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的感受那熟睡中勻稱的呼吸,從細細的眉骨,順著眼瞼劃過羽翮般的睫毛,沿還有嬰兒肥的白嫩臉頰一路輕輕的撫摸到未長出喉結的頸子,最後降落在穩定起伏的胸口,稱之心臟的地方。該怎麼告訴他才好?
你能在這裡,我非常高興。可以遇見你,真的很幸運。
儘管你走到這裡傷痕累累,已然破碎,但我還是很感激你存身於此。只是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你癒合,真叫人生氣啊。
土方想起之前肉體交纏時,銀時分明喜歡肢體間的親暱也很喜歡親吻,但若是進行更深度的愛撫,就會不知所措甚至莫名其妙發起脾氣來要他不要磨蹭,把原本繾綣的氣氛一筆抹煞,又開始兩人不服輸的較量。真是個笨蛋,不敢接受任何一點寵溺,不敢相信別人會這麼重視他。卻為任何一個不帶惡意的人願意拼死相救,甚至帶惡意就算了,只要對方把他當個人看待,就可以廉價的賣給人家出生入死了,非常自卑自輕。被挫磨至此,他喪失了自己也身為人的自覺,任何人都比他重要。這到底該怎麼補救才好?
但何止是銀時自己,連他們,連身邊的人都無意識的把坂田銀時當做了與他人不同的存在。
昨晚三個小孩(銀時現在的身體也是孩子)都睡了之後,警官們聊了一下,反省過後才發現這個狀況。總悟提及他之所以會明知道有風險還提案逼迫銀時,是覺得堅強如萬事屋老闆不可能崩潰,近藤先生讚同的理由也差不多。
但他們都忘了他也是個人,會悲傷痛苦,會有跨不過去的坎。聽到萬事屋又幹下什麼石破天驚的事情從天啊不要命了的反應,變成啊啊果然又是他嗎真是個怪物啊,因為是坂田銀時,所以做的到是應該的,什麼都辦的到是理所當然的。這樣的想法根本和那些傷害小孩的混帳沒什麼不同。不該忘記,那個讓人炫目憧憬的傢伙,是用自身的鮮血和傷痛力搏奇蹟,他做到這些不是應當的,是每次幾乎豁出了命才能得到結果。
土方想起那雙奮戰時勇往直前毫不畏懼受傷、把生死致於度外的眼睛。不把自己當人看才能得到的強悍。嘿,這句話從另一面來看真是夠勵志的了,但真的做到時卻讓觀看者感到摧心。
你這傢伙,生來就是讓人糾結和心痛的吧。土方捏捏銀時的小耳垂,非常無奈。
聽到山崎報告那對該千刀萬剮的男女從昨天嚇昏後就還沒醒,他覺得更無力了。隨後又冷笑了一下。
土方十四郎決定要去履行鬼之副長的職責,就從大清早的潑人一頭冷水開始吧。
審問過程中土方很火大,結果也很不滿意。那捲影片竟然真的不是他們拿來的,藥也不是他們下的,那到底是誰?而那個拿來的人遲遲沒有出現又是為了什麼?問訊過後土方僅知道他們找來屯所的因由。
他們村莊乾旱連年,一部分的村民認為是以前拿鬼之子獻祭失敗,主張要找到供品重新舉行儀式。影帶中釘在樹上的畫面應該就是那個愚蠢的儀式,據說要把人就那樣放著讓血流乾而死……沒有人知道他怎麼逃脫的但土方不在意,重要的是他活了下來,這就好了。而這兩個混帳就一路尋找白色頭髮的人,聽到頗有名氣的萬事屋老闆就是但屢見不著,後來聽小酒館的店員說人在屯所,這才尋了過來,不料卻看到與二十年前毫無二至的人,嚇的魂飛魄散。就只有這樣。
原本以為事情可以落幕,現在又旁生枝節。土方忿忿的吹雲吐霧批改文件,剛好山崎又沒打招呼擅自打開他的房門,正有點喜出望外可以發洩一頓,卻聽到他們不起眼的監察慌張大叫:「副長!老闆不見了,那兩個人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