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 致未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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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一天，大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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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鐵罐拿來。」林承翔跑到許皓仁身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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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要交了是不是，拖那麼久。」許皓仁不耐煩地說道，他擦拭了額頭的汗珠，熾熱的太陽讓這段階梯看起來更加漫長，甚至能清楚看見一股熱氣蒸騰而上，扭曲了地表附近的空間，而他手上的罐子也被晒得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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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良卿帶著整班的學生前去參拜大佛，並依照承諾找個空地埋下大家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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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翔接過鐵盒，打開並放入遲交的卡片。許皓仁甩了甩手，總算把這個燙手山芋丟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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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我好想偷看大家都寫了什麼東西。」林承翔偷偷摸摸地翻攪裝罐的回憶，然而卻被江菱萱逮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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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看，裡面有我的東西誒。」江菱萱毫不留情地打了林承翔的手，「再看我就把你跟罐子一起活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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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還沒看，真是的。」林承翔忿忿不平地咕噥，並撫摸著自己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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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羨慕你們這些傢伙，熱成這樣還有力氣吵架。」劉睿明皺著眉頭說道，地板的反光讓他難以睜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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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先找碴的，關我什麼是啊。」林承翔嘟著嘴擺出無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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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是你先偷看的誒，這種沒教養的人我沒一巴掌打下去已經很好了。」江菱萱惡狠狠地瞪了林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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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陣寒意竄上許皓仁心頭，明明江菱萱威脅的是林承翔，感到有生命危險的卻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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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罐子給我，別再吵了。」許皓仁膽怯地伸出手討東西，林承翔不甘願地交出抱在懷裡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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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你們都寫了什麼啊？」林承翔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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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要跟你說啊。」江菱萱冷冷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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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埋下去之後就不會再挖出來了，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劉睿明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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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夠冷漠誒……」林承翔看上去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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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突然放緩腳步，總覺得劉睿明的這番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不會再挖出來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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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的步伐愈趨緩慢，他盯著鐵罐發愣，「埋進去的東西就挖不出來了……我真的想這樣嗎？」他問著自己，不知不覺間脫離了班上，獨自一人矗立在半山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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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張卡片，許皓仁費了好一段時間才下定決心要寫什麼，但他一想到這些記憶再也找不回來時，卻又開始猶豫，甚至還有一點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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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後悔了怎麼辦？」許皓仁問著自己，明知道不會有解答卻仍然忍不住思考。他捧著罐子停下腳步，接下來是各種「如果」充斥在腦海，不斷猜測自己未來的模樣和各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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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地球呼叫許皓呆！」林承翔在遠處呼喚，「在幹嘛啊，跟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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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抬起頭，接著迅速掃視四周，「算了，反正怎麼想都不會知道結果。」許皓仁緩緩邁開步伐，緊緊抱著罐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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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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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業後三天，桌遊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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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偷看了？」林承翔皺著眉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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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看了。」許皓仁盯著桌面說道，並放了一張卡片。他因為心虛而不敢直視林承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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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你真的很糟糕誒。」林承翔張大著嘴說著，接著用手搓了搓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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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就好奇咩。」許皓仁嘟著嘴辯解，「換你了啦，快。」他指著桌子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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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你這小孩真的不行。」林承翔身長脖子貼近許皓仁，「那你看到了些什麼？」他挑起眉毛小聲問道，接著賊頭賊腦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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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無言地盯著林承翔，「我去，你是有好到哪裡去啊。」他忍不住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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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小氣啦，就說一下嘛。」林承翔慫恿，「昨天被恰查某打斷，害我來不及先偷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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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早就計畫好了，難怪一直堅持要最後一個交。」許皓仁恍然大悟，接著投以嫌棄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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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先說說李欣茹的吧。」林承翔俏皮地微笑，接著舉起牌把臉藏到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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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還是很在意她齁。」許皓仁以一副欠扁地嘴臉挑釁，「是不是想知道她有沒有想忘記小黑，這樣你就有機會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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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啦，快點說啦。」林承翔害臊地催促，手上的牌更靠近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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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我只能說你的期待……」許皓仁故意拉長語氣吊胃口，「落空了。」他裝作惋惜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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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可不可以不要那麼欠打？」林承翔躁鬱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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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許皓仁擺出更哀傷的表情，「李欣茹說，她想要忘記的是和小黑吵架的那個晚上，這樣小黑就會跟平常一樣待在她身邊保護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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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翔悶悶不樂地盯著手牌，許皓仁故意伸手輕輕撥開，接著以同情的眼神注視著對面失戀的男孩，「他們倆在一起多好，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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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並沒有全盤脫出，李欣茹在最後其實還寫了李健榮的事，只不過她想忘的不是哥哥，而是他保護自己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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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那一刻，也許李欣茹就能放手去愛呂信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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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捫心自問，自己是不是也有一個瞬間，只要忘了就會好過一些？也許該忘的瞬間太多了，他始終尋不著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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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麼態度啊，煩死了。」林承翔板著一張臉回應，他覺得這輩子生無可戀了，「那小黑寫什麼？」他語氣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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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麼都沒寫。」許皓仁聳肩，「畫倒是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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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他什麼都沒寫，那哪來的話？」林承翔放下雙手，一臉詫異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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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畫的畫啦。」許皓仁解釋，「小黑在卡片上畫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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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李欣茹嗎？」林承翔插嘴，莫名地感到興奮，「他想忘記這段感情……那表示我還有機會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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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太多。」許皓仁潑了一桶冷水，林承翔的嘴角瞬間下沉，接著又把臉藏回手牌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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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都是他自己，一張小時候的，在笑，一張現在的，只不過是在哭。」許皓仁說道，對於這兩張畫，他心底大致上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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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那張，八成是他拿圖畫本給媽媽時的表情，天真的孩子還不曉得自即將己闖下大禍。意外弒母的情節，任誰都想忘記，但又有多人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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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埋入土裡還不夠，總有一天，呂信毅還是會遇到另一個許皓仁，把他藏匿已久的筆記本挖出來，到時又得經歷一次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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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後者的答案仍然是個謎，許皓仁始終想不透合理的解釋，也許是和李欣茹吵架而哭，也許是想到爸媽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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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兩者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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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誰的比較有趣嗎？」林承翔興趣缺缺地問道，他只想趕緊換個話題以免再次受到傷害。期待落空的感覺真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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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思索了一會兒，這時眼前閃過劉睿明的卡片內容：「爸爸問我的夢想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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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話讓許皓仁糾結許久，上一次到警局時，劉睿明對自己說了謝謝，他終於可以做自己熱愛的事，不用成全老局長的警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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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現在又想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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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突然回心轉意了？還是是因為和許皓仁一樣，對未來感到迷惘？追夢時遇到挫折，開始責備自己當初到底在想些什麼，明明有平穩的路可走，怎麼偏偏要踏上地獄之行摔得遍體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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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沒有選擇的餘地，自己是不是會過得很輕鬆，只要往醫生的目標邁進，沒有作家這個絆腳石，自然也不會迷失方向，不曉得未來的定位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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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初沒有那些干擾，會不會已經考上醫生，過著高枕無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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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突然全身發冷，一想到自己是不是無意間害得朋友論落到和自己一樣的窘境，他就感到十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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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一慌，卻不曉得是因為擔心劉睿明，還是因為觸景傷情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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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想幫小不點，結果好像只是讓他更煩惱而已。」許皓仁念念有詞，他搓了搓手臂驅逐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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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呼叫許皓呆。」林承翔彈指喚回許皓仁，「你是想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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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有些驚恐地看著林承翔，過了一陣子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沒，其他人都沒什麼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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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林承翔放了一張牌到桌上，「那你寫了什麼？」他拖著腮盯著許皓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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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啊，你不會想聽的。」許皓仁放了另一張牌，想要就這麼呼嚨帶過，「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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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承翔出了一張牌，眼神犀利地看著對面的騙子，「你每次這麼說就一定會有什麼，說吧，你到底寫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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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真的沒什麼啊，那麼想知道幹嘛？」許皓仁尷尬地笑了笑，接著低頭假裝在尋找著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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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說一下啦。」林承翔對許皓仁撒嬌，「不然我跟你說我的，來交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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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少噁心了，而且我對你的沒興趣。」許皓仁不屑地罵到，「誒，我贏了，下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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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皓仁其實早就看過林承翔的內容了，雖然他是最後一個教的，不過在梅良卿帶著大家前往大佛的途中，許皓仁偷偷打開了鐵罐將卡片抽出來偷瞄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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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果然是想忘記和爸爸吵架的那一段回憶，最後還代替爸爸埋葬他的童年，這樣就不會再無緣無故失控了，自己也可以發展所愛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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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作弊吧，我怎麼就輸了？」林承翔瞪大雙眼盯著桌面，再回頭看了看手牌，試圖尋找一線生機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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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你只顧著講話。」許皓仁笑瞇瞇地回答，接著摸了摸背包側袋裡的卡片，他在偷看林承翔的卡片時，順便把自己的抽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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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不該那麼快忘記它，差點兒親手活埋了自己的未來。」許皓仁心想，「只要會猶豫，那就代表著心裡其實很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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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擇這條路會怎樣？頂多就是追著錢過日子，頂多就是被黑道追著過日子，頂多就是流落街頭而已嘛。」許皓仁望向窗外，看見玻璃隱約映出他的倒影，只不過是三十年後的模樣，一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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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影對著許皓仁微笑，接著逐一解開鈕扣，卸下那一襲不合身的白袍、金錢壓力、恐懼、挫折、失落……，他活動活動筋骨，沒了負擔，身體顯得輕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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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良心不是要我們懺悔自己的過去，而是要我思考要做什麼，以後才不會又後悔。」許皓仁嘴角不自覺地上揚，然而過沒多久，笑容卻又悄悄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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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至少也要當一次……我夢寐以求的作家，我才不會後悔，老了才不會再一次為過去浪費眼淚。」許皓仁握緊雙拳，故作堅毅地盯著前方，他對著玻璃中的自己發誓，「你說是吧，許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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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我不會再後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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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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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未來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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