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柯南 - 【名柯】Sugar　４　秀零

「什麼？」赤井抱著降谷的腰，汗濕的瀏海貼在褐色的肌膚上，仍在喘息。

降谷還泛著熱氣的唇微微彎起，「上面的意思……似乎是想讓我帶領整個警備局……」

赤井眨了眨眼睛，花了數秒鐘才消化過來降谷話中的意思。

日本警察的階級制度層層分明，大部分的員警都是依照資歷或功勳逐步獲得晉升，但是降谷所屬的警察廳本來就已經是日本警察中的精英集團，大部分出身特考組的人都能在年紀輕輕的時候坐上極高的位階，獲得一般員警一輩子都想像不了的待遇。先前幾年才因為擊破了黑暗組織，出色的完成了間諜任務這個大功，降谷已經獲得破格晉升，成為警視正，但若是要做為在警察廳中主事的局長，也就意味著──他有非常大的可能要再次榮升。

赤井擰眉，沉下嗓音說道：「零，你不會跟我開玩笑吧？」

降谷以同樣的表情望著他說：「你覺得我會拿公事跟你開玩笑嗎？」

「……不會。」

確認自己沒理解錯情人的話，赤井覺得腦袋似乎有點轟轟的，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要是沒記錯的話，警視正之上的位階是警視長，而要坐到警視長的位置，據他所知，就算是特考組的出身起碼也要超過四十五歲──都是可以有孫子的年紀了。降谷要是真的在不到三十五歲的年紀就獲得這樣的頭銜，他肯定會成為日本警界中的傳奇人物。

然後我昨晚才內射了這個可能成為日本史上最年輕的警視長……望著趴在自己肩頭，玩著自己頭髮，看起來像在休息實際上只是在纏著他撒嬌的戀人，赤井突然有點蛋疼，他懷疑降谷是故意挑做完愛的時間點公布這個消息的。

「什麼時候決定的事？」他問。

「大概一個月前吧，黑田管理官為了這個來跟我談過兩次，說是讓我好好考慮之後給他答覆，聽他的意思，好像是想退下來了。」在赤井的懷裡挪了挪位置，湊到赤井的心口處，聽著對方一下一下的心跳，降谷滿足地嘆了口氣。

赤井撫摸著降谷細滑的金髮，沒再說話。

的確，成為高階警察可說是一般員警夢想了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要是降谷在警界的仕途一路順遂，平步青雲，他搞不好真的會兌現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的那句玩笑話：「成為最年輕的警視總監」。他可以調派更多警察，獲得比先前更大的權力，有權參與更多任務、掌握更多機密情報。不過，相對而來的，也是同等的壓力，肩膀上的擔子會更重，面對的危險更是只會多不會少。

「那，你的想法是──？」

降谷沒有回答，只是伸過了手，尋覓到赤井的手指，十指嵌入，然後握緊。

赤井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要是這件事情順利進行，降谷勢必會比現在更加忙碌，同時也會更加壓縮他們兩人見面相處的時間──或許這也是降谷唯一會猶疑不定的因素。

但只要是降谷的決定，赤井所能夠做的，就是毫無保留的支持他。

「赤井？」降谷稍稍抬起頭來，淺灰藍色的眼睛盯著戀人，「怎麼了？」

「……沒事。」赤井笑了一下，「只是覺得不愧是我的零君，真是厲害。」

「啊這樣嗎，那我還有一件事。」

啊？還會有比「日本最年輕的警視長」這種在日本警界上留名青史還重要的事嗎？

「就是，新一君和蘭小姐要結婚了，他們想請我們出席。」

在說出這句話前，降谷其實已經躊躇過好幾次，說得準確一點，他不能確定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和赤井提這件事，甚至於比告知自己要升官還要謹慎。

能肯定的是赤井不會不高興的，那兩個孩子週遭的人都樂見他們成為真正的伴侶，讓降谷感到無法捉摸的是赤井知道這件事之後的態度，還是大學生的新一跟蘭將要牽著彼此的手永遠走下去，那他與赤井呢？

在新一和他提起「結婚」這個話題之前，降谷從來都沒有真正的去思考過這件事，他和赤井現在的關係就像保持著平衡的蹺蹺板，雖然偶有埋怨與爭執，但最後總是能好好的說開並化解，這也跟他們兩人在面對問題上極度理性化的性格有所關連。再者赤井對他的態度從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到現在都如出一轍，雖然平常總是保持著英國式的紳士風度，但在某些時候（通常是在床上）也帶著美國作風的直白和強勢，相較起來，兩人在相處上居然是降谷顯得更任性一些些，但他也並不是死要面子的人，若真的是自己不對，也會好好的坦誠並道歉，赤井也不會與他較真，兩人最後總是在親吻與擁抱中結束一次次的磨擦，言歸於好。

但若是赤井覺得這樣的生活就夠了呢？會不會他根本沒有過更之後的想法，雖然現在世界上承認同性婚姻的國家一個接著一個出現，但他真的有與自己走到那一步的打算嗎？

這個問題一路從日本困擾著降谷直到他在美國落地，就算到了開口前他都還在遲疑，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想像，也無法說服自己什麼都不去預想──說穿了，他在害怕。

他害怕赤井的答案，不管結果是Yes或No，接下來等待著他們的問題似乎都只有更多，光是想像一下赤井皺著眉頭，說著些什麼這樣很麻煩，你我的過失是百分之五十之類的話，降谷就覺得心臟好像一抽一抽的──當然，他沒打算和赤井分手，只是比起到時候要面對那種進退不得的情況，倒不如讓兩人的關係維持在現在這樣就好。

「哦──Boy和蘭要結婚了啊。」赤井笑笑，「時間還過得真快。」

就這樣？

降谷有點錯愕──雖然他的表情並沒有表露太多此刻的情緒，他還想開口說些什麼，赤井卻拉過降谷與他相握的雙手，啄吻著他的手指，像是這個話題已經結束了，降谷的話梗在了喉嚨裡，再也吐不出隻字片語，窗外的雨聲更大了，他們身上還留著情愛後的黏膩痕跡，有些不太舒服。

「去洗個澡吧。」赤井說著，把降谷整個人橫抱了起來，在他們交往初期，降谷也曾對這種愛情劇中才會出現的公主抱法感到彆扭──三十歲的男人，一米八的身高跟少說也將近七十公斤的體重，為什麼赤井可以把他像沙袋一樣抱來抱去的？但現在他卻乖順的像隻小貓般窩在赤井懷裡，靠著他的胸膛，除了打了個呵欠外什麼動作都沒有。

赤井抱著他進了浴室，放在浴缸裡，轉開旋鈕，當溫熱的水花灑下來時，降谷有些無奈的想著又要洗一次澡，但還是配合著赤井舉起手臂，挪開大腿，讓男人用泡沫海棉擦洗他每一寸皮膚，沖淨那些已經開始乾涸的精液，赤井的動作非常輕柔，降谷覺得自己就像把狙擊槍，被男人嫻熟的技術拆解開來又重新拼裝，舒服得幾乎要讓他就這麼睡著，也許是考慮到了事後的清洗這點，赤井才選擇了射在外面，這次洗浴的時間大大的縮短，他扯來浴巾幫降谷擦乾身體，用和剛才一樣的姿勢把他抱出了浴室。

他們重新回到床上，降谷捲著棉被就滾進了赤井懷裡，大腿跨上赤井的腰，像無尾熊一樣纏著男人睡覺，剎那間赤井覺得自己就像被狙擊槍的子彈擊中了一樣，他實在不懂，為什麼這個思慮清晰，公私分明，在與他交往前對兩性互動純潔得像張白紙的青年，會懂得這麼多令他不得不心動的小動作。

他用雙手緊緊環抱住降谷的後背，將臉埋進散發著洗髮乳清香的髮絲中，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同床共眠的情景來。

那是他們還以代號稱呼彼此的時候。

在執行某次任務時因為突發的小意外而暫時無法跟蘇格蘭碰頭，他們就隨意找了間便宜的老舊旅社過夜，簡陋的房間裡有漏過水的汙痕，地板跟牆壁上爬滿黴斑，只有一張剛好勉強擠下兩個男人的床墊。他們都沒心情梳洗，波本更是連鞋都沒脫就躺上了床，交叉抱起雙手背對著萊伊，他們對這個新搭檔都還處於相互試探的階段，可以理解波本的戒備心從何而來，但萊伊實在是沒心力在這種時候還跟他較量，脫了外套，穿著還沾著滿滿菸味和硝煙味的襯衫就躺在了波本旁邊。

那天晚上他們唯二的對談內容是──

「你的菸味很臭。」

「你身上的血也是。」

經過一晚的「相處」，結果就是後來他們都無獨有偶的盡量避免再和對方出那種需要過夜的任務，要說人生最糟的經歷，那個充斥著血味和菸味的發霉房間絕對在他們記憶中占有一席之地。

等到下一次他們再度共枕而眠，已經是兩人正式開始交往，赤井突破萬難終於踏入降谷零私人公寓的事了。

與印象惡劣的第一次截然不同，那一晚是用盡所有讚嘆的形容詞都不足以表述的甘美回憶，降谷零這個人終於在赤井秀一面前開始斑駁了所有的偽裝，不是「波本」，也不是「安室透」，那雙面對著自己越來越澄澈的眼神讓FBI的王牌深陷其中直至無可自拔，雖然未曾明說，但赤井幾乎是毫無救藥的喜歡這個人為了正義堅守的強大信念；喜歡他為了守護而不斷前行的無畏；喜歡他因自己而憤怒，因自己而快樂，也因自己而掉淚的表情。

如同現在，安靜的像睡著的奶貓，比起精明幹練的工作模式，降谷毫無防備的睡臉讓他看起來更像是連學校都沒畢業的少年，雖然已經說過了很多次，但重要的事得說三遍──這樣的娃娃臉根本是詐欺罪。

赤井輕輕拍著降谷的後背，算上在組織臥底的時間，他跟降谷已經相識了將近十年，看過他各種的面貌與面對不同任務狀況的反應與預留的後手，降谷從不會做沒來由的事，某些事某些話上，他有自己一定的堅持，就像當初他在調查「沖矢昴」的時候一樣，執著的近乎恐怖，在得出一個能滿足自己的合理答案前，他的個性是必定不會甘休。

就像剛才的那兩件事情一樣，乍聽下降谷似乎只是在單純的傳話佈達，但他怎會不知道降谷真正的意思？

赤井摟緊了懷裡的人，吻著降谷飄散著沐浴乳香氣的髮絲，問道：「零，你是不是還有話要對我說？」

臂彎裡的人沒有任何回應，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一絲紊亂。

這可愛的人啊……他該拿他怎麼辦？

赤井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在他看不見的角度下，淺灰藍色的眼瞳微不可察的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目色，但最終仍選擇藏起話語，將騷亂的心弦歸於平靜。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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