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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榮顯帶來的不只有戰士,還有二十位醫療部的人,他們快速在空地上架起帳篷,並掛上紅十字,從利娜打開的地下空間裡救出來的人在粗略判斷急救等級後都被送進了帳篷。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等到了這場救援,在利娜親自從禁閉室裡拉出斯圖雅特之前,他們開了過半的『盲盒』都是已經失去生命氣息的受害者。
而那其中不乏對一號等人來說還算熟悉的面孔,不管怎麼說,在天啟日之前,他們五個都與韹擔任教官的那支軍隊打過交道。
…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受到最大程度的折磨後放置不管死去的,於是比起禁閉室,一號幾人更願意將這裡稱為停屍間。
儘管他們五人也在羿家豪手下的『學校』待過,那裡可不是什麼溫柔教育的地方,但也不至於像是這裡…讓人感受不到一點希望。
直到利娜親自跳下來,在所有人理所當然的退避中走到那些『黑棺材』面前,敏銳的人能夠感受到包裹著族長的無形之物波動了一下。
很輕微、朝著『黑棺材』的牆面湧去。
銀白金屬輕盈在空中劃過,在數個『黑棺材』上做了記號,而他本人也抬手拉出一個離他最近的抽屜,毫不溫柔的把裡面的一把拉出來。
那就是斯圖雅特,原本健壯的狼人只剩下一把骨頭,看起來就像是處理不當乾枯變形的標本,醜陋悲慘極了。
他只剩下一口氣,即使如此也頑強地活著,在他身上能夠清晰的看見最深層的絕望與憎恨。
斯圖雅特之所以還活著,僅僅是因為掛念著他被關進來時還活著的同僚們,以及抱著絕對要為死去的同僚復仇的信念…他的頑強正如那位逃出新政府後抵達戮基地的結界師一樣。
所以狼人在憑藉著本能認出眼前是何人後,做出了和結界師相同的選擇。
斯圖雅特蜷縮著俯首,發出不似人聲的獸喘聲,他想要傳達的東西如此迫切誠懇,無需多餘的說明也能讓人明白。
——求您,不要放過任何一人。
——徹底的毀滅這個地方。
利娜垂眸看著他,手指不自覺的抽蓄了下,他清晰的感覺到陷於深眠的另一個自己被狠狠觸動了。
血牢內,冰冷的海水倒灌於血牢內,少年在熟悉的溫度中微微睜開眼,吐出一連串的氣泡,又慢慢的闔上眼睛,他只是睜開眼睛看一眼都吃力的不行。
利娜霎那握緊了拳頭,心底屬於他瞧不起的另個自己的情緒湧上,失去聞君尚時的撕心裂肺與斯圖雅特的情感重合共鳴,這不是無視就可以過去的心情,於是他淡淡地說道。
「我會一把火燒去這個魔窟。」他做出了承諾,並毫不猶豫的就轉身躍出了這個地下空間,任由斯圖雅特在他身後發出非人般的痛嚎也不曾停下腳步。
「阿彌陀佛,您辛苦了。」一個穿著極為特殊的醫護人員與他擦肩而過,並匆匆說了一句話。
「出家人這是在鼓勵我殺生嗎?卿不像是蠢貨,不明白我現在要去做什麼樣的惡魔行徑。」利娜卻冷笑一聲,停下腳步反問。
他其實對對方的回答沒有任何期待,不過是他習慣性的懟人而已。
「您妄自菲薄了,佛中也有金剛佛,且…以德報怨不是佛家道理,有罪便該還,天理昭昭,因果報應…或許您便是那些人的報應呢?」誰料那個人回頭這樣說道。
利娜目光一動,沒有回身,只是默默的記住了這個人的名字。
身著袈裟、頭頂戒疤,是個正經出家的和尚…在戮基地中只有一人堅持著這樣的打扮。
——醫療部部長,空即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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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娜找到方榮顯所在的位置,盡職盡責的副族長正在指揮戰士組搜敵。
他很早就發現少年往這裡移動著,利娜釋放的精神力還未收束,隨著他移動就特別有存在感,而不知道什麼叫作精神力的人則是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不論是韹還是利娜,他們的精神力性質差異並不大,都帶著彷彿野獸般的凶性。
「這邊我來,你去協助搜救組。」利娜簡潔明瞭下令,臉色說不上很好看,在陽光的照耀下過於蒼白了。
方榮顯目露擔憂,欲言又止。
「卿還要在此浪費多久時間?」利娜不耐煩的說道,副族長只好低頭轉身,往利娜的來處走去。
「告訴搜查組,所有實驗資料都要打包。」利娜的聲音冷冷的自身後傳來。
「我可不希望帶回去一堆不能用的廢物。」
「屬下領命。」方榮顯回應道,他本來也是打算這麼做的,天知道這些天殺的傢伙都對實驗體做了什麼,資料不帶回去,萬一他們突發疾病怎麼應對?
而利娜在方榮顯離開後,抄起對講機,開始對搜敵的戰士們下令。
只見少年閉起了眼,蹙眉專注的操控他足以覆蓋整個新政府的精神力,極力去感知陌生的氣息,並報出一個個精確到座標點的敵方位置。
而發覺指揮中途換人,換得還是族長的戰士們更是腎上腺素狂飆,他們尤記得族長擔當前鋒,一手撕裂新政府大門的霸氣。
於是整個語音頻道里頓時畫風一改,專業度直線上升,簡短的戰術術語不停響起,配合度也前所未有的高。
最終,在利娜的指揮下,他們掃蕩新政府勢力也不過是用了區區三個小時,搜救組也差不多完成了工作,而負責搜查資料的也登記完他們要帶走的東西,正在裝箱。
「報告族長,搜救工作已完成,因數位患者身體較虛弱,屬下申請調動直升機。」身穿袈裟的和尚直接向利娜報告。
方榮顯報告的也是類似的內容,但他拿著的是新政府的庫存清單,上面登記的是他判斷直接搬走的物品。
是的,戮基地也不是什麼都拿的,畢竟他們基地在夏佾的統治下是相對的富有,很多生活用品的生產線都還直接被夏佾搬到基地內。
利娜對他們的報告沒什麼興趣,而空即是色的申請,他直接拿出手機給批准了,然後瞇起眼,饒有興致的問著兩人。
「你們覺得,該怎麼處理這些『東西』。」他惡劣的使用非人的稱呼,指代的正是被戰士組俘虜,壓制於泥地裡的人們。
「阿彌陀佛,屬下屬於戮,便遵循族長的意志。」空即是色捏了捏手腕的珠串,沒甚麼情緒,淡淡的表態。
他的話翻譯過來就是說,您高興就好,不必問我們的意見,反正您也不會聽。
方榮顯保持了沉默,他在利娜面前差不多是多說多錯,雖然有時候不說話也會被找麻煩,但總結來說,沉默還是比較安全的。
他也根本不在乎這些傢伙是死是活就是了。
利娜臉上的笑更濃烈了幾分,頗為愉悅的起身,他抽出腰上處刑時用的佩刀,看上去被空即是色的回答取悅到了。
「的確,一切皆遵循我的意志。」他說道,而走到第一個俘虜的面前,用佩刀尖端挑起這人的下巴,玩味的問道。
「吶,同胞的血肉食之何感?」
這個俘虜倒是有幾分硬氣,從他身上的血跡和傷口來看,是反抗到最後的,
他恨恨的盯著利娜,啐了一口,還沒說話就被目光一冷的利娜穿喉而過。
「臭不可聞的畜生,大可不必多言。」他抽出刀,另一隻手抬起,冷酷的補槍。
利娜的彷彿是在玩弄獵物的掠食者,他的殺意很明顯,看上去似乎沒有要放過這些俘虜的意思。
…在場沒有人摸準他的心思,連方榮顯都沒有把握,不過他不在意這些人是死是活,作為利娜打發時間的玩具似乎也不錯,總比讓他針對自己人好。
空即是色略略闔眼,低聲念誦經文。
「報告族長,處決這些殘害同胞之人不需要弄髒您的手,還請讓我們代勞吧!」其中一個押著俘虜的戰士大膽請命,利娜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覺得這個提議很有意思般笑了一聲。
「卿很有膽識啊。」他的語氣聽上去好像是讚賞,卻讓方榮顯心神一緊,或許他不像夏佾能看懂利娜所有的情緒變化,但唯獨這個語氣,他特別熟悉。
這是利娜帶著惡意時獨有的嘲諷方式,這種時刻他就特別喜歡用卿來稱呼對方。
於是這位副族長提起頭緊盯著那個大膽開口的戰士,微微瞇起眼。
這時其他戰士互看一眼,似乎也覺得同伴說的很有道理,紛紛請命為族長效勞。
「如此盛情,我便成全爾等請願。」利娜一抬手,圍繞在他身邊的銀白金屬倏忽而動,快速的鑽入俘虜中,刺穿了數位俘虜的左肩,一時之間痛呼四起。
銀白金屬一刺即退,乾脆利落,利娜指著這些他刺傷的俘虜,冷冷的說道。
「未曾食人者,可免一死,把這些人拉走。」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心神巨震,不可思議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少年。
他是怎麼分辨出來的?
少年自然能看出他的疑惑,但傲慢如利娜,怎麼可能解釋呢?他的目光停留在一開始開口請命處決俘虜的戰士身上,很清晰的看到他的手在抖。
原本毫無破綻的他看著腳邊跪著的女俘虜似乎產生了動搖,目光中是無法遮掩的驚愕。
「戮族長!!我也沒有吃人!!我沒有!!」而理所當然的情節也出現了,一個俘虜不惜把舌頭都咬破了也要掙脫束縛,他嘶聲竭力的朝著少年澄清。
「閉嘴!跪下!」看守他的戰士怒極的一槍砸在他的背後,踹了膝窩,死死的將他壓在地上,然後惶恐的偷看族長。
「我沒有…我、我沒有!」儘管如此,俘虜也頂著窒息的壓力說道,執著的看著利娜。
利娜就笑了,藍眸彎起,似乎澄澈又充滿了難以形容的惡意。
他摸了摸下巴,嘴角一勾後說道。
「吃人,並不只主觀意義上的,即使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食用了同胞肉糜也是同罪…你當真,沒有察覺異常嗎?」
被壓制在地面的俘虜一怔,無法克制的開始回憶過去,然後臉色煞白的看著掛著笑容,似乎甚是愉悅的少年。
「不…不,那、那是…怎麼可能,不可能!!」他好像真的在記憶之中找到什麼佐證,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死命的否認。
「都是你害的!!你這個惡魔!如果沒有戮!如果你們沒有來!!」他留下了眼淚,雙目瞪到赤紅,哮喘著,聲音都變形也要控訴利娜。
如果戮沒有來,他就不會知道真相,他就還是清清白白的…
被稱作惡魔的少年不以為意,然後他舉起了佩刀,對著底下的戰士宣令。
「諸君犯下戕害、虐待同胞之大罪,現以戮族長之名宣布判決。」利娜微微收斂笑意,他的聲音在這一刻宏亮的不可思議。
「判處,死刑。」
彷彿配合著利娜的語調節奏,死刑兩字話聲剛落,戰士們默契的打開保險,子彈上膛,槍口對準了成為死刑犯的俘虜腦門。
只有一個戰士的神情顯露出了痛苦與掙扎的神色,他負責的那個女俘虜緩慢的偏首,以害怕和祈求的眼神看著他。
方榮顯的手已經按在槍套上了,目光如鷹般銳利,利娜沒有說破對方的身份,他便也按兵不動,但只要對方有異動,他會第一時間處理掉對方。
「行刑!」利娜揮下佩刀,鏗鏘有力的下令。
一時之間,槍聲四起,地面流淌著鮮血,把這一片空地都染紅了。
空即是色再度低首誦經,倒是沒有多少同情憐憫,只是祈願這些人若有來世,不要再當人了。
這年頭,當隻小動物還比較快樂。
利娜愉悅的笑出聲,跳下階梯,緩步朝著那個終究沒能扣下扳機的戰士走去。
對以他人痛苦為笑料的利娜來說,現在的心情真是極好,對方完美的取悅了他。
「怎麼了?這不是卿所請願的嗎?」他的步步逼近不只是帶給對方心理上的壓力,還有身體上的。
源自於利娜身上的精神力壓迫著、操縱著戰士的手指,要讓他扣下板機,殺掉死刑犯。
「還是說…這是個謊言,你並不想殺掉這人,而是想假裝殺死她,再想辦法帶她逃走阿?」利娜已經走到離他們很近的地方了,故作姿態的詢問,而回過味的其他人目光一變,紛紛舉槍對準了上一刻還是同伴的戰士。
冷汗從戰士的額上滑落,他的確是這樣打算的,但利娜的殺氣一直若有似無的針對他,在處刑開宣判後,他更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肢體難以受控…他要是開了這一槍,絕對達不到他原本要的結果,而是會殺掉俘虜。
「呵…你分明都知道,卻還想讓我親手殺掉我的母親,好一個倫常崩壞的戮族長!你那些義正言辭就是個笑話!」戰士與利娜的精神力極限拉扯,他感覺自己的手臂已經麻了,口不擇言的說道。
他深知戮族長有多麼喜怒無常,而對於冒犯自己的人類,他從來都冷酷無情直接動手的…他多希望可以就這樣觸怒對方,讓他就這樣殺了自己。
他已經管不了自己死後母親的死活,但絕不能讓母親死在兒子的手上。
可惜的是,利娜只是更加愉悅了,他甚至於抬手搭在戰士的肩膀上,湊到他耳邊輕笑著反問。
「你知道她吃的第一個人是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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