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04k.雲朵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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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04k.雲朵

Yangxi Lan

Dec 12, 2020

318

3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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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天空中沒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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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雲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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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時候的人，即便田裡工作到汗流夾背，也只能躲到乾枯的樹下，在那麼一點點的枝芽下，躲著火辣辣的日頭，而不是就著雲朵的陰影，稍稍拄著鋤頭就能休休息、擦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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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因為沒有雲，也就沒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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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沒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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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人們只能每天到好遠好遠的河邊，舀著一桶桶好重好重的水，再走上好久好久的路，才能為那一塊塊好小好小的田澆上好少好少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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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有個農夫走了一百次山路，去了一百次河邊，回來田裡為第一百顆小白菜澆了第一百桶水之後，他累了，累到必須躺在樹下，沉沉地睡去，睡到對外界的一切都沒了知覺，絲毫不知正有一顆小小的種子，乘著輕盈的白傘，悄悄地飄進了衣領，安安靜靜地躲著，等著，等著農夫睡醒，回到田裡耕作，然後抓抓被絨毛搔癢的後頸，讓種子落到土裡，深根、抽芽。

新生的嫰葉好翠綠，吸引著農夫特地在小葉子旁停下，輕輕地、溫柔地、細心地為那株小小的生命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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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兩天、三天……，十個月、二十個月、三十個月……，一百年、兩百年、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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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農夫、農夫的兒子、農夫的孫子、孫子的兒子、孫子的孫子……沒有一天停下澆水的工作。

因為世代照顧作物的他們明白，植物離不開水，就像農夫離不開田一樣。

於是，他們重覆著日覆一日的工作，為那棵一日高過一日的小樹澆水，澆水，澆水！澆到小樹長成大樹，生出無盡的枝椏，展出茂密的樹冠，茂密到都蓋住了下頭的作物，擋住了毒辣的日頭。

作物們都很喜歡這樣的大樹，農夫們也是；但他們也好累，因為大樹需要好多好多的水，多到每天都要來回河邊打水一百遍、兩百遍、三百遍……，這樣才能讓大樹的每一片葉子都保持飽滿的鮮綠。

不過農夫們沒有一句怨言，畢竟，這就是工作。

於是，他們依舊辛勤地打水，打水，再打水，打了好多好多的水，讓大樹喝得好飽好飽，飽到再也喝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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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農夫還是在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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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樹不會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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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樹沒辦法告訴農夫們她喝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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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該怎麼辦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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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聰明的大樹有辦法！她把無數根枝芽上的無數片葉子裡的無數個小洞全都打開，讓多餘的水變成小小的水氣，然後從小洞中擠出去。

就這樣，無數的水氣圍繞著樹冠聚起，聚成了一朵白白的、軟軟的、胖胖的、像棉花糖一樣的……什麼東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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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夫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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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世界上沒人見過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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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只好繼續澆著水，一邊看著那團白白的東西長大、長大、長大！大到最後飄了起來，脫離樹冠，往天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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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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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第一朵雲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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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朵聚集了好多水氣的雲，乘著炙熱的空氣往好高的天空上飛去，飛得如此之高，高到滿滿的水氣都凝結成雨滴，淅瀝嘩啦地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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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更多的種子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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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收到來自天空的珍貴禮物，無數的種子長成了大樹；也因著這份禮物，她們都喝得好飽，飽到每一棵樹都生出了自己的雲朵。

從此以後，天空中總是飄著雲，為著下頭辛勞工作的農夫遮蔭；也總有個地方正下著雨，為著那裡的小樹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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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期待他們有一天也能成為雲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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