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不是從地獄來的，祂是從天上墜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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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的傷勢逐漸穩定。他倚靠牢門而坐，身上纏著艾莉西雅親手用淨化布包紮的白紗。火盆燃著微光，照亮石室一隅。外頭風雪聲如低語。
她靜靜地坐在他對面，一如既往地安靜。但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怕驚醒什麼沉睡的東西
「你知道奈赫魯斯是誰嗎？」
卡爾側目，看向她的眼睛。那雙金瞳，此刻閃著難以言說的幽光。
「惡魔，一個讓我燃燒、讓你忌憚的東西。」
「錯了。」她的語氣平靜，「祂不是惡魔……祂曾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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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說出禁忌的故事，聲音在石牆間反響，像來自古老廢墟的低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I4z1Qx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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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世界有七位星神。」
「他們分別掌管光明、戰爭、生死、時序、夢境、治癒與——自由意志。」
「奈赫魯斯，就是第七位，象徵『選擇』的神。他擁有看見萬千未來的眼睛，祂能看出每個靈魂會走向何處。」
「但……越是窺視未來，祂越失去信仰。因為祂發現——人類的每一個選擇，最後都會走向毀滅。」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urH8UaH6D
「於是，祂做了一個決定——不再給人選擇。」
「祂開始『引導』命運，用詛咒、用交易、用蠱惑，將人導向祂設下的結局。」
「其他神祇譴責祂背叛了神性，把祂打入天之淵。」
「從那之後，奈赫魯斯失去了『神』的稱號，墮為『舊神』——凡與祂訂立契約者，皆會在成願之時走向毀滅。」
她望著卡爾，目光帶著淡淡的痛意
「我曾在神殿的夢境中見過祂……不是現在這副模樣，而是銀白之眼、無聲佇立的星影。」
「祂曾是我信仰的一部分。直到整個帝國為了一場預言自相殘殺。」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Y2MYM1t4
「那年，我十歲。祂帶來的不是未來，而是——命定的終局。」
卡爾的眉眼沉沉，低聲問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U0Hk0qf2
「祂恨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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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恨，是絕望。祂愛過人，但祂比任何神都清楚——人無法逃離自我毀滅的命運。」搖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TifRYROQ
「所以祂索性成為命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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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一片沉默。火盆中的火苗閃動著卡爾眼中難辨的情緒。
「那我呢？」他低聲問，「我是不是也……注定毀滅？」
她沒有立刻回答。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fufiSkdR
只是走近，蹲下身，伸出手輕觸他額心那已淡化一絲的契印。
「我不知道能不能救你。」她說，「但我知道一件事——你還沒有完全屬於祂。」
「因為你還在選擇。」
卡爾微微一震。他從未覺得這世界的規則是可以改變的——直到此刻。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Q6HKwUDt
「如果我有選擇……那我會選擇毀了祂。」
輕聲一笑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tI6bYMHG
她的語氣輕柔，卻像在對抗整個世界的預言。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WEsIDHPh
而他——第一次想用自己的意志，來改寫契約本身。
在這場神與人的戰局裡，兩個本不該相遇的人，終於並肩站上了命運的對立面。
王城忽降異霧，連聖殿塔頂的祈鐘都沉默。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0PET6j1L
在地牢中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惡意，血液中某種古老的印記微微顫動。
她睜眼的瞬間，石牢的封印符文自動燃起——這不是警示，而是來自深層冥域的召喚。
她知道，奈赫魯斯來了。
不，是祂派來的——「腐化者」。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5uV63hmv
那是一個身披黑鐵長袍的男子，臉部如枯骨般銳瘦，眼中燃著金紅雙瞳。他自地牢石縫中走出，身上流動著與奈赫魯斯相同的詛咒紋理。
他曾是王國的第一騎士，「羅克・丹司雷爾」，十年前為了保護摯愛與國土簽下契約，成為惡魔之劍；如今，那愛人早已被他親手獻祭，只剩下一具空殼行走在命令之下。
「卡爾‧塞維爾，墮契者。」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hInt0jhu
「你違約了。主要求你交出那名聖女——或代價加倍。」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SznihW6h
卡爾站在前方，左肩的契印此刻已如活焰灼燒，他知道，只要他點頭，那個腐化者會立刻將她抹除，而他能換來更多時間，甚至暫時壓制詛咒。
「你痛了嗎？卡爾。你害怕了嗎？」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55QNWZ2U
「交出她，你會活；守著她，你只會燃得更快。」
「她不是你的弱點……她是你的劫難。」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GfjMVMVU
她靠著石牆，虛弱地對他低聲說
「你可以走。我不會怪你。」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36Mn7MVSU
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微笑的，像是認命。
卡爾緩緩轉身，背對她。沉默了許久。他的呼吸變得急促，掌心已經被自己指甲刺破。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rEO25s9Dn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極輕，卻如劍出鞘
「你錯了。」
他緩緩轉回身，擋在艾莉西雅前面，眼神如冰刃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EGswbz6Q
「她不是我的劫難。」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thqvDzH8
「她是我選擇的『信仰』。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7XfSunOXm
卡爾拔劍，與代行者短兵相接。他的劍術精準狠戾，但身體早已被詛咒所限，左臂幾近失去知覺。
代行者幾乎無痛，完全以魔之命令為行動——卡爾一度被逼至牆角，肋骨碎裂，血流如注。
艾莉西雅忍痛站起，解開身上封印，第一次完全釋放聖女之力，光芒如虹，將空間中腐蝕的黑煙暫時逼退。
她奔向卡爾，用光力壓制詛咒蔓延，低聲說
「我不允許他奪走你——即使你不信神，我也要把你從他手裡奪回來。」
在兩人合力之下，卡爾用最後一口氣，將染血的劍插入代行者胸膛，劍鋒沾染聖光與契印之力，將他燃燒為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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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燼隨風散落，黑霧退去，奈赫魯斯的聲音也消失了。但卡爾胸前的契印，在這場選擇之後，再次擴大。
這是奈赫魯斯對他的懲罰：你越抗拒，就死得越快。
卡爾倒在地上，呼吸沉重。艾莉西雅半跪在他身邊，用雙手為他止血，聲音顫抖
「你為什麼要選我……為什麼？」
「因為你……讓我記得自己是誰。」卡爾望著她，語氣沙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2yqmtGwdy
「而我不想在成為惡魔之前……忘了那是什麼感覺。」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將額頭貼上他的掌心，低語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lq721fBvV
「那我們就一起，對抗他。直到最後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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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他失去了更多時間，卻贏回了自己的靈魂。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OKEJV2gE
這是一場不可能勝利的戰爭——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m9TQusdr
但只要她還在身邊，他就願意戰到最後一刻，哪怕地獄張開嘴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ltH6e5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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