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 【02】─任務

───知識之蛇

　　走在某人 (*1)在初次看到時以一句「有夠煞風景」來形容的寬敞大房間內、中央部地面鋪著的絨毯上，見到一條條老樣子埋在地板、牆壁、天花板的管線，全不分日夜地輸送著一道道不時滲出光芒的電波，匯流至內牆中央那幅不停旋轉著的輪迴蛇肖像。

　　在那下方的空間中展開了數個投射型的視窗，而梅加司就在那裡埋頭不知忙些什麼。背後那條像尾巴的長圍巾上掛著的葉片們，偶爾會因他的動作而被粗辮子拍打到個幾下。

　　聽見了預料中的腳步聲，梅加司便轉頭過來：「唷！修好了啊。可是怎麼看起來一臉疲累哪～？又被塔蜜給捉弄了對吧(´ー｀)」

　　他以一臉「這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嘛」的明知故問表情問著。

　　雖然想要稍微提振一下精神來回答，不過還是沒什麼效果。「……啊啊。反正大家都瘋了、通通都是些怪胎、一個個讓我神經緊繃到快要崩潰了……話說回來，你待在這幹嘛？又在做那個超枯燥又辛苦的檔案填補工作了是吧，梅醬？」

　　約莫是剛剛的洗腦轟炸、搞得他不經意就脫口而出這種叫法，而且嘴邊還掛著虛弱的薄笑。

　　聽到他這樣說話，梅加司嚇了一大跳：「∑(゜Д゜)哇、哇勒～怎麼了？！你忽然那樣叫我很可怕耶！該不會又壞掉了吧、要不要趕快回去再檢查一遍！！？史凱斯？你有聽到嗎？喂！！」

　　「……呼。」

　　沒來由地覺得想笑，肩膀的重量好像突然就減輕了些──

　　「──大驚小怪什麼啊你～？有夠好笑的啦ｗ」露出個對方最熟悉的謔笑，「因為外面那隻東西就這麼叫你嘛，然後那個字眼一直在我腦裡轉、害我也不小心講成那樣而已……真的是很愛操心一些有的沒的耶你們這些人。」

　　他順便還想起另一個幾乎也整天待在這、剛因為去找他所以恰巧不在的傢伙，於是這麼說道。

　　梅加司做了個用手背擦額頭冒出的冷汗的動作；當然沒有真的冒汗就是。「這樣啊……嚇死我了！想說你的對話模式是絕對不可能出現那種暱稱的，還以為是被什麼新品種的病毒感染了說(＾▽＾;)」

　　「嘛、是的確被感染了。名字大概是塔蜜優吧？」

　　「……哈哈。（汗）」

　　「不過哪，」史凱斯步往梅加司跟他所在的工作台，「這些東西怎麼永遠做不完似的……進度如何了啊？」停下腳步之後他抬頭望向最大的那個主視窗說著。

　　聽他這麼一問，梅加司捏了捏下巴皺起眉間：「這個嘛……你看也知道呀，整個有夠龐大的！拼拼湊湊之外還加上我用『增殖』把區塊容量大小相同的部分複製再貼上以後、還是東缺西漏哪～(ー”ー;)」

　　視窗上是許多密密麻麻的塊狀圖示、東缺西漏地排列在一起的模樣。其中一些是紅色，用以表示該區塊為「增殖」所複製出來、而暫時貼上的。

　　「簡直就像是永遠拼不完的拼圖嘛……」史凱斯巡視著這整片圖樣低聲說著。

　　而且，仍舊看不出全貌。

　　「……現在拼到這樣，也還是沒辦法試著執行、看看到底是什麼內容嗎？」他轉頭問梅加斯。

　　「唔嗯～～就只知道跟『黃昏之龍』有關聯而已。而且複製出來的部分、說不定也不是正確的……總之就是還要再找出更多的碎片啦，我看我們還要再多加把勁收集啊！」梅加司摸摸後腦勺笑著看他一眼，「所以接下來也要多多麻煩你囉～～我們的衝鋒隊長(＾＾」

　　像是予以重託般的這番話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我、我知道啦！所以現在才來這裡找你要下一個任務相關的清單跟道具不是嗎！……不要講得好像我心不甘情不願似的。」

　　說完便雙手交叉胸前、頭撇向另一邊去。掩飾自己不好意思情緒的典型舉動。

　　「阿哈哈，我真的很好奇為什麼你一點怨言都沒有哪～照理來說你應該是彆扭得要死不甘受人指使而且超愛唱反調牢騷又一堆的才對，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會乖乖聽斐德赫爾的話辦事耶？ (・ω・｀)」

　　「你幹嘛把我形容得像個國中生啊！……反正也不是不信任他、沒必要質疑他說的話吧。何況閒著也是閒著──」接著像要轉移話題般做出了個伸手要東西的動作。「那，東西咧？」

　　「喔喔～」於是傳送了一封短訊息給史凱斯，「短訊的內容是全部的東西。武器與防具方面正好公用倉庫裡可以湊出幾件鍊成好的，所以等等你只要買缺的那幾樣、還有需要裝付的素材就好了。」

　　接著便與他進行交易、丟了幾件物品給他。

　　「哼～嗯……這次的傢伙是獅子大開口喔？有一兩個素材滿不好入手的耶。是說啊，為什麼不能一律以現金直接跟提供情報的人交易？要是可以都用ＧＰ的話、讓你來複製最方便了嘛！也不需要整天拿東西到露天商店賣了。」史凱斯打開那封訊息邊看邊問道。

　　「稀有道具因為珍貴，所以價格上的衡量原本就是賣家自由心證了。這種情況下還是以物易物最實在也比較不會吃虧啊(＾＾」梅加司詳細解釋著。

　　「有這種事？」非常狐疑。

　　「當然了！光是殺價就簡單多了。強化值少１的話、就少了鍊成費用跟一件裝備品的差額了！」然後又接著說道：「至於複製遊戲貨幣嘛，這可是件大事哪！困難度是沒有、因為『增殖』嘛ｗ。只是這類遊戲最怕的就是有人複製貨幣，當然管理者都會特別注意這一點。要是拿那種錢跟普通玩家交易、很容易就會被發現的呀。所以我們都是秉持著『對外一切行動不可逾越遊戲規範』(*2)的方針在進行所有活動的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啦，不過像我們這種『存在』用正當手段賺取來的道具難道也都算合乎規範嗎？我們可是連作弊鍊成跟病毒核心精煉這類事情都幹的傢伙唷？ｗ」史凱斯挑了挑眉。

　　「反正目前他們應該不確定我們是什麼、也不知道現在我們所在的這伺服器的位置啊。雖然總有一天一定會被追查的啦……不過只要低調點、就可以降低些風險吧？哈哈……(￣▽￣;)」

　　「拖延時間、是吧～ｗｗｗ」

　　梅加司笑著拍了拍他那有點前傾、看來像是態度輕浮又惡劣的背部幾下，「沒錯沒錯～～好了、都交給你囉，趕快去進行下一步吧！在露天商店找東西是很靠運氣的，你還是快點去免得來不及了～！」

　　「呿，別催啦。」不領情似地轉身便走。「那你繼續愉快地拼圖吧。拜拜，炸彈魔(*3)老兄ｗ」

　　「……說再見就再見別多加那麼一句嘛(＾＾；」

───Δ　ｓｅｒｖｅｒ

　　　　　頹圮之都　Ｍａｃ‧Ａｎｕ　馬克‧亞努

　　經過了數次順著故事情節發展的更新，馬克‧亞努已經幾乎完全改變了樣貌。

　　過去曾經是水都、以至於古都，都是如此風光明媚充滿著韻味；而在現行版本中因為遭受到戰亂、洪水、地盤下陷、海水倒灌等等災變，四處都有著倒塌的建築物以及被水淹沒的道路。甚至原本雄壯宏武、大廳放置著混沌之門的大圓廈，此刻則連屋頂跟大門都消失了。

　　唯一沒變的應該是那永遠都帶點橙黃色、洋溢著古老而惆悵氛圍的陽光了吧。

　　遍地積水與腐朽的建築讓人覺得空氣莫名地潮濕，但這裡的人們似乎為了復興城市，而比起過去還要加倍地努力工作著。明明是傾圮敗廢的城市景觀，卻有著生氣蓬勃的居民。

　　市集充滿著採購的人群與販售的攤位、被水淹沒的道路上則有許多的小舟正載著通行的路人們來來往往，就連斷落的橋墩上也有人坐著、站著在那裏聊天。

　　目的地是此都市市集中的露天商店區，於是一顆包裹著史凱斯的傳送光球出現在混沌之門前。

　　「─那──什──……？」，「…──沒───奇怪──……」

　　四周竊竊私語著。對他而言則是再正常也不過的情況。

　　畢竟他的ＰＣ外貌實在是太特別了，基本上這世界中應該沒有人跟他有所相似的吧。當然不只是他、其它七人也是。

　　他斜眼望了望一旁地面積水上自己的倒影，頗為不耐，「哼……只不過是比你們多了一些東西而已嘛。算了，只是外型有點奇怪應該不會構成太大的問題吧？」用沒人聽得見的音量叨唸抱怨著。

　　因為腦裡仍迴盪著方才梅加司耳提面命的「勿張揚、要低調」，使得他不禁有點在意地想著。不過事實上也的確就如同他所想這般。

　　因為「世界」中的人實在太多了，形形色色的角色每天充斥在眾人的視線中。偶爾看到沒見過的樣式，也只會驚嘆道「啊，原來還可以設計成這樣啊，真有趣。」罷了。畢竟模組原本就很多、可以改變外型上某些部分的任務也的確存在著許多，所以還不至於動不動就要懷疑誰是改造ＰＣ的程度。

　　像他這種一看就充滿攻擊性、殺氣騰騰的外表，大家頂多也只會被那股簡直像真人才會散發出來的氣勢所懾住、認為「看來等級很高」、「可能是殺人無數的ＰＫ」、「應該有達成過什麼隱藏任務」而已。

　　遊戲的世界嘛，所能用來衡度物象的觀點大概也就只有這些膚淺的小事吧。

　　因為懶得走遠路、也因為公會沒有專屬的機車可騎；機車改造工房早已被他們改建為他用了，於是乎史凱斯走向離混沌之門最近的、城鎮中為圖便民而設置的傳送點而去。

　　碰觸了不停旋轉著的光球一下，「唔……廣場廣場……」接著就傳送了過去。

───中央廣場

　　坐落在這一區中間的那個大噴水池，立於其中的雕像已經損毀得看不出原貌。原本看來美侖美奐的石材也四處缺塊不平整、讓人覺得池裡的水居然不會漏出來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池邊擺滿了許多小桌子，是ＰＣ們所擺設的較小攤位。隔著一道不寬也不窄的路，還有另一大圈頂著遮陽棚的攤位；雖說根本沒必要在意會不會曬到太陽，不過外面這一圈的攤位比較大一點就是。

　　這個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人似乎特別多，四處都擺滿了攤位、而逛的人也不少。啊，大概現實中現在剛好是傍晚吧？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找尋自己公會的攤位。

　　順便沿路看看每一攤的物品而慢慢走著，這時他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吆喝叫賣聲：

　　「來唷！來唷！來看看吧！不看會吃虧哦～！狂賀今日敝公會大豐收大量進貨、所以要來個熱～騰騰超新鮮又物美價廉的大拍賣唷！感謝常客的光臨現在所剩不多，要買要快哪！大量採購者折價券願意收到５０張沒問題唷～～！」聽來稚嫩卻又伶牙俐齒一氣呵成，史凱斯探頭找尋這聲音的源頭，發現是從一群圍繞著某個攤位的人堆中傳出的。

　　他稍微走近一點，但沒有直接就到攤位旁；那傢伙現在大概是在作存貨清倉的最後衝刺吧？於是他識相地先在一旁等候著。

　　反正看那副樣子也不可能有時間搭理自己的。

　　從人與人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一個戴著紅色橡果型帽子的小孩，坐在一個頗為大型的圓環中跟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那個大圓環外圍還有著象徵日珥之火舌般的物件裝飾。雖然因為外表太過年幼實在看不出性別，不過一身的紅色裝扮總是讓人比較傾向於「這是女孩」的想法。

　　瞧她一副鬼靈精怪的神情，像是一眼就可以看穿來客的喜好與想法、然後隨即應變：

　　「這位客人您是位擊劍士吧？這裡有一件商品非～常適合您唷！看看這上面裝付的能力……」

　　「這邊這位漂亮的大姊姊！我們這有幾樣便宜又有不錯的數值、而且裝備上去後相當美觀的裝飾品哦！趕快來挑挑看吧！」

　　「你啊～是個男子漢就趕快買下來啊！繼續推推托托的話旁邊一起來的小姐可是要給你零分的！」

　　對於招攬客人很是得心應手，操著一口方言，儼然就是個大阪商人。

　　當然也有不吃她這套的客人，硬是要討價還價，像「為什麼我買了東西卻不收折價券！？你們生意怎麼作的啊！」這類的。多半就是一些看來凶神惡煞的ＰＣ。

　　如果不順他們的意又放任他們大鬧，自然會影響到其他的客人。像這種時候，她就會轉向對方，用著無辜又快要滴出眼淚的雙眼說道：「咦…？可是這位叔叔你買得太少了嘛……要是你願意連這件跟那件也一起帶走的話，我會很樂意收下這１０張折價券的哦……吶、好不好呢？反正這些東西全都很適合叔叔你唷……」說畢還會奉上一個純真到不行的微笑。

　　仔細一看，這個說話溫吞輕柔惹人憐、跟剛才那副大嗓門八面玲瓏的模樣判若兩人的小孩，雖然長相沒什麼變化，可是全身的衣服色系都變成了海藍色、而身後的大圓環居然變成了上弦月的形狀。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明明站在攤位中的就只有一個人，可是公會「波濤之鐘聲」的招牌售貨員，就是這般像是雙面人似的存在。對大家來說，到底是雙重人格、還是一對兄弟姊妹之類的小孩在交換著操控的呢？實在不得而知。

　　最奇妙的莫過於兩者之間的「轉換」，永遠都是一瞬間、快得讓人沒有辦法意識到。如果紅色的這一個想跟你說話，你看到的就會是她；而藍色的這一個想要和你身邊那個人兜售的話，在那個人的眼裡看到的又會是藍色的這個、感覺上比較纖弱但措詞上是個小男孩的他。

　　總之就是十分奇異、讓很多人感到新鮮有趣，於是大家也特別愛來這個攤位光顧。

　　「呿，連那副聽起來有點假假的腔調都學得淋漓盡致……而且看起來還很樂哪，一人分飾兩角這回事。」等得有點煩躁，他心裡不住嘀咕著。

　　這時見到攤位旁的人群終於逐漸散去，史凱斯便走了過去。

　　「啊～累死了，總算是清空了……阿勒～～這不是傳說中不聽話拼命胡鬧、結果被塔兒佛絲狠狠教訓了一頓、搞得※※※※※生放送中沒辦法看還得可憐地被關在維修程序裡面的史凱斯嗎？ｗｗｗ」

　　馬上就牙尖嘴利地吐槽、絲毫不讓對方有迂迴躲避的空間；戈雷就是這樣的一個狠角色。

　　「……吵死了！那種鬼東西誰要看啊？只有你這種小鬼才會趨之若鶩啦！」

　　原本打算直接把欲出售物品丟下、錢拿了趕快就離開，不讓戈雷有嘲笑他的機會……可惜這舉動對「策謀家」來說可謂是完全不起作用，於是乎只好做出這樣意氣用事的敷衍回答。

　　因為對上這小鬼，實是久戰不利。

　　「喏、這是新的一批，趕快把它賣掉。」在拍賣目錄中選取了十幾個物品列進去、然後順勢把販賣所得金額收走。一副想要快點逃跑似的樣子。

　　而此時戈雷含著食指指頭：「真好哪～我辛苦叫賣賺來的錢‧史凱斯輕輕鬆鬆就全拿走了……」

　　原本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還是紅色的，下一秒就馬上變成了藍色……

　　「……剛剛我趁空檔有過去看一下，旁邊的那一攤居然在賣一個叫做萬花筒的東西、好像很好玩耶……對面那攤的大哥哥賣的點心也很有名，另外還有人賣煙火道具……」

　　接著便沉默地盯著準備起身就走的史凱斯看。

　　「……幹嘛啦？」史凱斯轉過頭大小眼地瞪著他，心想：這次我絕對不會再妥協了！

　　「吶……史凱斯你有聽到嗎？那些東西好像真的很棒耶，可是我的錢都花光了……不像你都可以拿那麼多錢、好好唷……」

　　然後就是一直死盯著他不放；完全是意料中的事。

　　「我說你啊，不要以為我對小孩沒轍我跟你講！我很清楚你那是演技而已、演技！！而且你最好是沒有錢啦！明明賺來的ＧＰ都會分給大家……身上沒有錢不會自己回去拿喔？我這些錢可是要拿去辦正事的、懂嗎？！」他大聲對戈雷吼著。

　　不過他怎麼可能就這樣罷休。「可是……可是跑回去拿回來說不定就賣光了嘛！人家好想要那些東西、肚子又好餓了嘛！！嗚哇～～～～～」

　　哭得倒很像是真的。

　　「不可以。」，「嗚哇～～～」

　　「跟你說不行就是不行啦臭小鬼！」，「嗚哇～～～～～～～！！！」

　　「你這……！」

　　僵持了約一分鐘之後，戈雷停止了哭泣用那雙專門對付壞人的眼睛直溜溜望著史凱斯。

　　「……！少那樣看我、沒用啦！……那對我──」

　　（盯────────────）

　　苦苦哀求的無瑕視線分外令他感到刺痛難忍。

　　「──真的是有夠煩！要多少啦……５０００ＧＰ夠不夠啊？！」

　　「嗯！」看來藍色的這個果然是專治惡人的沒錯。

　　因為剛收的錢是公款，所以史凱斯沒動那個數字而自掏了腰包、交給他５０００ＧＰ。

　　「耶～耶～！可以買好多東西了～！耶～～～！！」戈雷開心地手足舞蹈著衝向他要去的攤位。

　　「唉──又被削了一筆……喂喂、等等買完要馬上回來顧攤子哦你！聽見沒！？」懊惱自己這次還是沒有堅持下去，他大大呼出了一肚子鳥氣後、對著應該是聽不見的戈雷喊著。

　　見他沒有回應，看來八成是沒聽到了。

　　「招誰惹誰啊我！跑來這邊要被取笑、又還得拿錢給他花……真是……」說著便抓抓後腦離開去其他攤位尋找需要購買的商品了。

　　接下來他全神貫注地瀏覽每一攤的商品、比較著價格。

　　「二挺天秤二挺天秤……有了、就這個吧。」付了錢後繼續巡視。還有白銀星砂跟神蟲思想蝶咧！要求這些東西的傢伙也未免太奢侈(*4)了吧……一定是個有偽公主病的人妖呪療士！他非常惡毒地如此揣測。

　　今天運氣還不錯，找到了幾樣價格算得上划算的物品。他比對著清單、然後將素材裝付在裝備上。發現自己還剩幾個消費性道具沒買到，於是又再逛回了一圈。

　　這時，後面出現了一個身影拍了拍他的肩。

　　「……還沒弄好嗎，史凱斯…？剛剛我也有逛過、還買了一些東西……你要不要看看會不會剛好是缺少的呢…？」轉身一看，原來是在城鎮待命中的瑪哈。

　　白色滾著紫線鏤空花邊的精緻頭巾仍遮掩不住其下那層微微發亮的紫色短毛，以及那對特別明顯的貓耳。金色的大大貓眼盯著他看。

　　大概是天色尚亮，所以縮起來的瞳孔讓表情整個看起來根本不知道她是等到生氣了還是其實沒事。

　　「啊，還少幾個黃泉復返的神藥啦。那個東西出乎意料地貴耶，明明就不怎麼好用啊ｗｗｗ，害我之前都丟給戈雷賣了。妳等等、我隨便找一個攤位買──」

　　原本轉身就要走，卻被她一把拉回來：「……我早就猜到你一定不把這樣東西放在眼裡，所以我剛才已經先買下幾個了……。來，把其他的東西交給我吧。」

　　「ＯＫ，妳要清點一下就是。有點亂哪……」

　　兩人進行著交易，忽然他發現到自己身上帶著的某個東西。

　　「────。」因為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就直接連著打算要給她的物品一起交易過去。

　　「……？」眨著金色大眼看他，「狗尾草(*5)…？你還特地留這個給我啊……嘻嘻。」

　　瑪哈帶著感謝與笑意半瞇起眼看著他。那對虹膜原本過於閃耀清澈的眼睛隨著這個動作變得富含情感而溫和了起來。而為了不要直視到那雙眼睛，史凱斯下意識地避開視線。

　　這傢伙果然比自己還要更有人類的正面情感部分哪，所以才會這麼地……他想著。

　　他相當明白，自己所擁有並掌控的，是赤裸裸的負面情緒：強烈的自我、及由其所衍生出來的防衛意識。甚至還有人說、像他的這份自我就是一切痛苦的根源──

　　可是他的碑文就這麼刻劃著，是故也不曾想改變過，當然更不會羨慕……

　　但，還是很難直視她。

　　「嘛、這個東西根本就沒什麼用賣不出去啊，大概也只有妳會想要而已吧？……我可不是特地替妳留的哦！」他搔了搔頭這麼解釋道。接著便回復到一貫的囂張跋扈表情，「好了就去跟人家換東西回來啦！我們先組好隊、然後我在這邊等妳就好，快去啊！」

　　瑪哈微笑著沒多說什麼就離開了，留在原地的史凱斯隨性地看著週遭的人潮。

　　此時後方傳來一道竊笑：「唷～！唷～！史凱斯你剛剛是不是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啊～～我全看到了嘿嘿！」還吹著口哨。

　　心想「完蛋」，猛回過頭一看，果然是人小鬼大的戈雷。

　　大概是剛買完自己想要的東西又四處亂逛，才會撞見剛剛那一幕。

　　「你呀……是不是搞錯什麼了？說得一副好像我幹了什麼虧心事的鬼話。怎麼沒回去顧攤子！？」看來是有點惱羞，相當地不悅。

　　「因為你剛剛忘記把折價券拿走了嘛～～客人支付的這些。」

　　戈雷嘟了嘟嘴，交給他一疊數十張的票券：「不過你啊～看起來很奇怪唷ｗ？而且還說了蠻橫嬌羞專用例句！你還真是王道型的哪～～怎麼了嗎？戀愛的預感？ｗｗｗ」說著說著又露出那壞心眼的笑容。

　　「……所以我說你搞錯了嘛！小孩子不要無聊跑去外部連結網站看一堆沒營養的東西啦！多做一些無謂的妄想是怎樣──」實在覺得好氣又好笑，「我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奇怪的……嘛、你知道我說什麼就對了啦！你聽好，我們八個人啊、可是一體的唷？說起來對跟自己差不多的東西抱持著那種感情是一點也沒有必要的吧！？」

　　他像要把人塞到地底下般邊用力壓著戈雷那戴著紅色帽子的頭邊說了一大串長到聽來像辯解的話。

　　「……史凱斯好下流、連『一體』這種話都說得出口……」居然擺出了有點嫌惡的表情。

　　「──就說不是那樣了嘛！生命共同體！！這樣可以嗎！？啊啊～！！？」

　　完全喪失耐性，他已經作勢要搥下去了。

　　戈雷馬上就轉變成藍色的那一個摀住頭：「嗚嗚……反對暴力啦……好嘛、不說了。不然你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剛剛那樣真的很奇怪嘛……」自知挑弄得太過火、急忙求饒了起來。

　　看到藍色戈雷出來，也只好稍微按捺住怒氣。

　　（不知是哪個傢伙總是拿小孩跟女人沒辦法、害得我……）

　　總之先解釋吧。

　　「那傢伙、不是我們之中最早接觸到人類的嗎？而且還不像我是靠侵蝕人的意識這樣、她是真真正正和人類有所交流然後學到情感的，所以她就真的很像人類嘛，雖然外型是個貓人就是。總之，有時候看著她，就會讓我覺得……自己根本就……」

　　最後的關鍵處，不知道要怎麼說出口，史凱斯欲言又止的。

　　而戈雷代替他說下去：「根本就不是真的人類、這件事情……嗎？」

　　「……對啦。」

　　不太甘願。

　　「哼～嗯……」這時戈雷又變回了紅色、並且大罵了起來：「所以你真的是個笨蛋嘛！是不是真的人類、有沒有『現實』又有什麼重要的！每天過得開開心心的不是很好嗎！而且在我看來，你那副沒用(*6)的拙樣才是有夠像真正的人類啦！」

　　氣得雙頰都鼓了起來。

　　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氣嚇了一跳，史凱斯愣住、思考了一下。

　　「……是啦，你說的也對，哈哈。」表情總算是有點釋然。「不過你可別搞錯了，整天開開心心到處閒晃的人只有你哦！我可是每天都拼老命在工作的哪！！所以你現在還不趕快滾回去顧店！」然後裝出一副嚴厲的神情威嚇著。

　　戈雷哀叫著「哇～好可怕～愛生氣的史凱斯又亂兇人了～～！」然後一溜煙就跑走了。

　　接著收到瑪哈傳來的短訊息，要他直接到混沌之門等候，於是史凱斯離開廣場，往傳送點走去。

───Ω　ｓｅｒｖｅｒ

　　　　　鬥爭都市　Ｌｕｍｉｎａ　Ｃｌｏｔｈ　盧米那‧克洛斯

　　感覺上像是永遠黑夜的此處，鬥技場則依然如同以往一樣，與天空形成強烈對比。正如它的名字涵義──「光輝之衣」一般，四處投射著炫目的彩光。那光碧輝煌的模樣，會讓人以為自己正站在夜空叢星裡其中最閃爍的那一顆上頭。

　　看似沒變、卻又其實變動甚劇。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再也沒出現過那種連霸不敗的宮皇(*7)了。

　　或許是遊戲年齡太長，參賽者的強度水平與技術都已經成長得差不多、很難能有更高境界的突破了。不過更有可能的應該是，近來已沒有「特別」的人涉足此地了吧？

　　現在就連曾經號稱「最強」(*8)的公會，也因為宮皇總是在易主、最後落得就這麼消失的命運。

　　拜此情況所賜、每場賽事都精采無比、難分勝負，而使玩家間私自發起的賭盤變得十分熱絡。

　　然而有著賭博的介入，就會影響比賽的公平。莊家藉由人脈等手法操控著賭盤，在像今日這種宮皇的防守戰時就會在暗中想盡辦法讓現任宮皇輸掉；因為以普通人的想法來看，成為宮皇有著一定的實力，要賭的話就選他吧！反正都是運氣罷了。

　　也因此讓宮皇換人、自然就符合了莊家的「要讓比較多人選的那一方輸才能賺錢」的準則了。

　　在這樣的想法差距下，意外地讓鬥技場維持在一個巧妙的平衡。

　　總之對參賽的人來說，輸贏根本已經無所謂。

　　憑藉著鬥爭的本能站在台上，得到了勝利也就只是勝利而已。反過來說輸了也不盡然都是屈辱，因為也許背後牽扯著龐大的金錢，不管是想分一杯羹或是避開利益衝突的是非中，都有足夠理由讓他們心甘情願去輸掉比賽。

　　到了最後，一切都像是表演，反而成為名副其實的娛樂活動了。

　　勝利、金錢、廝殺而發洩、放手一搏的快感。

　　交織著這種種的意念，只有讓盧米那‧克洛斯變得更加閃耀動人而已。

　　進行著宮皇防守戰的此刻，斐德赫爾進入了觀眾席。他的目標是某個最後排的角落裡、定定地望著中央舞台的人。

　　「就算待在這種隱蔽的地方，你那外表依舊是太過明顯了……要不要考慮乾脆換個樣式、好讓你無後顧之憂地度過賭徒生涯？」他走到對方的身後，略帶諷刺地說著。

　　像早已知道他的前來般並未感到震驚，科爾貝尼克頭也不回地答道：「在這會場裡、大家注目的東西就只有一個，誰還會管我外表奇不奇怪。你不也挺顯眼的…？」

　　反正原本就只是想打個嘲諷式的招呼，斐德赫爾並沒有順著他的反問延續對話。

　　「那麼這裡最近、有沒有任何異狀？」前進了一步站在他身邊。

　　「看起來是沒有，一切都很平和。畢竟也不是所有問題的發生源、都會像ＡＩＤＡ那樣，執著於人類的情感吧……」他調整了一下姿勢、空著的右手撐起下巴靠在欄杆上。

　　「平和？你在說笑吧。這個地方有這種東西存在著嗎？台上就不用說了，私底下約莫也是暗濤雲湧不是？」斐德赫爾停頓半晌、無聲地笑了一下。

　　「見人見智嘛……ｗ。我個人覺得很平和就是了。」

　　聽著這近乎搪塞的狡辯理由，斐德赫爾搖著頭：「因為是能讓賭徒們安心的場所、是吧？或該說對你們而言、刺激感才算是所謂的安逸哪……也正因如此，這裡對賭徒們來說充滿著莫名的魔力；尤其是你這種、像中年人一樣熱衷賽馬之類、有著出人意表墮落且狂熱怪癖的傢伙……今天又下了些什麼注？」

　　終於願意稍微將視線往賽場離開，他瞥了那位預言者一眼，「嘛、像今天這種場合，賭現任宮皇會落馬是一定的了，因為那就像個定律一樣啊。雖然因為最近賭客好像都很聰明、賠率非常低……另外就是還賭了『在幾招技能之內會分出勝負』、『比賽時間會是多長』、『最後全場會剩下幾個人』。這幾樣就真的很靠運氣了，雖說能掌握這些選手的各項數據多少也能推測出來一點就是；我可是很謹慎地在端末的資料庫裡裝載著所有參賽者的資料呢ｗ」

　　一大長串的賭經就這樣蹦出。果然是沒救了的賭徒。

　　「賭這東西也動用到端末的運算能力嗎？到底誰才是策謀家啊……」斐德赫爾闔起眼皮微笑著。

　　像是在回應他的微笑，科爾貝尼克也輕輕揚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帶點迷離的笑。

　　「真正的『策謀家』應該是在賭局中操盤的人呀，只不過那小鬼對這裡一點興趣都沒有哪，太可惜了。而像你這種把一切要素計算在內拼命想做出準確預測的人、往往就是會敗在運氣上面的傢伙了。至於主要還是憑藉著運氣的我嘛……才是個真真正正的賭徒吧ｗ」

　　不知道為什麼這番話居然帶點自豪的意味。

　　「……或許是吧。想起你跟你的老夥伴那一連串充滿運氣成分的賭注，都不禁要捏把冷汗了。那簡直就是稍微出個差錯、就整個翻盤的賭局哪……雖說你們似乎也是備有無數個副案，不過看來似乎都幸運地順利進行了呢。」

　　一提到往事，兩個人眼中都流顯出了一絲絲彷若隔世般的懷念。

　　「說起來，那也是成為賭局的『棋子』本身、相當盡責的關係啊……總是傾全力地『表演』著，雖然常常失敗躊躇卻也能夠奇蹟似地逆轉。像那種人，才是現在這個鬥技場真正需要的主角吧？」科爾貝尼克若有所指地說道。

　　斐德赫爾則稍稍地抬起下巴、帶點下瞰的姿態望著中央舞台。

　　「你言下之意，是要我在任務排程中替他加上一項『參加鬥技場的比賽』嗎…？雖然與人爭鬥──不、該說是單方面屠殺他人，完全就是他的喜好所在……不過這樣，可能會招致某些麻煩哪，畢竟近來風聲……」

　　科爾貝尼克似乎完全瞭解他在說什麼，「最近，好像有人嘗試著入侵『未知』、是吧。另外也出現了針對某幾個特定名稱的ＰＣ進行了許多次解析、干涉甚至是刪除動作的痕跡？」

　　因為說著跟比賽完全無關的事，他那一直盯著賽場的眼神就像其實並沒在注意台上動向的樣子。

　　「是啊。透過我們擁有的複本『知識之蛇』所同步取得的歷程資料中顯示，受干涉次數最多的就是他了……不知道是他擔任會長的關係、還是因為總是讓他去進行一些太明目張膽的任務？似乎說到我們這群人，第一個會被針對的就是他哪。」

　　聽他這麼一說，科爾貝尼克不禁笑了出來，「那你今天還讓他去代替塔兒佛絲執行那個任務呀？怎麼不避避風頭呢……還是根本就刻意想讓他被標的起來、好反向探測出對方的來頭並且整治一下…？」

　　不知怎地，斐德赫爾像是刻意要讓自己面無表情似地：「……那任務沒什麼特別會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去買些東西以及稍微勘查一下區域罷了。」

　　這時中央舞台上勝負已分、全場歡聲雷動著。科爾貝尼克則轉了個身、背靠住了圍欄，左手的巨大槍管擦撞到圍牆而發出了個小小的碰撞聲。

　　「不用跟我隱瞞什麼嘛……ｗ。反正我們都清楚得很，那個任務最後會演變成什麼、不是嗎？」

　　看來這傢伙裝做什麼都不管、其實仍對一切瞭若指掌……斐德赫爾淡笑；一抹拿他沒轍的笑，「就算會變成那樣、也不見得就能達成目的；而就算沒有演變成那種情況，倒也不能完全論定為沒有成功哪。一切都是有所牽動的，不可能僅僅靠著一個預測的結果、一個『預言』，就來斷定該不該行動啊。」

　　聽他說完，科爾貝尼克瞧了他一眼，隨即起身前去領取賭金。

　　「是啊……畢竟所謂的『命運』，就是這樣故意要令人摸不著邊的東西哪。」

　　這邊則回到馬克‧亞努。

　　史凱斯走進沒有門的那棟建築，看見瑪哈和一個未見過面的ＰＣ站在混沌之門前等候自己。

　　那是一名男性的ＰＣ，看起來就是個遊戲開始設定角色畫面中、已經內建好的範本角色，非常地普通。硬要說有些什麼特徵，就是一種「畏畏縮縮」的感覺，不知道是因為角色稍顯瘦弱、還是此ＰＣ的玩家本身所散發出來的。

　　感想就僅止於此。史凱斯甚至覺得自己還太好心、太對這種看起來什麼都沒有的ＰＣ投注關心了。於是就再也沒看他一眼、對瑪哈開口問道：「怎麼樣？要走了沒？」

　　瑪哈則是有點苦惱地眨了眨貓眼，「嗯……一般來說這種任務，要在確定情報真偽之後、才把報酬交給對方，也就是說對方是該跟我們一起進去區域的對吧…？不過……」

　　她瞄了一下那名情報提供者、以眼神向史凱斯示意。

　　啊，果然是個沒用的傢伙。他嘆口氣轉向男子：「所以說你不跟我們一起進區域嗎？喂喂，沒有這樣的吧？！我們怎知道你說的是真還假啊！何況你得幫我們帶路耶？有沒有那麼嫌麻煩的啊、真是……」

　　語氣中充滿著「受不了」、「搞什麼」、「你這傢伙怎麼這麼廢」的意味。

　　於是男子便開口了；聲音聽起來確實是有點懦弱。「呃、呃呃……可是那裡實在太恐怖了啊！整個區域有好幾個地方都會發出好像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響……蒸氣閥門又時常無故失靈、把人關起來之後居然再也不動了！最要命的是獸神殿的寶箱怎麼開都開不起來、抬頭一看卻發現獸神像居然東一點西一點地剝落著！！嗚哇啊啊啊────那種地方誰還敢再去啊～～～」就像回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他抱著頭大聲泣叫著。說出來的內容與他那懦弱的聲音簡直是搭配得天衣無縫。

　　還算認真地聽完了他的話、史凱斯稍稍瞇起了隻眼，「哼──嗯，整個就是靈異現象了嘛。問題那麼嚴重的話、你確定沒有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情嗎？」

　　「我不知道……這是昨天的事情了……這個區域等級並不是很高、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應該暫時還沒人進去過吧…？」

　　「白痴喔、我說的是遊戲管理者那邊！你有沒有去通報過？！」看來見到對方那畏縮的鳥樣，讓史凱斯更加地沒耐性了。

　　被他那不耐煩的暴怒嚇到、男子趕忙澄清：「沒……沒有、我沒有通報ＧＭ、真的！我可以先待在這邊、等你們確定那是真的了以後，再回來交易就行了！我、我真的沒有跟其他人說過！」

　　史凱斯以一副略帶懷疑的表情打量著對方的全身上下、最後停在臉孔。忽然他念頭一轉。

　　「……夠了。瑪哈，把東西給他。我們自己下去看就好了。」

　　說完便轉過頭去，打開了混沌之門的選單。

　　瑪哈吃了一驚，「可、可是……！這樣好嗎，還沒確認就──」

　　「我說沒關係就是沒關係啦！帶這種傢伙一起進去，要是發生什麼狀況、絕對會變成累贅的啦！而且就當封口費之類的也沒差，反正我們也不缺那個東西。」

　　這段話是使用他們自己專屬的私人對話頻道說的，故一般ＰＣ並不會聽見。

　　「……好吧，我知道了……。」瑪哈也只好點了點頭，然後準備將物品交給對方。

　　「咦……咦咦？真、真的要先給我？真的可以嗎！？？」男子像是受寵若驚一般接過道具。

　　「要給你就趕快拿去啦！拖拖拉拉的煩死了……反正今天你跟我們交易的事情、絕對不准跟別人說，聽到沒！啊、還不快報出區域語彙來！」

───Δ凍結了的　騷亂之　地鎮祭

　　兩人進入了這個洞窟類型的區域，就感到有些微的不協調。

　　「這個空間的密度感……好像真的有點怪怪的？」

　　史凱斯說著邊使用了一個妖精的光球，打開第一階層的地圖端詳起來。

　　而瑪哈則是從最初的這個地圖記錄點連接至『蛇』，透過端末進行資料竊取、觀看這個區域自昨天以來所有ＰＣ的進出情報一覽。

　　「……還真的就如同那個人所說的、進來過的人少得可憐……最後一個也確認是他的ＩＤ無誤。怎麼樣，要先封鎖起來嗎…？目前裡面確定沒人就是……」

　　「不用吧，等確定需要封鎖再說了啦。說不定只是個小小的問題發生而已，而且妳現在就先單向封鎖的話，地圖記錄點的一般正常功能會停用不是嗎？真的有需要的時候，反而會造成不便吧。」

　　接著便是拿出快速護符(*9)把它用掉，看來他是想要速戰速決。

　　瑪哈對他點了點頭後，兩人就一起往內部前進。途中的一般怪物他們連理都不理就繞過它們的視線；反正先走遍整個地圖檢查異狀就對了。

　　現在對他們來說戰鬥也只是浪費時間。

　　然而跑了一陣子，瑪哈放慢了腳步，「吶……史凱斯……。」叫住了一個勁直衝的他。

　　「啊～？幹嘛啊，不快一點的話要是有人進來、到時候又要趕他們走很麻煩耶！」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最主要的原因應該還是他那急性子的關係。

　　不過瑪哈並沒理會他的催促，「你有想過為什麼這種任務都是固定那幾個人執行的嗎…？我實在是很好奇哪……。」而自顧自地提出疑問來。

　　原本不耐煩正要開罵的史凱斯這才忽然間想到：「對喔，每次這種的、妳好像都是負責跟人家交涉的耶？這次不知怎麼回事、居然要妳也進入區域探索……嘛、誰知道那個假面又在打什麼算盤了。」

　　「所以我才要問你啊……。」

　　「這……」好像不是很想說明白的樣子，「總之跟戰鬥型態有關係就是了啦。」

　　說著說著，這時候他們正通過了第二個大型區塊空間、準備走進連接往下一個小房間的通道時，史凱斯突然停了下來。

　　「？」於是瑪哈也隨他一併止住腳步，「怎麼了嗎…？」並且往通路的那一側看過去。

　　史凱斯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才握緊拳頭回答道：

　　「……還怎麼了咧！」似乎是懊惱於事態之嚴重、他咬著牙吐出這句。「妳沒看到嗎、再更過去的那一段路、已經全部都──」

　　看他那副神情，瑪哈也感到有點不妙，趕緊朝他說的方向望去。「……！！」

　　原本在地圖上，會在通過第二個地圖紀錄點之後、到達一個分歧為三個方向的大房間。通常以這樣的配置來說，那裡的門大致上都會是蒸氣閥門。

　　可是，在他們兩人的眼中，除了一片黑，什麼也看不到。

　　就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怪物張開長滿尖牙的大嘴給一口啃掉般，在此刻腳下所踩著的這塊地面的那一頭、是個觸目驚心的斷面切口。

　　「……地圖上看起來可是好端端的哪。難道說其實之前早就已經被侵蝕到只剩個空殼了，才會發生那些『靈異現象』？」史凱斯喃喃自語。

　　至於瑪哈則是替他接下去：「現在、那整片區域所殘餘下來的只有地圖情報了嗎？那個提供者……昨天進入這裡時，大概是只剩下最底下那層牆壁以及內部擺設的圖形資料，許多執行動作才會出錯囉…？」

　　她則是好奇大過於驚愕、邊說著還邊看得目不轉睛，貓的本性一覽無遺。

　　「所以才說是個空殼啊……真虧他還能回得去，看來是太小看他了。」

　　史凱斯不得不對剛才自己還十分鄙視的人感到敬佩起來。

　　「那現在要怎麼辦呢…？」瑪哈習慣性地眨著眼對他問道。上下兩道睫毛就這樣互相拍打著。

　　就算這麼問，他也只能擺出個無奈的表情：「還能怎樣啊？這個要先回去擬定計畫、準備進認知外迷宮調查了啦，沒別的辦法。總之先回開始的地圖記錄點把區域鎖一鎖吧，全部只剩下那一個……真是太誇張了！」

　　用大拇指朝後方比了比、頭也往後撇了一下示意要往回走。

　　但在回程的時候，他突然察覺了一個不大對勁的地方。

　　「……喂、妳剛剛不是問我，為什麼這個任務都是同樣那幾個人負責執行的嗎？」

　　「嗯？是啊。你好像說什麼、戰鬥型態的關係？」

　　「這個啊，就是近戰職業跟後衛及遠距職業的差別了……」

　　此時兩人已經停下來，而史凱斯則是轉過身以背對著目的地的方向面對著她說道。

　　「以要進行盡量不拖延時間又較不會有危險、而且可能需要以一對多的戰鬥來說，妳覺得我們幾個之中誰比較適合呢？」

　　瑪哈甚為不解地歪著頭，「……戰鬥？從剛才到現在完全沒有進行過戰鬥不是嗎…？史凱斯你在說些什──……！！」

　　她好像看到了什麼似的，瞪大了那雙本來就很大的眼睛，而把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

　　在史凱斯的背後，原本應該是有著一至兩群的怪物、被他們無視忽略而留在原地的才對。

　　但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嘰嘰喳喳嘈雜喧鬧著的十幾名玩家ＰＣ走了過來。

　　「……懂了吧？這種情況最適合的、就是廣範圍近戰的我、攻勢猛烈而ＨＰ量也多的塔兒佛絲、因為有著葉片防護跟炸彈勉強可以打迂迴游擊戰的梅加司了。至於妳的話嘛，大概是個性不適合吧？」他笑了一笑，但卻顯得有點陰冷。「所以我說真的是太小看剛剛那傢伙了……說沒通報管理者、結果倒是跟一堆管理者以外的人通風報信了哪～ｗ」

　　這句話像是故意說給那些人聽的、刻意提高了音量。

　　那群人之中看起來像頭頭、一個高頭大馬且面目猙獰的ＰＣ開口了：「嗯～？什麼通風報信呢？我們只不過看到手下的一個小弟、興奮地炫燿自己遇到想參觀靈異景點而大方用稀有道具跟他交換情報的肥羊，才來這裡見識一下的嘛。對吧？」

　　說完還像是要徵求同意般向身邊的眾人咧嘴一笑。

　　隨即迎來的是理所當然的阿諛語調──

　　「是啊！」

　　「看那罕見的角色造型……一定是隻超大隻的羊吧！」(*10)

　　說畢整群人就大笑了起來。

　　而史凱斯則沒聽見般，「妳先去地圖記錄點把進出路徑設定為禁止進入。這樣至少可以讓進來的人數不要再增多。」

　　他這麼交代瑪哈，順便交給她一個引導之羽。

　　「至於這邊的、很快就會回城鎮了。」雖然還是沒有轉過身去，但眼珠斜斜地溜了過去像是瞧往後方、而且又再次露出方才那種笑容。

　　瑪哈十分著急：「……這樣的話我們一起離開就好了嘛，幹嘛要多作無謂的爭執呢……！」

　　早知道她會這種反應，「不行啦！就這麼封鎖起來的話、那些傢伙要怎麼辦啊？所以我就說妳不適合這種事了……老對人抱持著過度又不必要的憐憫。」他煩躁地抓了抓頭。

　　後面那堆人不停地嘻笑怒罵、並朝兩人叫囂。瑪哈見說什麼都沒用，只能擔心地提醒著：「……我會盡快處理好趕回來，你戰鬥時可不要忘記撤掉防護哦……！」

　　「知道啦，像那種雜魚、用什麼防護啊？」他才沒有那麼呆。

　　再怎麼說，總得先來個餘興節目吧？

　　馬上就啟用到防護那種等級的仕樣外機能，可會讓樂趣減半哪不是嗎……他暗暗地對自己說著。

　　然後，背對著那些傻傻不知自己遇到了什麼「東西」的蠢貨，他犬齒半露地笑了。

注釋部分：

1.某絕贊中二病主人公。

2.不過在未知的這個伺服器內所作的一切竄改以及情報竊取(從複製過來的知識之蛇)等等行為不算在內。因為查不到證據的關係。

3.葉片的炸彈是很棘手的。

4.提到的全都是稀有等級4的道具。到了等級5就無法在商店販售、一定要以交換的方式來跟人購買。

5.狗尾草：就是エノコロ草囉。

6.ヘタレ：這個梗來自於「ヘタヲ」這個愛稱。據說是某位戴眼鏡的仁兄在四方山BBS上四處散佈的小道消息。雖然令該當事者十分困擾，不過那也是事實。另外某關西腔惡口蘿莉也曾經罵人「キング・オフ・ザ・へタレ」(沒用之王)這種話。(原本就是聲優梗)

7.宮皇讀法為Champion=冠軍。多此一舉的注解？

8.イコロ。

9.行走速度會變快很多。永遠的冒險者必備聖品。

10.日文的這個意思會用“鴨”這個字，不過鴨在中文是代表某種職業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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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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