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斗] 獵殺Artemis - 18. 隻身潛入

18.隻身潛入

　離開獵戶小屋座落的那塊林間隙地，往北走，生田斗真又置身於濃密的森林中，夜空晴朗，光之眼與暗之眼高低有致地往林中窺探。地面上厚厚的落葉掩蓋了他的腳步聲，一隻匿跡於夜色中的狐狸也不會比他安靜。深秋裡蟲子全都睡去了，只有夜梟尖厲的叫聲迴盪在林梢上。漸漸地，他不再聽見背後聖泉那汩汩的聲響。

　他記得向那獵人打聽來的資訊：過了佩諾斯河的上游，在右岸靠近森林邊界的地方，尚有幾戶人家。住在那裡的人並不屬於月神部隊，是普通的村子，適合當成深入部隊的基地營。

　生田少校沿著矮丘的稜線行走，打算繞過佩諾斯河上游的瀑布群，直接下切到有人煙之處。停下來拿出水囊喝水的時候，他想到，山下智久大概已經回到那棟小屋裡了。此時，有細微的麻木感從手指尖端沿著血管往上竄。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他仰起頭，看著天頂那半枚慵懶的光之眼。

　莫名地，看著有點像那個獵人的眼睛……

　就在這裡紮營吧。

　為了避開月神之鷹與月神之犬的巡囉，早晨和下午的時候必須找到可供藏身的隱蔽處，如此一來，生田斗真前進得比他預想得要慢了些。在第三天的午前，才總算到達山下智久說的那個村子。在瞧見村屋之前，他先聞到一股家畜的氣味。

　加快腳步，便看見農家的圍籬和穀倉形狀的建築物。

　他在獵戶小屋裡吃的雞蛋大概全是這兒出產的。村子規模不小，民居分散，看來有好幾座牧場，牛、豬、雞、鴨，幾頭山羊，還有什麼……噢，外來者最討厭的看門狗。

　還有，月神的看門狗。

　當狗兒開始狂吠的時候，生田斗真還有點慌張，怕是牠們發現了自己的氣味。然而，砰砰兩聲槍響後，兩隻牧羊犬應聲倒下，沒有掙扎，打得很準。

　他躲在穀倉背面，心臟跳得比剛才還要快。

　因為車輛關掉了引擎，他才沒注意到，自己離那輛軍用卡車那麼近。一個操恩狄米方言的男人咒罵了幾句，捉起後腿，把死掉的狗兒拖在地上，帶回車子裡；另外兩個人提著裝有雞蛋和火腿的箱子，對著主屋咆哮幾句，魚貫上了車。

　發出難聞揮發氣味的卡車開走後，一個女人跑出來，跪倒在牧羊犬留下的血漬前面，放聲大哭。「伊西絲！烏爾！」喊的大概是狗的名字。躲在穀倉後頭的陌生人聽了也難過起來。

　狗兒不過是吠了他們兩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扛了鋤頭的男人從屋裡走出。「別哭了。」他說，說的是帶著濃厚口音的星際標準語。「給他們聽見更不好，又要回來加菜了。別哭了。孩子還在屋裡呢。再忍幾天，再幾天，就是霜月了。」

　拉起妻子。男人翻過那塊染了血的土，直到看不見剛才那場變故的痕跡。

　霜月。上一次他聽見這個詞彙，來自於山下智久的口中。

　「狩獵月結束之後，是霜月。」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哀傷。但是，這裡的農夫說到即將來臨的霜月，卻是鬆了口氣的樣子。看來，狩獵月不僅是森林外獵人出動的時節，也是月神的鷹犬可以到處「打獵」的時候，對於這村落裡的人來說，肯定是個難捱的月份。

　儘管狗兒和主人都值得同情，但這裡一下子少了兩隻警覺的狗，只要撬開壁板，他就能偷偷窩進穀倉過夜了。

　這一夜，他總算睡得好些。之前在野外露宿總睡得不安穩，總是惦記起無關緊要的事，比如說，魯賓遜漂流記的結局。儘管那書他早就讀過了。

　隔天，當那輛卡車再次停在農家門外，幾個男人大踏步進屋裡搜括東西的時候，生田斗真藏進了車子的底盤下，用穀倉裡摸來的一根皮帶把自己固定在鋼架上。雖然卡車駛過石子路的時候著實不大好受，但這輛破卡車終究把他帶進了月神部隊的中心地帶。

　他不得不小心地把那對聲波過濾器從口袋裡拿出來，塞進耳朵裡。叛軍基地隆隆的引擎聲，喀拉喀拉的機械運行噪音，此起彼落，讓他透不過氣來。

　腎上腺素分泌過剩，或許也有感到興奮的原因在作用。

　終於，距離他的目標──「月神」就在咫尺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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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隻身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