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ＨＰ】無名之血：彼方無名，此生猶記 - 第卌五章——決意

【霍格華茲‧魔藥教室‧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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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藥課教室的空氣，總是帶著濕氣與沉靜。

　　西維亞走進教室時，感覺腳下石磚似乎比平常更冷了一些——但她分不清，那是地板的溫度，還是周圍目光造成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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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議論聲，仍在持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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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那個史萊哲林的……」

　　「她平常都不說話，好像從來不跟人一起吃飯……」

　　「昨天考魔咒學的時候也太穩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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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有回頭。只是靜靜走到自己的座位，開始清理器具、準備材料，一切如同儀式般的機械。

　　直到那道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所有竊竊私語像被瞬間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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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走進教室，黑袍翻動，無聲無息，宛如暗影潛行：

　　「每個人在下課之前交出一份鎮靜劑。出錯，別指望及格——更別指望我替你們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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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頓時陷入一陣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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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熟練地抓取柳條皮與金銀花，又依序添入洋甘菊與纈草根，動作如常，心卻不由自主緊了一瞬。她知道這是所有實作中最難掩飾的一種——魔藥會誠實地呈現操作者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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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成功了。

　　她調製出的鎮靜劑色澤清澈，氣味純正，魔力波動幾近無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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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斯內普走至她面前。

　　他沒有立刻開口，只是低頭審視著那瓶藥劑，指尖拂過瓶頸，一如既往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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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利小姐，」他終於開口，語氣平淡，「告訴我，這類藥劑最難控制的是哪一個階段？」

　　「柳條皮粉末的細度。」她回答得毫不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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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他抬眼看著她，眼神像一潭死水，卻藏著波紋未動的深意，「你果然知道得比……同齡人多得多。」

　　爾後，話語一頓，似是無心補了一句：

　　「但記住，知道得多，也未必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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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微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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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斯內普已然轉身，黑袍拂過桌邊，帶起一縷冰冷的氣流。

　　她不知道自己剛才聽見的那句話，是單純的提醒，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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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種早已知曉她身份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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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聞著那熟悉的藥香，卻忽然覺得苦澀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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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華茲・地窖走廊・魔藥課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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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程結束，學生三三兩兩離開教室，長袍翻動聲與碎語漸行漸遠。

　　西維亞收拾完鍋具，最後一個離開教室。她的步伐一如既往地不急不緩，走在昏黃燈光映照的地窖長廊上，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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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剛走過轉角，就聽見一道聲音從牆邊響起：

　　「妳太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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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下腳步轉頭一看，西奧多·諾特正靠在牆邊，雙手插在袍袋裡，黑髮半垂，眼神冷淡。

　　「什麼？」她語氣平靜，沒有防備、也沒有掩飾。

　　「鎮靜劑。」他抬了抬下巴，「妳壓得太乾淨，連魔力殘痕都幾乎沒留——像在試圖證明自己『完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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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維亞沒有回應，目光輕輕掃過他，轉身欲走。

　　「他一直在看妳，」西奧多不緊不慢地說，「從第一節課開始。比看其他人久得多。」

　　西維亞的腳步微頓，卻沒有轉身，只是淡淡道：「那是你的臆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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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西奧多的語氣不帶情緒，「那妳要不要猜猜，他剛剛那句『知道得多也未必安全』，是在對妳說，還是在說他自己？」

　　這次，她終於轉過身，眉眼仍舊平靜，卻少了幾分刻意壓制的從容。

　　「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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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奧多慢慢直起身，走近一步，站在她一臂之外，眼神低低地掃過她的側臉：

　　「我想說——妳不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

　　「妳只是，還不敢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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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廊裡只剩他們兩人。燈火搖曳，影子被拉長，在石磚上緊緊交疊。

　　西維亞靜靜地看著他，許久後才低聲說了一句：

　　「你真的很會觀察。」

　　西奧多面色平靜：「我不需要觀察所有人。」

　　言罷，他轉身離開，腳步聲在地窖裡迴響，像是一句未說出口的結語——

　　「只有妳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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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華茲・北塔通道・晚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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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的課程結束後，霍格華茲的走廊漸漸安靜下來。高處的火把無聲燃燒，巡邏的腳步聲在石磚上來回迴盪，偶有幾道身影掠過，一閃即逝。

　　西奧多·諾特獨自走在北塔通道。這並不是他習慣出現的區域，但今晚他卻來到了這裡，似乎是在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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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經過轉角後，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圖書館方向走來，步伐同樣沉穩、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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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衛·羅齊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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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的腳步同時停下。

　　他們站在半明半暗的轉角，彼此不需確認，眼神交會之間就已經清楚——對方也在「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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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她說了話？」大衛首先開口，語氣如常，既不咄咄逼人，也不顯得關切。

　　「只是提醒。」西奧多簡短回應。

　　「她有聽進去嗎？」

　　「不確定，但她明白我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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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衛點了點頭靠到窗邊，指尖撫過石磚縫隙，視線落在遠處的黑暗之中：

　　「她很聰明……但有時太聰明了，會把自己逼到無路可退。」

　　「所以你選擇沉默。」西奧多語氣平靜，像是在敘述，也像是在反問。

　　大衛轉頭看著他，語氣低緩：「不是沉默，是選擇不干預。」

　　西奧多淡淡地問：「你在等她自己撐過去？」

　　「我只是想知道——她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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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奧多沒有立刻回話，只是靜靜地盯著他，彷彿想從對方的眼裡看穿更多。

　　「你呢？」大衛忽然問，「你是為什麼看著她的？」

　　西奧多微微垂下眼，語氣平靜地吐出一句：

　　「因為她真正怕的不是失控，而是——沒人看見她撐得有多辛苦。」

　　大衛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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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站在那裡，像兩把未出鞘的劍，鋒芒隱沒眼底，彼此卻都清楚——若她真的撐不住，他們會比任何人都更快接住她。

　　夜風輕輕拂過回廊，火光忽隱忽現，兩道身影在黑暗中微微一頓，隨即分別轉身，朝不同的方向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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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華茲・斯內普辦公室・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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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地窖內比白日更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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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坐在桌子後面，昏黃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拉長與書櫃交錯。筆尖在羊皮紙上沙沙作響，他正在評定那群一年級生的鎮靜劑配方——錯誤的火候、濃度過高的柳條皮，甚至還有人忘了加纈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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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皺眉，又送出了一個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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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他取出最後一瓶樣本——瓶身乾淨如新，液體澄澈如水，標籤上的字跡端正如刻。

　　他盯著那個名字，指尖在紙上稍做停留，沒有立即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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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ylvia Faw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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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做出評價，只是將瓶子倒轉幾度，細細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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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瓶鎮靜劑近乎完美——甚至，完美得不自然。

　　它並非穩定情緒自然流出的成果，而是情緒經過壓抑、切割、重構後，刻意營造出的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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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閉上眼，思緒像是墨水滲進羊皮紙中。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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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她的母親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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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賦強大得足以讓人驚懼，卻總用近乎殘酷的自律壓著魔力運行，連一次微妙的失衡都不容許自己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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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不是孩子該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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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輕輕放下瓶子，靠入椅背，黑袍無聲地墜落。

　　他一語不發，眼神掠過壁爐，停在那一片無聲的暗處。

　　然後，他低聲開口——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幽影說話。

　　「妳一直在勉強自己，卻以為沒人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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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穩定的節奏輕敲桌面，彷彿在等待某個答案從沉默中浮現。

　「西維亞……我不知道他們給了妳什麼樣的身分，也不知道妳背負了多少謊言。」

　他的聲音極低，幾乎隱沒在火光之外。

　「但我知道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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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力不是罪，隱瞞才會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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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他在蛇院的無數個學期裡，一次又一次親眼目睹的悲劇開端。無人可說的異常，無法承認的出身，強迫自己成為「別人眼中應該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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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會去拆穿。

　　也不會去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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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會在她真正崩潰之前——站在眾人面前，劃出那條無人敢逾越的界線。

　　壁爐的火焰微閃，瓶中鎮靜劑的液面映出他銳利的眼神，彷彿預見了那個尚未到來的夜晚，以及他早已準備好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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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五章——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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