治手」鄭太才,這個名號能在江湖上叫響,絕非浪得虛名!雖然此刻心膽俱寒,但幾十年苦練的功夫早已融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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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判官筆如毒蛇吐信,直戳自己胸前「膻中穴」,鄭太才肥胖的身軀展現出驚人的靈活性!他雙腳猛地一搓地面,使出了他的成名絕技之一——**「平治亂披風」步法**!這步法名字聽著威風,實則精髓在於一個「亂」字!只見他上身猛地向左一歪,像是要摔倒,右腿卻詭異地向後一撩,腳尖帶起一蓬泥水,直濺那使判官筆殺手的雙眼!同時,他粗大的左手五指箕張,不是去擋那致命的筆尖,而是用一種近乎無賴的姿勢,閃電般抓向對方持筆的手腕!這招有個極其接地氣的名字——**「平治掏鳥窩」**!專攻敵人持兵器的手腕關節,刁鑽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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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使判官筆的殺手顯然沒料到對方身法如此「不講究」,招式如此「下三濫」,猝不及防之下,手腕差點被那隻骨節粗大、蘊含著巨力的「平治手」抓住!他急忙縮手,筆勢一滯。那蓬泥水雖被他偏頭躲過大半,還是有幾滴濺入眼中,一陣刺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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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下方兩把淬毒的匕首已如毒蛇般絞向鄭太才的雙腿!那使匕首的殺手身法滑溜,如同泥鰍。
「滾開!」鄭太才嚇得魂飛魄散,肥胖的身軀猛地向後一個鐵板橋!險之又險地避過了斷腿之厄!同時,他那雙「平治手」再次展現奇葩威力!他雙掌猛地向下一按,不是打人,而是狠狠拍在腳邊一個積滿泥水的淺坑裡!
**「平治潑水節」!**
「嘩啦!」一大片散發著馬糞氣味的惡臭泥漿,被他蘊含內勁的雙掌拍得沖天而起,如同暴雨般劈頭蓋臉地澆向那兩個使匕首和下三路的殺手!
這一下實在太過噁心,也太過出人意料!那兩個殺手縱然武功高強,殺人不眨眼,也萬萬沒想到敵人會用這種「生化武器」!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視線瞬間被渾濁的泥漿遮蔽!兩人下意識地閉眼後退,攻勢頓時瓦解!其中一人更是被泥漿糊了一臉,狼狽不堪地抹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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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機會!」鄭太才心中剛一喜,頭頂惡風已至!那使鑌鐵鴛鴦鉞的殺手,趁著鄭太才施展「鐵板橋」和「潑水節」招式用老、身形不穩之際,雙鉞化作兩道沉重的烏光,帶著開碑裂石的力道,一左一右,狠辣無比地鉞向他的雙肩琵琶骨!這是要廢了他雙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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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舊力已盡,新力未生,肥胖的身軀還在後仰狀態,眼看就要被雙鉞分屍!
「吾命休矣!」鄭太才心中慘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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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鄭太才骨子裡那股被逼到絕境的狠勁爆發了!他猛地一咬牙,後仰的身體強行向側面一扭,像個被踢翻的不倒翁,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右肩的鉞鋒!但左肩卻再也無法躲開!冰冷的鉞刃已經觸及了他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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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關頭,鄭太才怪叫一聲,使出了他壓箱底的保命絕技,也是名字最為古怪的一招——**「平治亂燉一鍋出」**!
只見他肥胖的身軀猛地一縮,如同一個受驚的肉球,那隻粗大的右手以一種完全違背關節常理的姿勢,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反撩而上!五指併攏如鏟,帶著一股混亂卻又凝聚的勁力,不攻對方要害,反而狠狠「鏟」向那持鴛鴦鉞殺手的手肘內側「曲池穴」!這一下,快!準!狠!而且招式路數完全不合常理,像是醉漢掄王八拳,又像是廚子炒菜時胡亂顛勺,偏偏蘊含著一股以拙破巧、混亂破有序的怪異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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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使鴛鴦鉞的殺手顯然沒見過這種路數,招式一滯。他感覺自己運足力道的鉞鋒,像是砍進了一團滑不溜手、又充滿韌性的滾刀肉裡,十成的力道被卸掉了七成!而且對方那反撩的一「鏟」,角度刁鑽,勁力古怪,直衝他手肘麻筋,逼得他不得不回鉞格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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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一聲刺耳的金鐵交鳴!
鄭太才的肉掌,竟然硬生生拍在了沉重的鴛鴦鉞側面!一股巨力傳來,鄭太才只覺手掌欲裂,氣血翻湧,肥胖的身體被震得踉蹌後退七八步,一屁股坐進了剛才製造的泥水坑裡,濺起大片泥漿,狼狽不堪。但他終究是避開了被廢掉一臂的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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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平治手』!果然有兩下子!」那使鴛鴦鉞的殺手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殺意,「可惜,今日你插翅難逃!拿下他!」他一揮手,另外幾個解決了阻礙的黑衣殺手也圍了上來,加上剛剛擺脫泥漿困擾的判官筆和匕首殺手,足足七八人,將跌坐在泥坑裡的鄭太才團團圍住!刀光劍影,殺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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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坐在冰冷的泥水裡,渾身濕透,沾滿污泥,左肩衣衫破裂,隱隱有血跡滲出(被鉞鋒劃傷)。他氣喘吁吁,臉色慘白,看著周圍一個個殺氣騰騰的黑衣人,心中一片冰涼。剛才那幾下看似滑稽卻險死還生的交手,已耗費了他大量體力和心力。他知道,自己絕非這麼多高手的對手!尤其對方明顯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朝廷精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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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的混戰也異常慘烈。
吸塵道人憑藉著手中那面叮噹作響的銅算盤,將「鐵尺驛卒」逼得手忙腳亂。那算盤在他手中,時而如盾牌格擋,時而如短棍橫掃,算盤珠的噪音更是擾人心神,專破內家高手的氣勁。吳不言沉默如石,卻力大無窮,將那個使九環大刀的「驛卒」死死壓制在碎裂的馬槽邊,任憑對方如何怒吼劈砍,吳不言總能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和力量扣住對方手腕或刀背,讓其有力難施。宋萬如同一尊發怒的金剛,巨掌翻飛,逼得幾個黑衣殺手不敢近身,只能游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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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泰山的加入更是如同猛虎添翼!那條佈滿倒刺的黝黑鐵鞭,在他獨臂揮舞下,化作一片死亡風暴!「嗚嗚」的鞭嘯聲令人頭皮發麻,所過之處,黑衣人無不驚駭退避!一個躲閃不及的黑衣殺手被鞭梢掃中大腿,頓時血肉模糊,慘叫著倒地!胡亭英身法鬼魅,短刀如同毒蛇的獠牙,專找敵人的破綻下手,已有一個持弓殺手被她割斷了腳筋,哀嚎著失去戰力。張痴根則充分發揮了他「銅頭蝌蚪」的特色,像個彈力球似的在戰團中亂撞,雖然招式毫無章法,但那顆堅硬無比的大腦袋和一身蠻力,也撞翻了好幾個黑衣人,搞得場面更加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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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黑衣人數量眾多,且個個身手不凡,配合默契。他們的主要目標顯然是鄭太才,大部分精銳都圍攻他去了。剩下的則死死纏住如花會其他高手,不讓他們救援。茶棚裡衝出來的那幾個偽裝者,更是成功砍傷了兩匹瘦馬,老駱駝也受了驚嚇,嘶鳴著掙脫了韁繩在院子裡亂跑,阻礙了如花會眾人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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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十四!」趙泰山一鞭逼退兩個黑衣人,看到鄭太才深陷重圍,渾身浴泥,狼狽不堪,急得虎吼連連,想要衝過去救援,卻被三個配合精妙的黑衣人死死纏住,鐵鞭雖猛,一時間也難以突破。
吸塵道人也是心急如焚,他看出這些殺手招招狠辣,訓練有素,絕非普通山賊,定是朝廷派來的精銳!鄭太才危矣!他手中算盤格開鐵尺,大喝道:「結陣!向鄭十四靠攏!」他試圖指揮眾人匯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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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對方豈會讓他們如願?圍攻鄭太才的殺手攻勢更加凌厲!判官筆如附骨之疽,專點鄭太才周身要穴,迫使他無法聚力;匕首上下翻飛,毒光閃爍,逼得他手忙腳亂;那使鴛鴦鉞的殺手更是招沉力猛,每一次劈砍都帶著風雷之聲!鄭太才在泥水中翻滾騰挪,將「平治亂披風」、「平治掏鳥窩」、「平治潑水節」等招式發揮到極致,時而像個滾地葫蘆,時而像個撒潑的醉漢,動作滑稽可笑,卻每每在間不容髮之際避開致命殺招。他甚至使出了一招**「平治懶驢十八滾」**,在泥地裡連滾帶爬,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一記穿心匕首和當頭劈下的鴛鴦鉞!泥漿糊滿了他全身,只露出兩隻驚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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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更何況對方是七八個配合默契的頂尖殺手!鄭太才的內力在急劇消耗,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一個疏忽,左臂被匕首劃開一道血口,雖未中毒,但也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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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撐不住了…」鄭太才心中絕望。他眼角瞥見院門口,胡亭英正奮力殺來,卻被兩個使長刀的黑衣人聯手擋住。張痴根想用腦袋撞開一條路,卻被一個使流星錘的黑衣人一錘砸在後背,悶哼一聲撲倒在地,雖然仗著「銅頭」沒受重傷,但也一時爬不起來。宋萬被幾個殺手用長槍遠遠逼住,無法靠近。吸塵道人、趙泰山、吳不言都被各自的強敵死死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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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鄭太才力竭,眼看就要被那使鴛鴦鉞的殺手一鉞砸碎天靈蓋之際!
「鄭十四!接住!」一聲清叱傳來!
只見胡亭英在激戰中,拼著被刀鋒劃破肩頭的代價,猛地將手中短刀當作暗器,奮力擲向圍攻鄭太才的殺手群!短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取那使鴛鴦鉞殺手的後心!逼得他不得不回身格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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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為鄭太才爭取了一絲喘息的機會!也讓包圍圈出現了一瞬間的縫隙!
鄭太才福至心靈,求生的慾望再次爆發!他猛地一蹬泥地,肥胖的身體爆發出最後的潛力,使出了一招壓箱底的逃命絕技——**「平治黃狗竄稀式」**!這名字難登大雅之堂,但效果卻是極佳!只見他四肢著地,如同受驚的野狗,手腳並用,速度快得驚人!不是向前,也不是向後,而是極其猥瑣地、貼著地面,從兩個殺手胯下的空檔處,「滋溜」一下鑽了過去!動作之快,之滑溜,之出人意料,讓那兩個殺手都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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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一鑽出包圍圈,頭也不回,玩命地向驛站後門的方向狂奔!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跑!跑得越遠越好!絕不能被抓住!玉佩絕不能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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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別讓他跑了!」使鴛鴦鉞的殺手首領氣急敗壞地怒吼!煮熟的鴨子居然用如此不堪的方式飛了!他親自帶人,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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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衝出驛站破敗的後門,眼前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和起伏的丘陵。他慌不擇路,一頭扎進了林子裡。身後的追殺聲、兵器破空聲越來越近!他肥胖的身體在灌木荊棘中穿梭,衣服被劃破,身上添了無數細小傷口,但他渾然不覺,只是拚命地跑!將「平治亂披風」步法發揮到極致,在林中左衝右突,路線詭異莫測,試圖擺脫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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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追殺他的都是輕功極佳的高手!尤其是那個使判官筆的殺手,身法飄忽如鬼魅,始終吊在他身後不遠處,如同索命的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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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的內力終於耗盡了!他感覺肺部如同火燒,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眼前陣陣發黑,腳步也開始踉蹌。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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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束手就擒!饒你不死!」判官筆殺手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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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猛地停下腳步,靠在一棵大樹上,劇烈地喘息著。他轉過身,臉上滿是泥污和汗水,眼神卻透著一股窮途末路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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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饒你祖宗!」鄭太才嘶啞地罵道,猛地從懷裡掏出那塊貼身藏著的羊脂白玉佩,高高舉起!「你們…你們不就是想要這個嗎?!想要皇帝老兒身世的秘密?!」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來啊!再過來一步!老子就捏碎它!大家一拍兩散!誰也別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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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果然奏效!追到近前的幾個殺手,包括那使判官筆的和使鴛鴦鉞的首領,身形都是一滯!他們死死盯著鄭太才手中那塊溫潤的玉佩,眼神充滿了忌憚和貪婪!和珅大人嚴令,務必將玉佩和活口一併帶回!若玉佩毀了,就算抓住鄭太才,他們也難逃重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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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你冷靜點!」鴛鴦鉞首領沉聲道,「把玉佩交出來!我保證給你個痛快!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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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你奶奶個腿!」鄭太才破口大罵,狀若瘋虎,「想要玉佩?拿命來換!」他作勢就要用力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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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僵持的瞬間,異變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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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太才只覺得腳下一空!他靠著的那棵大樹根部,看似結實的落葉層下,竟然是一個偽裝得極好的陷坑!他本就力竭,全靠大樹支撐,這一下猝不及防,整個人驚叫著,連同手中高舉的玉佩,一起向漆黑的坑底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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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鴛鴦鉞首領大驚失色,身形急掠向前,想要抓住鄭太才或那塊玉佩!但終究慢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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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一聲悶響,夾雜著鄭太才殺豬般的慘叫從坑底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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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邊,幾個殺手面面相覷。那使判官筆的殺手探頭看了看漆黑的坑底,皺眉道:「頭兒,這坑很深,下面好像有水聲。那胖子摔下去,不死也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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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鉞首領臉色鐵青。他蹲下身,仔細查看陷坑邊緣,又看了看周圍環境,沉聲道:「這陷坑…不像是我們的人佈置的。倒像是…獵戶抓野豬的舊坑。」他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和不甘,「該死!功虧一簣!玉佩也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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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怎麼辦?」判官筆殺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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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鉞首領站起身,眼神陰鷙地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陷坑:「留兩個人守在這裡!仔細聽動靜!若那胖子沒死,想爬上來,格殺勿論!其他人,跟我回去!驛站那邊必須處理乾淨!絕不能留下活口!尤其是那個『平治手』鄭太才的消息,不能走漏!」他頓了頓,補充道,「立刻飛鴿傳書,稟報和珅大人,目標攜帶秘物墜入深坑,生死不明!請求增派高手封鎖此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和玉佩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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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眾殺手領命。兩人留下,如同幽靈般隱入坑邊的樹影中。其餘人迅速撤離,趕回驛站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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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站那邊,喊殺聲和兵刃撞擊聲已經漸漸稀疏。顯然,失去了首要目標,殺手們開始執行滅口和撤退計劃。隱約能聽到趙泰山憤怒的咆哮和幾聲淒厲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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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冰冷、散發著濃重土腥味和腐葉氣息的陷坑底部。
鄭太才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像散了架,五臟六腑移了位。他摔在一片滑膩的淤泥裡,冰冷的泥水淹沒了他的半個身子。左肩的傷口火辣辣地疼,渾身被樹枝石塊劃破的地方也在叫囂著。最要命的是,他感覺右腳踝傳來鑽心的劇痛,似乎扭傷了,甚至可能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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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痛死老子了…」鄭太才呻吟著,掙扎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處,疼得他齜牙咧嘴。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頭頂極高處,透過茂密的樹葉縫隙,漏下幾絲微弱的天光,勉強勾勒出這個深坑的輪廓——口小肚大,內壁濕滑長滿青苔,深達數丈,徒手絕難攀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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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比剛才被追殺時更加濃重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完了,徹底完了。摔死在這鳥不拉屎的野豬坑裡,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總舵主的遺命…反清復明的大業…還有那要命的秘密…全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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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萬念俱灰,準備閉目等死之際,一個微弱、蒼老、帶著濃重痰音,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神經質的聲音,從坑底更深處、更黑暗的角落裡幽幽響起,如同鬼魅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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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嘿…又…又掉下來一個倒楣蛋?是…是來搶我的《狗熊真經》的嗎?告訴你…沒門!我蔣學安…狗熊派第十五代掌門…誓與真經…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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