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偵探柯南 - 【名柯】波本之中萊波

「那傢伙到底還要多久？」

年輕的金髮男人不耐地坐在床沿上向同伴抱怨，已經超過約定的時間將近兩小時了，那個據說個人能力很強、狙擊技術一流，叫做萊伊的組織同伴還是沒個影。

「嘛，放輕鬆點。」蘇格蘭擺弄著貝斯的弦線，微微一笑，「這可是琴酒親自交代的，緩著點，波本。」

剛獲得代號不久的男人聞言稍稍斂起不耐的神情，朝兒時玩伴扔去一個「就聽你的」的眼神。蘇格蘭雖然與自己同年，但兩人相處起來卻更像他的哥哥，從小到大都是如此，他扳著手指，語帶打趣：「蘇格蘭、波本、萊伊。我們的BOSS難道是個威士忌控嗎？」

「誰知道呢，組織裡見過BOSS的就那幾個人。」蘇格蘭停下手指，用唇語說道：「我們還差得遠。」

波本識相地閉上了嘴巴，他的代號是前兩週下來的，蘇格蘭早了點──兩個月，他們兩在這個黑色的集團伙中就像動畫片裡剛出生的小鹿，絲毫不知獵人的槍管口在哪。

尤其聽聞，這回要與他們組隊一段時期的萊伊──諸星大，是已經爬到與琴酒同等級的高幹，算得上是他們倆的大前輩了。

蘇格蘭又開始彈他的貝斯，低啞的弦音像在歌唱又像某種嘈雜的禽類動物，換做往常他倒是喜歡聽好友哼上幾段不成調的節奏，但今晚成了例外。

「我去沖澡。」他俐落地跳下床，走進一旁僅有兩平方米的狹小淋浴間，這個碰面地是上頭指定的，一間位在沒落商業區，經營不善的老舊旅館，設備破爛不說，在櫃檯抽大麻菸的年輕店員甚至連他們的證件都沒檢查。

蘇格蘭朝他揮揮手，深知好友的個人衛生準則，眼下也不知道這場會面是否還有變故，乾脆先順著他，安撫下波本的情緒。

浴室傳來水聲時，蘇格蘭手上的貝斯再度開始低吟，他比波本還要早些時候潛入組織，也多些與其他人共事的機會，包含萊伊──雖然也就只有那麼一次，他卻記住了這個叫做諸星大的男人，他那太過顯眼的特徵──黑色長髮、混亞洲血統，連同性都覺得帥氣的臉是原因之一，但更讓蘇格蘭上心的，是諸星大盯著人的眼神，透過香菸白色的煙霧，彷彿能把他一眼看穿的恐怖與戰慄。

可以的話，不想與這個人為敵。

他做為臥底，自然不畏懼死亡，但他卻在與諸星大初次見面的那瞬間忘記自己的使命，本能在嘶吼，要遠離這個男人。

蘇格蘭發出淺淺的笑，笑得頗為無奈。

已經超過兩小時了，組織那裡沒有新的通知傳來，他們就算選在此時撤退也稱得上合情合理，也說不定根本沒有三人小組這件事，純粹只是上頭為了測試他與波本能耐的小計謀。蘇格蘭站起身，把貝斯裝進背袋，浴室裡的水聲停了，波本推開門，濕透的金髮撩到了額頭上，水珠沿著他小麥色的肌膚不停滴落，他一開始就沒有拿毛巾和衣物進去，所以現在是全裸的。

「爛透了，洗到一半熱水就沒了──」

迎接他的抱怨的是兩雙截然不同的眼神。

一個是傻了眼的兒時玩伴，一個是渾身黑漆漆，一臉冷若冰霜的長髮男人。

萊伊諸星大關上房門，平靜的好像什麼都沒瞧見，他甚至都沒有看波本一眼，徐緩步行至蘇格蘭面前，緩緩拿下叼著的香菸，將煙灰彈落在坑坑疤疤的地板上。

「久違了。」

＊

波本一個咯噔，驀然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著水泥圍牆睡著了。

而且還夢見了討厭的，不願回想的事。

蘇格蘭仍然站在他旁邊，像調音一樣擺弄著狙擊鏡，這個季節的夜風已經染上叫人微醺的涼意，但若搭檔的人不是蘇格蘭，波本也真不敢闔上眼皮。

他們三人組隊以來一直都善用自身所長各司其職，蘇格蘭負責探路，做通訊、安排後路，幕後支援，波本與目標人物實際接觸，是整個計畫的最核心也最危險的要素，萊伊的工作是狙擊與行動增援波本。雖然多少有待磨合，一回生二回熟漸漸也步上了默契的軌道，時間久了威士忌小組竟也成為組織裡頭的一大勢力，光是看見他們三人走在一起，連琴酒都免不了皺下眉頭。

再說到今晚的行動吧。

組織有個合作的對象，是專門在中美洲經營菸草園的商人，表面上是冠冕堂皇的貿易公司，私底下卻握著數條從哥倫比亞到南非、西歐、南美的毒品交易路線，但是組織懷疑對方故意將內部的資訊放出給其他的黑幫集團，藉此達到雙重獲利的效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決定做掉目標，因此指派了波本三人。

重點來了，以往總是由波本出馬的色誘套路這回不管用了，根據貝爾摩德提供的可靠線報，目標特別鍾愛是有亞洲血統的混血兒，最好是黑長髮，富有男人味的類型。

波本跟蘇格蘭實在不太願意去回想萊伊在聽到這個消息時的表情，男人冷著一張臉很久，等他拿掉幾乎在他嘴上紮了根的菸，裡頭的菸草都已經給咬爛了。

「什麼時候動手？」萊伊說。

那之後他們三人立刻飛到了巴拿馬開始籌畫這次的行動，既然這回要由萊伊親自上陣，那麼最後的擊殺任務勢必得由另一個人負責，隊伍裡除了萊伊外，對狙擊術還熟悉點的就是蘇格蘭，於是這擔子理所當然掉到他頭上，波本這回則負責行動前偵查，以及接應完成任務的萊伊。

到了當天傍晚，萊伊紮起長髮，換上白襯衫，他的身材本來就鍛鍊得非常好，量身訂製的馬甲背心跟剪裁得宜的西裝褲更是將他的體格優勢放大到最極致，寬肩瘦腰窄臀，當他從房間裡走出來時，連蘇格蘭都差點要吹起口哨，眼底帶著讚嘆。

波本的視線卻盡是審視與挑剔，盯著萊伊好一會兒，又上去給他換了領帶和袖扣，這才滿意的點頭露出藏著幾分戲謔的笑。

「今晚加油啊，大帥哥。」

現在，萊伊已經跟著目標進入了今晚的酒會場地，他偽裝成一個韓國與愛爾蘭混血的模特兒，自然地與目標在會場門口發生碰撞，以此做為契機，兩人在接下來的數十分鐘內相談甚歡，成功的讓目標的視線沒離開萊伊身上超過五秒。

波本與蘇格蘭則在早先探查過的另一棟大樓天台架好狙擊槍，透過裝在萊伊鈕扣上的竊聽器與他一起分享酒會的內容──氣氛和諧，奏鳴曲輕歌曼舞，賓客在各方各界都大有來頭，加拿大國產企業的CEO、法國國會議員、德國知名政黨大佬，個個都是說句話就能讓世界震上一震的重要人物，但在那關鍵的時刻到來前，他們跟萊伊都得等下去。

「情況怎麼樣？」波本拿起望遠鏡注視著遠方頂著幾點紅光的高樓，在蘇格蘭轉過頭時對他動動嘴唇，「怎麼不叫醒我？」

「還沒動靜，我們的男演員十分賣力。」蘇格蘭用唇語回他，「難得看你睡著。」

波本笑笑，為掩人耳目，自己與蘇格蘭在組織內並沒有過分親近的舉止，即使現在組成了三人小隊，他們也依然會各自去執行上頭交代的任務，丈量好若即若離的交際，以保自己與同伴的安全。就連與公安方的交涉也統一由蘇格蘭做匯報，為的就是降低風險，即使他們倆其中之一暴露身分，也不會危及到另一人。甚至像這種只有兩人在的場合，他們也選擇用唇語與密碼暗號來交談過於敏感的話語，以免被竊聽。

「那傢伙平常總是待在狙擊槍後，這回也讓他知道被性騷擾的滋味。」波本看著望遠鏡裡萊伊的腰堂而皇之地被目標攬著的畫面，竊喜的毫不遮掩。

狙擊鏡裡頭的萊伊微微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是否聽見了波本的話，即使如此他也沒有避開目標的手，任憑自己的臉與脖子被曖昧地撫摸也毫不改色。

看到這一幕的蘇格蘭理智地保持沉默，要知道若萊伊氣高性傲堅持不肯接這次的任務（以他在組織裡的身份似乎也有這個任性的權力），現在在裡頭被吃豆腐的人就是他了，他在警校學了很多專業技術，但色誘這塊就比不上兒時玩伴了──他瞧了瞧一旁波本的側臉，稚氣未脫的線條太容易讓人誤認他的年齡，但若因為他那張臉就小覷波本的能力──可是會吃大虧的。

「Bravo，萊伊，繼續加油，這次的任務就靠你了。」

波本吹了吹口哨，像十足十的小惡魔，蘇格蘭見狀著實無奈，實在是萊伊與波本的初次會面太過另類，雖然彼此都是男人，沒什麼看不得的地方，但萊伊那副完全無動於衷的反應似乎帶給波本很大的刺激。回頭想想，降谷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是備受矚目的人物，進了警校後縱使跟他們幾個胡搞瞎搞，成績卻依舊優異的讓校方捨不得開除他，當時的降谷用天之寵兒形容也不為過。現在倒是遇上萊伊這麼個不買他帳的主，大概也是降谷人生中一道別緻又扭曲的風光。

「波本你消停會兒，萊伊，裡面的狀況還好吧？」蘇格蘭對著嘴角旁的微型麥克風說道，他們的聲音將會透過加密頻道傳送到萊伊耳朵上偽裝成耳扣的耳機內，萊伊聽見後，就依照事先排定的暗號──用左右手拿酒杯、整理頭髮、撫摸袖扣等動作來回應他們。目前的進展都與排定的計畫並無二致，大概只需要再花幾杯香檳酒的時間，萊伊就會帶著已經半醉半醒的目標離開會場，前往夜景最繽紛，視野最遼闊的房間──正對著狙擊槍的槍管口。

蘇格蘭微微一笑，重新將視線放回瞄準鏡中的十字線上，慶幸自己當初在警校時去學了狙擊術，否則現在在這裡架著槍的人不是基安蒂就是柯恩，波本哪裡還能補眠？

「嗯？」

「怎麼了？」

「好像不太對勁。」

在瞄準鏡的圓形視野中，原本光線明亮的酒宴會場突然暗了下來，只留下幾點暗黃色的照明燈，弔詭的是場內的賓客們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輕鬆的說說笑笑，一派自若。

「萊伊，怎麼回事？」

黑髮男人做了個手勢──「不知道，再觀察。」蘇格蘭和波本面面相覷，貝爾摩德給的情報上沒有這個發展，甚至連波本的事前調查也沒發現個什麼端倪來。

波本抓過麥克風，才想提醒萊伊注意點，他們三人共通的頻道內卻突然響起了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旋律──搖擺的熱情的逗引的，像俏皮的磨坊女郎在甩動艷紅色的裙襬，接下來發生的事更讓人瞪圓了眼珠。

透過萊伊領扣上的微型監視器，會場內那些原本衣裝得體的賓客們熟練地隨著節拍扭動身體，發出歡呼，他們一邊鼓掌，一邊輕車熟路地卸下身上那些昂貴的剪裁布料，在流動的音樂聲中逐漸恢復本能的裸色，摟住看對眼的對象，放肆地擁吻撫摸起彼此的身體。

做為日本人的蘇格蘭及波本幾乎是同時想到了祖國內蓬勃發展的限制級影視產業，學生時代大家躲著藏著一起分享影片是一回事，但親眼看著實境真人秀還是倍感震驚，那直白挑逗的歌詞就像上好的催化劑，撩撥著人性最原始的欲望，即使他們不在現場也一樣受到了那份煽情的薰染，何況是親身沐浴其下的萊伊──說不定他們這次的任務會煞羽而歸。

但他們終究低估了萊伊那七百碼的實力。

黑色長髮的男人突然就在鏡頭裡微微一笑，讓遠在彼端的同伴也驚愕了，他拉鬆那個由波本親自繫好的領結，解開髮繩，好像這就是自己原先的目的一樣將他今晚的獵物推倒在桌邊，雙手撐在目標肩膀兩旁，長髮瀑布一般洩下，在暗色的燈下也流光燁燁，漂亮的嘆為觀止、又情色的不可一世。

波本拿著望遠鏡的手當下就不動了。

他知道萊伊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皮相好倒也罷了，能力又出眾服人，在組織裡說的話也有一定的份量，小組行動時有他在連琴酒都難以插手，卻也正是明白這點波本才更惱人，處處想對著他幹，釋放一種「我不討厭你，但也沒多喜歡你」的競爭心。但無可否認，在磨合了雙方工作上的習慣後，他們卻也有一定的相似之處，打個比方，他與萊伊就像組織裡的兩個極點，彼此相斥，但雙方的相性卻簡直是該死的完美，有些時候，波本會覺得萊伊跟自己之間的緣分（儘管他並不想承認這個形容詞）非常奇妙，他們相識還不超過三個月，但他兩之間的思路有時連蘇格蘭都不見得能跟得上。

就像現在，他幾乎能預見萊伊徐徐彎下腰的模樣，他的西裝褲被挺翹的臀部撐起成一個火辣的弧度，修長的腿踩上桌邊，將他藏在白襯衫底下完美的肌肉線條以一種不可見的魅惑突顯出來，他舔著舌，讓嘴唇的顏色在燈光下看起來特別性感，橄欖綠的眼睛像是能把人吞掉一樣深不見底，但凡是人都難以抵抗這樣的動情，男女之別在萊伊的一個眼神裡都只是字面上無關緊要的鉛字。

是蘇格蘭的輕咳聲把波本喚回來的，他的額頭重新感受到冷風的碰觸，才發現自己的下巴滴著不屬於這個季節的熱汗，他的兒時玩伴用一種隱忍著的聲音提示他，他淺淺應諾一聲，起身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計畫行動──畢竟萊伊已經證明不管是狙擊還是皮相攻勢，他都能夠手到擒來，一擊致勝。

波本搭著老舊的貨運梯下樓，回想起萊伊在望遠鏡中的那個笑容，萊伊是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也不能查證，也或許那傢伙純粹就是為了讓任務成功而做出的演技，但無論如何，他都已經是今晚的奧斯卡金獎得主。

在接應萊伊前，他應該能有個幾分鐘的空檔去處理一下褲子裡蠢蠢欲動的東西。

金髮青年頹敗的抬起頭，在密閉的箱型空間裡發出一聲赤裸的嘆息。

＊

從還在組織裡時，萊伊就一直懷疑波本了。

雖然都只是些蛛絲馬跡，也或許是做為特工的職業直覺，但最有力的證據其實就在波本的眼睛裡──他太乾淨了。

純黑的人不會有那樣的色彩，透明澄澈，即使用再多的東西去偽裝，也掩蓋不了他眼底深處的光明，與蘇格蘭組成三人小隊後，他更是確信自己的猜想其來有自。

當他們三人第一次出共同任務，在安全屋迎來第一次的早晨時，萊伊就察覺不對了，那天的早餐由波本負責──打他離開日本後就沒再吃過這麼道地的日式早餐，美味到他忍不住開始唾棄自己過去吃的都是些什麼，而蘇格蘭更是把碗盤裡的飯菜連一滴湯汁都不留的全吃了精光──以一種自然且毫無猜忌的速度。

蘇格蘭與波本安室透，兩人在組織裡的往來算不上特別熱絡，總是保持著自然的疏離，但只要是他們倆合作的項目都非常漂亮，手法乾淨俐落，找不出一絲破綻──看在萊伊眼裡那卻是完美過了頭，毫無破綻的起人疑竇，就像為了取得什麼優良評價才刻意去精雕細琢的成品，以假亂真的撲朔，魚目混珠的虛實，若說蘇格蘭與波本僅僅同為組織的成員，當時的萊伊諸星大就算用槍指著他腦門他也不相信。

另一件事，是他曾經在無意間聽過波本與蘇格蘭的合奏樂。

他們兩人或許沒想到自己會提前結束單獨任務返回臨時基地，當萊伊進門後並沒見著自己的隊友，倒是先聽見了一陣吉他與貝斯合樂的旋律，旋律透過窗戶從樓頂傳來，雖然音量不大，也僅有短短不到幾分鐘的時間，但樂音裡的契合度比任何文字證據都要鐵錚錚，當蘇格蘭與波本提著琴盒走進門，說為了下一次的任務稍微做了點練習時，萊伊就打心底實錘了他倆的關係。

若不是有長久的默契，不可能有那樣自然的表現手法，蘇格蘭與波本──有極大的可能並非這個組織的人，萊伊甚至大膽推測，他們兩人的交情遠遠超過在組織裡的時期，說不定他們與自己都是抱有著同樣目的而混進來的狼群──一想到上頭要是知道自己特意調配的美酒其實是一杯足以置自己於死地的毒藥該有什麼表情，萊伊──赤井秀一就覺得臥底生活似乎也多了幾分趣味且期待的顏色，尤其是發現波本對自己似乎抱持著不那麼友善的態度後。

還記得第一次聽見波本的名號是在貝爾摩德的口中，點著菸的女人幽然表示組織裡來了個厲害的情報專家，可能短期內就會獲得代號，順帶暗示他上頭有意要組一支特別編制小組，而萊伊就是那隻新任的領頭羊，他那時已經十分接近組織核心，也漸漸取得與琴酒同等的話語權，為此他唯一的答案只能是YES，並且順風順水的在一個月後見到了他的新隊友。

他與波本安室透的初次見面簡直不能更加精采了，萊伊幾乎是拿出了畢生所學來維持臉皮子上的淡若自如，而不是讓自己的視線跟著那個頭髮跟肌膚都滴著水的裸男走。

他實在沒想過貝爾摩德給予極高評價的情報屋是個未成年人。（當然事後他從蘇格蘭口中知道波本真正的年齡後感到更加愕然了）

他對他越來越有興趣。

除了情報偵蒐外，波本安室透是個非常有個人特色──也能說是魅力的人，他不是那種待在電腦螢幕前敲敲打打的駭客（雖然這對他來說也是小菜一碟），比起面對冷冰冰的機械數字，他更喜歡親力親為，從關係人或目標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同時卻也有足夠自保，安身而退的戰鬥能力，能在瞬間分析情勢，做出正確無誤的判斷。在剛組成隊伍時，萊伊幾乎是一邊工作，一邊留著心，將觀察波本做為日程中的一環，加以自己的推理能力，他才敢大膽做出推論。

比起恐怖分子，他更適合當一個刑警。

＊

當波本走進房間時，碎玻璃以一種完美的放射狀灑了滿地，證明蘇格蘭的技術依然爐火純青，目標額心中央的小洞淌著血，萊伊隨意將那個今晚揩了他不少油水的傢伙扔在房間中央，自己整理起衣物，擦拭頭髮和臉上被噴濺到的血跡。

「辛苦了。」波本徐徐步入，對眼前的一切絲毫不予置評，也毫不費話，他俐落的動起手來，先是拆掉了房裡的火警偵測裝置，接著迅速布置好湮滅一切的東西，過不了多久，一場因為電線走火的意外便會將他們來過的痕跡悉數湮滅，就算真能被查出什麼，那時他們也早就不在這個國家了。波本彈了彈手掌，將一瓶龍舌蘭酒以一種儀式性的動作打著圈灑在羊毛地毯上，最後將酒瓶扔在屍體旁，萊伊從頭到尾都坐在床上冷眼看著他動作，房裡安靜的簡直詭譎。

波本環顧四周，眼神像是個在給學生試卷評分的教師在房間內遊走了一圈，最後回到悶不吭聲的搭檔身上。

「還不走是想留下來跟著殉情嗎？」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目標，語帶打趣。

「你怎麼進來的？」

波本沉默兩秒，對萊伊不急著逃命反而想和自己聊天的狀況不是很明究理。

「我讓另一頭發生點小意外，保鑣都過去了，門外現在沒人。」言下之意是要走就趁現在別再機機歪歪。

就連最後的收尾工作也一樣完美無瑕──萊伊挑了挑眉，站起身，波本以為他要離開了，才剛轉過身，萊伊的話卻讓他差點一頭碰在牆上。

「你來這裡前做了什麼？」

波本力保鎮定，但眼角倏忽而過的那一絲慌張卻逃不過男人的好眼力，他順著萊伊的視線往下，看到自己鬆脫開的襯衫袖口，在他們開始行動前，那裡還是老老實實的扣合在他的手腕上。他在外頭的洗手間迅速處理掉自然的生理反應後，因為趕著時間便沒把袖扣再扣上，倒真沒預料到這種小地方也能給萊伊逼問他的機會。

他深呼吸，盡力讓聲音保持平穩：「只是去了趟洗手間，這很重要嗎？組織裡的大幹部不會連廁所都不讓人去吧。」

萊伊挑眉，「我的位子還沒有到那麼高。」

重點是那個嗎──波本甩給他一個狐疑的眼神，懶得再跟他廢話，準備走人，豈料他的手才剛放上門把，開了些微的縫隙立刻被硬生生壓回去，那個他今晚親手別上的橄欖綠色袖扣就在他眼前張牙舞爪，閃動著跟萊伊的眼神一樣挑釁的光芒。

波本壓下陡然加快的心跳，穩著聲音問：「你做什麼？」

濃烈的古龍水味從身後撲天蓋地傳來，他甚至可以看到萊伊那越過自己肩頭，在腰際位置飄動的長髮末端，不用回頭都能想像自己現在是以多麼古怪又曖昧的姿勢被男人夾帶在懷裡，蘇格蘭要是現在從狙擊鏡裡看上一眼肯定被嚇得夠嗆。

萊伊低下頭，濕溽的鼻尖碰到了他後頸的皮膚，在伴隨著渾身如同被微小電流爬過的顫慄中波本聽見一句比極地飛雪更毛骨悚然的話：「你的脖子很好看。」

他還在消化萊伊那句話究竟抱持著什麼含意，一股他非常清楚卻不應該在此時出現的酥麻感陡然空降，接著是牙齒陷進皮肉的觸感，溫熱的舌尖催情般放肆的舔了上來──

他感覺的到，剎那間好像所有的細胞都只聚集在於那處被萊伊唐突的一小塊後脖子上，男人品味著他束手無策的地方，在那數秒的停滯內他受過的所有紮實的訓練都毫無用武之地，他無法反擊甚至無法掙脫──即使男人根本沒有真正拘束著他，他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真的甘願委屈於下，還是心臟早早就潰敗於男人的氣味之中。

是耳麥裡蘇格蘭的聲音打破這道隱形的旖旎，他發現兩個同伴並未即時撤出於是出聲催促，波本如夢當醒，迅速逃出萊伊的桎梏當中，直到此時他才看見萊伊的表情，那是一種他從未想像過的晶亮，古怪，卻又充滿赤裸的渴望，他的眼神彷彿在說波本後脖子那一小塊肌膚是危險的引信，扳動啟爆的開關，點燃本能的欲情。

「萊伊！你──」

男人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但蘇格蘭遠在另一端的聲音已經轉化為直接的喝令，他們兩人很快定下心神，在被任何一雙眼睛發現蹤跡前離開現場，當波本身後的防火安全門隔絕掉最後一絲走廊上的光線時，劇烈的爆炸聲傳來，連他們腳下的地板也為之震動，這場酒池肉林的盛會終於迎來最高潮的終焉。

「波本──」

波本斜他一眼，「監控設備和消防設施我已經都打點好了，他們沒那麼快發現我們。」他踩下樓梯的腳步輕盈的像踩在雲端之上，十來層的高樓，當他們踏上帶著濕意的水泥柏油路時，身材纖瘦的青年仍一口氣也不喘，他領著萊伊拐進小巷，晚宴上的黑皮鞋踩過廢棄的木頭鋼筋、破爛的磚塊、黑色的爛泥巴，他們才到這個城市不過三天，波本卻好似已經在這裡住了許多年般輕車熟路，當萊伊跟著他通過好幾個彎，終於看見那輛他們臨時租用的小客車時，冒著濃煙的高樓已經被甩在他們身後足足幾百公尺，他們快速鑽入車內，波本在駕駛座上與蘇格蘭簡短確認了雙方狀況，萊伊卻在此時察覺自己的異狀。

從摟住波本的那刻起他體內就有個古怪的聲音──這不是他一貫的行徑，就算他再怎麼對波本感興趣，任務中那卻是分得公私嚴明，他靠在椅背上，回想著方才會場中的情景：那些男人女人的迷醉表情、肢體擺動的語言、還有以古怪速度飆升的體溫，他焦躁的扯掉領結與襯衫的衣領，得出最不堪的結論──

「萊伊？」波本一掛斷電話就發現他的不對，擰起眉毛。

「會場裡有藥……」萊伊咬牙切齒，「他們一定對空調系統做過手腳，可能把藥粉直接透過出風口擴散在整個宴會廳裡了。」

在聽到萊伊的自白後，波本的驚愕也只維持了不過幾秒，就像以往他遇上的所有突發經驗，他望著臉色越來越難耐的萊伊，突然坐回駕駛座上踩下油門，在夜間的拉丁美洲街道上狂奔起來，萊伊試圖調整呼吸，但吸入的劑量似乎比他想像中更多，連視線都開始變得曖昧不清，他根本分不清楚波本前往哪一個方向，但青年側臉的線條很好看──英氣中帶著幾分稚色，讓他想碰，非常想碰。

車子突然一個甩尾急停，慣性作用把萊伊整個人往車門上甩，他直到此時才發現周遭一片漆黑，連盞路燈也沒有，波本似乎是把他帶到了哪處的隧道或橋下──他不知道，一臉凜冽的金髮青年手腳俐落的拿出手槍和子彈，填彈上膛，將目光投向滿頭大汗的男人，不清楚波本意圖的萊伊竟浮起一絲畏意，憑他現在的狀況，波本想怎麼魚肉他都只是翻翻手掌的事。

豈料青年採取的行動是另一種層面的殘酷。

「我就在外面，你處理一下。」

說完，他開了車門下車，將車內的空間留給了呼吸越來越重的同伴。

＊

那之後的十分鐘大概是他人生中最難捱的一段煎熬。

但無可否認，那十分鐘也成為萊伊與波本之間的一個突破口，像模糊大霧中乍然出現的一點微光，即使本質上帶著極端的惡意也亦然。

當萊伊被強帶起的慾火折騰得渾身焦灼時，他是回想著波本後頸的線條，還有靠著車門一邊抽菸，一邊戒備著的背影抒發過去的。

十分鐘後他艱難地敲了敲車窗玻璃，波本轉過頭來，用眼神問他，他點頭回應，波本才重新打開車門坐進來。

──車裡的味道很精彩，畫面很露骨。

要是萊伊這會的搭檔是個女人，多半馬上就會發展成性關係，不過話又說回來，聽說萊伊似乎在組織裡有個女友？他倒是好奇起萊伊這傢伙對私人感情的忠誠有多少個百分點了，波本轉著思路，轉大了冷氣調節鈕，讓腥羶的味道能夠散去得更快一些，萊伊閉著眼睛，原先穿在身上的西裝外套被他拿來當成了抹布，充分發揮清潔和遮掩的功能。

「我跟蘇格蘭說了，直接轉換新地點會合。」

萊伊沒回答──他確實也沒那個力氣，剛才的發洩只是杯水車薪，要完全排掉藥物至少還要將近十五小時，在這之前他都只能被迫當一隻因為發情而不斷磨爪子的貓。

而出乎意料的，波本的氣勢似乎收斂了，他沒再像剛才那樣瘋狂飆車，而是將車速控制在平穩的節奏上，就像是盡可能的不讓萊伊再受到任何一點刺激一樣。新的會合點幸運的離他們目前的所在地並不遠，車子不出二十分鐘就再度停了下來，波本先下了車，沒多久又和蘇格蘭出現在萊伊眼前，他們倆合力把萊伊扛進了屋裡，說是屋子，也只是一棟停工中的建築，勉強能遮風避雨的程度。

他們大約明天傍晚才會離開巴拿馬，他得趁這個機會讓自己恢復正常。萊伊靠著粗糙的水泥磚牆坐下來，波本則拿了瓶罐裝水和一小袋壓縮餅乾走向他。

「喝一點。」他說。

「我自己來……」萊伊吃力的舉起手卻發現事與願違，他現在別說狙擊槍，連個塑膠瓶都拿不住，波本見狀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替他擰開瓶蓋，把瓶口遞到萊伊嘴邊。

萊伊也不跟他客氣，就著他的手一次就喝掉了大半瓶，波本將他原本慣穿的長版防風外套和食物放在他身邊，告訴他自己跟蘇格蘭就在隔壁守夜，他有需要就喊一聲，接著便將空間和隱私都留給了他。

等聽不見任何腳步聲後萊伊才真正放鬆下來，那該死的藥性仍兇猛的在他體內橫衝直撞，他束手無策之下只能再度解開西裝褲的褲頭，將手探往下身──想必蘇格蘭和波本也明白這一點才特意跟他保持了距離，反而讓萊伊更加放得去手，他簡直是用上所有在成長過程中知道的特殊技巧去刺激自己的東西，才總算在經歷了第三次的發洩後稍微回復平靜，但同時他也累得夠嗆，頭一歪就徹底昏睡了過去。

隔天早上當他睜開眼睛，波本安靜的睡臉就在他面前兩公尺的地方，水泥磚塊揚起的微塵在早晨的光線中跳動，在波本的臉上揉合成一股奇異又莊嚴的意象，他的金髮閃動得近乎神聖，讓青年看起來像極了教堂浮雕上的天使。

「醒了嗎？萊伊。」蘇格蘭輕輕走到他身邊，蹲下來瞧著他的臉，「嗯，看起來是沒事了。」

萊伊拉開腿上的外套，發覺自己的身上一片整齊，該扣上的該繫緊的一絲不落，他拒絕蘇格蘭伸過來的手自己站了起來，但緊盯著波本的視線讓蘇格蘭有些詫異，但又很快換上一貫溫和的笑，「波本很擔心你，一直等到快要天亮才睡著。」

「你昨晚都沒過來這嗎？」萊伊的聲音還有些乾燥的嘶啞，他走到波本面前兩步的地方，居高臨下地望著這個睡得宛如高中生的男人。

蘇格蘭搖頭，「只有波本，他在你睡著後說要來看看你，後來就在那坐著了。」

「……」萊伊不再說話，清醒過來的他完全回覆了黑麥威士忌的冷冽本色，橄欖綠的眼睛重新拾回了波瀾不興的顏色，他注視著波本的臉長達數秒，讓蘇格蘭都感到有些古怪。

「……我們十分鐘後就走，再讓他休息下。」他說，從自己原本的外套口袋裡摸出香菸和火柴盒，走到了另一邊去。

蘇格蘭望著兩個同伴，溫和的表情也逐漸黯淡，直覺正告訴他，波本與萊伊間有什麼東西正在變質，但他尚不能確定那究竟是好是壞，尤其他們在組織內腳跟未穩，一舉一動都關乎他們秉持的信念與大義──他轉頭看向沉睡的好友，神情複雜，他想起那個曾經渾身是刺，將所有上門挑釁的孩子通通打跑，進入警校宿舍後則因為初到陌生環境，連闔眼都有所障礙的降谷零，竟會在一個他們摸不清底細的人面前睡得如此毫無防備。

這究竟是他天衣無縫的演技，還是一場變局的端倪──諸伏景光並不清楚，前路漫漫，在這場純黑的噩夢之中，他只能與自己的兄弟相互依偎，共同照亮彼此的方向，當對方那唯一的一簇燈火。

在降谷零的頭頂上方，陽光燦爛的宛如新生。

＊

他有時會覺得，人若是被染黑的時間久了，再怎麼白也離不了那一點中介的灰。

降谷零所沒有的一切，在安室透的身上卻多不可數，從一飲一食到床上的偏好都是兩種極端，或許他這種能力正是當初上頭相中他，決定由他潛入搜查的原因之一，而蘇格蘭就是那個為降谷零披荊斬棘的先鋒，正確來說這個角色除了諸伏景光外沒有其他人更讓降谷安心，多年以來不管在什麼環境什麼狀態下都是，降谷零也並不否認──在某段時間內，景光對他的意義並非僅是同伴或好友如此的表徵。

再說一次，他們做為臥底並不怕死，但那樣的死法──降谷零仰望著星空，在身體被破開的苦楚中想起了好友染滿血跡的臉，他的下半身只能用淒慘形容，諸星大射進去的體液跟括約肌被撕裂的鮮血混在一起在地面上蜿蜒了整片，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做愛了，波本卻覺得今晚將成為他生命中最為難忘的一頁。

萊伊扛著他的臀瓣，一下一下猛力但規律的撞擊著，那讓波本知道──男人非常清楚自己正在做著什麼，也明白這場性愛將對他造成什麼後果，他嫌惡的閉上眼，克制自己不去想現在是以什麼樣子被侵犯，不去想自己懸空的後背下便是二十多層樓的致命高度，不去想景光。

一開始的時候，他其實並不排斥和萊伊上床，男人臉皮子上相，活兒看起來就一流，當做發洩的對象總比自己一個人用手好得多。

事實證明波本的決定沒有錯，他們在組隊時期維持了和諧的肉體關係，一定的週期，規律的流程，趕時間就互相替對方打出來，要是碰上狀況允許，他們也會在床上盡情交戰，然後收官的毫不戀棧。這種只有性的關係倒是讓波本在臥底生涯中保持著一絲自持，他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但演什麼就得像什麼，比起潔身自愛的警察，搞同性愛的情報販子似乎更適合這個世界與這個角色。

然而景光──他懷疑他是知道的，但他什麼都不說，波本明白那是出自於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賴，這世界上要說能有第二個比他自己更理解自己的人，那便只能是諸伏景光，也只有諸伏景光。

一股難堪的熱意突然襲擊他的眼眶，他不願被萊伊見到，於是決然放開原本緊抓著牆垣的手臂，遮住上半臉。

「你哭了？」男人停下晃動的腰桿，話裡帶著一絲意外。

波本完全不想理睬他，很突然地興起一股或許就此從這裡墜落下去也無妨的荒謬想法，凌晨椎心刺骨的冷空氣彷彿刺入骨髓裡的針，與男人的肉棒一起搖晃著他的身體，快感像毒液一樣滲透他，侵蝕他做為安室透的一點一滴，景光的話偏偏在此時從記憶的深處浮現，在他們組成隊伍的前一天晚上，他私下對自己說道：「隨時小心萊伊，他沒那麼簡單。」

可他後來仍然栽進去了，即使表面功夫演得再真，他也無法說服自己忽視埋藏在波本另一面的那個聲音──若他不是諸星大，而他也只是降谷零，那麼他們現在又該是什麼樣子？

男人一個猛力的刺入讓他痛得驚呼，即使隔著衣服布料也擋不了從後背傳來的火燒般的疼，大概磨破了皮，而萊伊的性器在他的腸道裡跳動，像有生命似的，把精液全都噴在了裡面，黑色的長髮被吹到他臉上，以往他不甚介意，甚至是做一種歡愛的調劑──但現在他只覺得那觸感叫他噁心，他的胸膛翻湧著滔天的怒與怨，但眼淚卻喪志地越流越多，已經根本無法掩蓋，萊伊也早就看見了，但他毫不顧及前搭檔的感觸，又頂了他的屁股數下後，才抽出汁水淋漓的性器，把波本拉了起來。

「你爽夠了嗎？」波本的聲音冷冷的，若說他們之前勉強還有前床伴與隊友的關係，那麼現在就他媽的連渣都不剩下。

「再來一次也行。」他推了波本的肩膀一把，讓他轉了個不穩的圈子，向前彎下腰，翹起圓潤的臀部，剛發洩過的肉棒很快又重回濕熱的小穴內，萊伊連招呼也不打又開始操幹他，劇烈的疼痛已經遠遠蓋過了快感，這已經不是性愛，而是一場單純的強暴，而對象是他曾經動過那麼一絲絲心意的人。

波本把嘴唇咬出了血，硬是一聲不吭，若萊伊只把他當做發洩的對象，那他就徹底當一個不會動也不會叫的娃娃，他調整自己的呼吸，在被侵犯的節奏裡找到一絲維持自尊的頻率，而身下違背自己意願高昂的性器，波本選擇不去理會，橫豎什麼意義都沒有，在蘇格蘭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經沒有了。

在那一天，他與蘇格蘭事先的堤防成了真，景光臥底身分洩漏，但組織並未懷疑波本，只是讓萊伊去了結這件事。蘇格蘭死後，威士忌小組也自動解散，波本與萊伊有很長一段時間在組織內一面也不見，直到前天晚上，他們才在組織的命令下，再度以雙人組合的身份共同執行任務，而地點是在日本。

時隔數月再次見到波本，他瞧著自己的眼神已經截然不同，萊伊可以看出，他的身上縈繞著一股激烈的情緒，若說先前組隊時波本對自己的態度像一隻戒備的警犬，那他現在就是隨時都能撲上來把他撕成碎片的狼，而後者似乎也毫無隱藏的意思，除了必要交談討論的場合外，萊伊就沒聽過他說過一句話，就算他們待在同一個房間裡，波本對待他的方式也跟空氣沒什麼區別。所幸這次的任務並不困難，一旦確定了許多關鍵點後，他們連交談的功夫都省去了──但是這很大因素上還是源自他們先前的共事經驗所培養出的默契與熟悉度。

萊伊發現了這點，波本肯定也沒落下，但他們什麼都沒有表示，蘇格蘭就像一根橫在他們兩個之間帶著毒的刺，一開始的時候萊伊也的確替蘇格蘭、替波本感到惋惜，雖說臥底行動本就伴隨死亡的風險，但他的死並非與自己完全無干，有一段時間內萊伊也深陷於自責，即使他表面上還是那個無情冷酷的諸星大，然而再多的愧疚也於事無補，他反倒很快發現了自己的誤判，那就是蘇格蘭在波本心中的重中之重──重到足以讓波本將那些與自己身體交纏的夜晚通通轉化成最深沉的恨意，將自己徹底當成除之後快的敵人。

那令他無法忍受。

在波本完成了任務，到事先勘查好的大樓樓頂來找他，言明自己的工作已經結束要先行離開時，萊伊覺得自己的理智彷彿跟著狙擊槍的子彈一起射向了虛無的夜空。在波本轉身的瞬間，他兇暴的扯住他帶著男香的手腕，在波本出拳之前就先發制人壓制了他，將他推倒在二十層樓高的圍牆旁，有效限制他的動作，扯掉他的長褲，沒有任何預備的前戲就直接闖進波本體內開始衝刺。

快感的浪潮一層一層的疊加，萊伊喘著氣，波本的臀瓣在他強力的抓握下顫抖，他又要到了──波本也是，他焦糖色的身體即使久未經歷性愛也依舊誠實，讓萊伊感覺自己的大腦和所有思路都要融化在這個男人體內，剛才他的確是衝動了，但現在他卻想用最極致的溫柔去捧住他──但已經不可能了，他掐緊波本的臀肉往自己的性器上撞，讓陰莖完全深入腸道，在那裡噴出一股股的濃精，波本依舊不肯轉頭面對他，萊伊索性扯住他奶油金的短髮，強迫他與自己接吻。

就當是餞別的禮物吧，想到FBI近期的行動，萊伊望著波本灰藍色的瞳孔，輕輕吐出幾個無聲的音節，波本的眼睛閃了一下──萊伊不確定他是否接收到了自己的訊息。

他放開波本，讓陰莖一寸寸的從他體內滑出，同樣到達頂點的波本腳一軟便跪了下去，扶著牆無聲的喘息。萊伊收回性器，重新扣上拉鍊皮帶，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望著剛被他侵犯過的同僚，波本緩緩的抬起眼──動作就像老電影的膠卷格，他毫不退讓的與他對上，即使剛歷經過一場非自願的強制性愛，他的眼神也再再說明著他並沒有屈服，有那麼瞬間，萊伊覺得自己才是這場突來插曲的輸家。波本不再看他了，他拾起被扔到一旁的長褲穿上，毫不在意沾上男人的精液和自己的血，他掙扎的步伐有些踉蹌，有些艱難，但終究站了起來，就像他一路走來所遇上的所有磨難與痛苦，今晚只不是是其中之一罷了。

「再見了。」他說，有點搖晃的身子逐漸隱沒在夜影之下。

萊伊沒有回答，他對這個男人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沒有資格再說任何一個字。

在一盞燈光都沒有的路上，波本扶著自己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走著，身體很痛，心臟也在疼著，但他仍克制不住去咀嚼男人剛才吐露給自己的那幾個字母。

Akai Shuichi

赤井　秀一。

降谷零的嘴角慢慢浮現與自己淒慘現狀截然不符的笑容。

這回終於是我贏了吧，萊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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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柯】波本之中 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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