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鍾意咗個網故女作家，但佢真人好樣衰。 - 六、沫（2）

「呢個女仔係咪嗰日嗰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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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和阿謙剛坐下來，他便看見有人前來士多，認出那是當日與王子並肩而行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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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係——麥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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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裝作認不出麥嘜，隨便客人在店內找找，但麥嘜來勢洶洶，走路極度急速，取了一枝雪條，然後付錢遞給翩翩：「請你食，同我傾兩句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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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挑眉，終於正眼打量麥嘜一番——她之前是卷髮嗎？好似換了髮型了。她還化了一點眼妝，貼了雙眼皮膠紙，一改幾天前的小眼氣質。為什麼呢？單眼皮不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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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嚟，做咩？」接過雪條的翩翩，警戒地看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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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知道，兩個陌生女人的聚集，原因總涉及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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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嘜說：「你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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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嘜的語氣，充滿不情不願；要她突兀地與只見過一面的同性說話，對她來說是太委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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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有女朋友。」翩翩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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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但係佢哋好快分手吖嘛，到時，佢就會需要一個新嘅女朋友？係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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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傻了，他們不會分手的，一個男人次次抱怨一個女人，不會是因為不愛，倒是那個女人有辦法死死地制服他。不過，就算他們分手，也不到你升階，兵丁的晉升需經重重考驗——翩翩太過清楚——她已冷漠地看過很多有人諸如此類的幻想，最後失去了幻想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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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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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自己：不要管了，情感是一個人的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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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人有各人的修行，何況，二人根本並不認識，一切與她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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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問：「所以你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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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成日提起你，」麥嘜洩氣地說：「佢成日都話，有心事都會想同你講，又話識你好多年——仲話，同你一齊過。佢而家仲同你咁fri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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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多對出的是一個小草地，尚有些人造的公園設施，假如沒有人，那裏的繽紛都極冷清；所以坐在士多裏，視覺的享受是不多的，如果閉眼、聽風，心才會泛起溫柔的平靜，像世間只有一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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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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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失笑，原來她和王子很親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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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的很多煩惱，但他根本不關心她過得怎樣；如果不是她對他有意，這一種關係，又有什麼珍貴的地方呢。她的身體突然抖動一下，像是突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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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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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嘜卻忽然擺出低姿態：「你可唔可以教我點樣同佢再親近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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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眨了眨眼，她唯一的想法是：我一定要將這件事寫進小說裏！愛情如妖孽無異，竟足以令人低聲下氣地哀求陌生人。王子只是一個男人，世間處處也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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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又在心裏恥笑自己，同樣喜歡王子好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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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唔到你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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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鍾意佢？」麥嘜後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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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拆開雪條，遞給麥嘜：「我哋絕對唔係敵人。你識咗佢幾耐？喺邊度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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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大學師兄，同組做proj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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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屌，又嚟。只能夠講佢桃花運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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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對麥嘜生起一種同情，如同用念力安慰更加年少的自己。王子是從小到大都備受關注的人，養成了一種焦點全在自己身上的認知，因此也不能接受其他人不喜歡他。他是觀音，小氣、妒才，只希望個個都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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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因自己觀察到這一點而心花怒放，似是非常了解他了，留下也是對於脆弱人性的呵護；這也令她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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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嘜說：「佢咁好，畀咗咁多信心我，多人鍾意就證明佢高質囉，唔好嘅嘢點會多人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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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價貨都多人搶，點解你唔覺得係因為Che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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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感受到她的義無反顧，卻忍不住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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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嘜生氣起來：「點解你咁講佢㗎，枉佢仲當你係朋友！真係女人先識睇女人，你喺佢面前實扮晒好nice，佢畀你呃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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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鍾意佢，我只能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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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不想和麥嘜再講太多，坦白說，就算對方被王子傷透也與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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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會被愛所傷，然後在痛苦的土壤開出花來——心靈雞湯都這樣說。而她知道，王子是麥嘜的一個小小劫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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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有預感麥嘜會再來找她，她在麥嘜身上找出一份倔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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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嘜氣呼呼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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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阿謙避無可避，他一直都聽見二人的對話，為了替自己找些東西做，他長期看着電話，但精神全部集中在旁邊的聲音。他有很多的猜測，也有一些是他本來就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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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很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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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翩翩不主動說，他又覺得發問是太八卦，就算她真的說，也不代表她想分享，那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不是二人都有興致的對話，除了工作，並不必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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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麥嘜走後，翩翩只是打了一個呵欠，挨在藤椅背，失焦地看着前方，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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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碰上阿謙尷尬的神色，他假裝什麼都聽不見，但無措得眼神不斷飄忽。不知何解，她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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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翩翩本來就打算告訴他——關於王子，關於她和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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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認識她，比王子認識她，其實更多；不過，後者看過她更多的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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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開始變暖，但入夜仍有陣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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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見到翩翩抱了一下肩膀，便將放在收銀下方櫃子的外套取出來、給她穿。自從上次她着涼之後，他便常備外套，如她需要，便可隨時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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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喺邊度變出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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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貼㗎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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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穿上，然後凝視阿謙，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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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覺地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因他不將自己放於其他人之上，他不夠驕傲。他的氣質很柔和，她喜歡和這樣的人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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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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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又似一種警戒和提醒——供她本人安心。她若已講出自己的心意，但他還是喜歡她的話，她倒還能將模糊的關係責任推到他身上：佢明知我鍾意第二個！我根本冇隱瞞佢！係佢自己繼續投入，與人無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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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貪戀他的善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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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他說得那麼有內涵，她因此愧疚。區區二十年的修為，只夠她成為努力生活的俗人。她知道自己不值得他的溫柔，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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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問：「你仲記唔記得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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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謙笑：「YES，冇人唔記得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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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同級，應該也會聽過王子的名字，何況曾做同學，沒有人會忘記「男神」般存在的王子。阿謙印象中的王子，無論是身高還是樣貌都出類拔萃，教人難忘，當時也有很多女同學為他着迷；王子在十三、十四歲時，已出落得似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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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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