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睇龍船…」阿樂咀嚼著這三個字，結合牛丸獲得的記憶碎片中那句「阿媽帶你去睇龍船」的誘騙之語，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攫住了他。他看了一眼牛丸那隻正在「死去」的糯米化手臂，又看了一眼桌上那些蠕動滲油的點心，眼神決絕，「冇退路！入後院！Mark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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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壓下雙臂鑽心的灼痛與冰寒交織的侵蝕感，如同壓緊的彈簧般猛地衝向那扇緊閉的木門！他沒有用手去推，而是沉腰聚力，右腳如同攻城錘般狠狠踹在門板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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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咔啦！」
腐朽的木門應聲而破！碎裂的木屑混合著濃郁得令人作嘔的腥風，如同爆炸般從門洞內狂湧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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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景象，讓所有人瞬間窒息！
沒有庭院，沒有花草。
只有一片巨大、翻滾的、散發著濃烈鐵鏽腥氣的暗紅色池水！水面粘稠如同瀝青，不斷翻湧著大大小小的氣泡，氣泡破裂時發出輕微的「啵啵」聲，帶起一股更加刺鼻的、類似於陳舊血庫的死亡氣息。池水邊緣浸潤著岸邊潮濕發黑的泥土，形成一圈深褐色的污漬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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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赫然是一方血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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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片翻滾的暗紅血池之上，靜靜地漂浮著幾艘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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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正的龍舟。
而是用慘白粗糙的紙張和細細的竹篾紮成的、形狀簡陋詭異的紙紮龍舟！紙舟的船身用劣質的硃砂和墨汁胡亂塗抹著扭曲的龍鱗紋路，龍頭部分更是粗糙得如同孩童的塗鴉，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望」著闖入者。這些紙舟在粘稠的血水中載沉載浮，隨著血波的翻湧而微微晃動，散發著令人頭皮發麻的陰森死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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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瀰漫的水鏽味和血腥味濃郁到極點，其中更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卻直鑽腦髓的怨毒低泣，彷彿有無數孩童在這血池深處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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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龍舟節…睇龍船…」牛丸看著那片血池和紙舟，腦海中陳阿妹被塞進麻袋前關於「睇龍船」的誘騙話語與眼前的恐怖景象重疊，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嘔吐感再次湧上喉頭，伴隨著右臂蠟質化蔓延帶來的麻木與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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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阿樂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血池，聲音冷得像冰，「買賣契約！陳阿妹記憶中嘅交易…儀式！歌仔順序觸發場景…‘睇龍船’之後，就係交易！契約一定喺呢度！可能喺池底！」他想起了陳阿妹記憶碎片裡那隻遞出鈔票的白手套和那句冰冷的「收聲！死妹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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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係點落去？」瑞昇的聲音帶著顫抖，他看著那粘稠翻滾、散發著不祥氣息的暗紅血水，只覺得雙腿發軟，「跳落去？定係…用啲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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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回應他的疑問，血池邊緣靠近他們破門處的渾濁水面，突然劇烈地翻滾起來！粘稠的血漿如同燒開的瀝青般鼓起一個巨大的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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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血泡破裂！一隻完全由森森白骨構成、指節粗大扭曲的巨手，猛地從血水中探出！帶起大蓬腥臭的血雨！骨手五指箕張，帶著無盡的怨毒與渴望，狠狠地抓向離岸邊最近的發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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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發仔腰間的黑氣紋路因驟然逼近的死亡威脅而劇烈閃爍，爆發出刺骨的冰寒與灼燒般的劇痛！這劇痛反而激發了他骨子裡的凶性！他不退反進，怒吼一聲，完好的右拳裹挾著風雷之勢，悍然砸向那隻抓來的白骨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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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咔嚓！
沉悶的撞擊聲伴隨著細微的骨裂聲響起！
發仔的鐵拳結結實實砸中了白骨手腕！巨大的力量讓那骨手猛地一滯，幾根細小的指骨甚至出現了裂紋！但白骨巨手蘊含的力量和陰冷怨氣超乎想像！反震之力讓發仔悶哼一聲，拳峰再次皮開肉綻，整條右臂瞬間麻木！更有一股陰寒刺骨的怨氣順著接觸點瘋狂鑽入，與他腰間的黑氣激烈衝突，引得他腰側傷口黑血迸濺，眼前陣陣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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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骨手受創，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嘯，眾人的腦海卻如同被針刺般劇痛，骨手猛地縮回血水之中，只留下翻滾的血浪和一圈圈擴散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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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交鋒，兇險萬分！
「唔可以硬撼！」阿樂臉色凝重，「啲骨手…係怨靈！受池水加持！規則…規則係重演販賣儀式！」他腦中靈光一閃，結合陳阿妹的記憶和眼前漂浮的紙紮龍舟，瞬間明悟，「當年係阿媽誘騙孩童‘睇龍船’，然後喺船上或岸邊交易！要重演！需要有人扮演‘阿媽’，有人扮演‘孩童’！‘孩童’要坐上紙舟，‘阿媽’要進行‘交易’動作，才能引出契約，或者…安全抵達契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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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孩童」坐紙舟？那無異於將自己送入血池怨靈的虎口！扮演「阿媽」進行交易？誰知道會引來什麼反噬？
氣氛瞬間凝固。血池翻湧，紙舟飄蕩。池底隱約傳來更多骨骼摩擦的「咯咯」聲，彷彿有無數沉睡的怨靈正在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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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嚟！」發仔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抹了一把腰間滲出的黑血，臉色因失血和黑氣侵蝕而蒼白，但眼神卻兇悍如受傷的孤狼。「我做細路！坐紙船！」他看向牛丸那隻蠟質化的手臂，又看向Mark纏滿紗布、黑氣縈繞的雙手，最後目光落在阿樂和瑞昇身上，「你哋搵契約！Mark大佬夠惡，扮阿媽！呃…呃走啲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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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牛丸急得想站起來，卻因右臂的麻木和劇烈的眩暈而踉蹌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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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Mark低喝一聲，一步踏前，擋在發仔身前，他高大的身影在血池詭異的暗紅反光下如同鐵塔。「我做‘阿媽’。」他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他抬起纏繞黑氣的雙手，紗布早已被血和黑氣浸透，散發著不祥的氣息。「呢對手…夠邪，啱扮。」他看向阿樂，「點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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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深吸一口帶著濃重血腥味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分析：「紙舟是引子，也是祭品。發仔坐上去，代表被販賣的‘孩童’。Mark，你需要模仿記憶中那個女人的動作——誘騙，然後…完成‘交付’的儀式感。目標是引出契約，或者讓紙舟能載著發仔靠近契約可能所在的位置，比如池心。」他指向血池中央翻湧最劇烈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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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Mark言簡意賅。他走到血池邊緣，粘稠的血水幾乎要漫過他破舊的塑膠涼鞋。他彎腰，伸出那雙纏繞著執念黑氣、如同惡魔之爪般的手，抓住了一艘離岸最近、隨著血波起伏的紙紮龍舟粗糙的船頭。紙舟入手冰涼濕滑，帶著濃重的血腥和紙張黴爛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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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沒有絲毫猶豫，拖著受傷的左臂和腰間躁動的黑氣，一步一頓地走到血池邊。他看了一眼那艘簡陋得可笑的紙船，又看了一眼翻滾著死亡氣息的暗紅血水，喉結滾動了一下，猛地咬緊牙關，抬腳就要往紙船裡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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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阿樂迅速從地上撿起一根不知何時斷裂掉落的、長約兩米的烏黑竹竿，塞到Mark手中，「當年撐船？定係…儀仗？攞住！可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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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接過竹竿，入手沉重冰涼。他點了點頭，將竹竿粗糙的一端猛地插入岸邊濕軟的淤泥中，穩住身形，另一隻手則緊緊抓住紙船的船頭，將其儘量穩定在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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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憋住一口氣，左腿忍著傷痛，猛地發力，整個身體躍起，重重地落入那艘狹小的紙船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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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
紙船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劇烈地左右搖晃！船身吃水線瞬間下沉，粘稠暗紅的血水幾乎要漫過低矮的船舷湧進來！發仔連忙蹲下降低重心，雙手死死抓住船沿粗糙的竹篾邊緣，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腰間的黑氣紋路因這劇烈的晃動和近在咫尺的血水刺激，如同沸騰般劇烈翻滾起來，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額頭瞬間佈滿豆大的冷汗，牙關緊咬才沒痛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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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住！」Mark低吼，雙腳如同生根般釘在泥濘的岸邊，纏繞黑氣的雙手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死死攥住船頭，強行將劇烈晃動的紙船穩住。他手中的竹竿深深插入泥中，成為穩固的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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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演開始！
Mark深吸一口氣，渾濁血腥的空氣灌入肺中。他猛地抬起頭，那張剛毅冷峻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個極其僵硬、扭曲、充滿違和感的「笑容」。這笑容非但沒有絲毫溫情，反而因為他眼中未曾消減的銳利和殺氣，以及雙臂縈繞的邪異黑氣，顯得無比猙獰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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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一種刻意拔高、模仿女聲卻又無比怪異生硬的腔調，對著船上的發仔嘶啞地「喊」道：
「阿…阿仔！坐穩啊！阿媽…阿媽撐你去睇龍船！好…好大嘅龍船啊！睇完…阿媽買糖你食！」
這聲音在死寂的血池邊迴盪，如同夜梟的啼哭，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虛偽和惡意！
幾乎就在這句「誘騙」脫口而出的瞬間——
「咕嚕嚕…咕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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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血池如同被投入了燒紅的烙鐵，猛地沸騰起來！無數巨大的暗紅色血泡從池底瘋狂湧出、破裂！粘稠的血漿劇烈地翻滾、攪動！一股比之前濃烈百倍的怨毒氣息沖天而起，帶著刺骨的陰寒，瞬間籠罩了整個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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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數隻、十數隻、乃至數十隻完全由森森白骨構成的巨手，如同水鬼的森林，猛地刺破沸騰的血水，伸向空中！這些骨手大小不一，有的粗壯如成人手臂，有的則纖細如孩童，但無一例外都帶著無盡的怨毒和渴望，瘋狂地抓向血池中央那艘載著發仔、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紙紮龍舟！它們的目標，正是船上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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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瞳孔驟縮！死亡的陰影瞬間將他淹沒！他怒吼一聲，完好的右手本能地揮拳砸向一隻最先抓來的、相對纖細的孩童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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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咔嚓！
骨手應聲碎裂幾根指骨！但更多的骨手已經從四面八方抓來！冰冷的骨指帶著粘稠的血漿，觸碰到了船舷！紙船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船體劇烈傾斜，血水開始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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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邊的Mark目眥欲裂！扮演「阿媽」引出怨靈是計劃的一部分，但這洶湧而來的骨手狂潮超出了預料！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如同被激怒的雄獅！全身肌肉賁張，無視雙臂黑氣侵蝕帶來的、如同萬針攢刺般的劇痛和愈發沉重的麻木感，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到那根插入淤泥的竹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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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他雙臂爆發出恐怖的力量，纏繞的黑氣因力量的極致催谷而劇烈翻騰，如同沸騰的墨汁！竹竿被他硬生生從泥中拔出，帶著大塊濕泥，化作一道呼嘯的烏光，橫掃向那些抓向紙船的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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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
沉悶的撞擊聲如同擂鼓般密集響起！竹竿挾帶著Mark蠻橫無匹的力量和手臂上邪異黑氣的侵蝕力，狠狠掃在數隻骨手的手腕或臂骨上！碎裂聲不絕於耳！幾隻較為纖細的骨手應聲而斷，化作碎骨沉入血池！幾隻粗壯的也被砸得偏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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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骨手的數量實在太多了！而且悍不畏死！幾隻被砸開的骨手在空中詭異地一扭，再次抓來！更有幾隻直接放棄了船，如同毒蛇般纏向Mark手中的竹竿和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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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rk！」牛丸看得肝膽俱裂，不顧右臂的麻木和眩暈，掙扎著想衝過去幫忙，卻被阿樂死死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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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昇！光！」阿樂的厲喝如同驚雷炸響！他的目光死死鎖定血池中央翻湧最劇烈的地方——那裡的水面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隨著骨手的出現而緩緩上浮！契約？還是更可怕的東西？他需要光！需要擾亂這些怨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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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昇被這聲厲喝驚醒！他猛地抬頭，看向被灰霧籠罩的天空——一輪慘白的、朦朧的殘月，不知何時竟穿透了濃重的霧氣，將一束微弱卻清冷的月華，如同探照燈般投射在翻滾的血池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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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瑞昇福至心靈！他想起了在樂景樓凶宅臥室裡，自己用眼鏡折射光線驅散鏡中怨靈的情景！他毫不猶豫地摘下鼻樑上那副佈滿污漬、鏡片骯髒不堪的黑框眼鏡！顧不上擦拭，他用盡全身力氣，將眼鏡高舉過頭，對準了天空中那束穿透灰霧的慘白月華！同時，將鏡片的角度，精準地調整向血池中央、骨手最為密集的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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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
一道微弱卻無比凝聚的、帶著月華清冷氣息的光斑，瞬間透過骯髒的鏡片，被折射、聚焦，如同一柄無形的光之利劍，狠狠地刺入翻滾的暗紅血水之中，灼燒在那片瘋狂伸出的白骨森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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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冰塊上！一陣刺耳至極的、彷彿無數細小靈魂被灼燒的尖嘯聲直接在眾人的腦海中炸開！那些被聚焦月光照射到的白骨手臂，接觸點瞬間冒起縷縷詭異的青煙！骨質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焦黑、碳化！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對這純粹「陰月之光」的恐懼，讓這些悍不畏死的怨靈骨手猛地一滯，甚至出現了畏縮的跡象！它們的攻勢為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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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
血池中央，翻湧最劇烈處，就在那束月光焦點的下方，一件被暗紅色血漿和黑色油污浸透的、裹屍布般的殘破布帛，裹著一個長條狀的硬物，在骨手退縮的瞬間，猛地被沸騰的血水從池底推湧了上來，漂浮在發仔的紙船邊緣！
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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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仔雖然被骨手和劇痛折磨得頭暈眼花，但求生的本能和阿樂之前的提示讓他瞬間反應過來！他強忍著腰間黑氣因月光刺激而產生的暴走般劇痛，不顧一切地探出身體，伸出鮮血淋漓的右手，狠狠抓向那塊漂浮的、散發著不祥氣息的裹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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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手冰寒刺骨！滑膩粘稠！彷彿抓住了某種深水怪物的冰冷皮膚！發仔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那東西從血水中提起！粘稠的血漿如同瀑布般從布帛上流淌而下，滴落在紙船和血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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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就在他抓住裹屍布的同一剎那——
「嘩啦——！！！」
血池中央，被月光灼傷退縮的骨手下方，粘稠的血水如同噴泉般猛烈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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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具高度腐爛膨脹的孩童屍體，猛地從血水深處浮了上來！它們的皮膚呈現出污濁的青黑色，佈滿水泡和潰爛，眼窩和口鼻中塞滿了黏糊糊、已經發黑發黴的糯米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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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洞洞的眼窩「望」著發仔，被糯米堵死的嘴巴卻詭異地張開著，發出無聲的、充滿無盡痛苦的尖嘯！這些溺斃的童屍伸出同樣浮腫潰爛、掛著粘液和血絲的手臂，如同水草般纏向發仔的小腿和那艘脆弱的紙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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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冰冷觸感瞬間從腳踝傳來！發仔汗毛倒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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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住！」岸邊的Mark狂吼，手中的竹竿如同毒龍般再次橫掃，砸向那些纏繞的腐爛手臂！同時，他另一隻手死死拉住船頭的繩索（如果有的話）或船身，拼命想將船拖回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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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和瑞昇也衝到岸邊，撿起石塊瘋狂砸向靠近的童屍！
發仔一手死死抓著那冰冷的裹屍布契約，一手揮拳砸向抓住自己腳踝的浮腫小手！他腰間的黑氣在極致的死亡威脅和童屍怨氣的刺激下，如同被引爆的炸藥，猛地爆發開來！濃郁如墨的黑氣瞬間擴散，不僅暫時逼退了抓住他腳踝的腐爛小手，甚至將那幾具靠近的童屍都衝擊得微微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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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這瞬間的空隙，Mark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硬生生將紙船連同船上的發仔猛地拖離了血池中央的死亡漩渦，拽向岸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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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船靠岸的瞬間，發仔連滾帶爬地撲上岸，手中死死攥著那塊滴著血漿、散發著濃烈屍臭和怨念的裹屍布。他渾身濕透，沾滿粘稠的暗紅血漿，腰間的黑氣如同活物般劇烈翻騰，左臂傷口和拳峰鮮血淋漓，臉色慘白如紙，幾乎虛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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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中的骨手和童屍在發仔上岸後，如同失去了目標，發出不甘的尖嘯，緩緩沉入翻滾的血水之中，只留下更加洶湧的波濤和刺鼻的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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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時安全了。
阿樂立刻上前，顧不得噁心，和瑞昇一起幫發仔解開那塊緊緊纏繞在硬物上的、浸透血污的裹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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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帛一層層剝開，露出裡面包裹的東西——並非紙張，而是一塊質地堅硬、顏色慘白的動物肩胛骨！骨片表面用某種暗紅近黑、散發著濃烈血腥和怨念的「墨汁」，刻滿了密密麻麻、扭曲如蝌蚪的繁體符文！在骨片的中央，幾行較大的字跡尤為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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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斷絕書人 陳林氏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AgYagSYx
今因家貧無力撫養，情願將親生女 陳阿妹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P8F3PaN9
賣與 貴府為婢，生死由命，永不反悔。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GKj926ES
得身價銀：港幣五百圓正。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t93Eh5NMV
此據。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1YSIoeGs
丁未年五月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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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冰冷殘酷的賣身條款下方，另有一行更小、但怨毒之氣幾乎要透骨而出的硃砂小字，如同詛咒般附著：
「立契為證：此子血肉融於園泥，佑吾司徒一脈血脈昌盛，瓜瓞綿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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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 瑞昇倒抽一口冷氣，聲音因恐懼而變調，「係…係買家姓氏？定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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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樂的目光死死釘在那行硃砂小字上——「血肉融於園泥」！結合陳阿妹記憶碎片中那句「賣咗你…先起得花園」，以及歌謠最後的「起花園」，一個極度黑暗邪惡的真相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他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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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簡單的人口販賣。這是…活祭！以孩童的血肉為肥料，澆灌那邪惡的「花園」！為了某些人扭曲的「血脈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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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花園…」阿樂的聲音冰冷徹骨，他抬起頭，目光越過翻滾的血池，投向大宅後院更深處、被濃重灰霧籠罩的方向。那裡，隱約傳來一陣陣壓抑的、如同無數禽類在狹窄籠中撲騰掙扎的悶響和細弱悽慘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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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謠的下兩句，如同喪鐘般在他腦海中迴響：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LrIiCX0z
「我唔睇，睇雞仔，雞仔大，捉去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