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輕灑在林海市的老巷。路遠的心,懸在半空中,像巷口那盞搖曳的舊燈籠,既焦慮又滿懷期盼。
終於,木門吱呀一聲,再度開啟。美術老師從屋內走出,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也透著些許放鬆。他向路遠頷首,無聲地傳遞著訊息。
「老師,怎麼樣?」路遠急切地迎上前,聲音壓得極低,生怕驚擾了這份脆弱的希望。
「勸說了一番。」老師輕嘆一口氣,語氣溫和,「她母親總算是同意讓金鑫去試試了,但有條件。」
路遠屏息靜聽,像等待審判的犯人。
「她母親說,如果金鑫參加少年宮的美術班,學業成績絕不能退步。」老師將公文包提了提,目光嚴肅,「而且,資助名額的事,必須屬實。」
這番話語,像一道清泉,滌盪開路遠心頭的烏雲。他心中狂喜,這份條件,於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
「謝謝老師,真的太感謝您了!」路遠真誠道謝,眼底的光芒,比天上初升的星子還要明亮。老師擺了擺手,騎上那輛老舊的自行車,車輪碾過石板路,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夜色深處。
金鑫從門內探出頭,她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眸,卻閃爍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與一絲不敢置信。
「路遠……我媽……我媽同意了。」她輕聲說,聲音細微,卻帶著難以言喻的顫抖,彷彿怕這份來之不易的許可,會隨風而逝。
路遠走上前,望著眼前這張既雀躍又有些迷茫的小臉。他知道,這僅僅是夢想啟航的第一步,但其意義之重大,足以改變金鑫一生的軌跡。
「太好了!」他由衷地替她高興,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他伸出手,猶豫了片刻,最終輕輕地、緩緩地,拍了拍金鑫的頭頂。指尖溫柔地拂過她柔軟的髮絲,觸感細膩,如同拂過一片無暇的羽毛。
金鑫被他突如其來的觸碰驚了一下,身體輕微地僵住。一股酥麻的電流,從他掌心傳導,瞬間蔓延至她的全身。她的臉頰「唰」地一下紅透,像傍晚的落霞。
她感到心跳猛烈地撞擊著胸腔,鼓點急促。然而,她沒有躲開,反而抬頭看向路遠。那雙清澈的眼眸中,除了羞澀,更盛滿了難以言喻的感激與最純粹的信任,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只為他一人閃爍。
幾天後,一個陽光斜照的週三午後。林海市少年宮那棟斑駁的舊建築裡,傳來畫筆輕觸畫布的沙沙聲。金鑫懷抱著忐忑與欣喜,像踏入一個全新的世界般,小心翼翼地走進了美術班的教室。
路遠的目光,總在少年宮的後門口流連。他刻意在那裡「偶遇」金鑫,只為在課後短暫的幾分鐘裡,與她共享那份屬於他們的秘密喜悅。
今天,當金鑫背著畫筒走出少年宮時,他恰好就站在離她不遠的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今天畫得怎麼樣?」他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難以察覺的期待。
金鑫臉頰微紅,她從畫筒裡抽出她的畫本,小心翼翼地遞向路遠。她想說些什麼,卻又有些說不出口。
就在她遞出畫本的瞬間,手中的畫本突然打滑,輕輕地朝地上栽去。
「啊!」金鑫低呼一聲,身體前傾,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伸出手去撈。
幾乎在同一時間,路遠也猛地彎下腰,伸出手去接。
兩人的指尖,在半空中,恰好觸碰到了畫本的邊緣。更精準地說,他們的指尖,輕輕地擦過了彼此。那份柔軟而微熱的觸感,讓時間在那一刻似乎凝滯了。
金鑫的心臟猛地一跳,像被羽毛輕輕撓過。她的臉「騰」地一下紅到了耳根,雙眼因慌亂而微微睜大。
她能感受到路遠指尖傳來的溫熱,那份溫度,似乎透過指尖,直達她的心底,讓她感到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
她像觸電般迅速縮回手,匆忙將畫本緊緊抱在胸前,連忙低下了頭,不敢再抬眼看他。
路遠的手指也因那短暫的接觸而微微顫了一下。他看著金鑫通紅的耳尖,心中湧起一股柔軟而甜蜜的情緒。她的害羞、她的純真,都讓他心湖蕩漾。他壓下嘴角不自覺上揚的弧度,輕咳一聲。
「沒事吧?」他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金鑫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心跳也久久不能平息。
路遠沒有追問,只是默默地接過她的畫本。他看到畫頁間夾著一張嶄新的咪咪蝦條。這是他趁著金鑫不注意,剛才在她離開少年宮前,悄悄塞進她畫筒裡的。金鑫應該是拿畫本時,它才掉了出來。
金鑫也看到了那包蝦條,她愣了一下,然後悄悄地抬眼看向路遠。那雙眼中,寫滿了驚訝、一絲難以言喻的甜蜜,以及專屬於他們二人的默契。
她對他露出一個極其輕微卻又發自內心的微笑,嘴角上揚的弧度,像是兩彎新月。那個微笑,只有他們兩人懂得,是他們之間獨有的,比任何語言都更親密的交流。
路遠看著金鑫日益綻放的神采,心中那份對她的珍視,已如春草般瘋長,不可遏制。他明白,他的重生,不僅僅是彌補自己的遺憾,更是為了引導這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在林海市的陽光下,盡情綻放出最絢爛的色彩。
而這一次,他也會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學業上更是突飛猛進,確保能給她,給這個家,最堅實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