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班比 - 班比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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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比

MEMO

Sep 28, 2019

95

5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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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比在那裡。

一如往常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擺了杯熱茶，然後翻著從圖書館借來的小說。

沈晨看不到書名，但顯然已經不是這人昨天還翻著的《惡之華》，而且他似乎也沒前幾天專心，時不時會抬頭張望，似乎在等人。

他很好奇班比究竟在等誰。

沈晨自認從小就不是個好奇寶寶，在別的孩子纏著父母問十萬個為什麼時，他把所有心思都拿來接受事實。

但班比似乎打破這些假象，讓沈晨意識到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他不是沒見過外國人，也不是沒遇過漂亮的人。何況像他這種從大都市來的孩子，什麼都看過，也什麼都不奇怪。

可是當他第一天走進這裡唯一的高中，穿過走廊，看到班比坐在窗台看書時，他就覺得這個人很特別。他一開始想，自己會覺得班比「特別」，不外乎是因為他那頭淺金色的長髮。

但那又如何？他以前鄰居家的兒子也留了頭長髮，還染成綠色，像頂著一頭海藻。

身旁的同學們都在互道早安，但班比經過時，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跟他說話。當時沈晨默默問了同學「那是誰」，同學也只是不冷不熱地回說「隔壁班的」。

隔壁班的。

這裡沒有同學會主動和班比打招呼，老師們頂多對他微微笑。沈晨則是問了班上其他同學，才得出他的名字。

班比。

他重複默念這個名字，像是要將它牢記在心。

聽同學說，班比也和他一樣是轉學生，只不過他是一年前才轉來的。這讓沈晨有種親切感。

原來他們都不屬於這裡。

那天接近放學時，沈晨才見到了整個學校裡會和班比「說話」的人。

每個學校似乎都會有這麼一個核心人物，可能是外表俊俏或具備才華洋溢，使得他們在校園中有著不可抹滅的重要性。

何崇宇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容貌端正英挺，集班長、模範生、戲劇社社長的頭銜於一身，好似所有讚嘆和崇拜都是他應得的。

何崇宇跟班比同班，平時也不太和他說話。

但那天下課走進廁所，沈晨還以為自己在作夢。何崇宇和其他兩個男生（他不記得名字了，鳩先稱呼他們Ａ和Ｂ吧）站在第一間廁所門前。Ａ手裡提著一桶水，裡頭散發強烈的臭味。沈晨凝固似地動也不敢動，三人也只有在他剛進門時瞥了他一眼。

Ｂ用力拍打著廁所門，但裡頭毫無回應。沈晨以為何崇宇會制止他，但前者只是悠悠地看著Ｂ。Ｂ回頭看了何崇宇一眼，像是在尋求協助。何崇宇只是點點頭。

Ａ笑了一聲，踮起腳尖後就將水桶往裡頭潑。

沈晨站在原地，聽著水聲、物體墜落聲和Ａ、Ｂ的嗤笑。

髒水從門縫流出來，他看見有一團黑色的物體堵住了隙縫。

「嘿！金髮妞，這是我們幫你準備的禮物，還喜歡嗎？」Ｂ得意地笑著說。「參加戲劇社又不是要你的命，幹嘛拒絕啊？」

沈晨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班比。

他在心底呼喊這個名字，似乎是想確認什麼，又像要否定什麼。

安靜。

一切安靜地好像Ｂ是在跟自己對話。

沈晨屏住呼吸，忽略瀰漫在空氣中的臭味。他們四人就這麼僵持著，沈晨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逃走。他想動作，但雙腳卻動彈不得。他很害怕一旦背對狩獵者，自己的處境會更加艱險。

「至少出個聲吧？我們抓那些小東西也是花了一番心思呢。」Ａ邊拍打廁所門，邊戲謔地說。

「還是你想要我們順便幫你唱歡迎歌？」Ｂ跟著附和，而何崇宇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任由汙水流過腳下。

廁所門的另一邊終於有了回應。門把緩緩轉動，當門打開那一刻，沈晨終於看清那散落一地的黑色物體是什麼。

老鼠的屍體。

裡頭的人若無其事地走出來，儘管他金色的長髮黏在背上，瀏海貼緊額頭，白色制服髒的徹底，整個人像是從水溝裡打撈起來一樣狼狽不堪。

班比走過何崇宇身邊，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甚至在踩過老鼠屍體，發出像泡泡破掉的聲音時，也沒有任何反應。

他走到洗手台前清理身上的髒汙，平靜地不可思議。

何崇宇也不惱怒，只是安靜地盯著他。Ａ和Ｂ沉浸在任務達成的喜悅中，拿出手機隨意地拍了幾張照片，接著就笑嘻嘻地離開。

何崇宇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班比一眼。

Ａ、Ｂ和其他調皮的男生會以「金髮妞」和「娘們」來代指班比，但班比永遠不為所動，好像他們在說的不是自己。有一次他的冷漠終於激怒這些少年。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同學Ｃ跟他說。大概是班比剛轉來沒多久。

Ａ、Ｂ將班比鎖在體育室裡，強迫他舔假陽具，甚至把錄下的視頻上傳，還將檔案取名「金毛母狗」。他們原本想將影片傳給全校的學生，但後來怕事情鬧太大，所以僅是秘密收藏著。當然，好奇的同學會自己去找他們取得影片。

在同學們都在為他含過假陽具的事震驚與噁心時，班比仍舊安靜地過他的日子，一直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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