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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自此以後，我終於解開了心結(一位單親女孩的自白)

紙兒 紙兒
Aug 3, 2017 883 11 分鐘 3,269 字
x
No Plagiarism!ITUeG1emEYAt7KcsDXCYposted on PＥNAＮＡ

    "周霖軍!我好歹也是你名正言順娶的老婆，你現在居然為了她要趕我們母女出家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跟妳說過多少次了，麗麗是我妹妹，我守著母親的遺言照顧她錯了嗎?!"

    ... ...

    "啪。"回過神來，我低頭一看，只見純白的作業簿上出現了幾粒透明的珍珠。

    手不自覺的往臉上一摸，感覺到濕熱的淚水，我急忙從桌上抽了幾張衛生紙不斷的擦拭臉龐，深怕臉上的淚痕被發現。

    唉…看來今天又睡不著了...

    恐怕又是因為姑姑的事吧，我心裡想著。

    閉上眼睛，那一天的畫面便清楚的浮現在眼前，依稀還能聽見那時滂薄下著的大雨。

    當時自己正放鬆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還會因看的太久而被父親罵，正當這時，一聲響亮的鈴聲想起，父親拿出手機一看，本來嚴肅的神情瞬間如同枯木逢春般欣喜，他急忙拿著鑰匙與外套下樓，應該是要去接人。

    果不其然，父親帶了一位女子回家，令我大感好奇，但礙於禮節，我不能太過唐突，只能偷偷的瞄幾眼。

    "雨織，還坐著幹什麼，快過來跟小姑打聲招呼!"

    上一秒還對姑姑和藹可親的笑容，在叫我的時候瞬間消失，讓我不由心生怨氣，但還是乖乖的跑去，用我那標準的一號笑容打招呼。

    "小姑好!"我甜甜的笑著說。

    "呵呵，一年沒見，雨織又長高了好多，看來過的不錯。"姑姑亦笑眯眯的對我說。

    "麗麗啊，我們家還有一間空房，妳就暫時住那兒吧，平時有在打掃，不會很髒。"父親一邊領著小姑到空房，一邊介紹家裡的各種環境，讓我不由覺得不是滋味。

    本想藉著看電視來消除剛剛的心情，卻越看越無聊，乾脆把它關掉，然後便走回房間，想與母親訴苦。

    "媽，不是說好等我上國中以後，我就可以有自己的房間了嗎?"

    "..."母親不發一語的低著頭，幾秒後才慢慢抬起，嚴肅道:"雨織，這裡可能要變天了。"

    母親莫名嚴肅的眼神盯的我心生恐懼，在我心中，母親就是溫柔的代表，雖然聽不懂變天是什麼，不過看母親的眼神，八成是什麼不太好的事。

    往後的日子，我們一家依舊與過往一樣，吃飯聊天，打打鬧鬧，只是這些畫面裡，多了一個小姑。

    吃飯時，父親與小姑聊的開懷，旅遊時，父親對小姑的安全特別在意，仿佛我和母親在家中，只是兩個娃娃，供人觀賞，看完就扔。

    "匡噹!"晚上六點，因為今天剛畢業，所以稍微晚了一點回家，小心翼翼的打開門，卻還是不小心動了門上的鈴鐺，希望不會吵到父親休息。

    剛脫下鞋子，耳邊即傳來一陣怒吼聲，沿著聲源來到父親門前，我不敢打開門，只好站在門前偷聽。

    "麗麗麗麗，你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婆放在眼裡!"

    "她現在正處於離婚狀態，沒有地方住，我給她住處不是很正常嗎?"

    "她現在都幾歲了，如果剛大學畢業那就算了，她都三十出頭了，難道還不會自己租房子嗎?!"

    "妳真是..."

    後面的對話我已經不想聽了，聽過父母吵架，但從來都沒有這麼凶，我默默的回到房間，把門窗與燈關上，閉上眼睛躺在床上，希望一覺醒來後，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我就這麼睡了一個小時，醒來的時候發現枕頭旁有張小紙條與一張百元大鈔，紙條上面寫著母親溫柔的筆跡。

    "雨織，今晚爸爸媽媽有事，妳拿著錢去外面吃吧。"紙條上這麼寫著。

    我拿著錢到超商買了碗涼麵，卻不幸遇到大雨，只好快速的跑回家，免得著涼。

    在等電梯時，我一直望著大門外，由衷的希望爸爸媽媽此時能帶著和藹的表情回家，以後都不會吵架。

    "叮!電梯到達一樓..."

    "雨織?快點進來，怎麼全身濕成這樣?"

    很顯然的，我的祈禱沒有喚來父母的出現，反而找來了小姑，果然願望都不會那麼容易實現。

    回到家後，我馬上衝去房間，拿了睡衣就立刻奔向浴室，但身體的冰冷讓我與熱水隔絕，即使沖了十分鐘，我的身體依舊如冰山般無法感受溫暖。

    才剛開門，小姑就正好站在門前，似乎也淋了點小雨，我想逃，但我的腳卻彷彿被釘住一般無法動彈。

    小姑看著我異樣的眼神，本想看看我是不是有什麼狀況，但我卻彷彿刺蝟一般瞪著小姑道，脫口而出的犀利話語，讓我不禁開始害怕自己，什麼時候，我學會了這般令人心寒的話?

    "小姑你不是成年人嗎?!為什麼不自己找房子住，要來插手我的家庭，自己離婚就可以破壞別人家庭了?!"

    "雨織我..."

    話音剛落，我便聽到自己落荒而逃的聲音，連小姑的聲音也被我拋在腦後，我不想去想，不能去想，一旦想了，在那說出心中話語的暢快身後，是無盡的自責。

    那晚，父母沒有回家。

    我上緊了音樂盒的發條，用棉被包住全身，想忘記剛才的一切，卻讓自己陷入無盡的深林裡，在那裡，我被荊棘纏滿了全身，即使如此，我依然日日夜夜盼望著救贖。

   後來，我沒等到救贖，反而是日以繼夜的風暴，不斷干擾著我的生活，反觀小姑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和雨我們住在同一屋簷下，我十分不悅，但我只是個12歲的女孩，我能做些什麼?

    生日那天，我出門與朋友們慶祝這應該欣喜的一天，那時我還不知道，在幾個小時後，我的人生將被這場風暴徹底的，無情的，毀滅。

    一打開家門，便看見安靜坐在客廳的父母，燈光明亮，卻照不亮陰暗的天空。我也猜到了接下來的對話，不等母親發話，我便主動的在母親身旁，表達我的立場。

    果不其然，母親見我立場表達如此明顯，便先開口問道:"雨織，如果以後爸爸媽媽分開，你想跟誰住?"

    "跟媽媽。"我毫不遲疑答道。

    不是因為父親帶了小姑回來我就討厭他，畢竟對我來說，有較多養育之恩的，是媽媽。

    父親在跳蚤市場工作，沒有固定工資，生意好時能帶我去吃大餐，壞時說不定連自己都養不活，這樣的人，即使我喜歡，我也不敢把自己成年前的生活交給他，更何況他還能為了妹妹忽視我們母女，若選擇父親，教我如何心安?

    反觀母親，有固定工作，即使出差，也會定時打電話關心我，而且因為小姑的緣故，母親與父親吵了很多次，不停的爭吵，令我也開始心疼起母親，希望能讓她早點解脫。

    父親看我如此堅定，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先讓我回房間，其餘的讓他們自己談，我雖然乖乖的回了房間，但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把耳朵緊緊的貼在門上，雖然什麼都沒聽見，但我至少聽出了一件事:風暴總算解除，不然客廳絕不可能如此安靜。令我想要使母親過得更好

    一星期後，他們正式分道揚鑣，父親本想幫我們找房子，但母親堅決要自己來，我不曾見過這樣堅定的母親，也許，我根本不曾認識真正的母親。

    新家落定，我也開始了新學校的暑期輔導，我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也看盡了后宮般的暗潮洶湧，在國中生活裡，我漸漸忘了這段歷史，雖然偶爾會想起，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也看開了許多，不願再次墜入無盡之淵。

    談笑間，三年已過，我拿著國中畢業證書，踏出了我的第二個母校，在回家的路上，我察覺到有人一直跟著我，我不敢輕舉妄動，只好開始向前衝，不知跑了多久，我才總算回到家，好不容易靜下心，手機卻突然響起，看向螢幕，本以為是補習班的電話，卻在聽見另一頭的聲音後，身體瞬間無法動彈。

    "喂?"

    "雨織，我是爸爸。"

    "...打來幹嘛?"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安定下後，才繼續與他對話。

    "禮拜六你有時間嗎?我想跟妳談談。"

    "禮拜六下午一點到兩點，我只有這個時段有空。"

    "...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寂了很久，才終於下定決心道:"好，到時我們伊莎爾二樓見。"伊莎爾式附近的一間小咖啡店，因為非常隱密，所以只有本地人才會知道。

    "好。嗶!"我按掉了電話，繼續一如往常的上網看動漫，累了就睡，直到周六的來臨。

    下午十二點五十一分，我點了杯奶茶，靜靜等著那位先生前來赴約，十分鐘後，他這才出現在我眼前。

    "抱歉雨織，今兒車比較塞，我沒遲到吧?"

    我默默看了眼手錶，遲到一分鐘，不過塞車情有可原，加上我們以後都不會再有任何交集，讓他開心一下也好。

    "沒有，剛好準時。"

    "唉呀!真幸好能準時!"他慶幸道。

    "說，你要談什麼?"我看著桌上的冰飲冷冷道。

    "雨織，麗麗...妳小姑的事不是妳想的那樣。"

    "妳小姑她當年看走了眼，她銀行裡的錢幾乎只剩不到十萬，爸爸看她很可憐，所以才讓她住一陣子的，不是..."

    "不是想利用她來暗喻我們母女在你心中不重要?"

    "...我承認我疏忽了妳們倆，但是爸爸要告訴妳，即使我和妳媽離婚，我還是很愛妳們的。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希望你以後都別再找我。"

    傷人的話語，卻莫名冷靜的語氣，吐出這句話的瞬間，連我自己都覺得諷刺。

    我沒有等他回答，一下樓，剛好是兩點整，我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回家準備東西出門逛街。

    逛了足足一小時，我和閨密決定找家咖啡廳坐下休息，才剛坐下，手機便收到一通簡訊，我不願打開，便假裝沒事人的繼續看菜單

    但閨密看出了我的表情，像是試探性的先問了我一些問題，而我也不再隱藏，便娓娓道出了這段我藏匿已久的歷史。

    "雨織，妳恨他嗎?"

    恨嗎?老實說，我甚至不知道我對他有什麼感覺，隨著時間，荊棘對我的折磨，令我越發的麻木，雖然我依舊等待著救贖。

    "我不知道，不過，我卻不太想看見他。"

    "那我問妳，假設妳有一段美好的婚姻，但妳丈夫的妹妹卻因為某些因素突然住進妳家，他對她比對自己還要好，我問妳，妳難道不會不爽嗎?"

    "一般都會這樣吧?難道我應該高興?"我疑惑道。

    "他如果要解釋呢?"

    "事實不是很明顯嗎?需要解釋?!"

    "這就對了，其實妳家會分裂，根本就是因為你們母女不願意聽別人解釋，妳媽如果跟他好好談，或許不會演變成這樣。"

    "...原來...是這樣嗎...?"

    我似乎領悟到了什麼，突然之間，我感覺到身上的荊棘，慢慢的開始鬆脫，漸漸的，深林不再，我看見了太陽，感受到了溫暖，如同重獲新生，是如此幸福。

    也許，我的身上從來就沒有荊棘，那只是自己加在身上的束縛，時時提醒著自己的罪孽。

    即使看不見陽光，我依然相信著陽光的存在，而這一刻，我終於盼來了救贖。

    自此以後，我終於解開了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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