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華 - 燭華 (109)

司徒燭華在一處路口追上狂屈一行人，正確地說，是狂屈留下來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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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髮妖狐扛著昏迷不醒的宋星平，讓小印跟這位長辮道士解釋施工大樓中的悲慘發展，司徒燭華聽著聽著臉色愈發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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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家幹部沒和你在一起嗎？」狂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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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她在陣外休息了。」司徒燭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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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有預感，黑家幹部不會乖乖待在某個地方？兩弦龍虎陣會影響其他法術，特別是非人的力量，如果她脫離計劃在陣內亂闖恐怕不妙，現在的鬼蠱我連打照面都不想。」狂屈高傲的看著司徒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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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特意為了拯救包綺印出面，狂屈原本不想出現在這些道士面前，妖怪和修道者畢竟天生不對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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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會留意。你的意思是，要暫時將包綺印和宋星平帶到妖怪的地盤保護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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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鬼蠱刻意藏匿時，兩弦龍虎陣內的修道者竟也無人找得著，只是司徒燭華等人相信鬼蠱攻擊性極強，必然主動出現衝鋒，當鬼蠱從眼前消失，眾人則趁機重新整備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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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個凡人顧到被調虎離山，也懶得指望你們了。」其實狂屈也是追蹤宋星平才發現包綺印與鬼蠱所在處，若是再遲上那麼一點，他要報恩只能等包綺印下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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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這兩個孩子就麻煩你照顧了。」司徒燭華認為已經毋須誘敵，反而必須小心即將完全成熟的鬼蠱，這個時代沒人對鬼蠱有確實概念，那是千年前就被忘卻的陰暗怪物，存在感卻保留在習俗禁忌中，可見其威力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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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隍被鬼蠱所食完全是行動開始後的意外，休說西城隍原本就是威壓鬼蠱的控制者，若遭鬼蠱反噬，杜淇風最不濟也該有自保能力，偏偏不知哪來的魔種說服他自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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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早不說晚不說。」狂屈正要帶著兩人離開，轉頭對司徒燭華拋下一句：「別說前輩沒給你們忠告，解開陣法順其自然為上策，那不是你們能應付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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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努力的話死傷會更嚴重。」司徒燭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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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反正不是真心想攔修道者出頭，畢竟我們這邊也死了幾個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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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非人中的修道者。」司徒燭華看著紅髮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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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吾心向天地平衡之道，不修假仁假義的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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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狂屈等人後，司徒燭華立刻躍上飛劍，關於鬼蠱吸收杜淇風後接下來的行動，他忽然冒出一個非常可怕的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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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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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離開窮蟬下榻的飯店後，從本地精怪那打聽到狂屈留給她的口訊，包綺印與宋星平已被妖怪首領接走，安心之餘決定進兩弦龍虎陣內看看情況，除了鬼蠱，韻真也很在意太陰教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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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動手指，不久前被城隍鎖鏈衝擊麻痺的妖力已恢復大半，托窮蟬的福傷口也不痛了，但她連發三道符訊問司徒燭華在哪裡，卻只換到他四個字：「回去休息」，氣得韻真掰下一塊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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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大作，路面上隨處可見涓涓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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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鬼蠱或道士在陣中位置都經常改變，視追逐躲藏的情況，可能毫釐之差錯過，也可能意外迎面碰撞，司徒燭華已將陣法設計成針對鬼蠱發揮最強影響力，只是韻真偶爾也會有頭上腳下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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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要擔心的事情的確很多，但這股無來由的強烈不安到底是怎麼了？兩弦龍虎陣中的修道者分成兩種，一種追捕鬼蠱，另一種負責維持陣法，也就是守著日月兩燈持續移動，韻真發覺一道亮光掠過遠處的建築物上方，立刻全力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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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信堵到你的道友還問不出你在哪！」韻真抹掉臉上的雨水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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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光下方的大樓一陣劇烈搖晃，從中被撐開崩塌，一團不斷增大的黑影張開大嘴咬向飛轎，竟想一口氣將「月」燈人馬全數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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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號老劉的修道者當機立斷扯下腰間酒葫蘆往下一扔，葫蘆瞬間變大撐住屍犬兩顎，卻被屍犬應聲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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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兩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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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燈篙推出屍犬口中，撤退慢了半拍的兩名修道者，其中一人被咬去一條腿血流如注，另一個被牙尖撕開胸膛的則是最早反應鬼蠱突襲的老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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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壞得太快，只爭取了一瞬緩衝，老劉喊了聲「撤」，然後去救燈篙，和另一個會意的道士合力將燈篙拋給逃出鬼蠱致命一咬的同伴，受傷後立即被道友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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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蠱沒讓眾人有喘息空間，瞄準傷患再度撲咬，在修道者眼中，這頭怪物龐大的身體在跳躍時幾乎連風雨都被遮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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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青印落到重傷的老劉胸口上方，隨即迅速旋轉爆出白光，屍犬被白光燒去一隻前足與半邊臉，只好停止動作，法印繼續逼退屍犬，司徒燭華則將老劉掠到一眼道人的飛轎，他前身一片血紅，已能看到斷裂的胸骨和內臟，一個精通醫術的丹道立刻連飲藥酒噴在傷口上，除了直接以真氣續命外別無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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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劉滿口是血：「哈哈……還真是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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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燭華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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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兩組人，虧你猜得中鬼蠱會挑上我們。這回大家都多謝了老劉和嘉木兄了。」緊握燈篙的白領打扮的修道者抓下眼鏡，捏碎鏡片，眸色一黑一白。「倒是你的法印也拿鬼蠱沒耐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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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名修道者中的稀世之選，擁有法印者不過四人，且必須開壇作法才能請印，能在戰鬥中直接發動法印已經是常識外的現象了，儘管如此，司徒燭華的法印耗損之大，除了韻真外也無人見過他在戰鬥中使用法印，熟悉情況的只有親手頒印給他的璇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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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道者們為了掌握己方戰力，在緊急成軍的戰術會議中聽司徒燭華介紹過他的法印，但司徒燭華明言非到緊急時刻不會動用法印，這意味著法印一出，之後他就不剩下攻擊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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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怕的是，這樣威力超群的法印，卻還無法重創鬼蠱，只能將屍犬擋在一段距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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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怪物開始恢復了！」還比之前的型態更大更強，花紋毛皮也產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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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罡風狂暴，要控制月象更不容易，穩住陣法，我們都靠你了。」司徒燭華按著菁英白領肩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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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忍著悲憤將傷者移進飛轎中休息，等候司徒燭華下達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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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貌似打不贏鬼蠱了，但還是得想辦法牽制它，送傷患離開。」司徒燭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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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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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今天會出來打就是不怕死，但捨身攻擊反而便宜了鬼蠱。」一眼道人坐在轎貫上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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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鬼蠱再成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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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手在趕來這邊的路上了，明虛先生，你的法印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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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到他們趕來還可以，但這不是辦法。」司徒燭華立刻浮現了鬼蠱在接二連三的掠食中成熟蜕變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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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蠱的食物變多了是嗎？」一眼道人用力拍了兩下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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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偏偏是打不死還會長回來的鬼蠱？換成其他妖物早就扁得牠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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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種怪物才需要我們一起苦戰。」菁英白領專注維持陣法，不因鬼蠱的出現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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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沈韻真說她可能有辦法，要我們拖住鬼蠱等她趕到。」一名接到符訊的丹道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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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是瞎子才看不見導致大樓倒塌的巨型屍犬和宛若超新星爆炸的法印光輝，黑家幹部遠遠就知道司徒燭華使出絕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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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她找你說話？吉姆。」司徒燭華回頭看向某個金髮碧眼的修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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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得罪黑家幹部還有我的名字比較好記？專心法印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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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玩意靠蠻力和武器都沒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老劉奄奄一息的聲音從轎中傳出，引起幾聲要他安靜保命的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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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兩分鐘，黑家幹部出現在附近道路上，隨即跑進鬼蠱背後一棟建築，很快又來到樓頂，縱身一躍，卻在空中被卷軸包圍，韻真正不解她已經事先打過招呼，怎還被道士攻擊，以飛畫當代步工具的修道者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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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怎麼飛說一聲就好，別滯空給鬼蠱咬人機會。」道士送去符訊，同伴恍然大悟，紛紛準備助攻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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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道士願意提供額外助力，韻真也不客氣要求道：「請把我送到鬼蠱正上方，我想攻擊它的頭部效果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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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畫飄高，法印仍與屍犬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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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虛子，這樣下去神光會連黑家幹部一起傷害，沒關係嗎？」菁英白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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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殭屍居然衝進法印正前方強光根本是自殺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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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沒關係，是我沒辦法，而她不在意。」長辮道士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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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答讓眾人默然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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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真跳下飛畫，在空中轉身仰對天空，用拳背與手臂重重打在屍犬額頭上，隨即在法印的白光熱浪中一路墜落，被修道者的坐騎驚險接住帶回司徒燭華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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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鬼蠱做了什麼？」他們只看到黑家殭屍的超暴力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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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吃驚的畫面出現，屍犬居然縮小了，甚至恢復先前被目擊時約一人高的姿態，司徒燭華馬上收起法印，勉強保留些許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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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不溜，更待何時？老劉他們得接受治療才行。」一眼道人乾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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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司徒燭華語氣沉重，果斷驅策飛劍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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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鬼蠱站立不動，修道者們狼狽卻迅速地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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