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宮藤家的燈光柔和而靜謐。餐桌上沒有人，父親在外跑行程還沒回家，母親房間門緊閉，整個空間只剩下結衣一人。
她坐在自己房間的地板上，雙手環抱著膝蓋，靠著牆，笑容滿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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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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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那場衝突，幾乎是壓垮五島的最後一根稻草。
那個曾經高高在上、被眾人追捧的風雲人物，現在卻像個瘋子般在教室裡怒罵、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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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啦妳這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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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出這句話後，教室瞬間安靜如墳墓，而接下來的，是眾人的低聲驚呼、目光遠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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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班上那群原本五島的小跟班，一個個露出厭惡的神情──
那不再是服從與討好，而是疏遠與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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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島的權力，就這樣在一瞬間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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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曾經無聲無息、被霸凌得不敢抬頭的自己，今天卻站在正義的那一方。
她什麼都沒做，卻贏了。
不，只是她做得太剛好，太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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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今天內原……居然幫了我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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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念出那個名字，像喊出一個甜美的咒語。
心臟不自覺地砰砰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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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他擋在她面前，那句「你沒有錯。」，還有那句話落下時，整間教室驚訝的沉默。
這是他第一次，在眾人面前站在她這邊。
不是功課上幫忙，不是私底下的一句關心，而是正大光明地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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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喜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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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笑了起來，心裡有一種甜甜的、暖暖的，連耳朵都發燙的幸福感。
──也許他早就注意到我了？
也許他從以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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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今天好開心喔。」她心裡軟軟的，輕聲說，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被那種人……像內原這樣的人……這樣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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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坐在床邊，一邊擺弄著她的洋娃娃，一邊哼著不成調的歌，聽到這話，她歪著頭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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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超貼心的啦～恭喜恭喜～」她笑得像在拍手祝賀，「是戀愛的味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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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臉微微一紅，低下頭小聲說：「我不知道啦……只是，有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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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眨了眨眼，聲音依舊輕巧：
「那你希望這種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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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啊。」結衣嘆了口氣，輕輕點頭，「這是我從來沒有過的……真的好想留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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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可是五島還活著耶？」
綺的聲音忽然轉涼，房間忽然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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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她抬起頭望向綺，像沒聽懂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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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放下手上的娃娃，慢慢站起來，赤腳走到她面前，緩緩蹲下，瞪著她的眼睛，聲音像水滴進冰裂縫中：
「她還活著。還能說話、還能動手、還能笑，還能隨時跳出來，撕破你擁有的一切，包括那個叫內原的男生。」
不等結衣回復，她繼續道，
「……她現在沒人理、被孤立沒錯，但你知道五島，她不會就這樣結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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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報復，妳知道的。她什麼都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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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怔怔地看著她，心底那片幸福的泡泡，像被利針一根根戳破。她想起以前的五島，那張笑著說「要不要我們幫你減肥啊，反正你又不會拒絕」的臉。
她曾被打到嘴角破裂、衣服被灑滿醬油、課本被藏走、書包被拿去倒垃圾。
她知道五島可以多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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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再回去了……」她心情低落，喃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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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像聽見了心聲，嘴角彎起：
「那就做點什麼，確保妳不會失去這些，幸福的、心動的、光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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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氣輕柔，像是在哄小孩睡覺：
「殺了她吧，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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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你們就可以永遠幸福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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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一動也不動，彷彿時間凝結。
幾秒後，她緩緩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從最底層抽出那張泛黃皺巴的紙條。
那是一張用原子筆匆匆寫下的號碼紙，角落早已捲曲，正中央有一道乾涸的血漬，滲成深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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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凝視著那血痕，指尖輕輕劃過，像在觸摸某段早已封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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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那天，在廢棄倉庫裡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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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她正在回家的路上，鼓起勇氣對著五島怒吼，卻被一棒子從背後敲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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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時，昏暗的天花板在她眼前晃動，耳邊是刺耳的笑聲。幾個穿著南科高工制服的男生，小弟們像打沙包一樣輪流踹她，拉她的頭髮，笑她「像隻豬一樣唉唉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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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持田——
那個有著雜亂綠髮、倚著鏽蝕鐵柱、嘴上叼著糖果煙、眼神永遠懶散的傢伙，只是低頭看著手機。直到其中一人打得太過頭，他才懶洋洋地抬頭，語氣像在喊收工：
『結束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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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後，他走到她身邊，像丟垃圾一樣，隨手丟下一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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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妳，妳應該也很恨吧？如果妳要我幫忙的話，也是沒問題的喔～』
『只要妳給我好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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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沒說話，只是躺在血泊中，滿臉是血，眼神惡狠狠地死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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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田蹲下，笑著說出那句讓人發寒的話：
『希望以後能再見喔～是以「委託者」的身分，而不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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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結衣，只覺得這句話像是開玩笑。
她沒資格、沒力量，什麼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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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不一樣了。
她有了身份、有了武器、有了命令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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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允許她破壞我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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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坐回書桌，拿起手機，一字一字地輸入那串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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綺趴在她身後，雙手撐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看女王下令。
「這次要怎麼做，由妳決定唷～」綺甜甜地說，
「妳好像已經有想法了對吧？就照妳的方式搞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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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接通，話筒裡傳來震耳的電音與笑聲，背景像是KTV包廂或地下賭場。
幾秒後，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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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微微勾起唇角，語氣故意放低，戲謔而冷靜：
「喂，我是那個被五島叫你們揍的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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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靜了一拍，接著是一陣熟悉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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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嘿嘿嘿嘿。」
「大家都拉不動的那個胖子嗎？笑死，想起來了。」
他笑得像在回味什麼經典場面，語氣輕浮到讓人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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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現在瘦了是不是？聲音聽起來不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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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衣沒有笑，只是輕輕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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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做一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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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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