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的鐘聲一響，教室內瞬間熱鬧起來，學生們忙著收拾書包，交頭接耳地約著回家的行程。
幾個平時不太熟的女生站到結衣座位旁，其中一人微笑地問：「欸，要不要一起走啊？我們打算去買炸雞塊耶。」
結衣一愣，心頭一熱，正想開口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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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同學，妳是宮藤結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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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男同學忽然站在她桌邊打斷了她的回應。他留著齊耳髮、戴眼鏡，看起來像是其他班的學生。
結衣愣了一下，點點頭：「嗯，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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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低聲道：「井川老師找妳，說請妳去辦公室一下。」
「現在？」她微微驚訝，眼角餘光瞥見那幾個女生，同樣也露出有些困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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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說有事問妳，讓妳快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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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
她連忙和幾位女同學告別，站起來揹上書包，快步往辦公室走去。心裡有些緊張：井川老師找我？是因為功課？還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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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裡仍有幾位老師正在整理東西。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井川老師的桌邊，輕聲問：「老師……您找我嗎？」
井川抬起頭，明顯愣了一下，「嗯？我沒有啊，怎麼了？」
「……有個男生說，您找我……」結衣遲疑地解釋，環顧辦公室卻沒看見那個男生的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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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什麼男生？」井川微皺眉，「我這節沒派人出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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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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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生什麼時候離開的？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她從沒見過他……
一股不安像冷風吹進胸口，令她全身一陣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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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了，抱歉。」她鞠了個小小的躬，然後快步走回教室。
回到教室時，剛才邀她一起走的女生們已經離開，整間教室空空蕩蕩，只剩她一人。日光斜斜地照進來，投出長長的影子。
她低頭打開書桌，準備收起來剛剛沒來得及拿走的筆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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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抽一口氣，猛然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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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屜裡有一隻扁扁的、死去的蟑螂，翻倒在練習本上，翅膀還張著，像是曾經掙扎過。牠的旁邊放著一張皺皺的紙條，用怪異潦草的字跡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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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要忘記那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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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像被人猛地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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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久違的恐懼感，又回來了。
她看著那蟑螂乾枯的身體，喉嚨一陣發緊，手指忍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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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警告。
──這是挑釁。
──這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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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幾步外的教室門口，一道熟悉的聲音輕快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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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了喔～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回家～」
五島背著包包經過門口，眼角餘光瞥向結衣的方向，那張漂亮的臉上掛著一抹得意又假惺惺的笑。
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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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結衣知道，她知道那是誰做的。
她死死盯著那張紙條，指節泛白，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為什麼？為什麼她已經那麼努力了……這些人還是不肯放過她？她咬著唇，指甲幾乎陷進掌心裡，胸腔滿是壓抑的怒火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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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校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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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條回家的路像陷在一層模糊又濃重的霧氣中，來來往往的人臉模糊一片，每個背影都像是在看她，每個角落都像藏著目光與耳語。她不斷回頭，雙手緊緊抓著背包肩帶，呼吸愈發急促。
她害怕，又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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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我已經變得更好了，不是嗎？考試前十名，大家開始喜歡我了，我有朋友、有內原的鼓勵、我比之前更開心了──
為什麼還是逃不掉？
為什麼她還是那個永遠要防備別人的「宮藤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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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得想哭，眼眶發熱，卻倔強地把淚水逼回去。她不能再掉眼淚了，這種軟弱的樣子只會讓那些人更得意。
等她回到房間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房門一關上，熟悉的身影便出現在窗邊，綺蹲坐在窗台上，雙手抱膝，像一隻白色的貓般懶洋洋地晃著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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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回來啦。」綺笑著說。
結衣沒回話，只是沉著臉將書包重重地丟在書桌上，動作比平常大了些。她脫下外套，甩在椅背上，整個人坐進椅子裡，把自己的臉深深埋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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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眨了眨眼，跳下窗檯，走到她身邊蹲下，頭歪一邊看她，「怎麼啦？今天……不開心？」
沉默片刻，結衣才從背包裡面拿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條，遞給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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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接過去看了一眼，原本溫柔的笑容瞬間收起。她皺著眉，眼神冷了下來。
「……這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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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紙條放在掌心攤開，「這是在威脅妳嗎？這種死東西……」她聲音突然提高，又猛然停住，像是察覺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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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她問，語氣明顯壓著怒氣，「誰這麼過分？」
結衣咬了咬牙，終於開口：「……五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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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島……？」綺的語氣拉長，似乎故意裝作沒聽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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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上次揍我的人……就是她找的那些人。」結衣低聲說，眼神仍寫滿了無力與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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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常常欺負我……每次都會拉著其他人一起。那次你救我的時候，就是她指使的……」
話說到一半，她聲音忽然顫抖，像是把積壓許久的情緒全數擠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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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站起身來，走到結衣的背後，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
「……原來就是那次…！」她咬牙說，語氣裡滿是憤怒，「這個人真的太糟糕了！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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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這麼努力了！」她忿忿不平的說著，同時撕碎紙條，用力的丟進垃圾桶，力道之大，垃圾桶都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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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讓她吃點小苦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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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猛地一震，回頭看向綺。原本用憤恨語氣說出話的綺，瞬間收起憎恨的表情，一臉無辜的看向結衣，好像被自己說的話嚇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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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說？小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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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尷尬的笑了，仍是那張天使般的笑臉。
「我…我…沒什麼啦！只是，如果妳真的受不了了，我可以幫忙出一點小主意嘛！」
她舉起一根手指，像是列出清單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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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讓她在走廊上跌個狗吃屎啦～或者讓她吃壞肚子，考試那天跑十趟廁所也寫不完試卷，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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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邊笑邊眨了眨眼，搖頭晃腦地想著，
「又或者……她最愛的護髮油！在打開瞬間變成爬出一堆小蟑螂！她不是很喜歡蟑螂嘛！那就多給她一點！」她像個惡作劇的小孩子一樣，咯咯咯的笑了出來，結衣一臉疑惑，但又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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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好像也可以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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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妳不需要什麼都忍耐。只要一點點，一點點小小的報復，誰會知道是妳呢？」
她的聲音像是糖漿一樣，甜得讓人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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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會影響妳的人生，反而能讓對方學到一點禮貌。妳說對吧？」
結衣沒有立刻回答，這真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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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緊緊咬著下唇，看著那張輕鬆笑著的臉，那是一張天使的臉。
她心臟跳得很快，還沒想清楚自己會不會點頭，但某種東西，在她心裡，正靜靜地裂開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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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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