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五月十八日下午三點,台南市警局的辦公室內,李逸楠坐在電腦前,螢幕上的報告檔案依舊是一片空白。他抓了抓頭髮,頭皮下的煩躁彷彿隨手勢滲出。許龍斌的案件像一團迷霧,無論他怎麼梳理,線索總是斷裂,無從下手。局長的催促、媒體的追問、網路上沸騰的陰謀論,讓他感到一陣無形的壓力,像繩索般勒緊他的胸口。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IkaVk8hvh
他推開椅子,起身離開辦公室,決定喘口氣。走出警局大門,午後的陽光刺眼,台南街頭的熱氣混雜著機車尾氣,讓他更感窒息。他點燃一根七星菸,深深吸了一口,吐出幾圈白煙,緩緩飄散在空氣中。他低頭看看手錶,三點整。時間彷彿被這詭異的案件拉長,每一分鐘都顯得漫長而沉重。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2vNxUQMP7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JVbaMtrhv
「阿楠,許龍斌的太太來了。」劉彥良從警局門口探出頭,嘴裡嚼著檳榔,聲音含糊卻急促。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zQS7eqvN
「好,我馬上來。」李逸楠隨手將菸頭彈到地上,沒踩熄,任它被風捲走。他轉身走回警局,步伐沉重,腦海中卻已開始盤算如何從許龍斌的妻子那裡挖出更多線索。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YPJ8oUUbN
警局休息室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陳舊的咖啡味與消毒水氣息。許龍斌的妻子吳淑芬坐在一張老舊的木椅上,雙手緊抱著一個破舊的手提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眼眶濕潤,佈滿血絲的雙眼透著深深的疲憊與悲傷。粗糙的雙手與滄桑的面容,訴說著她勞苦半生的故事。
李逸楠從飲水機旁拿來一杯熱茶,遞到她面前。「許太太,請用。」他的聲音溫和,試圖讓對方放鬆。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boaP4r6tq
吳淑芬微微點頭,顫抖地接過茶杯,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熱氣在她臉上凝成薄霧。她低著頭,彷彿連抬眼都需要勇氣。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vWBaJOA1H
「許太太,我有幾個問題想請教。」李逸楠拉過一張椅子坐下,拿出筆記本,語氣平穩卻帶著一絲急迫。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OfYg83ren
吳淑芬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眼神空洞地盯著茶杯。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wPKH4a9yW
「妳最後一次見到許先生,是什麼時候?」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TxGhNNZAg
「大概……上上個星期三。」吳淑芬的聲音沙啞,低得幾乎聽不清。「我們那天去廟裡燒香,求平安。回來後沒幾天,他就失蹤了。我還去派出所報案,沒想到……」她的聲音哽咽,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手提袋上。「沒想到就看到新聞……嗚……」
她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滲出,肩膀不住顫抖。李逸楠沉默片刻,給她一點時間平復情緒。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上上週三,燒香,失蹤。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gpTgOBO72
「那在許先生失蹤前,有沒有什麼異樣?比如去過什麼特別的地方?接觸過什麼人?」李逸楠繼續問,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XwjaNMisH
吳淑芬搖搖頭,擦去眼淚,聲音斷續:「沒有……他說要去外地工作,我們就去廟裡求平安。回來的時候他還好好的,沒什麼不對勁。隔天,他說眼睛痛,要去看醫生,然後……就沒回來了。」她的聲音再次哽咽,「我去報案,結果……就聽到他……嗚嗚……」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H2kafzF7e
她再也說不下去,痛哭失聲,雙手緊抓手提袋,像在尋找某種依靠。李逸楠皺起眉頭,感到一陣無力。他向站在門口的劉彥良使了個眼色,示意找位女警過來安撫吳淑芬。隨後,他起身走回自己的辦公室,腦海中滿是斷續的線索。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4pCKjZriN
李逸楠的辦公室一片狼藉,桌上堆滿文件夾、喝空的咖啡杯、散落的鹹酥雞紙袋,還有幾張寫滿潦草筆記的便條紙。他來回踱步,試圖將吳淑芬的證詞與案件拼湊起來。燒香、眼睛痛、看醫生、失蹤,然後是那具化為粉末的屍體。這之間的關聯是什麼?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0fv9BshgK
他停下腳步,盯著筆記本上的字跡。眼睛痛可能是關鍵。眼部不適通常與刺激物有關,比如灰塵、化學物質,或是感染源。廟裡會有什麼?香灰、金紙灰、焚香的煙霧?這些東西會導致眼睛痛,但與脫水、身體灰化有什麼關係?如果刺激物不是來自廟裡,那許龍斌可能在回家路上或家中接觸了某種異常物質。污水?昆蟲?動物?這些都是常見的感染途徑,但能讓人化為粉末的,絕不尋常。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qSZpwzb2b
他推開辦公室門,對外喊道:「阿良,幫我查一下許龍斌最近的就醫紀錄!」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FnbTR8lmk
回到桌前,他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寫下三個問題:
- 眼睛痛,是否是導致許龍斌身體灰化的引線?
- 許龍斌家中或工作場合是否有異常刺激物?
- 灰塵、香灰、金紙灰、焚香的煙與脫水的關聯?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sXxUBMLLk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試圖理清思緒。許龍斌的症狀太詭異了,像是某種未知的病原體或化學物質作用。但如果是傳染病,急診室的其他人為什麼沒有症狀?如果是化學物質,許龍斌又是如何接觸到的?每條線索都像斷裂的繩索,無法連繫。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51sprbh1E
窗外的陽光逐漸西斜,辦公室內的光線變得昏暗。李逸楠揉了揉太陽穴,感到一陣疲憊。他瞥向桌上的咖啡杯,杯底殞留的咖啡漬像某種不祥的圖案。他突然想起法醫室裡吳天豪凝視粉末時的眼神——那種混合著困惑與不安的神情,讓他心底一陣發寒。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V1CxyVYIZ
他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午後的微風吹進,帶來一絲清涼,卻也夾雜著一抹異樣的氣味——淡淡的、酸腐的味道,像是某種化學藥劑,又像是腐敗的果實。他皺起眉頭,環顧四周,卻什麼也沒發現。街頭的車流一如往常,行人匆匆,沒有人注意到這股氣味。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RXeO4HJnX
他關上窗戶,回到桌前,目光再次落在筆記本上。那三個問題像三道無解的謎,靜靜地等待答案。而他知道,這團灰白的粉末,遠不只是單一案件的終點,而是某種更大的危機的開端。
五月十八日的黃昏,台南的天空染上一層薄薄的橘紅。警局外,記者們依舊守在門口,閃光燈與喊聲不絕於耳。李逸楠坐在辦公室內,面對空白的報告,感到一陣無力。他知道,許龍斌的死只是第一塊拼圖,而更大的圖景,仍在迷霧中。
那股酸腐的氣味,彷彿仍在空氣中徘徊,無聲地訴說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真相。
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xv6TBsn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