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02】─謀略

　　坐落於人外之境裡的聖域。

　　霧，無歇止地變化著形狀。

　　瞄了一眼，彷彿看見了精靈嬉鬧輕歌躍舞於其中。

　　又好像不是；有著蠢動之破壞欲望、灰白的巨爪。

　　哂然。對象是缺席於前方聖堂中石檯上的，女神。

　　明明是那麼地受到關注與殷殷期盼的誕生、卻又連誕生都不被允許。

　　那樣被窮追不捨地欲將之抹滅、卻又是那樣被不擇手段地強求喚醒。

　　翻覆，難道是女神的宿命？

　　跟那一層層濃霧一樣是吧。

　　行走，目標理所當然是正堂的大門。

　　看起來是這樣。

　　左身那條要遮不遮、主要配戴目的差不多已成為走動時的隨風飄逸之素面披巾，悠然地揚起。

　　步過那條被兩旁建築夾圍起的通道時，刻意放慢了腳步；非常些微。不過並沒停下來的意思。

　　簡直，像在等誰叫住自己。

　　連這種地方都要耍小心機……惹得某道輕笑聲從上方響了起來。

　　「如果不把你叫住，是不是要走進去、然後又再走出來呢？」

　　那樣會很滑稽的。說完又發出相同的笑聲。

　　「……所以我知道妳一定會叫住我的，不是嗎ｗ」

　　總算願意停下，但沒有抬頭往上望。科爾貝尼克靠在一側的牆上。

　　看他老樣子閒適淡然，「這是代表就算出了那麼多事、你仍保有平常心囉？真是的♪」

　　「怎可能嘛，盧米那‧克洛斯都沒了哪。老實說還挺鬱悶的……」

　　說這話的同時，就是想順便提醒對方這事實，扯她下水、跟自己一樣感受同樣的失落。

　　雖然也明白，她根本不會為此感到難過或什麼的。

　　甚至、聽完他這番話，一定又是個帶著音符的笑。

　　害他也笑了。

　　從這方向看過去的橋墩外天邊，水霧又變了個形狀：妖嬈扭動著裸露之上半身與蛇尾般下半身的詭豔魔女般，若有似無的挑逗之幻象。

　　不知怎地，蠻符合情境。

　　「雖然你嘴上這麼說，其實並不是那麼在乎吧…？畢竟、你可是那樣一道碑文哦？」

　　「哎呀哎呀……這講法就太偏頗了。那個定義原本就只是為了女神的誕生與生死輪轉而存在的，在那之外、我也該有些自己的……嘛、興趣或思考取向呀。」

　　聽他這近乎辯解般的說辭，「唔嗯～是啊，跟什麼人相同的、墮落而放蕩的生存姿態♪」

　　這女人、果真是有如蛇蠍哪……他搖頭歎笑。

　　盈滿溼氣的風，吹拂著淡青髮絲與黑綢裙擺。

　　溼度約莫是５０％左右；設定上的數據。但並沒特別讓人覺得難捱到何程度。

　　感受度的差別吧，他想。而如果是某個嘴壞到不行的傢伙來講，八成會說出「霧濛濛的煩死人了！」、「那老太婆不知道會不會開始風濕痛？」這樣無禮的話吧？

　　有股淅淅沙沙的聲響。她似乎輕步移動至他的正上方。

　　「說到女神……」雖是數十呎上方的低語，仍清晰非常，「『那一位』，出手了吧？在你們遭難的時候……真難得哪。」

　　「對呀，某人雖然沒說，但暗地裡感動到快哭了吧……不、我看已經偷偷哭過好幾回了ｗｗｗ」

　　在說那覆蓋著面具的預言者。

　　「咦～？不只他吧，你們應該全都一樣不是？本來就是一群沒救的姊控碑文啊♪程度輕重罷了。」

　　被她這麼取笑，「啊啊……所謂的姊控、大抵上都是母控延伸下來的。」卻不打算反駁。

　　「就說真是群可愛又純真的孩子嘛♪」

　　長輩、年長者、從小看人家長大似的目線與口吻。

　　「所以妳才會出面幫忙的是嗎…？實在勞煩了哪。」輕描淡寫地夾帶感謝之意，「一次進行那樣高位階與高密度資料組成的特殊ＰＣ共八體之重新建構……果然僅憑我們庫存的資料原種與特殊編碼(*1)，也是做不來的啊。真該謝謝妳的贊助哪，疼愛可愛後生晚輩的阿姨ｗ」

　　語末帶點揶揄。

　　「你用上那個稱呼，是想要我多算點利息、還是縮短催討期限呢～♪♫♬♪」

　　看來並非是無償的。雖然大概只是嘴上說說的精打細算。

　　然而這都在他的想定範圍之內：「沒關係，妳想怎麼獅子大開口都行。反正煩惱資材庫存量的不是我、會被叫去做苦力收集更多病毒核心的也不是我呀。只是看來那小子又有得忙了……ｗ」

　　光想像史凱斯那副累垮了的模樣就好笑。

　　「怎麼老愛欺負人家小少爺呢，真是壞心。」雖然她一直以來也都差不多。

　　「這可不是被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妳有資格說的話唷…？」接著打算進入正題，「……對了，妳的看法如何？那個有辦法分解我們的ＰＣ、並引導所有資料移動覆寫的玩意。」

　　那、牢籠，拷問刑具。

　　就算多少對其原理有所認知；發動時會令自己的存在之核心──碑文本身感到被剝離與搔動誘發暴動的煎熬難受，但還是很難釋懷……為什麼會那樣、而又為何會被人類所驅使。

　　「我並沒有在現場，無法詳細解析出原因、但……」延長了一下對話步調；彷彿不太想揭出那無情又現實的揣測：「不管怎想，一切就直指著──『那個』東西，在系統的權限定位上，是跟你們相同的。」

　　如若，畫成樹狀圖：至高無上的Ａｕｒａ之下、原本該是所謂的墨爾卡娜八相──

　　──其實在那之間還隔著一道被隱蔽起來的破滅之波。

　　「在還未啟動該機制前，一直以來、都被隱藏著……也因此在權限的行使上，你們是僅次於女神的。但現在，就算你們可以削除與之結合的其他規格外物事、卻也無法完全抹滅其根底；同樣格局的存在，這樣的意思。」

　　若欲求對等消滅，恐怕會導致更大的系統災變、動搖到整個「世界」……

　　況且「破滅」原本的存在功能，正是「世界」的崩壞。這形成了對方並不需在乎自己是否也會毀滅、但這一方為求一切的存續，而不能輕舉妄動的局面。

　　「那點事我清楚得很。黃昏碑文中的『禍災之波濤』可不是寫假的呢……具體的說法呢？」

　　哼的一聲笑，她又繼續下去：

　　「首先干擾你們的ＰＣ中，作為核心部位與鏈結神經節點的『碑文』因子，趁掌控與制御的機能混亂的同時，侵占位階次於其下、構成所有其他部位的資料，再令其改寫至他處──那個程式所誘導的目標、管理者們的ＰＣ中。」

　　看來跟他想的一模一樣，而點了頭，「外表與ＰＣ職業那類數值則沿用原本的就是了吧……真是亂來的冒牌貨女神哪。總之，目前最有效的對應方法是…？」

　　抬起頭，不過還是看不見她。

　　「咦，你一定早猜到的不是嗎？對自己的ＰＣ使用資料吸收、也就是全方位的改竄，達成整體的碑文具現化不就可以了嗎？為避免再被偷襲、最好是一直都維持住唷♪」像在笑他多此一問般的口氣。

　　這下真的是被她逗得哭笑不得起來，科爾貝尼克捂住額頭，「……別開玩笑了，隨時隨地都保持那種狀態、光是行動就很困難了呀。又不是每個地方都有足夠的流量空間……」

　　而且，會精疲力盡。倒也不是真正的疲累，而是「碑文」不但就是他們的本體、同時也像是魂魄般的東西，因此那麼做的話，就等同於燃燒靈魂換取力量的舉動。

　　見他那鮮少流露於其他人面前的苦惱模樣，反而讓她更為愉悅似地、呵呵笑著：「那就盡量避免正面接觸，遇上非不得已的時候則馬上啟動那狀態呀。就算會有暴走的可能也一樣。」

　　必選其一的難擇。

　　「的確也只能這麼做了哪，」為著這臨時性對策仍存有的危險性，他苦笑了，「現在真的經不起再一次的折磨了……時機上的，以及精神上的。」

　　「嗯，再來的話大概連我這的資源都填不及了，所以好自為之囉♪」

　　下一個議題是，仿冒的女神。

　　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她們能使用那種「力量」──

　　若說是她們自己就擁有並驅使或許太誇張，但其為之所用、確是不爭的事實。

　　「因子……妳認為有可能會是這樣嗎？對應於八相碑文因子的，破滅的種子。」

　　他以靴尖蹬了蹬地面後，換了個重心位置不同的姿勢，問著。

　　不太清脆的叩叩聲，迴盪於廊間。

　　似乎是從他剛那句話聽出了什麼有趣的論點，「哦……像『適格者』那樣？嘻嘻……」

　　一個傳送光圈的音效後，她移動至對面另一棟建築的上方，坐下。於是只要他舉頭，就稍微能看見她黑麻麻小點般的身影。

　　「就我所觀察到的──不只兩名女神，精靈神之操縱者們的精神、都跟『世界』有著相當高的親和性。雖說還不到與你們各人相性明顯吻合的程度就是了……但必定在常人之上。」

　　簡言之，就是極易成為「中毒者」、「成癮者」的體質。

　　「比起一般人，更能感受到這世界中深不可測的東西，並深陷其中、是嗎？」忽然覺得很感慨，「所以他們現在、變成那副樣子了啊……精神半融入遊戲中的狀態。」

　　「簡直就是受到八相的呪縛呢。奪取你們的身體、侵犯了『世界』的神性而遭到了懲罰。」

　　這說法顯得他們八人似是無慈的妄行神祇，「……呼。」仰高下巴，讓後頭部靠附於陳舊石牆。

　　突如一陣強風，吹得黑裙與白巾啪噠啪噠地拍打石質壁面。

　　看得出他不太喜歡這種說法，「嘛～～原本，行使對自己ＰＣ的全體改竄，就等於吃了一記資料吸收了呀……你們是完全存在於這世界的東西還不打緊，他們可是ＰＣ連結著操作者的狀態呢。」

　　就算有人為作用下的防護罩、阻斷了傳達至人體的電流指令，但，早在登入開始、就導入ＰＣ中的、某些無意識之連結點呢？

　　「像你們之中某人常說的、『我就在這裡』那樣……自我暗示。要操控那個ＰＣ──在這一側替代自己存在著的存在，多少需要某程度的融入吧？那種『融入』可不是什麼遮罩就能過濾掉的呀♪」

　　所以一時間沒感受到什麼影響，但絕對不是沒有受到影響。

　　「……之後受到那種強流衝擊，又在奧拉的守護下進行了系統上所設定的ＰＣ資料回溯，一來一往下、早被攪弄得亂七八糟了吧，精神意識。」將大致過程歸納出來後，他以鼻子輕輕吸了氣。

　　她接著說下去，「現在的管理者們，或多或少在現實中、可能都會感到缺少了、失去了什麼吧？」

　　雖然那天雅斯金沒說出口，不過他也認為這猜測十之八九沒錯。

　　說不上來的喪失感，但就是有……要不是他們這段時間皆忙於工作，不然早該察覺到的。

　　而且那所喪失的東西，正好就跟他們工作時必須操控的ＰＣ癒著了。

　　未經深思理解與考慮、甚至連目的意義都不明的行動，造就了幾個、隱性的人偶症候群患者。

　　可歎的是，一切就只能推測出這麼多。

　　「不管怎樣，為何要做出如此危險的行為、以及那種『力量』是如何得手的，一定都得找那主事者問個清楚……不然連我也愛莫能助囉～♪♫♪」

　　她最後所導出的，就是這個方向。

　　科爾貝尼克則開始了無言的默思。

　　於女神之所在的、原初之地，試著想聆聽出些什麼。

　　真不知女神對自己的仿冒品有何看法？

　　還滿想知道的，不過那也得要在她出現並佇立於那間禮拜堂內的前提下。

　　無可奈何。拉扯了一下圍在頸襟前的衣料，半遮住唇部。

　　「……另外，如果想拿『再誕』來當全部的最後解決手段的話，看來也是要先將預設的初期化狀態、更改成沒有寫入『破滅』的狀態是吧…？」

　　他在尋求某些建議；思考方向上有無偏差的評語。

　　「那就先找出那位唯一僅有的創造神啊♪」而她倒答得非常爽快。

　　結果居然跟某個誤打誤撞不謀而合……害他不禁嗤笑。

　　接著他嘗試於腦內約略地統合了一下所有目標、與行動方針，「吶……既然鬥技場沒了，妳應該也滿閒的？給妳找點事如何……我有些想訂作的東西哪。」

　　「哦」的一聲，頗有興致般，「好呀，想要什麼？我可以先做份成本試算表讓你過目♪」

　　瞧她那煞有其事的斤斤計較就想笑；到最後一定會大給折扣甚至免費的嘛。「寄給斐德赫爾就好了。湊錢之類的事、本來就該交由會長大人跟會計師去操心了不是嗎ｗ」

　　然後是兩人有默契的竊笑聲。

　　「那，要做些什麼款式的『裝置』？」當然還是得問。

　　「嗯……」科爾貝尼克右手端著臉側、以食指尖輕撫口鼻間的區域，「阻擋兩個冒牌貨女神所擁有的麻煩陷阱之正常作動的護身符……還有解除八相呪縛的處方箋。」

　　「呃、那個第一項會不會太強人所難了？(T_T)」

　　「說什麼呀……ｗ，這反而是只有妳能辦到的事吧？沒有被納入世界基底系譜中的外來者、卻也同時被承認為不可或缺存在並擁有極上威權的……無所不能的女王大人ｗ」

　　被這麼一奉承，「難得你嘴這麼甜呢～～不過無中生有我可辦不到唷♪」嬌笑了一聲，「……必須讓我看清楚它的構造，可以嗎？」

　　讓那個兇器再發動一次。

　　明白她這要求是有必要性的，「我們這邊會安排，等我通知就好。」

　　「哼哼♪期待你們的精心策劃囉。」說畢似乎準備離開，於是她傳送至地面。

　　歐洲女性喪服的黑點紗巾層疊於頭上、遮蓋住全臉。看不太出埋藏於其下的髮髻是何種顏色，但可以確定是淡色系的。背對著他，是與厚沉隆重的素雅收腰長裙不搭的、背部幾近全裸之鏤空剪裁。

　　斜瞄了一眼那滑著精琢弧度的裸背，「老穿這麼陰沉……跟妳成對的傢伙總不現身的關係嗎ｗ」

　　「成對？應該是對立吧？」沒回頭，是她笑意的指正，「不知道此時正在哪片海灘曬著太陽呢♪」

　　在談論著某個曾是重要存在的人物似的。

　　「真是快活哪。妳也該偶爾催催人家上來呀，我們家的小粉紅雖然嘴硬得很、其實……」

　　她轉過身來了。

　　喪服瞬間盡責地帶來一絲它該有的淒涼。

　　「那……畢竟是不行的。他們都是為了你們、才選擇──」

　　他撇開了視線。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以慣有的虛渺吞沒掉這個令他忽然間覺得索然無味的話題。

　　輕嘆、憐憫，「本以為至少你還不會這樣呢。」她單手撐至腰間。

　　看他那張臉沒有蹙眉也沒笑容。名副其實的虛無。

　　無奈笑了，轉身離去。

　　最後的一句話：

　　「一直都聯繫著不是嗎？不論新的、或是舊的……反正加油囉♪」

　　沒應話，獨自待在原地許久。

　　漠然地想著些什麼、想著誰。

　　似遠非遠的曾經。

　　孤寂的澀味沁入石磚縫隙間。

　　最後踱著無聲步伐進入聖堂。

　　「偶爾，也該替你們禱告一下是吧……雖然這裡面沒有聽取的對象就是了ｗ」

　　Ψ伺服器，混沌之門前。

　　小魔導士躡手躡足地從自己端末的傳送點走向巨大的混沌之門。

　　這個是紅色的，背後有著火紅太陽形狀的背包。

　　左顧右盼，確定沒人後……

　　「你想去哪裡…？」

　　可惜，就在正後方的視線死角站了個人。

　　「哇啊！！」嚇到帽子都要飛上去般。「──是假面你啊。阿哈哈……沒啦，沒要去哪……」

　　擺明了就是說謊；沒有要出去的話何須站在混沌之門前？

　　斐德赫爾面無表情，不過稍會識臉色的人都看得出他有點不高興，「我已經說過，大家全都乖乖留在端末中待命不是嗎……難道你想被人從背後再暗算一次？」

　　「唔呃……」雖自知理虧仍想辯解，「……應該不會吧？我只是想去城鎮中逛逛嘛……那個可以在城鎮裡使用嗎？應該不行吧！吶～？眾目睽睽之下────」

　　「連民怨都可以忽略、隨便就銷毀掉伺服器的上層部人員，你覺得他們會在意這種小事嗎？」

　　雖然，比較有可能再次偷襲他們的應該是奧蘿菈或亞努，不過他這麼說純粹只是要嚇唬這個玩心太重的小鬼頭罷了。

　　而且就現況來看，他們需要擬定某個策略；這策略的基本前提就是沒人知道他們八人已經復原。

　　剛剛才通知過那兩個知情的人、要求暫時保密了，又怎能被這小鬼的輕舉妄動給破局？

　　說來說去，他還是「策謀家」哪……看戈雷沒點自覺，頭又痛了起來。

　　而被斐德赫爾這樣一唸，小臉鼓了起來，十分不悅。

　　「人家肚子餓嘛，一直待在端末裡又好無聊、想出去散步嘛！」越說越大聲；又要開始耍賴了。

　　「你如果走出去一步，我會馬上侵入你的端末強制你傳送回來。」

　　「嗚～～～～這臭假面！蘿莉控假面！讓人家出去啦～！我快悶死了、ＰＣ快爆炸了！」

　　根本是亂說一通，故斐德赫爾當然面不改色。

　　知道他不是好對付的角色，戈雷咬著牙，忽然間想到了自己的大絕。

　　「呼咻──」一聲，變了顏色。

　　他最有自信、橫行天下的演技。

　　原本站開開的雙腳，這下併攏了起來。互握的兩個小拳頭放在下巴前，滿眼潤光。

　　「拜託啦……斐德赫爾……人家會很小心注意周遭、不會讓熟人看見的……」

　　偏了個頭，這是必殺動作；再追擊一發無暇視線，打算一舉攻破。

　　似乎有許多星星在閃著。

　　（哼哼……給我萌到死算了！哇～哈哈哈哈！！）(*2)

　　置換到底層的紅色戈雷正如此高笑。

　　畢竟，是這個極有戀童癖嫌疑的傢伙，就算自己嚴格上說來並不是小女孩、也應該……

　　接著還要跟他拗一筆零用錢！如意算盤是這樣打的。

　　「好不好嘛……求求你嘛……！」攻勢持續。

　　只露出一邊的眼睛，那張深膚色的臉直盯著。

　　（中招了吧──！？瞧你都看傻了！）

　　心底不住地賊笑著。

　　但還是很可惜。

　　「……你覺得拿對付那個單細胞史凱斯專用的招式使在我身上會有效？」

　　口氣變得比先前更加嚴寒；沒想到自己竟被看扁到這種程度。

　　斐德赫爾冷瞪著，戈雷凍結般呆住。

　　計謀失敗就算了、看這情形似乎還得被大罵一頓……他想著攤位中琳瑯滿目的各式點心以及新奇的小東西、漸漸離他遠去；被關了太久，因此對那些事物的渴望就更深……他忽然感到眼眶的水龍頭被轉開。

　　「嗚哇～～～～～～～～～～～～～～～」

　　真的哭了；這次並非演技、而是不甘心的哭泣。

　　大概覺得自己太可憐了、是個沒人疼的孩子之類的，哭得相當猛烈。

　　被這極大音量的嚎哭聲震到，斐德赫爾稍遮了一下耳朵，「……哭也沒用，死心吧。」

　　「囉嗦～～～～！我最討厭你了！變態和尚！偷窺狂！去●啦──！！」(*3)

　　口不擇言大罵著，跑向自己端末的傳送點；而且還忘記換回顏色。

　　「……。」卻跟了過去，「頭款，料理等級１４５的奶油夾心捲三個以及限定道具棒棒糖一支。」

　　戈雷聽到了，停住，「──咦？」轉過身看他。

　　一聽到吃的眼淚不就停了嗎……斐德赫爾心裡想著，「有事要你辦，所以才不准你出去的呀……完成之後，你可以自己選主菜。不用計較食材稀有度，任君挑選。」

　　以秉持不讓這小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免得養大胃口之原則的這個人來說，算是出血大放送了。

　　「呃……阿勒？你說的是真的嗎？不會像史凱斯那樣拿牛丼來騙我嗎！」

　　看來，已經被騙過了。

　　當然他並沒有要騙戈雷的意思，而以非常認真篤定的神情點了頭。

　　「走吧，必要情報我剛才已經發送至你的端末了……一切都在那進行。」

　　伸手推那小小的身軀催促著，於是兩人一起進入了第五端末。

　　特殊執行部隊‧「鎮魂計畫」小組的專屬辦公間。

　　說是這麼說，但裡面的人員就是那六個。

　　上移了一層，但房間格局其實並沒變化。

　　鎮魂……拿他人的「靈魂」去鎮壓住某些正體不明的「異物」，算什麼鎮魂啊。

　　更何況現在這個小組所做的工作、簡直就是在削磨組員們的靈魂能量────

　　滿面是倦色的青年這麼想著，打開了門。

　　時間，８：２５ＡＭ。

　　「早安──」看見他而道早的問安，是玫蘿那沒生氣的聲調。

　　她這樣已經好一段時間了。

　　想起最近、這個老催人放飯的傢伙，不知是減肥還怎樣、忽然不再那麼滿腦子食物。

　　看她桌上，早餐似乎也恰如其份地、是她這年齡的女性該有的份量，放在那還沒吃。

　　減什麼肥啊，只看妳越來越憔悴不是嗎──

　　到底是怎麼了？

　　真的很想問她、然後好好訓她，但其實……連他自己都提不起勁。

　　正要反手關上門，卻被一股小小的力道擋住。

　　是矮他一顆頭半的女孩。

　　「早。」看都沒看他一眼，小聲說了這個字後、就從他身邊鑽過去。

　　最近也覺得這小不點針對於自己的氣焰好像沒那麼火力強悍了。

　　走向自己位子坐下，對面的人看著報紙。

　　不過他很清楚，烏露卡奴思根本沒專心在讀裡面的任何一個字。

　　就算再過半小時，他所盯著的那面、絕對也是跟現在一樣沒變。

　　走進辦公室前有遇見靠著窗吸煙的庫拉凱。

　　不知道他是不是煙癮越來越大？到現在都還不進來。

　　一切，都有點不太對。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心靈上。

　　難道是累了嗎？大家……

　　一定是的吧。

　　因為，他自己就真的、很累。

　　失去了什麼似的。

　　打開電源開關，嶄新的設備。

　　自從奪取了那些人的ＰＣ資料換到自己身上後、他們的ＰＣ所佔容量空間就變得異常龐大，光是行走在一般玩家ＰＣ身邊就多少會引起對方的畫面延遲、更何況是自己的？

　　原本的設備之優化處理速度根本不夠；有鑑於此，才直接全員連辦公室都換了。

　　雖然，空調一樣過冷。現在都幾月了呢？

　　懶得管了。好累。

　　８：３２，身邊的位子仍是空的。

　　空位的主人總算進門了。

　　不知那傢伙這幾天搞些什麼。就算熬夜已是他這個學弟長年的習慣，但那深黑浮腫的眼袋跟反比般的蒼白乾癟面容、就是會令人覺得這個人馬上就要昏倒了似的。

　　為了避免危險、也為了讓所有人順便多休息，問題發生區域的探索已經延宕了兩三日。

　　「……你臉色怎麼還是那麼差。」

　　「呃、沒啦，今天好多了吧？昨天很早睡哪。」

　　說得很輕鬆，但要真是如此、人家哪會這樣問？

　　隊長，默默不言。

　　「那麼，今天要繼續嗎？新的區域探索。」雅斯金到現在還是不知如何開口、說「別再去了」。

　　本想今天要和大家說個明白，卻礙於斐德赫爾要求他暫時別提到他們的事。

　　如果不講出來的話、又要怎麼說服大家那個東西還會再出現啊！他在心底叨唸。

　　總不能，遇到了再說吧。

　　疲累地扶著額頭。

　　藍塞歐魯做了幾個操作後，「慢慢來就好。反正就算早點開始、也節省不了多少時間。」

　　因為障害清除行動實在太慢了；跟耗在其間的時數比起來，爭取這幾分幾刻又有何用？

　　「喔喔、唔嗯……」能拖則拖，故沒表達什麼意見。

　　其他人也沒有。

　　因為很累。

　　敲擊鍵盤點擊滑鼠的聲音以外，是呼吸聲。

　　這一側是這樣，也只有這樣。

　　那一側，六個有著精靈神名字的ＰＣ聚集在他們遊戲內的根據地、遊戲內的辦公室。

　　睿智之樹。

　　大到不可思議的樹木，他們就站在其枝條密集纏固而成的一片平台上。

　　高原之風，虛假地吹動枝葉。

　　因為是遊戲，也因為這裡並非單只是大自然場景。

　　　　　　　　　The World　　P l a y e r

　　是用來管理、監視塵世間那群無知凡人們的系統。

　　一黑一白，站在作業檯前。所有的物件都是木製的，除了上頭展開排示出來的無數個視窗畫面。

　　葉子還是葉子，但每一枚葉子前方均浮著六角框，片片並列。

　　裡面是一個個凡人所及之地的監視畫面。

　　也不知誰有辦法同時看那些東西；如果沒辦法一心多用、幹嘛又硬要監視那麼多人？

　　啊……因為就算現在不看，這些影像也都會保存起來是吧。

　　簡直是高壓統治。

　　雖這麼說，他還是不懂前面那個、白衣白裙頂著頭長長淡金色極細絲線的人、到底在想什麼。

　　看，部下此刻全賴在這不開工，她卻一點也不在意。

　　站在那不知看什麼，手也根本沒在動。

　　但他唯一知道的是，她在找著些東西。

　　畢竟曾經住在一起那麼久……他很清楚這女人有東西不見而尋找著的時候、會旁若無人。

　　原本現實世界中就很難有什麼吸引得了她的注目，自然若是個她會做出如此明顯在「找」的舉動之事物、就代表她是真的非常非常在意那個東西。

　　難道她沒半點危機意識嗎！現在這身體……藍塞歐魯心中大喊。

　　不過說真的也沒人敢去問奧蘿菈說、她是否也陷入了那種情況。

　　每次一登入遊戲就有種彷彿整個人跑進來了似的感覺、這情況。

　　而且很恐怖的是，某種歸屬感。

　　就算會痛也一樣；就算每次進入那單調無機質空間時總抱著某條觸手會忽然衝出來的畏懼也一樣。

　　仔細一想，冷汗就要滴出來了。

　　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大家也是一樣？而這女人又…？

　　「……今天也沒有指令要下嗎？」走前一步問了這句話。果然、心裡想的那件事還是說不出口。

　　又突然察覺到，自己連那個稱呼都叫不出來……雖然這已經好久好久了。

　　姊姊。

　　她的ＰＣ明明看上去跟操縱者本人完全不同、卻又讓他覺得幾乎一模一樣。故她輕輕轉頭過來打算望他時，藍塞歐魯不小心把飄揚的那縷金光錯看成烏黑無反光的柔絲，而稍閉住了呼息。

　　「沒有。大家各自行動。」

　　跟昨天、前天、大前天相同的回答。

　　旁邊一身黑的矮小ＰＣ則以頑皮的語調接下去：「意思是說、就算偷懶薪水也可以照領唷☆」

　　不知這話是在挖苦人不做事，還是根本就在慫恿並帶頭怠工。

　　不過瞧他自己一直待在那女人身邊、跟她一樣什麼動作也沒有，看來是後者。

　　既然連亞努都這樣了，六人也就更拖拉、甚至切掉遊戲視窗去瀏覽揭示板或收信之類的。

　　「學長，」雅斯金看著網頁，叫了他，「暫且別再進認知外迷宮如何？先集中清除一般區域的Ｂｕｇ怪物吧。至少在外面、清除的手段要來得多，而且裡面沒法子實行除錯指令……」

　　還是先跳過那個最重要的點好了。於是只說到這裡。

　　「也是。烏露你覺得呢。」

　　烏露卡奴思甚至連Ｍ２Ｄ都沒戴，直接在遊戲外說：「好啊。那個迷宮的樣子我看到快吐了。」

　　其他人也安靜地贊同了。

　　「那麼、就請兩位長官替我們搜尋一下有哪些問題區域──」

　　說到一半，被玫蘿打斷了：「隊長、我看還是去這裡啦！揭示板上討論的這個……畢竟有一般人發現問題狀況了、像這種的優先處理掉比較好不是嗎～？」

　　聽她難得說出有道理的意見，「什麼討論……呃，妳是說第一頁的……」藍塞歐魯看了起來。

　　巧的是庫拉凱也正看著，「啊啊──難道是、『奇怪的聲音』那個？」

　　「嗯！一開始講的人很少、但是慢慢也有其他人說自己遇見了說。好像是從昨天開始的吧？」

　　他記下了留言者們所提供的區域語彙，打算要求奧蘿菈掃描該區域。

　　然而還沒開口，「……奇怪的、聲音、嗎？」她朝他走去，「是哪裡？給我區域語彙。」

　　「咦……？」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是說了，「Θ不明其故之　無抵抗的　不共戴天。……妳要去？」

　　沒有遲疑的頷首。

　　「──！」一聽到說是有奇怪聲音的區域就急著要去……他想，這太有問題了，「這是許多玩家都在說有問題的地方！跟妳這些日子亂晃的地點不同、這區域極有危險性啊！你們只有兩個人──」

　　這時雅斯金把正看著的手機放下，並取下護目鏡：「學長，你就跟著他們去吧。我們這邊五個人到其他區域。」示意要他也拿開Ｍ２Ｄ，「這樣至少能掌握她的安危情況、你也比較放心吧。而且、她究竟都在查些什麼……你難道不想多知道一些？」

　　完全戳中了他心裡最疑惑的一個點。

　　必須，知道她在找什麼。

　　因為她找的東西絕對和她的所有行動有關。

　　對雅斯金點了個頭，戴回Ｍ２Ｄ回到遊戲中，「算了，我不阻止你們。但是我跟你們一起去……而且不只是ＰＣ，包括我本人也是。」

　　很堅決，語氣完全是肯定句。

　　這是個賭注。他想這兩人一定也明白為什麼他要連本人也跟在他們身邊：為的是有人身危險時的彼此照應……也就是直接認定他們跟自己現在是一樣的。

　　就算雙方完全沒提起過，但這種相互認知或許早就有了。這樣，他們就不好推辭了吧？

　　「耶耶～？這樣好嗎，讓小藍他……雖然這樣要是遇到躲不開的戰鬥時就輕鬆了☆」

　　幸運地、正如他所料，亞努似乎並沒有阻撓的意思，而奧蘿菈一時之間噤然。

　　接著她往一道粗大的支幹形成的外部通道走去，「整備時間十分鐘，到鐸耳‧多那的混沌之門集合。其他人自行使用睿智之樹搜尋問題區域即可。」

　　舉止輕盈，口氣冷穩，卻不知怎地、他覺得她在急。

　　「趕快上來吧～～哥哥我會泡好咖啡等你唷☆跟小藍一起冒險還真難得哪☆☆」

　　亞努拍了他大腿一下，也跑著跟上去。

　　「…………」呆了半晌，「……我過去了，大家也小心點哦。」

　　眾人對他點頭後，他拿著遠距操控所必備的幾樣東西站起身離開。

　　門關上的聲音。

　　「喂……不要緊吧。要是真怎麼了──」萊涅克等人走了才顯露出擔心。彆扭德行倒是老樣子。

　　雅斯金則斬釘截鐵，「不用操心啦。」

　　因為他暸解，「那些人」一定有在監視著；絕對，暗地裡有什麼動作。

　　這樣至少就多了幾分保障……雖然是被監視的情況下。

　　拿起手機，打開剛剛看過的信件、再讀了一次。

　　越想越頭大……為什麼要讓藍塞歐魯「本人」也跟過去？更誇張的是，他都還沒照那信件的內容指示去提出這個建議、藍塞歐魯居然自己就做出更進一步的要求了。

　　那封塞滿顏文字跟火星文的、指示。

　　寄到他私人信箱的信件，寄件人不明，但他知道這行文語氣是────

　　「──為啥那個小鬼會知道我的私人信箱啊……！」非常小聲地啐唸。

　　玫蘿聽到了，「啊？你說了什麼嗎？」

　　「……沒事沒事！走、工作啦！」順手刪除了郵件、他提起精神拍了拍桌子吆喝。

───Ψ　ｓｅｒｖｅｒ

　　　談笑自若之　謀略的　双子

　　　　　蛇之端末第五分流─Aži Dahāka亞濟‧達哈卡之間 (*4)

　　童話風格的房間，花花綠綠。

　　擺滿了許多大型玩偶、玩具積木、連翹翹板都有。

　　地毯是毛絨絨的淡黃色，牆壁上貼滿許多可愛圖樣的海報。

　　正面工作檯前站著的小小身影是和這房間相當搭稱的小魔術師。

　　嘴裡含著棒棒糖，「唔～呣，謀想釣捱真抖被這搖線勾沆摟。」

　　身後的是身體埋在一張大熊玩偶型的軟沙發中、目前這房裡唯一一個最不搭軋的存在。

　　「……嘴裡有東西時不要說話。」不過他聽得懂這小鬼在說些什麼，「你應該還有佈其他的線吧？」

　　啪唰地拿開那根棒棒糖，「嗯！不同類型的假消息我散播了好幾種。不過嘛～～人真是奇妙哪，那麼多條線同時放出、但最後會被抽出來的卻總是這種看不清楚啦聽到怪聲之類的線頭ｗｗｗ」

　　斐德赫爾對這結果也深有所感：「該怎說呢，民族性吧？看這國家所盛行的恐怖片類型跟西洋片的差異之處就知道……『沒有具體實像』的東西最可怕、卻也最引人想探究、這樣的道理。」

　　「然後只有這裡的『世界』誕生出了女神，真的是很有趣哪～～哈。」戈雷又回過頭去，打開了另個視窗，「唷呵～～梅加司！你到了嗎～？」

　　被叫名字的人出現在影像中，「剛到剛到──不過啊，真的要那樣做嗎(＾＾；」

　　看他的背後，是認知外迷宮的景象。

　　「對啦～！不要一堆意見！該不會你要說對方是女生、就捨不得了吧？」

　　「哈哈……我還懂事情有輕重之分啦，別這麼說。那麼等ＯＫ了以後，就下個命令過來吧！」

　　說完就切斷通話了。

　　「好～了，」拍了一下檯面，「跟蹤狂部隊剛剛也上路了……假面，該你來預估一下這三個人走到最深部要花多久時間了吧！」然後又含住棒棒糖。

　　「是這三人的話……」食指靠在眉間，斐德赫爾深思著，「若沒有突發狀況，大概是１５至２０分鐘之間吧，儘可能避開怪物就避開的情形下。」

　　「那、屬改書勒？」又含糊不清了。

　　「……以他那急驚風的性子來說，如果真要趕路大概不到十分鐘就到最深部了。」

　　聽畢便不住點頭，「唔嗯唔嗯……」然後繼續細細品嚐糖果的甜味。

　　接下來便是等候時機，兩人盯著最大幅的畫面中行走著的三人。

　　約莫數分後，「不過你為什麼要這麼選角？腐女子思維…？」

　　戈雷轉過來睜著圓眼望他，並拿出嘴中那根糖果剛被吮盡的桿子：「耶？你別說得像是我光憑個人興趣才選出這種組合的唷？況且他們那樣原本就很容易害人家腐起來了啊ｗ」

　　說完還隨手就把垃圾亂拋出去。

　　「……總覺得你這話被他聽到、八成會挨上一發資料吸收哪。」

　　「唉唷～～那些說再多都只是玩笑話嘛。」戈雷攤起手，「人類呀，一旦遇上一件曾經沒能到手、或沒能挽回的事物，再遇見第二次的時候、那種拼命想要不重蹈覆轍的心情可是會強烈上好幾倍的哪。」

　　「哦……？」看他居然要認真解說起來，斐德赫爾有點興趣了。

　　比出短短的食指，「那個金髮隊長啊～在我們六人那時候還什麼都不知道對吧？──雖然很不想那麼做、卻又礙於那是命令沒辦法什麼的。可是呢，史凱斯他們的那時候就不一樣囉？」

　　確信對方必須留存下來，這份確信卻又不被認同──

　　想伸手抓住卻偏偏抓不住的悔恨、所加倍催生的罪責感。

　　「照你這麼說的話，為何不選科爾貝尼克？」

　　「你在說什麼呀～ｗ？那傢伙今天不是負責聯絡跟戒備的嗎！雖然就算真換成他，結果應該也是一樣的啦……不過我考慮到的可是『再誕』的問題啊～～嘻嘻嘻。」

　　戈雷笑意盈盈，抓起檯上放的最後一口蛋糕，張大嘴後硬塞了進去，「……嗚～～～～～嗯！」嚼了半天吞下去，「哈────啊！真幸福！料理技能高還真好、想吃啥就做啥哪～～」

　　「那也沒辦法，誰叫你的宿主是會拿圖畫紙來做便當的傢伙呢。」

　　「阿哈哈……」被說到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地方了。「嘛、時間差不多了。」

　　他呼叫了誰，視窗跳出。

　　展開後，是一張極其不耐煩的凶惡臉孔，「……幹嘛，我現在沒心情陪你玩啦！這死小鬼！」

　　「阿勒～～該不會是忙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ｗ」捉弄地笑著。

　　史凱斯氣到快出拳往那視窗揍下去，按捺住後打算乾脆切斷通話，「沒事不要來煩！」

　　「哇哇哇～～不要關啦！」見他現下的心情似乎開不起玩笑、趕緊阻止，「有事要拜託你嘛，任務、任務唷！吶、你看，假面也在這裡。」

　　比了比後方的斐德赫爾。

　　「哼……」確認他說的沒錯後，「你們兩個湊在一起絕對沒好事吧！任務？……是說你那邊放的阿尼咩歌曲很吵耶！趕快關掉行不行啊？電波到我頭都痛起來了。」

　　「音樂挺好聽的不是？我看是你不懂得欣賞吧。動人的旋律跟是何音樂類型並無……」

　　「嗚──哇、不要辯解一堆啦二次元中毒者！」非常受不了斐德赫爾一本正經地說出那種話，「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們一定是正忙著研討些二次元相關物、所以才要把正事丟給我做對吧？趕快說一說啊，辦妥之後就別吵我了聽到沒！」

　　居然自己上鉤、連拐騙都省了；戈雷心裡偷笑、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挑對人選了。

　　「唔～～Θ不明其故之　無抵抗的　不共戴天的最深部，偵測到超～大的Ｖｉｒｕｓ　Ｂｕｇ反應唷！拜託你去處理一下嘿。」

　　「哈啊？我一個人！？」

　　兩人對他點頭。

　　「────唉。」頭痛欲裂似地捂著臉，「知道了啦，我會以最快速度結束掉。」

　　視訊畫面閉起的聲音。

　　戈雷轉頭舉了個大拇指手勢，「嘿嘿，一切順利進行～！」

　　瞧他得意成那個樣，「……我還是覺得，你安插了太多無謂的橋段；別的不說，光是選最不能控制情緒、完全遵循自我行事、而且還是現在這種充滿怒氣之狀態的史凱斯，就已……」

　　注視滿嘴抱怨挑剔的斐德赫爾，戈雷迸出個頑皮的笑。

　　「真的是很無趣哪你～～預言者先生。像你這樣什麼都參考預測的機率數字大小來安排、才是最容易出錯的啊。」背後的大環出現，他坐了上去，「人心難測……或者應該說有人性的東西、差不多都是自走砲！要好好把他們掌握在掌心間、必須從開始就把他們全當作是自走砲來操控！與其去避開突發狀況，不如刻意讓突發狀況發生、然後活用它來達成目標呀～～」

　　不講求機率問題，而是把所有要素組合成一定會發生、再一層層把結果堆疊成想要的形狀。

　　無敗的策略，這才是身為第五相的最高行動準則。

　　眼前那具稚幼的形體，對上其身後高處牆上那幅一個人形物體左右各生出一條蛇的詭異浮雕。

　　果然，不能從外表來判定一切。

　　一個人的獨斷，兩個人的共演。

　　過於孤獨、因此追求並編撰著令自己能暫且忘記孤獨的戲碼。

　　該為他悲傷嗎……斐德赫爾想了想後，自嘲地笑了。說不定那樣純真的存在形態比起自己那過多的矛盾與執著還要來得快活些不是？

　　「說穿了，既然要上演一場戲、就要儘可能地把它排演得精采點是吧。」

　　不再對他的計畫有意見，斐德赫爾的表情像在說著「隨你去」。

　　這時，日珥變成了月彎、紅色轉成了藍色。

　　「嗯……不用太擔心唷。人家有好好把危險性算進去、大家一定不會有事的哦……」

　　天真無邪地，甜笑。

　　拼組好的齒輪盤，開始運作。

───Θ不明其故之　無抵抗的　不共戴天

　　「呼～～總算到最底部了。」亞努邊走邊伸著懶腰，「有小藍在果然輕鬆，不需要自己動手。要我這種知性派的書生不動用除錯指令去打怪物還得保持毫髮無傷實在是很難哪☆」

　　聽他這麼說，就更確定他們不想被怪物摸到半下；因為會痛。藍塞歐魯緊握起拳。

　　「……你們兩個也差不多該適可而止點。既然知道要是出事絕對不會只有回城鎮重生這麼簡單的話、就別整天往一些有問題的地方跑！」於是開門見山地訓責了起來。

　　這節骨眼上，他才不管什麼上司部下間該遵守的基本禮儀──

　　何況對他來說，這兩人就是此般定位；既疏遠又親近……在追著前方看不見的兄姊那樣的感覺。

　　……總是丟下我……總是不讓我聽你們說些什麼……總是在遠處看著我笑、卻……

　　也因此，表情更是惱怒。

　　兩人懂他說什麼，看來也無反駁的餘地，沒有出聲。

　　這種沉默讓他更焦躁；就算他都說得這麼明了，還是不打算停止、直直地朝獸神像的房間走去。

　　莫可奈何，只能奉陪到最後。

　　寶箱擺在那，不過當然沒人會去開。

　　「會來這裡調查的原因是因為有奇怪的聲音對吧……意思就是說，妳在找什麼聲音的源頭嗎？」

　　藍塞歐魯對著凝望著深部遠方某點的奧蘿菈問了。

　　沒回應。再正常不過。

　　亞努倒是挺熱心：「應該是這樣吧～？每次到了調查點也不見她用眼睛去找些什麼、幾乎都呆呆站著；到底都在找什麼呀真搞不懂☆」

　　大概覺得這兩人一直講話有點吵，「……是只有我聽得到的聲音。所以你們先不要說話了。」

　　「吼～～妳老是────」

　　電波竄過的嗞嗞聲。

　　「……！」知道這聲音大有問題，藍塞歐魯四顧找著異狀，「好像有什麼……要出來了！」

　　然後他們看見半空中冒出了一個浮游著的團狀物。

　　很像是被什麼黑色的油漬包裹住的一隻不會出現在這區域中的飛行系怪物，最大的問題是尺寸大得嚇人，完全的規格外樣貌；那層黑膜還不時閃著跳動的雜訊。

　　驚訝之餘叫喊著發號施令，「小心一點！拿出武器準備戰鬥、盡量採取防禦的態勢！」

　　「哇哇哇哇～～就算你這樣說、它在那種尷尬的位置上要怎麼攻擊啊！」嬌小的重斧士拔出渾黑的巨斧、像站不穩似地慌張著。

　　相對於兩人警戒的預備行動、奧蘿菈仍舊呆站著。

　　「不、不是這個……這不是我要找的……」

　　「拖拖拉拉地唸些什麼！現在不是找東西的時候！」藍塞歐魯趕緊站到她前面擋著，「要是被攻擊到了、說不定妳連找東西都沒辦法再找了懂嗎？搞清楚狀況啊！」

　　被這樣一罵，總算清醒了點，「……嗯。」她也終於取出武器。

　　兩名貌似孱弱的女神和一名約莫是孤掌難鳴的騎士開始了與奇形怪物的對峙。

　　誠如方才亞努所說、怪物懸在被斷崖隔住的空中，根本無法對其行使攻擊。這是逼不得已的以守為攻，甚至就連有沒有攻擊的機會都無法確定，三人屏息著等待。

　　倏地，從那團污油般的不明外層物射出了無數條的延伸尖刺、朝他們而去。

　　一陣陣的聲響，是格擋的音效，沒能擋下的、有些擦過了他們的身子；手臂、腿側、頰邊。

　　「────！」明明只是遊戲中的ＰＣ，卻撕裂般地刺痛，然而沒人敢發出呼疼聲。

　　滿佈的黑刺幾乎侷限住三人的移動空間，「對著空氣揮砍！雖然視點游標沒能鎖定住什麼、但是這樣一定可以砍斷這些東西！」藍塞歐魯對另兩人大吼著。

　　咬緊牙關地點頭。看來這種超出正常系統範疇的戰鬥這兩人還仍未適應。

　　當他們正拼命掃除障礙物，冷不防地那怪物又再下一城、第二波的攻勢。

　　亞努總算是叫了出來、雖然聽來並不太震驚害怕而是小孩般的慌亂，猛力地揮動巨斧轉圈著。

　　「開啟無敵指令好了……」

　　奧蘿菈帶點心不在焉地嚅聲，但這動作被藍塞歐魯視為莽舉：「那沒有用的！妳還是專心──」

　　第三波，襲來。

　　正對著她刺去的一大把漆黑毒針般。

　　抬頭，沒能閃避。

　　另外兩人張大眼看見這一幕、卻全卡都在來不及馬上接近的距離外。

　　她茫然著，他們叫不出聲。

　　「礙事。閃一邊去！」

　　黑色的疾風刮過她的臉、吹起了她的頭髮。

　　冰冷，又灼痛。

　　迴了數圈的紅牙、將戳入地面的千條黑柱瞬間全數斬斷。

　　立於三人面前的，是黑參雜紅、將大鐮擱在肩上的背影。

　　「我可不是要救妳……只是嫌那些觸手太礙眼、擋到路了。」

　　連頭都不想轉過來似的。

　　及時趕到的史凱斯。

　　「……是、是你！你怎麼────」徹徹底底地不敢置信。

　　一直以為已經消失於這世界的那副ＰＣ形體。

　　一直以為，「死」了、滅亡了的人。

　　數十天前，葬送在他們手裡的東西。

　　在他眼前崩碎掉的一個存在──

　　此刻竟然完好地站在那裡。

　　藍塞歐魯除了剛才那幾個字，就無法再擠出些什麼聊表疑問與驚愕的辭彙了。

　　嘴巴合不起來。

　　「你啊，該不會忘了吧？我不是早講過別隨便把人家說成像死掉了一樣嗎！」終於，帶點不情願地回頭了，「嘛……大概因為是深層意識所以沒印象吧，算了。是說我才想問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咧！」

　　叫他過來處理的那兩個人完全沒提到有這回事，讓他覺得自己有種被誆了的感覺。

　　直衝至這個地方、卻碰上一個他不太擅長應付的人，兩個除了刺眼之外沒其他印象的人……

　　不，那邊站著的、一身白的女人，光看見就令他沒來由地非常火大。

　　兇狠地瞪了她一眼後，撇開。

　　「根本是故意的吧……那兩個傢伙。回去以後一定要──」再次握起鐮刀猛烈地朝半空中的不明物體揮出許多道真空波。藉使力洩憤一般。

　　劃破的是那個黑漆漆的濁狀物、其實根本就想轉身朝那白色身影砍去。

　　而敏銳地、切實感受到對自己而來卻往他處而傾瀉的怒氣，奧蘿菈動也不動。

　　現實中的她舉起手摸了臉頰，這才透過臉部肌膚發現到手正抖著。

　　那個理應毀滅的東西、被這隻手按下的開關指令毀滅的東西，又活生生地蹦出來了。

　　然後是，恐怖。

　　當時自己處於優勢：冷眼觀看籠中困獸流血至死並風化的勝利者視點，因此一點都沒能感受到──

　　這個東西，非常可怕。

　　明明只是個「物品」，卻透過那如煙般從黑色裝甲蒸散而出並飄起之紅色的憤怒襲捲她。

　　說不出話。

　　為什麼、沒有消失掉呢？

　　他們、沒有回到那某個存在的身邊嗎？

　　恐懼感令她縮起身子，ＰＣ、以及操作者本人，身旁的藍塞歐魯與黑西裝男子察覺到她的異狀。

　　「咦……妳怎麼啦？突然僵了起來────呃？！」亞努看見了她的神情。

　　沒看過似地，震驚。

　　這下連他也傻住了。

　　藍塞歐魯現實裡坐著的位子是他們辦公室中接待來客的座椅，從那裡看不見這兩人的臉，故只能對著遊戲中的ＰＣ問了：「你們、幹嘛愣成那樣，怪物還沒消滅前注意一點啊！」

　　但他們沒有回話。這時，史凱斯那方向傳來極大聲響，於是他馬上分神望過去。

　　詭異生物的油污狀外膜沸騰般滾動著，「差不多了……喂、後退點啊你們！」史凱斯收起了武器。

　　伸出的手掌周圍張開了放射狀翼片八枚，對準那灘穢物放出了極光的制裁。

　　「又是……那個了嗎……！？」想想、這算是第一次正眼看到他們幾人常掛在嘴上的資料吸收，照理應該要看個清楚才行。可惜還是太過扎目，藍塞歐魯不由自主地遮住視線。

　　另兩人則拼了命地想看仔細，強迫自己睜大眼睛。

　　資料的序列串、開始匯流至掌間的眼狀光譜中心。

　　「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亞努最後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相關資料被銷毀太多了所以實在搞不太清楚、不過那個東西的原理到底是什麼啊！所以才說他們很危險……」

　　「一切資料的改竄、破壞與吸收……用看的還看不出來嗎…？」語氣似乎很平靜，但內心翻騰著。

　　她現在才意會到、當時使用了某種未知的檔案作為主體所編寫出來的程式，其作用過程就結果論，遭到過去曾記載過會引發人意識不明之「資料吸收」攻擊的人，其實是啟動者自己本身。

　　────行動前怎麼不先考慮一下自己是不是被騙了啊！

　　現在前方的那個人，對她說過的話。

　　被騙了嗎？

　　焦慮之下的貿然行為……雖然旁人看不出她哪裡焦急了，但、造成的傷害似乎已是顯而易見。

　　就算什麼也感覺不到、但其實還是感受得到的、現實中的自己──

　　要用什麼臉去面對自己以外的其他七人？

　　就算並沒特別對他們感到……但……

　　「不可能……那種事……絕對……！」原本不該有的情緒混亂，發生在自己身上了。

　　她難堪地摀住臉。

　　「──妳到底是怎麼了啊！……唔！」最後那個稱呼還是叫不出口，但藍塞歐魯著實對她的異常感到相當擔心且不耐煩。

　　這時光芒褪去，怪物也消失了。

　　「……你們不要在人家工作的時候一直嘰嘰喳喳的啦！」史凱斯先是口氣惡劣地抱怨了一下，「嗯？這Ｖｉｒｕｓ　Ｂｕｇ……怎麼好像是空的？沒有規格外的異常資料構成的核心────」

　　幾道地面竄出塊狀物體的聲音。

　　熟悉且、不祥。

　　再次像黃昏之海那一日般、被困住了。

　　「──────！！」無聲的驚呼。不只是史凱斯的，還同時也掺著藍塞歐魯的。

　　又開始、痛了起來，胸中……而後艱難地跪下。

　　慢慢地舉起頭，那裡是一動也不動的亞努，滿臉讓人不知怎形容的恐慌神色的、奧蘿菈。

　　「你們兩個！是誰……誰又啟動了那種……！」藍塞歐魯站起身對桌後的兩人大叫。

　　腦裡一片空白；連史凱斯為什麼會忽然又再度現身這回事都還沒問個清楚、又再一次演變成這個危急的場面，他衝向那兩人所坐的地方。

　　永遠一身黑衣的男人，慣有的笑意沒了，冷冷地對身邊人發問：「妳這是……有必要嗎？沒看他都好端端地復原了？現在又弄一次這把戲、而且居然沒架起電波遮罩……妳到底想幹什麼？」

　　不看她的臉，像是刻意迴避那神情一般。

　　這麼說、是她幹的了……猛地轉過去。

　　蒼白間的急促呼吸，跟那時在病床上的她一模一樣。

　　「……必須、削除……！太危險了、是不該以那個形式存在的、東西……！」

　　斷斷續續地、穿插在恐懼吐息間的字句。

　　聽得藍塞歐魯覺得自己太陽穴爆出了青筋，「又在說這種話！明明連人家是什麼都不清楚──」

　　「不然你……又知道了嗎！」出乎意料地、她小聲但激動著，「根本什麼也不曉得……為什麼非得那樣做的理由……算了、那時沒有成功的話、現在就再一次──反正他們又不是……！」

　　看上去只有無血色皮膚包住骨骼的手、緊緊地握著控制器。

　　她有著他完全不知曉的決心與目的。

　　是什麼？

　　而自己該去探究、暸解、然後協助、放任她現在的舉動嗎？

　　透過半透明模式看見的現實，以及遊戲中那另一半的真實。

　　那個人痛苦著，卻又發出跟那天一樣的笑。

　　笑了好一下子。

　　「哼……」要是沒那麼難捱，相信史凱斯看見她那般失措、一定會笑得更放肆，「說得好像只有自己的理由是正當的……別人的存在、就藉人類自我中心的律法來否決──」

　　「別忘了妳做的一切都是『這個世界』裡才會實現的事……！」

　　這裡，才是法律。

　　不准隨便否定這裡的存在。

　　藉著操弄這個世界的東西、欲達成目的之同時，一切就只跟這裡有關係了。

　　不准狡猾地用雙重標準來看待這裡的全部。

　　是了，這才是他要的答案。

　　不管是為了誰的安危────

　　不想再一次看見滿地的黑色碎片。

　　馬上蹲下身、開始尋找某條配線──他用過，所以知道：那個程式太過龐大，必須以外接式裝置之形式作動。找到後毫不猶豫地拔下、將那凶器的現實化物件狠狠摔了開。

　　「……！」她想阻止、卻來不及，並且頭上的顯示器隨即被粗暴地扯開。

　　一陣扭打似的掙脫與壓制，藍塞歐魯叫著另一個人，「喂！趕快……把她帶走啊！快點！」

　　亞努卻依舊冷漠。

　　「為什麼呢…？」視線完全沒移動過，就像沒聽見旁邊發生的騷亂，「吶，你不覺得……今天的姊姊、給你種很懷念的感覺嗎？這木頭似的女人居然……」

　　輕笑了起來。

　　「你……忽然說些什──」頓了一下，「算了！我看看程式停止了沒！」

　　用力將失常的她推進椅子中，注意力放回另一端的世界。

　　看見史凱斯週遭的那幾片光壁漸漸消失，鬆了口氣。正要走過去探視狀況……

　　他，還是十分痛苦地跪著。

　　藍塞歐魯馬上要衝上前去，「怎麼了嗎！那個程式應該已經……」

　　「──白痴！別過來！」

　　被喝止了。

　　不明就裡，「咦……？」

　　咚。

　　好耳熟。

　　跪著的人，身體四周散出紅光。

　　電流搔抓著畫面。

　　「果然、被那樣拼命地干擾著，就算強行停止下來、核心的暴動也──」

　　壓抑，卻止不住讓轟隆隆的共振動搖起空氣。

　　奇異的紋樣、開始一筆一劃地被描繪了出來。

　　「難道是……跟之前一樣的……」藍塞歐魯翻著腦內的回憶畫面。

　　某種力量的，暴走。

　　「快滾啦！越遠越好！再拖下去、這裡很快就會變成密閉區域──」臉上又開始堆疊起片狀物、史凱斯竭力地吼著，「雖然我是真的很想乾脆就這樣、直接……！不管了、趕快離開聽見沒！」

　　沒說出來：不刻意去抑制暴走，並順手將剛才又想再一次毀滅他的人粉碎殆盡。

　　光是這麼想，就更無法克止自己的暴動了；原本像這樣的負面情緒、就是造成失控的最大原因。

　　「快呀！」

　　就算他這麼催促，但現實中的兩人……一個癱在皮質大椅中、另一個還是不動如山。

　　除錯指令已經失效，引導之羽類的道具也完全沒作用。

　　看來這個地方就差圖像還沒被灌上像那天一樣的火山熔漿了。

　　「只能、用跑的……！」然而看了一下那兩個人，完全沒處於能馬上拔腿就跑的狀態。

　　來不及了；他已聽見那人發出了不像文字能表明的嘶吼與咆嘯……

　　～～～～～～～～～～～～～～～～～～～～～！！！！

　　來不及了。

注釋部分

1.Data seed跟code。或許會造成一種疑問就是幹嘛不直接用增殖就好，不過基本上不僅有存放空間限制、直接複製出來的東西又是組合好的型態還必須拆解。另外所謂的資材就像病毒核心ABC那樣、一定會有編號，但是說真的，最好是只要用26個英文字母就夠編了啦！總之這樣的運作形式就是「組合公式列表」、「最基本的資材」、「額外的程式碼」，等要做些什麼時再循表做出來就好，要不然是擺不下的。

2.萌え死ぬが良い！あはははは！

3.通常「氏ね」這詞是放送禁止用語，所以我就習慣……雖然中文裡好像說個去死沒啥大不了的嘛？

4.老樣子，因為不知道怎麼把那些怪字打成全形所以就那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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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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