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夏野麗好像沒有下車?常夏跟沈致衡在車上待了一下之後才下車。上車的順序的話……我記得是常夏跟沈致衡在我去上廁所的時候先上了車,過了一段時間後,你們四個才上來。」江世文淺皺著眉,語氣猶豫。
「嗯。」林之勤點頭:「跟我記憶中的出入不大,那你還記得晚上我們從赤崁樓到墾丁的路程中有誰在活動嗎?」
江世文沉吟:「途中我沒有花時間看車內監視器,似乎有人起身過,在車廂中走動,對嗎?」
「非常感謝你的證詞。」林之勤點點頭。
緊接著,林之勤話鋒一轉:「如果假設的前提是常夏的死因跟毒素無關的話,那麼嫌犯的人選就得重新選定了。最後一個跟常夏見面的人是沈致衡,而可以證實你剛剛提出證詞的人,如今已經不存在。基於我們在休息站的時候沈致衡比我們早一步回到遊覽車上這點,我大膽推論,沈致衡在這時將遊覽車設備改裝成殺人機關,以及破壞了遊覽車行車紀錄器。」
「等等!」夏野麗打斷林之勤接下來的論述:「你怎麼可以肯定行車紀錄器是人為破壞的?還有,那時我也在啊!你不要血口噴人!」
「有些行車紀錄器的電源線跟車上的保險絲盒相接。如果在破壞行車紀錄器的過程中因為趕時間失手的話,就可能會不小心損傷車上的其他電源,影響正常使用。就像是……車上的USB的電源插座不能用了,你們有注意到嗎?」
這句話似乎讓眾人領悟到了什麼,表情或多或少出現改變。
「至於我是不是血口噴人,那就得看夏野麗是不是沈致衡的共犯了。」
「你!你憑什麼!」夏野麗抑制不住情緒,怒斥道。
「因為接下來的手法,必須要兩個人合作才能完成;也只有妳是共犯,才能先一步回到車裡,為想沈致衡把風。你說是吧?Kevin哥?」
面對林之勤忽然調轉攻擊方向,楊明德也顯得慌張,他乾笑幾聲,說:「這種事怎麼會跟我有關?剛才不是還在講沈致衡嗎?」
沈致衡熟練地插入,調轉了話題:「又是個擁有破綻百出的推理,可別忘了在夜市裡監視器拍到了常夏的身影!」
這時剛剛去接電話的女警察回來了,她朝林之勤揚了揚手中的報告資料,林之勤看了一眼後沒有什麼反應。
接著他抬腳開始在屋內走動:「監視器裡的確拍到了一個女子身影,卻沒辦法將易容成常夏的夏野麗拍得一清二楚。」
夏野麗和沈致衡一聽到林之勤的話,臉色倏然一變,竟也不小心露出一絲慌張。
「夏野麗待在車上沒有下來啊。」律南詩輕笑一聲,語氣不善:「你是想說她會分身不成?」
「各位推理作家應該都對這個手法不陌生吧?」林之勤聳肩解釋:「在推理作品中經常出現的,替換身分。實際上如果行兇時間比你們推斷的更早的話,夏野麗就可以透過與死者相似的身高跟體格,以及大家都穿一樣衣服的特性,將兩人的角色替換。」
似乎是因為憤怒,夏野麗連脖子都爬上紅暈。
林之勤沒給她宣洩怒意的機會,接著道:「還請夏野麗老師先別生氣認為我在胡亂栽贓,我可是有論據的。常夏的頭髮顏色跟造型是真髮很難負擔的,想必是假髮,同時,並不是市面上常見的款式,難以事前準備。妳想要裝扮成她的話勢必得配戴她的假髮。而妳又是個髮量高的人,那個壓痕肯定很深,不斷因為活動反覆摩擦,弄不好都要受傷的;那麼如果現在檢查妳的頭皮的話,應該還可以看到髮網留下的壓痕吧?」
「我才不要給你檢查!」夏野麗瞪大眼睛,氣憤的尖叫出聲:「我為什麼要配合你那一點證據都沒有,跟通靈一樣的推理?」
林之勤不用語言回擊,只是靜靜的看著夏野麗。
氣氛劍拔弩張之際,雙方誰都沒有先開口,外面卻忽然響起陣陣機具動作的龐大噪音。
「哦?來了。我為你們準備了一個精緻的舞台,各位,請跟我到外面還原現場吧。」林之勤這麼一說,率先抬腳往外面走去。
沈致衡和夏野麗對看了一眼,雖然不情願,但也因為身後的警察濃濃的警告意味不得不跟著林之勤一起往外走。
外面停靠的正是昨天那台幾乎燒到半毀的遊覽車,一旁的女警還在稱讚司機開車技術,林之勤已經帶著所有人回到車上去了。
車上濃郁的燒焦氣味揮散不去,眾人全都擠在車頭附近沒有往後走。尤其是夏野麗,她站在人群最後面,雙手緊握,眼神不知道正在看哪裡,飄忽到十分不自然。
沈致衡一上車就先打破沉默,指責林之勤:「你一開始說我是嫌疑犯,現在又說夏野麗有嫌疑。這樣的推理根本就是隨便攀咬,你不如乾脆說我們所有人都是兇手好了。」
「的確,兇手不只一個人,甚至,共犯不僅有你和夏野麗。」林之勤冷漠地盯著沈致衡:「詭計作家不愧是詭計作家,你跟夏野麗早就串通好要在這次《筆尖推理會》的旅途中殺害常夏,並設計三條退路。第一條就是用火燒車的方式,直接湮滅所有證據,燒乾屍體,把證據全都毀掉然後編故事給所有人聽;第二條,如果第一條失敗的話,你們就引導大家把常夏的死帶往意外因病死亡的路上,並且還說好,如果這個論述失敗,就把一切都栽贓給倒楣鬼律南詩。為此你們佈下了跟常夏一組結果卻忽然脫隊,回來佯稱是常夏不願意跟你們一組的假象,明知道她身體弱也要讓大家看到她虛弱的模樣,好實現自己的計謀;然後最後一步,是在殺死常夏以後,刻意在她身上釘上針孔,讓律南詩有機會背鍋。而這離不開Kevin哥的暗中協助。」
「冤枉啊!小朋友,你說這實在太過分了!我一個做生意的,殺人這不是自掘墳墓嗎?」楊明德一聽,只差沒整個人跳起來,跟楊明德一樣反應劇烈的還有沈致衡。
「天啊,聽聽看你這傢伙都說了些什麼?我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你居然有這麼大的野心啊?不就是一個妄想被美女作家收做小弟,跟著蹭人氣的傢伙而已嗎?居然真的認真學起推理啊?還什麼設計三條退路?太可笑了!」和楊明德的態度完全不同,沈致衡聽完以後居然是笑得人仰馬翻,笑得像停不下來一樣擦掉眼淚繼續問:「我拜託你好不好?你所謂的推理果然只是毫無邏輯根據的抹黑罷了。你要質疑我的話總該有個實質性的證據吧?你說說看,我是怎麼行兇的?常夏又是怎麼死的?凶器又被我丟在哪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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