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就像她心中那份期盼，被悄悄掐滅，卻又無人知曉。她走進屋內，關上門，房間依舊安靜如舊，仿佛這幾日的等待與情緒，都不曾在這空間裡留下半點痕跡，坐下後，她沉默地望著那張自己寫的紙條良久，最後仍舊輕輕收起來，那是她第一次，在紙上試著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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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再次取出了他留下的那張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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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萬象講堂頒授儀式在三天就要開始了，妳先過去吧，我晚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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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微動，紙面投下細長陰影，她望著那行字，心中浮現出一種說不清的情緒——像是輕微的刺痛，又像是內心某處在被悄悄拉扯，這幾日來她早已不再那麼衝動，但也正因為冷靜下來，她才明白自己當初的情緒，究竟是多麼的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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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好好跟他聊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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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離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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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聲說著，望向窗外的夜色，眼中多了一分藏不住的歉意與空落，她知道自己不該再期待什麼，但又無法完全放下那一絲微弱的希望，於是當夜她沒再寫紙條，只是靜靜地將那張他留下的話重新摺好，藏入行囊之中，同時也提醒自己時間還有三天，地點在萬象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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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紫鈴決定要先出發，最主要是因為自己都先錯在先了，總不能連約定好的時間都遲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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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天剛亮，紫鈴便早早醒來，換上衣物後仔細地整理了行囊，比起以往，今天的她顯得異常謹慎，連隨身藥草與乾糧都重新檢查了兩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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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還有兩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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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自語，語氣裡藏著些不安，但還是在算著去萬象講堂的距離與時間，雖然那張紙條上寫著「妳先過去吧」，但她還是抱著一點點微小的賠罪心情，想要在出發前準備些東西，當作到時見面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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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她頓了頓，望了那張往常會放紙條的桌子，思考了片刻，後來還是提筆寫下了一張字條——沒有日常的叮嚀，只有一行簡單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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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門了，去萬象講堂，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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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寫得清楚又平穩，她看了很久，才將它放在桌角同樣的位置，壓上熟悉的空碗，她知道，楓夜也許不會看到這張紙條，但還是決定留了下來！畢竟，沒有看到就沒有看到，有看到也可以讓他知道自己已經先過去了，這也算是一種尊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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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離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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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空氣留下這句話之後，紫鈴轉身離開，踏出門前腳步有停留幾回，但這一次沒有回頭，邁出步伐走出旅館，陽光照在她臉上，街市的陽光比她想像中更亮一些，她眨了眨眼朝街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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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穿過巷道，來到熟悉的市集，人聲鼎沸、香氣與風交錯而來，她開始挑選一些小東西：草藥、解疲飲、甚至還有一袋保存得當的手工蜜乾。她在挑選時沒有多想，只是默默把東西一樣樣收進空間收納包中，每放進一樣物品，心裡那份難以啟齒的歉意，就會輕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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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提著收納袋，繼續沿著街市邊緣往前走，她一邊走一邊張望著路旁的指示牌，偶爾停下來問問攤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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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萬象講堂，要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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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問到的多是本地人，他們多是熱心指引，指著城區中央那道高聳的銀白牆面說：「往那個方向一直走、一直走，雖然要走上幾天，但走到底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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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她禮貌點頭，嘴角牽出一抹淺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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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走著的時候，她突然想到——如果是以前，這時候應該是他走在自己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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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轉身離開市集，踏出攤販區時——旅館內，那張她留下的紙條，已經被某隻手靜靜地拿走，他看著紙條上留下的一句話，藍色的瞳孔帶著一語道不破的情緒，他嘴角輕輕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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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一轉，桌面上只剩那空碗，沒留下任何痕跡，依然靜靜地守著窗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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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紫鈴一個人走著，他不在旁邊，沒人可以說話，也沒人會回頭看她。這城市明明這麼大，卻偏偏少了那個，她已經習慣跟他一起穿越人群的身影，空虛與悵然在心裡湧了上來，她不敢說自己不難過，也不敢說自己沒有期待過他會突然出現在轉角，像以前那樣安靜地靠近，然後說一句：「妳走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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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紫鈴知道，這一切最根本原因都是因為自己，是她不願面對自己的軟弱，是她的情緒，才讓兩人之間突然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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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走，一邊告訴自己：「不怪他，是我先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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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她買了一壺熱飲，一份包著果餡的小點，像是藉著這些零碎物品來填補那份緊張與未知，還挑了些楓夜會喜歡的小東西，全都小心收進空間收納包裡。這些不是她平常會注意的物品。但今天這些都一樣一樣地放了進去——也許只是想讓自己覺得彌補這些愧疚，之後見面把這些東西遞到他手上，親口說出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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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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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以為前往萬象講堂的路途中，會經過荒郊或森林，還特意準備了驅蟲草與備用乾糧，可結果……卻是一路鋪好的石磚大道，商舖林立、行人絡繹，整條路上連半棵野草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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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些藥草，好像準備得太用力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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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聲自嘲地嘟囔，嘴角卻忍不住浮起一抹微笑，終於在這樣的平靜中，輕輕釋放了一些連日來積壓的情緒。石磚路延展至城區中央，街道兩旁不再只是攤販與茶鋪，逐漸出現了幾間學院與商會的旗幟招牌，還有穿著整齊制服的學員從建築間魚貫而出，言談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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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心想，他們也是去萬象講堂的吧？那跟著他們走，那不就一定不會走錯了！一邊走，一邊無意聽那些學員的聊天，不小心捕捉到幾句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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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聽說了嗎？這次萬象講堂的頒獎典禮，嶺舟獁也會出席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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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他上次出手我根本沒看到……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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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舟獁的名字一響起，便引來周遭數人的側目與興奮竊語，那種如偶像般的敬仰氣氛，在學員群體之中悄然擴散，而紫鈴則是默默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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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讓她在意的是另一段學員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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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剛剛有聽到嗎？除了頒獎，這次好像還有其他的安排……好像是跟絕望谷騎士團有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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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有聽說欸，說什麼現場還要處決一個罪人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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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但你不覺得怪怪的嗎？這是萬象講堂欸，什麼時候變成執法場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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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帝都高層裡也有人反對……說這樣會破壞頒授儀式的氣氛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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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氣氛吧，我聽得更驚悚——那個被抓的人，現在被每天鞭打，還不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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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可是為什麼帝都會分兩派來吵這件事啊？他到底是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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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越來越多，話題開始往更深處擴散，有人帶著好奇，有人則是悄聲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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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牽涉到以前戰爭的事吧……聽說他知道一些不該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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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有個學姊說，那老人……其實可能是替人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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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我們一個學生能知道什麼啊，上頭的事太複雜了，你們每個聽到的跟我聽到的又不一樣，別瞎猜了，在兩天我們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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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鈴沒有加入，只是靜靜在後面跟著這些人群，但那一段段交錯的對話卻像網一樣，在她心裡一層一層鋪展。她原本以為萬象講堂是給像嶺舟獁這種優秀學員的舞台，卻沒想到這場頒授儀式，背後藏著這麼多渾濁的事情，儀式？處刑？帝都兩派？什麼跟什麼啊？簡直亂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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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帝都高層、嶺舟獁、絕望谷、老人……這些字眼，她真的有點在意，也許是第六感在作祟，這些事情在她腦海交錯糾纏，讓她心裡湧出一股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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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會到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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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著，望著前方那逐漸出現在天際的萬象講堂外牆，那座銀白的殿堂在日光下泛著沉穩光芒，像是一把公正公平的審判劍鞘——雖然美麗，卻藏著極鋒銳的真相與傷害。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jdKz5Pg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