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心劍魄 - 幽寨焚心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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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幽寨焚心

凌殤

Jul 31, 2025

2

5 分鐘

離開山鎮已近三日，霧氣未散，南嶺的樹高林密如牆，三人踩著苔痕而行，腳下溼滑，衣襬沾滿露水。

「這林子不太對。」洛笙下意識靠近雲槐，目光警覺的掃過四周，「風都吹不進來，卻聞得到血腥味。」

蘇離塵依舊溫和安靜，身形清瘦，背著琴，卻走得穩穩當當。

「樹縫裡有符灰。」蘇離塵蹲下，在腐木邊抹出一抹殘紅，「有人在這裡佈過禁法，應是煉物之陣。」

「斷腸草與人血，合為血丹。」洛笙臉色微變，「難怪霧氣裡有血腥味……」

雲槐站在前頭，劍未出鞘，卻殺氣微露。他握劍的手極輕，彷彿只是習慣的把手放在劍柄上，卻讓人心生寒意。

「走。」他低聲道。

三人再行百丈，霧氣漸濃，直到一座破敗寨牆，突兀出現在樹影之後。寨門半開，門前兩名黑衣大漢守著，眼神空洞，嘴唇發青，彷彿早已不是人。

「誰？」其中一人低吼，聲音嘶啞如獸。

雲槐不語，步伐如風，倏地一劍出鞘，銀光斬落！

那人竟還能擋下半招，只見他血氣翻湧，肌肉暴漲，咆哮著揮拳進攻。劍鋒入骨，卻不倒退半步。第二人亦撲上，氣息狂躁。

「雲兄小心，這二人血丹已入心脈，壽元盡燃，生死不懼。」蘇離塵在一旁高聲喊道。

「那就送他們一程。」雲槐低語，足下生風，轉瞬間連斬數劍，鮮血濺落，他的衣袂濕了一角。

殺了兩人，三人破門入寨。寨內空氣濁濕悶人，藥草與血腥味混成一股腐臭，仿若地獄煉場。幾名煉丹者為著一口丹爐忙碌，見狀驚喝。

「誰敢擅闖！？」

為首那人赤著上身，雙臂刻滿血紋，肌膚如鐵，雙瞳泛紅。他指著三人大笑：「正好，爐裡血不夠，這還有來送的！」

他身後，是數名面色蒼白的鎮民，被綁於木架之上，脈門處插針，血液緩緩流入爐中。婦人哭喊，孩童昏迷，場景令人目眥欲裂。

洛笙臉色蒼白，卻第一個動了，他抽出一張黃紙，口唇急唸，掌心符紙爆出青芒，一道雷聲轟然落下，震得整座木架晃動。

「你們不配活著！」她一聲怒喝，將人從木架上拉下，佈起靈障護著他們。

雲槐已衝入戰陣，劍氣縱橫，每一步都精準無比，那煉丹頭目血氣暴漲，與雲槐正面衝撞，一掌擊出如山崩。

雲槐橫劍受之，整個人被震得倒退三步，腳下泥土炸開。但他未停，轉瞬再次欺身而近，劍如寒霜，無聲切喉。

蘇離塵始終未出手，指冷眼旁觀。他的手在背後按著琴，但指尖一動未動。

「蘇離塵，你能不能——」洛笙欲言又止。

「我若上，會礙手礙腳。」他輕聲道，語氣如風拂水，「放心，他不會輸。」

洛笙咬唇看向戰圈，雲槐的背影被火光照亮，像是一把將燃未燃的劍。他沒有說話，沒有情緒，只有殺伐。

終於，那煉丹頭目胸口中劍，狂吼一聲倒地。丹爐內傳出嗡嗡聲，裡頭幾枚未成之丹微微鼓動，如心臟跳動般蠕動著血色光芒。

「這東西不能留下。」雲槐低聲。

他提劍而起，旋身斬落，一件破爐，火星四散，血煙竄天。

「住手啊——」一名被擒的青年掙扎著喊，臉色驚懼，「我只是被抓來練藥的……我沒殺人……我只是……」

洛笙奔過去替他鬆綁，那人嚇得跪地，渾身顫抖。

洛笙回頭望向那群鎮民，大多氣息微弱，有些甚至已陷入昏迷。「這些人撐不了太久。」

蘇離塵此時才緩步走近，袖中取出數個玉瓶與小罐。他蹲下將一名中年男子扶坐起來，語氣仍是那般溫和：「命還在，只是氣血耗盡。」

他熟練地從懷中取出銀針，手法細緻如繡。他針落之處，氣脈微動，男子頓時咳出一口瘀血，臉色好轉。

「你還會醫？」洛笙訝然。

「不會殺人，總得會救人。」蘇離塵低笑一聲，未抬眼，只將一包粉末倒入熱水中，餵與一名少年，「這是安魂解氣湯，可暫解血丹殘毒。」隨後，將剩餘湯藥交由方才那跪地青年分發給一眾鎮民。

「為何會有人，為了力量，不惜熔人血骨為藥？」洛笙問，聲音低如風。

「因為人怕弱，怕老，怕死。」蘇離塵笑意不深不淺，「所以妄圖奪天道。」

雲槐深深的看了蘇離塵一眼，不知在思索些什麼，只是默然。

「走吧，那些鎮民他們自己會找到回家的路的。」蘇離塵淡然說道。

三人往前走了幾步，雲槐卻忽然停下，回頭望一眼那片狼籍焦土，火未熄，煙未散。

那一刻，他的眼神不似冷漠，而像是一種極深的疲憊。

蘇離塵靜靜望著他背影，忽然低聲道，「你知道嗎，我一直以為你沒心沒肺。」

雲槐不答，只是收回眼光，繼續往前走去。

三人沉默地離去，踏過焦黑的土地，踏進重生的晨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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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劍封禁地，霧起思過崖

#3 風起青楓渡，江上泛知音

#4 石亭夜語

#5 霧林逢笙

#6 幽寨焚心

#7 笑者如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