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馬戲團 - 第一步 |第一幕：愚者的陷阱|

格爾森·曼德望著眼前石牆上的海報。

海報上沒有其它繪畫只有單單幾個字而已，他困惑的抿起嘴，看著如玫瑰般紅艷的大字——TERROR印在海報中央，其他地方則由黑色覆蓋。

他嘆了口氣。在肯恩街上，這面石牆總是被人用傳單肆虐著，導致原本亮麗光滑的外表，頓時顯得剝蝕。就算勸導了，那些商人和表演團還是絲毫不理會。

身為警察的他，實在對不起他管轄區域的牆面。他伸手撕下海報，將它捲好放入他灰藍色的大衣口袋，雖然這個動作他已經持續了三年了，可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這海報到底要表達什麼。

格爾森慢步走回在兩條街後的警局。接近下午的城市彷彿才剛甦醒一般，街道漸漸紛鬧起來。

孩童追逐彼此嬉戲、貴族婦女打扮得光鮮亮麗來迎接傍晚來臨，餐館酒館在黃昏時更是人潮洶湧。

聽著鳥兒在屋頂高吟樂曲，他熱愛這個城市葛雷果夫，只可惜犯罪是不會因為美好而消失不見，黑暗依然還在某個角落滋長。

來到辦公室，他將海報收入後方置物櫃裡，他知道如果海報不見，那個貼海報的人一定會再次拿新的取代，所以他打算過一陣子再去石牆一次。

當他準備看起文案時，有人敲了他辦公室的門。

「請進。」他回應，一邊拿出桌旁的資料，最近在白朗區常有人失蹤，但卻沒有留下一絲線索，彷彿人憑空消失。

他的搭檔勞勃·蓋達斯抽著雪茄開了門走了進來。濃厚的煙味一飄入格爾森的鼻腔，他便忍不住皺眉。勞勃長得虎背熊腰，高大身形加上鬍子讓他看起來過於凶惡，但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個愛說粗話的大個子罷了。

「噢老天！勞勃！」聞到刺鼻臭味他立即抱怨，站起身將桌子後方的窗戶打開。「有點模範。」

勞勃不以為意的嗤鼻，大步走進辦公室。

「老兄，我又不是你。況且警局也沒規定不能抽菸。」他反駁格爾森，對他聳了聳肩。

格爾森瞪了勞勃一眼，但又明白自己沒辦法勸導勞勃戒煙。

「好了，不鬧了。」勞勃咬著香菸說：「達里斯街的失蹤案有線索了嗎？」

格爾森的臉立即沉了下來，他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張表，上頭全是失蹤人口的資料。

「沒有，佩洛說沒有其他線索。」他煩惱的揉了揉眉心。

勞勃皺了眉，走了過來。「不可能，一定有什麼蛛絲馬跡。是不是有什麼遺漏的他沒查出來。」

他也希望如此，他們唯一知道只有失蹤的人全是一個人住，做事也很低調不吸引人，而且完全沒有親人，跟鄰居也是點頭之交。

「我會叫佩洛再找找看。」格爾森無奈後說道，儘管他知道這樣一味的搜索也不一定會有結果。

勞勃沉默的點頭，盯著他突然雙眼發亮，彷彿想起什麼驚奇的事情。

「啊！話說你聽說了嗎？」勞勃開口說道，口氣充滿興奮，臉上更是露出驚喜表情。

「什麼？」

「布魯塔克廣場今晚有表演。」勞勃答道。

格爾森抿起嘴，他對表演完全沒有興趣，這次的失蹤案都還沒解開，他哪有閒時去看什麼鬼表演。

「我沒興趣。」他平淡的回應。

勞勃兩手放到他桌前，微笑的看著他。

「別這樣嘛，」香菸灰燼掉到他的資料上，弄髒了他的紙，格爾森不禁皺眉。「你需要放鬆一下，看你這張嚴肅古板的臉，誰會知道你才二十三歲？你需要女人來安慰一下，或者娛樂表演也可以。」

他面不改色的抬頭直視勞勃的棕眸，覺得他的話跟表演毫無關聯。不管什麼時候，工作都是他的第一優先。

「勞勃，清醒一點。發生大型失蹤案，你不努力調查，卻在跟我扯什麼鬼表演和女人。」他無法理解勞勃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勞勃翻白眼嘖嘴，身子向後移開。

「不管如何，我已經買好馬戲團的票了，你總不能叫我浪費吧？」

格爾森挑起眉。「馬戲團？」

勞勃點頭。「他們挺有名的，表演不僅真實，而且還非常精彩。」

格爾森從沒聽過今天會有馬戲團來，也沒發現他們有貼海——

他瞬間恍然大悟，原來那張不知名的海報就是勞勃口中的馬戲團貼的。這下讓他突然有些好奇這馬戲團的設計想法，畢竟他第一次看見沒有鮮豔圖畫的馬戲團海報。

「我考慮。」最後，他道出一句。

勞勃看起來實在受不了他的固執。

「喔，老天！」他驚嘆，懊惱的用手揉捏眉心。半晌，他吐氣指著格爾森，口氣聽起來不容拒絕。「你今晚在肯恩街的老酒鬼跟我會合，不要再拒絕了！」

他說完便轉身不給格爾森時間回覆的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

下午沒多久，格爾森算準了時間——馬戲團人足以再次到肯恩街的石牆貼上海報。他快速上街，打算好好告誡馬戲團這個行為是被禁止的。

儘管如此，當他一到石牆，那個畫面讓他震驚萬分。

他看見的不是人。

他眼前的牆上居然佈滿了他原本撕下的馬戲團海報，滿滿一片占滿牆面與他視線。他抽了一口氣，他們連頂端也全部貼滿，任何一絲小角都不放過。

一開始格爾森只有目瞪口呆的望著石牆，接下來惱羞成怒的感覺排山倒海的襲來。

這是在羞辱我嗎？他忍不住咬牙自問，當了警察這麼多年，第一次被人如此羞辱。

他握緊拳頭，用力的撕下眼前其中一張，粗魯的連紙都撕破了。格爾森本想揉爛手中破損的海報，但他看見了海報背面的一小串字。

「氣憤嗎？很好，因為我們看見你撕下我們的海報也是這樣。不過既然你已經憤怒的撕下海報，我們就扯平。非常歡迎你來看我們的表演，Terror非常榮幸邀請您。」

格爾森差點當街咒罵，但街上的人讓他打消這個衝動。

他將手中的海報揉爛塞進口袋，在嘆了口深長的氣後，轉身用僵硬步伐走回街道。

他此刻真的需要抽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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