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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快樂，月岡醫生

莫蕊

Mar 5, 2021

363

3 分鐘

這才意識到原來今天是情人節。

她微弱地「啊」了一聲，將桌面上凌亂的筆記紙整理清空，彎下腰把手伸向擱在腳邊的公事包。

「需要幫忙嗎？」

聞言，她抬起頭，正好與不遠處一位拉著母親衣角的小男孩對上眼。小男孩面貌討喜，雖然不明顯，但右眼角下方有顆痣。

「您還好嗎？」

她回過神，態度生硬地道了謝，間接承認自己需要援手。

沒兩三下的功夫，公事包裡的筆記型電腦就被擺上桌……這是當然的，如同太陽東昇西落、生命終始、四季交迭一般再平常不過了。

所以說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不，不是指她身體的逐漸衰弱，而是指她「在意」起了每個月的十四號，特別是二月。

電子郵箱裡別的沒有，塞滿了來自同一個人的來信。她點開了最新的那一封，通篇毫不意外地全是矯情作做的文字。

『……我覺得自己瘋了，即便未曾相見但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你。渴望一位陌生人讓我感到既興奮而恐懼……再半年我就回國了，我的私人醫生建議我到北野綜合病院做什麼搭橋手術的。抱歉，我不太熟悉那些醫科的專業術語，反正你一定知道我講的是什麼。那我們到時候見了，月岡醫生。還有，情人節快樂。』

她的視線停在署名處：你的，並且只屬於你　伊與木

繼續向下滑動卷軸，這次不免俗地又附了張照片。真是可愛的淚痣呢，她心笑。

「月岡，你該回去休息了吧。」

「也是呢。」她平靜地闔上螢幕，似有若無地嘆了聲氣。「體外循環搭橋手術的所有筆記都在這兒了，拿去吧。」

「還沒回信？」

「沒必要了……」她強忍著胸口的悶痛，努力撐起嘴角。對於向來正直且誠實的她而言，從來不知道說出違心之論會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早田學長，幫我把東西收起來好嗎？」

「我也順便拿過去吧。」

本想拒絕，但又想若是為了自己可笑的尊嚴而造成他人不必要的擔心她更不願意，於是只好妥協地點了點頭。

她扶著桌沿顫巍巍地起身，腳下卻忽然一陣虛浮，跌回椅子上。

點滴架倒了，筆記紙也像雪片般散落。電腦從還沒拉上拉鍊的公事包裡滑了出來，重重摔在地板。

「月岡！」

她聽見腳步聲有遠有近，急急忙忙地朝自己方向而來。

那個總是笑著的早田學長、被大家私底下說其實是機器人所以只會露出一種表情的早田學長驚慌地抱住她。

這是最後的風景了……就是嘛，早田學長怎麼可能會是機器人呢——她記得她還很認真地反駁過其他人。

那個叫做伊與木的，她到死也理不清自己的感情真的是愛還是因為孤單而產生的依賴感，反之亦然。

但或許當一個人開始會思考這些問題時，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不過怎樣都沒關係了、無所謂了。她知道在自己嚴密制定的手術下他的心臟將會繼續有力地跳動著。

知道這點，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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