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奈歇盡力的拭去眼水,深呼吸了幾下,再說:「記憶,是一種可以讓自己尋求解脫的東西吧,記清以前犯過的錯,再改過自新...那是相當重要的。」
「但是,妳又怎麼知道你有改錯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獨自一人就可以判斷,那是正確與否吧...就例如,如果我沒有原諒妳,我覺得媽媽還是以前的那樣,不就證明妳的理解是錯誤的嗎?」
「小和,你這樣說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說說而已...因為我實在不明白記憶,總覺得需要更多的認識,有時候實在令我很錯亂。」
「記憶...嗎?」優奈思考了一會兒,再說:「可是我覺得不完全是你形容的那樣,對我而言,記憶不是單方面的第一身出發的,有些時候還相連着其他人,就像是以前收到的禮物,會聯想到送禮物的人,一隻筆也可以跟文具店的老板有關,學校會有同學,上班會有同事,回家後會見到家人......記憶本來就不是獨自一人的東西,它需要人的存在,才會變得有意義...」
和之頓了一頓,他想起雫花的小記事本。
——「也不是什麼問題啦,畢竟裏面也有屬於你的記憶,一般來說你也是有閱讀權利的。」
記憶不單止是屬於一個人的,它是由不同的個體堆砌而成的。
和之感覺自己好像是想通了某些事情。
一直以來,他都好像都是把『他人』在自己的記憶撇除,所指的『他人』,是指他本身的存在,那個人本應有的姿態和特色,在和之記憶中的『他人』是他自己所塑造的,是由和之的方式的『幻想』與『期望』所構成,就像是和之覺得自己的存在稀薄,『幻想』那個人必定不會理會自己,所以不去與那人搭話,他認為對方會給予肯定的答覆,所以就『期望』的等待他的主動到來。
即是說,他的記憶充斥着大量不需要的主觀感受。
優奈繼續說:「人永遠都是回憶中的首要條件,假若不再有人,回憶會變得孤獨,不會再有感情,因而苦惱,難受。」
和之記憶中的雫花便是他的『幻想』與『期望』,同時地,因為他抱持着這樣的觀感,他的時間因而沒有前進,因為時間轉移了的話,他內心自我建成的印象就會消失。
所以他寧願要留在原地看着早已過去的風景。
可是,要如何擺脫這樣的窘境? 要怎麼才能讓自己相信時間是在變化着的。
「多想一下自己也許會更好吧。」
「嗯?」
「有時間我們就是太過於重視別人,而把他們過度理想化,我以前也是這樣,因為太想要望子成龍,可是當我注意到你擁有真正的幸福時,我才知道原來孩子的高興比起自己那些無聊的私欲更有意義,嘗試在意一下他人能為自己帶給什麼吧,也許可以找得到更真實的本性。」
和之思忖着,雫花對他來說是個怎樣的存在? 朋友嗎? 不是這麽簡單的吧? 喜歡的人? 應該還有更深層的意思…由四年前認識到現在,和之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什麼? 受影響了什麼。
和之從頭覃思起,認識第一天握的手,在公園中說過的話,一起在山波奔走的日子…兩小無欺,無憂無慮…那段時間和之感覺再解脫,就像是重新開始一樣…
哦,是的,就像是開始一樣。
雫花對他而言是一個開始,新階段的開始。
在那一刻接觸她之後,他所感受的,遇見的,所在的都與以前截然不同,猶如是重造後的完美世界。
那不是局張於愛戀上的事,深思下,和之發現雫花的重要性已經超出他的預想範圍,無法估量。
雨逐漸變得微細,只見水點殘留在透明的玻璃,像極在景色上加了某種獨特的濾鏡。
「我想我明白了某些事,我想我知道自己該要怎麼回應。」
只要履清了這一切,就變得清楚易明,那些阻礙已經不必要再顧慮,只要知道對方的存在對自己有何意義,就足以去行動,後果也不能反映出失敗,那被時間推移,記憶銘記的事情也不是就此打住。
喜歡的不再是『那個人』,而是真正的她,喜歡她為自己帶來幸福感覺的雫花。
「嗯,那就好。」優奈答了一聲。
而優奈對和之的意義,就是很明顯的,媽媽,她對和之唯一而最重要的就是家人了。
這是他一早就明白的道理。
「謝謝妳,媽媽。」
媽媽再次擦去嘗殘留在眼邊的淚水,說道:「不用。」
她重新站起來,此時鳥雲已經散去,換來的是從雲兒間灑落的光芒。
「餓了嗎? 我要去煮飯了。」
ns 172.71.254.7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