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在夏宴之後迎來的是連日不停歇的大雨。
聽那雨急促拍打窗櫺,如戰場上萬馬奔騰,氣勢非凡,屋外庭院的花瓣因無情雨拍打散落一地,而顯得像是等待親人從戰場上平安歸來的悲哀。
火神大我原本安分的坐在桌前閱讀古籍,然而接二連三的大雨弄得他心情浮動、毛躁,再也平靜不下來的火神大我拋下手中的書,跳起指著窗外嚷嚷,「我想出去騎馬打獵!你這什麼鬼天氣!」
「陛下,請您安靜點。」本來靜靜坐在角落閱讀的黑子哲也,因為對方干擾而站起來朝對方丟了一個毛線球。
「這什麼鬼!」火神大我挑起眉毛,猛戳丟到桌上的毛線球,感覺對方似乎把他當作需要人陪伴的動物。
「今天我的幸運物。」黑子哲也淡淡的回答,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開口補充,「綠間大人給的。」
「綠間那傢伙!」火神大我對著毛線球狂發洩他被當作動物的怒氣以及連日的大雨的浮躁感,熟不知他宣洩的模樣映在藍眸裡極像一隻大老虎追著球玩耍的模樣。
成為火神大我的內侍官一、兩個月這段時間,這個人真的跟他猜測的一樣可以成為一名好國王,可惜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毛躁,不夠穩重,看著對方嘴裡念念有詞的發洩,黑子哲也歪頭一想這毛躁壞脾氣也許要經過時間或者事件的歷練才能磨掉,突然間他想起赤司征十郎超出同年人的成熟穩重,突然間他升起心疼他的那種心情。
「報──」一名下官緊急推門稟告萬分火急之事打斷黑子哲也的思緒,而聽到這急促的聲音火神大我慌亂了把毛線球丟到桌下,一臉故作正經的等著下官稟告。
聽完稟告之事,火神大我神情嚴肅的差下官傳喚赤司尚書令進宮。
※※※
王城東南邊丞城州前年十月州內傳染病四起,好不容易傳染病被抑制住,現在又傳來州內東邊淹大水的災情,已有十幾名百姓因為水災而失蹤。
「赤司大人,我們該怎麼做?」幾名重要官員緊急聚在書房與火神大我商議這次的大雨災情,會議進行中陸續收到在王城東邊的各州傳來大雨災情。
「懇請陛下調動三軍投入災區救援。」赤司征十郎攤開各個災區的地圖,用棋子來作推演。
「需要多少兵力,我授權給你決定。」火神大我看著地圖上標誌出災區的重要點,神情認真的回答。
他知道自己不是當國王的料子,仍然要去依賴別人做決定,但是,只要可以拯救百姓,要他怎麼做都沒有問題。
「赤司大人,這個地方要怎麼處理?」一名下官看見在王城邊界的災區似乎沒有歸為主力處理,便指著這個位置詢問。
「這個位置交給地方處理便可,中央主力則要放在我剛剛所說的這些位置。」赤司征十郎眼角餘光捉到恭敬站在火神大我身後的人起了很細微變化,對方壓低步伐以及動作的聲音走出外面。赤司征十郎十之八九都猜了出來對方要做什麼,他快速交代完他救災的策略後,腳步匆忙要追上對方,可惜對方早已駕馬往被他漠視的地方出發。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哲也。」赤司征十郎低聲命令在他不遠處待命的黛千尋,交代完便跳上馬背上以最快速度追上那個總讓他放不下心的人。
黑子哲也在書房裡一聽見這個地方的百姓要被中央漠視,他的溫柔以及正義感使自己難以接受這樣的安排,因此他作出與自己本性違背的衝動行為,頂著大雨駕著馬直奔這個需要幫助的山中村莊,拉起韁繩越過倒塌的樹幹以及從高處滾落下來的石頭,他不畏懼情況的惡劣,他只要盡一份心力拯救這裡的人。
「唉唷──」從不遠處傳來一名貌似年長的男子的哀嚎聲。
「父親,振作點。」
「請問發生什麼事?」黑子哲也放慢騎馬的速度緩緩靠近聲音的來源處,看見一名年長者被一名年輕人攙扶往山下走。
「我父親生了重病,我趕緊攙扶我父親下山看病。」年輕人有些焦躁的解釋。
「您會騎馬嗎?」
「嗯,會啊!」年輕人被對方突如期來的詢問弄得有些反應遲鈍。
「這匹馬給您騎,好讓您趕緊帶長者下山看病。」
黑子哲也流暢的下馬,把馬牽到年輕人旁,好讓長者輩攙扶上馬,終於弄清楚眼前狀況的年輕人,擔憂的詢問,「那你怎麼辦?」
「不要緊的,距離村子已經很近,走路應該不會走很遠。」
「等下,現在下大雨已經不方便再上山了!趕緊下山以策安全。」年輕人口吻有些急促的勸說。
「就是不方便才要上山幫助需要的村民。」黑子哲也取下馬匹上的包包,語氣堅定的回答。
看著對方藍眼充斥著堅定流轉的光芒,年輕人深受其感動,「我會趕快下山安頓好父親,然後找些人手上山幫忙的,大人,請您千萬小心。」
黑子哲也點點頭,便揹起包包往上山走。原本趕來的路上已是大雨,然而越往上山走雨勢越下越大,地上泥濘不堪,行走上更加辛苦。
「救命!」一名少婦提高音量呼救聲吸引黑子哲也的注意,他朝聲音的來源處狂奔,路途中還不小心跌倒、爬起繼續狂奔。
一名少婦心急如焚的在一條湍急的河流旁不停的來回走動,兩名男子走拉手扶持對方試圖走進河流裡救卡在河中央大石頭中間的小女孩,然而洪水如猛獸讓人寸步難行,稍微一不注意可能就會被這河流沖走。
「先回岸上,再想想辦法!」走在前頭的男子差點被水流沖下來的石頭絆倒,幸好後頭的男子及時拉住他才沒有釀成意外。
「小妹妹撐著點,叔叔們等下就會去就妳了!」兩人回到岸上,只能先給小女孩信心喊話讓她有支撐下去的動力。
「怎麼辦?」要不是自己心急為了給山下的大夫看女兒雙腿的傷勢,才不會選擇這個艱難險阻的捷徑,更不會自己一個不小心讓背上的女兒就這麼掉進河裡。
「不好意思,請問有弓箭嗎?」一個語氣平平的聲音從他們背後響起,差點讓他們嚇到跳起,轉身只見著一襲華服卻十分狼狽的看著他們的黑子哲也,發現他們似乎沒有反應,黑子哲也再度啟口詢問。
「我有弓箭。」率先平靜下來的男子趕緊衝到樹下背起弓箭過來。
「公子,你有辦法救我女兒嗎?」看著對方面無表情的放下背包翻出一條很長的繩子,少婦開心的雙手闔十感謝神明。
「不好意思,可以幫我把弓箭射到那棵樹幹上嗎?」在眾目睽睽下,黑子哲也把繩子綁在箭的尾端上遞給弓箭的主人。
「喔、好!」男子照著對方的指示做,箭順利的射到樹幹上,另一名男子也遵照指示把另一頭的繩子綁緊在其身後的大石頭上。
黑子哲也確定繩子兩邊都綁緊之後,雙手抓緊繩子慢慢踏進河流內,洶湧的河流侵襲過來,順著河流浮動的身體下一刻隨時都是會被河流沖走,走在後頭的男子空出一隻手抓緊黑子哲也,使其站穩之後再向前。
「公子小心點!越到河流的中央越是湍急!」
「恩。」
小女孩虛弱的抬頭看著越來越靠近自己的人,她緩緩的舉起小手朝黑子哲也伸過去,黑子哲也也朝向小女孩伸出手欲握住對方的小手,然而洶湧的河流隨著大雨更是難以招架,搖搖晃晃的繩子讓黑子哲也身後的男子大感不妙,一句提醒的話語尚未說出口,在樹幹那端的繩子因為強烈的摩擦力而斷掉,在河裡的三人隨即被後頭強勁的河水淹沒。
岸上的男子趕緊衝過去拉住唯一與岸上相連的繩子,試圖拯救這微小的希望,而隨著少婦的驚呼下,走在後頭不遠處的村民趕緊也加入男子的行列拉住繩子,在混濁的河流中男子率先探頭呼吸空氣。
「公子跟我女兒呢?公子!玲兒!」少婦話語幾乎接近尖叫的呼喚女兒跟黑子哲也。
「在那邊!」
「快!」
「太好了!公子抱住小妹妹了!」
眼尖的一名村民指著河流中的終於探頭出來的黑子哲也跟小女孩,村民們拔腿狂奔追著隨湍急的浪花沖走的兩人。
「動作快!前面就是大瀑布了!再慢一點兩人就不保了!」
強勁的河流夾帶著樹枝、砂石無情攻擊著黑子哲也跟小女孩,黑子哲也深怕懷中的小女孩受到更多的傷害,緊緊用身體包裹著小女孩的身體,扣在黑子哲也肩上的小臉不再感到害怕,因為小女孩打從心底深信這個緊緊擁抱自己的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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