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人.極短篇 - 星點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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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星點

Yangxi Lan

Jul 6, 2020

352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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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要去看星星，卻帶著我在凌晨的荒野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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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我問。

「噓……，」玥沒理會，就只是喃喃地念著被手電筒照亮的東西：「長藤蔓的樹……，」拉著我，「交疊的石頭……，」在一堆自然物中，「姑婆芋……，」信步，「樹洞……，」跟搜尋，「嗯……？在哪兒呢……？啊！有了！倒木！」

「我說妳……」

「等等！」玥亂手捂住我的話，邊煞有其事在某兩件我沒認出來的東西間計步：「……，三十三，三十四，三十五，好了！然後乘以五是三百七十五。來！」她牽起我，往密林中走去：「一，二，三，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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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緊地跟著，不知道該講什麼，也不敢講什麼，因為再傻的人也明白，星星在天上，地上只能找到樹和石頭！

他媽的這傢伙是瘋了嗎？要不是好不容易才懇求到她的原諒，老子才不會聽她的話來這種位在深山僻壤的鬼地方看星星！聽！你聽嘛！在手電筒照以外的不黑暗，潛伏著多少鬼怪，正用祂們無形的舌頭，舔拭著我的後頸，發出無數噁心的聲音，嘎嘰嘎嘰嘎啊咔喀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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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白痴了，」玥的鬼臉在手電筒的光束下翻著白眼，「不過就是蛙叫蟲鳴，來啦，三百七十三，三百七十四，三百七十五！吶，到了！」

到了啥？這裡哪有……哇…………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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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的手電筒露出被掩住的星斗，與唾手可得的炫爛銀河，以及，有如綢緞般映著同樣璀璨星光的平靜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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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我讓兩片星海的浩瀚震撼地說不出話。

「一閃一閃亮晶晶，」玥輕哼著甜，「我找到的。」

「真的？」

「嗯，滿天都是小星星。」她倚進我懷裡。

「好美。」

「掛在天空放光明。」柔柔的髮絲輕撫著我的頸子。

「就像妳。」

「好像許多小眼睛。」水水的大眼映著點點的星光。

「玥，我……」

「別這樣啦！」她害羞地閃過我的吻：「有人在看！」

哈！荒山僻壤的，「這裡哪裡有人？」

「怎麼沒有？」玥笑著躲開，「那裡啦！北極星！」

「那只是星星。」我再次湊近她的唇。

「誒！別鬧了，真的有人在看。」她突然一本正經。

「誰？」這裡？

「還有北斗七星們。」

我在她明亮的雙眸中找到一絲笑意？呿！「我還全真七子呢！」

「不！」她往天上比劃著：「北斗七星，將杓口兩顆的星星的線段往外延伸五倍，就能找到北極星。」

我順著她的手指，望向那曾經熟悉過的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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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唉，我還是沒辦法。」她自懷中掙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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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我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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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就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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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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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七個女生，她們都找上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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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怔，然後強壓下胸口驟升的怒火：「我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是·過·去·了。」玥冷冷地說。

「劈腿那件事，」那·些·事，「真的很抱歉。」我靠過去，理著她的長髮。

她撇撇嘴，「說過了，別這樣，這裡有人。」

但這回沒躲開了，對吧？「玥，我……。」我摟住玥的腰。

「跟你講過了！」她將手拍開，「這裡真的有人！」

「到底是誰啊？從剛才就一直這樣講，」嘖，怒，「這裡怎麼會有人？剛剛一路上都沒到到。」

玥雙手環抱住身體，「怎麼會沒有。」

發抖？玥？「到底是什麼？」我四處張望。

「剛剛不是都經過了嗎？」她的聲音好遠。

「到底在哪裡？」

「那裡啊，」玥指向天空：「北斗七星啊，你看，一閃一閃亮晶，滿天都是小星星。」

我開始怕了，怕這個女人，怕她早先的偽裝，跟此刻的瘋顛……，其話說回來，從認識的那天起玥就是這樣了，總是異想天開地好可愛。問題是可愛還是要看時間地點，如果像現在……嘖，「星星看夠了，我們回去吧？」

玥卻只是搖頭。

「妳到底在說什麼？」我火了，「算了！我自己回去！」說罷，我便回頭，自己往黑暗的樹林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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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北斗七星的杓口延長五倍，就會找到北極星，」她哼著：「掛在天上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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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住，因為，北極星，就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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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七十五的五倍，是七百三十五，」陰風襲過林梢，「好像許多小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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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顫出寒意，來自林木的暗黯間滲出的偷窺，而那些眼睛……，「玥……，」我回身，「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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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的回應是捅進下腹的一把利刃，以及不成調的歌聲：「一閃一閃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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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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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一轉，令利刃在我的腸道間撕扯：「沒錯，我把她們全殺了，埋在森林裡，排成北斗七星的圖案。」然後，她反手向上用將整個腹腔劃開：「所以，別擔心，她們會找到你這顆北極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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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想說，但話全被哽在自口鼻冒出的血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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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玥好心地用手為我抹去了血液，然後，伸舌，舔舐，「還有，噓……，不是要你別再出聲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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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是臟器掉落地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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