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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106

季殃

Dec 23, 2022

281

6 分鐘

　　連幾日的細雨總算到了盡頭，清晨時分的太陽趁著整座城市尚未甦醒時，悄悄自雲後露面，不打招呼地趕走了濕冷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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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睜眼看見窗簾縫間洩進的陽光時，方祐年一度以為自己回了外縣市的家，否則怎麼會見到冬天裡出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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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邱墨生穿著室內拖鞋走路的沙沙聲提醒了他，這裡還是俱樂部的宿舍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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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翻身，打著哈欠對邱墨生問：「幾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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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點，你可以繼續睡。」說完，邱墨生關上了房間門，去廁所準備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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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又裹上棉被，心中不解邱墨生為何能這麼早起，他們倆分明都是熬夜組的，怎麼會只有自己早上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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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想越生氣，越想越不對勁，方祐年惱火地連四肢都不冰冷了，掀開床被一鼓作氣翻身下床，揣著洗漱用具就衝去擠廁所的洗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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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般反常早起，還一臉氣憤，搞得邱墨生都面露困惑，心想方祐年何時有起床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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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都已經起來了，要不是趁天氣好出外走走，就是窩在訓練室裡打遊戲。休賽期長得幾乎沒有盡頭，新賽季要明年三月初才會展開，這段時間對於忙著轉會的選手而言十分充裕，但對那些人員毫無變動的戰隊來說，就顯得太過悠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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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盟每年都會有兩次轉會期，各在春秋聯賽之前，以春節過後的為主，人員流動性大；秋季賽前的時限則短些，通常沒有戰隊會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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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使轉會期遠在一個多月後，各家戰隊卻已有不少開始試訓的，畢竟有實力的選手人人瘋搶，晚一點可能就截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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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在這場暗潮洶湧的風波中置身事外，許多來探問的聲音全止在了吳賢或白堯安手裡，最後全化成了官方帳號上的一句聲明，表示ME不出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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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再也沒有人來問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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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家的狀況倒是一目了然，選手們私底下聊天，有話都藏不了多久。張澤青從別人那裡套到話以後，轉眼就跑到自家戰隊的群組分享，速度堪比第一線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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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其中也有人嚴防死守，太極打了三天，怔是一句話都不肯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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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意圖我看穿了，別堅持了。」夏宇軒的訊息傳來時，張澤青便知道自己這回又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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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和蘇呈在頒獎典禮結束後並沒有回香港，而是留下來，為的是什麼不必多說，眼下所有選手做的都是一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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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在俱樂部，或者試圖轉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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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過有關他們倆的事情，聯盟內傳得再沸沸揚揚，能探聽到的都只有「在試訓」的消息，至於去了哪裡？每個好奇的人都跑來問張澤青，希望能得出一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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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著眾人期盼的張澤青不依不饒道：「你真的一個字都不透漏給我？你家射手也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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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給，你讓懷特來問我可能還說個一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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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懷希望永不怕死的張澤青立刻截圖這條訊息，一字不贅述地傳給了同在訓練室的白堯安，意圖淺顯易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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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白堯安也簡短回覆了：「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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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傷心地走出了訓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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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們中間的方祐年沒發覺到這兩人的無聲對談。他這幾天起得都比先前的固定時間早了點，嚇得白堯安以為他整晚發高燒沒睡好，直到現在都還有點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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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說不上早起的原因，他也不是在調作息，凌晨還是照樣兩三點去睡覺，但睡七小時就強迫自己起來，跟著白堯安去健身房走半小時的跑步機。目前為止還未出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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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思齊和柯榮恩甚至偷偷開了個無傷大雅的賭盤，賭方祐年能撐幾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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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隔一天就到了元旦，夏宇軒和蘇呈兩個神隱許久的話題人物，一大清早就登門造訪ME俱樂部。前者熟門熟路去訓練室找人，後者則在半路上挾持剛睡醒的邱墨生，搭著肩膀就去蹭了趟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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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昨晚睡得偏早，拎著早餐走出食堂時正巧趕上這一幕，問道：「你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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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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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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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不管認不認識，默契都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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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墨生扒開了蘇呈搭在肩膀上的手，道：「同賽季出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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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朋友嗎？我可是新人茶會上第一個跟你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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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算。」邱墨生無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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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並不希望捲入他們其中，道聲再見就去了訓練室。照理說，元旦應該是要好好放假休息的日子，但新一年的到來也代表新一月的刷新，選手們又該重新衝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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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低頭想著休假前要做的事，沒注意到訓練室門口迎面走來一人，直直一頭撞上，「唉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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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抱歉──喔，是小方啊。」夏宇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方祐年捂著額頭一看，開始思考今早來了蘇呈又來了夏宇軒是什麼狀況，腦中運轉一圈後得出了此情此景的最優解：「你們要來試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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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從後面探頭出來，「我們沒開試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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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軒哈哈笑道：「如果ME有開，我一定第一站就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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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方祐年就更不解了，「那你們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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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住在附近，就路過打擾一下。」夏宇軒看了眼訓練室內，遺憾道：「可惜懷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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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堯安當然不在，他昨晚在群組裡說了句「明天要出門」，早上所有人醒來時就沒看見他了，也不曉得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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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祐年猜測吳賢應該知曉，或許就跟他們前幾天夜裡聊的事情有關。但方祐年並不熱衷於探究他人私事，就算好奇也不打算去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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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才說住在附近。」捕捉到重點的張澤青忽然激動道：「你們要去DTG？還是已經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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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沒放棄啊張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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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身負著大眾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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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給你個建議。」夏宇軒走到食堂門口，朝蘇呈說聲「要走了」，而後又回過頭來道：「去跟段昱欽聊聊，雖然大概沒什麼用，但還是建議你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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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澤青剛想說「所以你真的有去過DTG」，但眼下另一件事顯然更為重要，「他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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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說。」夏宇軒走出了俱樂部大門，站在原地等蘇呈跟上，卻先等來了那隻來無影去無蹤的貓，不怕生地走過了他的腳邊，「我只是覺得你得去聊一下，將來才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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