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煙火燦爛 - Choosing is an act of courage - - 44. 青春請你歸來

教室裡的空氣帶著初春的氣息，氣氛意外地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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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座位上，手中隨意地翻著課本，耳邊卻充滿了一片嘈雜聲。前排的幾個同學正圍著桌子討論著什麼，一旁的三五成群則笑著、鬧著，甚至有個男生手裡拿著橡皮擦像在表演魔術般，把它藏在指縫間，不停地哄笑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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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難得所有一班的同學都齊集於教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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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一月開始，教室裡的空位就多了起來。不是某位同學正參加模擬考試，就是有人乾脆放棄出席，只偶爾回來交作業、簽到，再早早溜回家。像我這樣的「內定生」更是多了幾分特權，總能悠哉地在中午時分拍拍屁股離開，回家看喜歡的電視劇、或是發掘一些新興趣，彷彿已經提前進入了假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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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今天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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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畢業只剩下短短幾周，幾乎每個人都已收到錄取通知，知道自己的未來方向。考上大學的、準備就業的、甚至打算出國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就連之前總是神經緊繃的鉉奈，也終於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和同學聊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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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真的快結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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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過去三年，我對學校生活總是提不起興趣，幾乎每天都翹課，是個標準的問題兒。甚至在得到內定資格之後，更是懶得再出現在教室裡。要是說還願意背著書包回到學校的原因，大概只是因為放學後可以和真木一起回家吧。加上父母已經交了學費，那麼每天隨便在教室坐坐，再偷偷跑到天台偷懶到下課，至少也不算太虧本，勉強能讓自己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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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日期 —— 二月二十一日，才突然發現，能夠留在這所學校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從星期一開始，我決定整天都乖乖地待在教室裡。儘管課表早已劃上了句號，我的課本也早就丟在家中的某個角落，教室裡卻依然會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準時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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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每天都坐在講台前，耐心地解答著同學的問題。有人抱著模擬試題請教，真木就坐下來，一題一題地講解，連一旁竊竊私語的聲音都聽不到。偶爾有同學對自己的升學選擇猶豫不決，真木便一邊聽著對方的煩惱，一邊溫和地提出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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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課堂、沒有考試，卻依然像往常一樣，大家在這間教室裡度過著最後的時光。

我覺得……這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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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我會看著真木，盯著她專注又認真的側臉發呆，直到她察覺到我的目光，轉過頭來，對著我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每次這樣的時候，我都會裝作若無其事地把視線移回到自己的筆記本上，隨意地畫著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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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就是因為這樣的時光，讓我不想早早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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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也好，一班的同學也好，這三年來，我們一起經歷過笑聲，也經歷過淚水。曾經吵過、打鬧過，甚至不和的時候也有，但不管怎麼說，大家還是一路走到了現在。也許我在校園裡留下的回憶並不多，卻仍有些片段悄悄地在我心裡堆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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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至少在這段旅程結束之前，我還想再多看他們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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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話，當一切結束時，除了和真木一起度過的那些珍貴時光，我還能帶著屬於這間教室、這群同學的回憶，帶著屬於我自己的青春，走向下一段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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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響，真木推開門走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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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今天大家都在，那就好。」她微笑著，手裡抱著一大堆餅乾條。

「真木先生早，讓我們來幫你！」

「那就辛苦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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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幾名同學立刻迎上去，幫忙把真木手上的餅乾條和門口的幾箱咖啡放到講台上。真木笑著朝同學們點了點頭，隨後拍了拍手，吸引全班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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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是請大家吃的。恭喜大家終於撐過了這段最辛苦的時期。從去年年底開始，大家一路上不停地準備模擬考試、升學面試、各種試驗……我知道很辛苦，但大家都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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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響起一片歡呼聲，氣氛頓時熱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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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今天這些小零食就是我給大家的小禮物。大家辛苦了，記得好好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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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們歡呼著圍到講台前，彼此分發著餅乾條和咖啡。真木則翻開手中的一疊文件，笑著提醒大家：「那麼大家在吃東西的時候，也順便聽一下今天的班會內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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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班會內容的重點有四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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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真木指著手上的文件，說道。「畢業記念冊。每位同學都需要填寫這份表格，記得準備一張自己認為最能代表這三年時光的相片，這樣我們才能幫大家完成記念冊的設計。」

「第二項，惜別之路活動。當天，全級會合唱一首指定的畢業歌。另外，每個班級也要選擇一首能代表自己班級的歌曲，所以大家可以先想想，待會討論看看選哪首歌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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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頓了一下，掃視了教室一圈，隨後將目光停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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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嘛……記得準備一套正裝校服以參加畢業典禮。」真木忽然抬手指向我，調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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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傳來一陣竊笑，我有些困惑地指了指自己，愣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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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沒錯。當天你們可不能穿著知惠子的那種毛衣來學校。」

「喂！真木你現在是針對我吧？」我裝作生氣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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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響起了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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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真木笑著揮了揮手，示意我們把專注放回班會上。「總之大家別忘了確認自己的正裝校服，如果還有不明白的地方，請記得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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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同學們正開始討論，於是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將杯子放到講桌旁，語氣輕快地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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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因為已經沒有課程了，我先到天台去透透氣，待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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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真木便轉身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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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立刻熱鬧了起來，同學們圍在一起討論著「惜別之路」的選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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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猜今年會唱哪首？」班長忽然轉頭看向我，臉上帶著調皮的笑意。「你前兩年都猜對了，這次再來試試看吧？」

「欸？」我愣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了上一個人生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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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和上一個人生一樣……今年的畢業歌曲，應該會是《請給我一雙翅膀》（翼をください）吧。只是，心裡的某個聲音告訴我，這三年內與大家一起創造的回憶，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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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請給我一雙翅膀》，也許有首歌更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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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也許是《給十五歲的我》（手紙 ~拝啓十五の君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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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十五歲的我》？」班長重複了一遍，教室裡頓時響起一陣議論聲。

「欸！那首歌不錯耶。」

「確實挺有我們班的風格。」

「比起那些傳統的畢業歌，我覺得更適合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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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班的同學們一致決定，將《給十五歲的我》作為畢業禮當中「惜別之路」活動的代表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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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我沒有告訴他們，自己其實隱瞞了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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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覺得這樣也好。這三年來，我們一起笑過、吵過、努力過……那些記憶本來就是獨一無二的。如果一定要用一首歌來代表我們的故事，那麼，我想，這首歌就很合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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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畢業歌……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正當大家還在熱烈討論著惜別之路的畢業歌時，我頓了頓。乘著真木不在的時候，覺得這個提議或許可以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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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想加一件事進去討論，可以嗎？」

「沒問題啊，說吧。」班長聞言立刻點頭。

我看了看周圍的同學們，吸了口氣，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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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想，真木除了是我們一班的班導師，還是我們的英文導師。這三年來，她為我們做了這麼多，那……我們會不會在畢業禮當天，為真木唱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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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頓時響起了一陣哄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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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這主意不錯啊！」

「真木先生肯定會很感動吧！」

「哈哈，到時候她一定會偷偷躲起來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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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興奮的氣氛迅速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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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大家！」霞音忽然從走廊的窗邊探頭，向教室裡揮了揮手。「真木快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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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立刻舉手制止：「好啦，這個提議我們稍後在群組討論，現在我們先想想那些真木知道也沒關係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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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又恢復了剛才的熱鬧，大家繼續討論著畢業冊的製作安排。有人開始規劃相片的收集方式，有人提議找誰來設計封面。分工逐漸明朗，氣氛也越來越融洽。我看著真木重新回到講台前，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和學生們打成一片的模樣，嘴角不自覺地勾起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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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校園生活，真的很幸福。

只是……不知怎的，最近我總覺得有些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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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一向不怎麼喝酒，最近和真木的生活作息也正常，但這陣子卻總覺得像是連續通宵了幾天一樣，渾身沉重，腦袋昏昏沉沉的。也許，是最近忙著準備藝術學院入學的事，太操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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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揉了揉太陽穴，打了個呵欠，最後決定趴在桌上睡一會，等下午再和真木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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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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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到了中午時分。

教室裡寂靜無聲，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灑進來，將桌上的筆記本照得微微發亮。我揉了揉眼睛，腦袋依然昏沉沉的，身體像是被一層厚重的棉被壓住似的，怎麼都提不起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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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頭，四周已經空無一人。一班的同學們早已離開，教室裡只剩下我和真木兩個人。只是……真木並沒有坐在講台前。她拉開了一張學生椅，靜靜地坐在我旁邊，手裡拿著一本文庫小說，正專注地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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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怎麼不叫醒我？」我揉著眼睛，感到有些奇怪。

「我只是想看看，你作為學生時睡覺的模樣。」真木聞後抬起頭，笑著說。

「哈？你這話聽起來有點像變態耶。」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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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咬著下唇，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微微聳肩。我搖搖頭，笑得更開心了，但笑著笑著，卻又感覺眼皮沉重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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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我揉著額頭，喃喃自語。「明明睡了一上午，怎麼還是這麼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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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放下手中的小說，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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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累了嗎？我幫你預約計程車吧。回家休息一下比較好。」

「嗯……」我愣了愣，原本想說「不用了」，可看著她擔心的神情，話到嘴邊卻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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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今天下午先回去睡一會……不過，晚餐我來做吧。」

「真的嗎？那我今晚可就好好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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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溫柔又自然，卻不知怎的，總讓人覺得有點奇怪。我呆呆地盯著她，發現她的笑容裡似乎藏著一絲說不出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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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嗯，沒什麼。」真木搖了搖頭，笑容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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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沒有錯過她的眼神 —— 那是不安的眼神，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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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的身體嗎？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忽然覺得有些發冷。或許，剛才我睡著時，真木又看見了吧。

看見我的身體又閃現過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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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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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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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後，我坐在茶几前，開始填寫畢業禮的表格。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而電視則播著汽車頻道的節目，真木正專心地觀看。要知道的是，真木在之前可是幾乎不會看這些節目。我停下筆，轉頭看向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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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真木，你平常不是不看這種東西嗎？」

「嗯？」真木看了一眼電視，淡淡地笑道：「就……隨便轉到的。」

「唉呀，還說呢。你可是看得超認真呢。」我笑著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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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抿了抿嘴，像是在思索著什麼，片刻後才慢慢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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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最近在考慮，要不要買台車……」

「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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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點點頭，目光仍停留在電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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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畢竟藝術學院離家有點遠。光靠公共交通的話，來回挺不方便的。要是有車的話，你上學的時候也許應該能更輕鬆一點吧。」

「那不是很棒嗎？到時候你可以每天當我的『柴可夫司機』了！」我興奮地說道。

「可不止，只要你想的話，載到哪裡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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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語氣聽起來很溫柔，嘴角也帶著笑意，但我卻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靜靜地看著她，發現她的目光雖然停留在電視上，卻顯得有些飄忽，像是在走神。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刻意裝作沒事，卻又忍不住將內心的不安藏在眼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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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動聲色地轉回頭，盯著自己手上的表格，卻無法再專心下去。

真木……是在擔心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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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震動了一下，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低頭打開手機，看見是一條來自父親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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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快畢業了。真的很抱歉，我們因為事務繁忙，實在無法抽空回國。只能等完成論文後，再找時間回去和你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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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的字數不多，內容也像往常一樣簡短。

看完後，我放下手機，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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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那幾行文字看了很久，明明也沒什麼好意外的，可心裡還是覺得有些說不上來的失落。指尖在手機上劃了一下又劃回來，像是還抱著一絲無謂的期待，期待著他們會再補上些什麼。可螢幕上就只有這麼幾行字，乾巴巴的，毫無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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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真木的聲音從旁傳來，關心地望著我。

「沒，我爸剛發訊息過來了。」我揚了揚手機。「他們說沒辦法回來參加我的畢業禮。那……表格上的『出席家長人數』那一欄，要填什麼？填沒有嗎？」

「對，寫沒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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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起筆，正要在表格上寫下「沒有」時，真木忽然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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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我就來當你的家長吧。」

「什麼？」

「我來當你的家長。這樣的話，你就不會覺得太冷清了吧。」

「現在我才是你的女朋友而已，這麼快就變成家人啦？」我盯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遲早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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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的臉上有點發燙，低頭繼續寫起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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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真木忽然輕聲說道。「不管是什麼身份，總之……有你在的地方，那裡就是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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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筆尖在紙上停頓了片刻，心裡某個地方忽然變得柔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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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講，說得像是在求婚一樣。」

「哪有，別想太多啦。」

「哼，你才想太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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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輕笑著搖搖頭，伸手輕輕敲了敲我的額頭。我揉著額頭嘟囔道，然後笑著推開她伸過來想揉我頭髮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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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我們就在這樣的歡笑聲下渡過。空氣裡滿是輕鬆和溫暖，像是一切的不安都被這份溫柔輕輕包裹住，至少在這一刻，我感覺自己什麼也不需要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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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五日，星期四。

今天是最後的上課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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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同學們忙著收拾個人物品，將自己的抽屜、儲物櫃、書本、筆記本一一整理好。隨著物品一件件地被裝進袋子裡，教室裡原本熟悉的擺設也逐漸變得空曠起來，彷彿這個屬於我們三年的空間，正在一點一滴地還原到教室原本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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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這些筆記原來放在這麼裡面，難怪一直找不到。」

「哈哈，你的書怎麼感覺比別人多兩倍啊？」

「吼……看來有些東西真的不用帶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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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聊天聲和歡笑聲此起彼落，雖然大家正忙著清理，但空氣中卻充滿著一種輕鬆的氣氛。我和霞音、鈴奈三人圍在自己的座位旁，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隨意地聊著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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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你這疊筆記怎麼全都皺成這樣？」霞音一邊把我的筆記本拿起來，一邊笑著問道。

「啊……那些是被我塞進櫃子裡面，忘記拿出來的。」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其實裡面已經變成草稿紙了。」

「你喔……」霞音笑著搖搖頭，將那些皺巴巴的筆記疊整齊放回去。

「不過話說回來……」鈴奈忽然插話。「你們打算畢業後怎麼樣？我是說……除了升學之外。」

「我啊？反正和你一起去東京看看嘛，之前不是說好了嗎？」霞音隨意地揮了揮手。

「也對……對了，霞音，我們到時候要租一間比較寬敞的房子吧？你知道的，我的東西可不少喔。」

「你以為你是誰啊？又不是豪宅！」霞音笑著戳了戳鈴奈的手臂。

「欸？可是我的藏書真的很多……」

「那就少帶一點啦。」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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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邊聽著她們鬥嘴，一邊忍不住笑了出來。

正當我們聊得正開心時，鈴奈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鈴奈低聲說著，連忙掏出手機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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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是家裡人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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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霞音對望了一眼，隨即安靜下來，讓她好好接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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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媽？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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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筒那頭傳來隱約的聲音，鈴奈的表情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眼睛驀地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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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真的收到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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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突然提高，臉上的笑容幾乎快溢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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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我知道了，我回去後再跟你們確認！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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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匆匆掛掉電話，一轉身就看到真木正好從後門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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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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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奈興奮地朝她喊道，聲音大得幾乎整間教室的人都轉過頭來。真木停下腳步，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鈴奈大步衝到真木面前，激動得幾乎忘了要怎麼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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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我……我……我被立教大學錄取了！文學部！日本文學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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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彷彿整間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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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真木的眼睛亮了起來，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伸手抱住了鈴奈。

「恭喜你啊，鈴奈！」

「哇！真的太好了！」我和霞音也衝過去，一起將鈴奈抱住。

「謝謝！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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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奈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笑得像個孩子一樣。教室裡的同學們聽見動靜後，也紛紛圍了過來，大家拍著鈴奈的肩膀，為她歡呼、為她喝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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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教大學啊，了不起呢！」

「哇，文學部的錄取競爭可是很激烈的！」

「鈴奈也太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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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沸騰，歡笑聲此起彼落，鈴奈的臉漲得通紅，一邊擦著眼角的淚水，一邊不斷說著「謝謝」和「真的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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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霞音。」鈴奈忽然轉頭看向霞音，臉上的笑容還沒完全褪去，「這下我們真的能一起去東京生活了。」

「嗯！之前不是說好了嗎？我們會一起去東京，你別想丟下我哦。」

「我哪敢啊？」鈴奈笑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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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旁邊，看著他們笑著、談著，忽然發現，大家似乎都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未來。有人決定升學、有人決定就業，大家帶著不同的目標，懷著不同的夢想，朝著各自的人生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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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我也希望，自己的未來裡，能一直有真木陪著。

雖然知道自己的未來，但我還是悄悄地將那份心情收進心底，默默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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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後，真木臨時離開了一下。她剛踏出門口沒多久，班上的同學們就像被按下了某個開關一樣，瞬間湧到黑板前，興高采烈地開始討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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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大家都來畫自己！」

「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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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弄明白，就看見班長已經拿起粉筆，在黑板的中央部份畫了一個簡單的Q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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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是畫黑板畫啦！」有人回答著，邊說邊開始動筆。「反正最後一天了嘛，不畫就沒機會啦！」

「啊哈哈，我要畫得比你可愛一點！」

「你可別畫得太誇張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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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同學們像被釋放了電力一樣，嘻嘻哈哈地一邊笑一邊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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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怎麼感覺大家畫得比美術課還要認真？」我邊看邊笑著調侃。

「那當然啊！美術課又沒有這麼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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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大家圍著黑板，一個個聚精會神地畫著自己的模樣。粉筆在黑板上來回劃著，乾脆俐落，連平時上課最懶散的那幾個傢伙，此刻也擠在前頭，聚精會神地畫著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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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妳也來！」班長朝我揮了揮手，笑得特別開心。

「好啦好啦。」我走上前，拿起粉筆，找了個角落準備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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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黑板左邊了一條輪廓線，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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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知惠子，不要只畫自己啊！」

「啊？那要畫什麼？」我轉過頭，一臉疑惑。

「你跟真木先生啊！」

「對啊，對啊！」

「你們兩個當然要畫在一起，不然怎麼說過去？」

「欸？」我愣了一下，手裡的粉筆懸在空中，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喂，妳們兩個可是我們一高的傳說耶！要是只畫知惠子自己，豈不是破壞我們的印象？」

「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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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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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的傳說……妳們也太誇張了吧。」

「哎呀，別管啦！」班長拍著我的肩膀。「快畫快畫！」

「好好好……」我無奈地笑著，重新舉起粉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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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當我開始畫起真木的樣子時，手中的粉筆竟然感覺特別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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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髮型、她那副得意笑的模樣、還有那件她最常穿的深藍色襯衫……每一筆每一劃，彷彿都刻在腦海裡一樣，一點都不需要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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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收起粉筆時，黑板上已經出現了三個可愛的Q版公仔 ——一個是自己，一個則是得意洋洋的真木,旁邊還有我們都喜歡的恐龍君公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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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可愛！」

「知惠子妳很行嘛！」

「果然，妳們兩個就該畫在一起！」

「畢業以後，妳們兩個一定要幸福啊！」

「我們可是很期待的！」

「好啦好啦，知道了啦。」我一邊笑著，一邊紅著臉點了點頭。

「快，拿布來遮住，這樣明天就有驚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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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揮手指揮著，立刻有同學拿起布，將整片黑板小心翼翼地遮了起來。

不久後，門口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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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麼把黑板遮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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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聲音突然傳來，教室裡瞬間安靜了一下。我抬起頭，正好看見真木站在門口，笑著看著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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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啦，」我強裝鎮定地揮了揮手，「也許……明天妳就會知道了吧？」

「哦？那我就不問了，留給我明天的驚喜？」

「嗯。」我們都忍著笑，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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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笑了笑，沒有再追問，輕輕地將清潔用品放在講台上，捲起袖子便開始收拾起堆放在角落的舊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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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大家動作快一點，打掃完才能回家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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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真木一邊和同學們有說有笑，一邊熟練地翻整著桌上的文件。陽光灑在她的側臉上，像是一抹柔和的暖光，讓人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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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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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地勾起嘴角，腦海中又浮現出黑板上那兩個可愛的Q版公仔。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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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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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近傍晚，原本明亮的教室已經被微弱的夕陽染上了一層柔和的暖色。即便天色逐漸暗下來，教室裡卻依然熱鬧，沒有人急著離開。桌椅已經整理得整整齊齊，地板也拖得乾乾淨淨，屬於一班的教室已經完成了最後的清掃。可是，儘管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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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想回家啊……」

「真的，這樣一離開，感覺就真的要畢業了。」

「乾脆今晚直接睡在教室好了？」

「哈哈，你這樣一定會被巡邏的老師抓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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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聽著同學們的談笑聲，手指無意識地在背包上來回劃著。眼皮有些發沉，疲憊感悄悄湧上來，像是一股厚重的霧氣，纏繞著我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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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要不我們一起去運動場吧？」不知道是誰提議了一句。

「欸？幹嘛？」

「去看看星空啊。天氣這麼好，說不定晚點能看到星星呢。」

「好耶！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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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應和著，笑聲像浪潮一樣在教室裡蕩開。我也從座位上站起來，拉起背包，準備跟著大家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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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跨出座位時，一隻溫暖的手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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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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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頭，看到真木站在我身後，手輕輕握住我，眉頭微微皺著，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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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累了吧？要不要先回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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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隨即輕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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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今天是最後的校園生活了，我想……再和大家多待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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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看著我，眼神裡的擔憂並沒有消退，反而更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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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看起來真的很累。」

「我知道啊。」我笑了笑，主動握住真木的手，讓她感受到我的溫度。「但你放心吧，我真的沒事，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嘛……就算有點累，我還是真心想和大家一起享受校園生活的最後一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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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沒有馬上回答，嘴唇抿得有些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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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問題嗎？」她終於開口，擔憂依然沒有一分減退。

「真的。」我用力點了點頭，笑著說：「再怎麼說，你也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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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真木終於露出了笑容。她輕輕歎了口氣，妥協地放開了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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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跟大家一起去吧。我先到教員室一趟，待會再到運動場找你們。」

「好。記得要來喔。」我笑著應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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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點了點頭，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才轉身離開。

我站在原地，目送著真木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著那些正興奮地朝運動場跑去的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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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快要畢業了，這一天的黃昏格外溫暖。夕陽將走廊的地板染成一片金橙色，風從窗外吹進來，帶著些微的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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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晚啊……」我低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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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悄降臨，運動場上空逐漸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夜色。天氣意外地晴朗，夜空深邃而寧靜，星星稀疏卻閃爍著清冷的光。一班的同學們三五成群地圍坐在運動場上，有人坐在看台的石階上，有人乾脆躺在地上，希望將這片夜空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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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那顆星好亮喔！」

「哪裡？是那顆嗎？」

「喂，別胡說，那是飛機啦！」

「哈哈，你什麼都能認成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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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此起彼落的笑聲，輕鬆又愉快。

我則靜靜地坐在一旁，沒有特意加入話題，只是抱著雙膝，悄悄地看著眼前的同學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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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能夠永遠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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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笑得前仰後合，有人眼角閃著淚光；有人揮著手瘋狂比劃著，講著一件又一件的趣事；有人安靜地望著夜空，在思考著什麼。每一張臉都那麼熟悉，每一聲笑聲都那麼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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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記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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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記住這一刻，記住大家的模樣，記住他們的聲音、他們的笑容，甚至是他們每一個細微的動作。因為，當這一夜過去後，大家或許就會各奔東西，這段在同一間教室裡、擁有著共同記憶的時光，也將隨之成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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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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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回過頭，看見霞音和鈴奈正站在我身後，顯得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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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沒事嗎？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霞音蹲下身來，目光緊緊鎖著我身上。

「就是啊。這兩星期，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鈴奈也坐到我身旁，輕聲道。

「我沒事啦。」

「你確定？今天你可是看起來比之前更疲憊了。」

「真的沒事。」我故意擠出笑容，指了指一班的同學們。「看吧，大家不是都在嗎？難得今晚這麼開心，我怎麼會缺席呢？」

「你啊……」霞音嘆了口氣，皺著眉頭不再說話，卻仍然盯著我，顯然不太放心。

「你不舒服的話，真的要說喔。」鈴奈小聲地補充道。「我們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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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嗎？

我微微低下頭，心裡掠過一絲難言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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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們在擔心我。

可是……我不能告訴她們。我不能讓她們知道，我正處於試煉的最後階段，不能讓她們知道，自己的身體開始虛弱，靈魂的狀態也愈來愈不穩定。更不能讓她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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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旅程，在今年八月底會完結。

就算再累，再辛苦，我也不想讓她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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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事啦！」我勉強扯出一抹笑容，盡量用開玩笑的語氣道。「再怎麼說，我也不會在最後一天就累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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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音無奈地笑了笑，終於沒有再繼續追問。

我暗暗鬆了口氣，卻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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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先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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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熟悉的聲音，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見真木抱著公事包正慢悠悠地走過來，臉上帶著一貫的淡笑。而更令我意外的是，她的旁邊竟然還跟著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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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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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連周圍的同學們也都明顯一臉錯愕。原本熱熱鬧鬧的運動場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歡笑聲像被人按下了靜音鍵一樣，空氣裡瀰漫著一絲不知所措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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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真木先生，你這麼晚才來，是不是偷懶去了？」有人乾巴巴地開了口，試圖打破這股古怪的氣氛。

「哪有，我可是剛剛才從教員室回來呢。」真木笑著回應。

「說得好像你有在忙一樣……」

「是真的啦。」石川意外地接上話，語氣雖然帶著笑意，但聲音依舊冷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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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也笑了，但氣氛卻沒有緩和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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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把公事包隨手放在地上。石川則站在班長身旁，雙手抱著公事包，像是擺出一副「隨時準備離開」的樣子，卻又明顯沒那麼快要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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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真木，這怎麼回事啊？」我低聲問真木，身子微微側過去，確保只有她能聽見。

「嘛，她剛剛加完班，本來正準備離開學校呢。」真木一邊說，一邊抬手將耳邊的頭髮撥到耳後，無奈地接著說。「她才剛交代我別讓你們待太晚，轉頭還不是跟著我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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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站在不遠處的石川，看著她嘴角那一抹勉強裝出來的「若無其事」，忍不住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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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根本就是傲嬌吧？」

「你說的，石川到時算帳的時候可別把我扯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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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低聲笑了笑，肩膀輕輕撞了撞我。我掩嘴偷笑，心裡卻覺得有點暖暖的。然而，空氣中的歡笑聲卻沒有如預期般回來，運動場上又陷入了一陣奇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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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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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打破了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朝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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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音站了起來，低著頭，神情明顯有些不安。她的手緊緊攥著衣角，聲音不算大，卻清晰地傳進了每個人的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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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主任……」霞音低著頭，頓了頓，隨後用略帶顫抖的聲線說道。「那時候……在『多元文化事件』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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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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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感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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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微微抬起頭，臉上的笑意頓時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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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真的太衝動了。」霞音低著頭，像是下定了決心，話語一口氣湧了出來。「在教室裡直接宣布發起『罷課嘉年華』。那時候，我只想著你是傷害了真木和知惠子的人，就……就擅自決定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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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眼神變得更加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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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最想說的……是我當時的態度。我知道，當時我對你……真的太過分了。沒有詢問你是否也有難處，在那段期間只管憎恨你你，還對你說了很多很難聽的話……」

「是啊……」有同學低聲接了句。

「我們真的太不冷靜了……」

「而且……」另一名同學也開了口，難為情地說道。「我們在籌備計劃的時候，完全把你當成透明人……你明明在旁邊，卻裝作你根本不在……」

「對不起……」

「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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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開口，聲音雖不大，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即便有些人還是有些彆扭，卻還是選擇低下頭，一聲聲地道著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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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和真木則靜靜地坐在原地，沒有開口。

因為我知道，這一刻，是他們選擇了親自向石川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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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音站在原地，雖然聲音顫抖，但仍然努力抬起頭，直視著石川。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霞音的身影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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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她自己也沒發現，自己已經不是那個衝動任性、只會憑感覺行事的霞音了。她學會了冷靜，學會了在意別人的感受，也學會了放下驕傲，勇敢地承認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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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她並不是為了當時「舉辦罷課」而道歉，而是為了當時他們「對石川的態度」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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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場上陷入一片沉寂。

一班的同學們低著頭，彷彿還沒從剛才的道歉中回過神來，無論是站著的、坐著的，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等待著石川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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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偷偷抬眼看了看石川。

她一直站在原地，公事包仍抱在懷裡，目光靜靜地掃過我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很淡，卻不顯得嚴肅……那是一種讓人有些看不透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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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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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石川輕輕嘆了口氣。她的聲音很輕，但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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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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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慢慢地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 那是一班的同學們從未見過的笑容。隨後她緩緩地開口，溫柔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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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們的罷課行動，並非完全是意外。」

「欸？」霞音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某種程度上……這確實是一場設計好的計。」

「設計好的……計劃？」我忍不住低聲重複了一遍，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沒錯。」石川的目光緩緩地掃過我們每一個人。「我想知道，當學校宣布真木和瀨戶同學的處分時，你們會怎麼做。我想知道，你們是選擇沉默，還是站出來，為自己的信念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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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靜得連自己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地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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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你們選擇了行動，那正合我意。因為那場「停學（停職）」事件，原本是一場『實驗』。但我現在明白，真正值得驕傲的，不是所謂的『計劃』，而是你們每一個人，選擇勇敢站出來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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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的目光停留在霞音身上，眼中帶著一絲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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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不是一場純粹的『實驗』，而是一場屬於你們的『行動』，真正屬於你們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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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的聲音落下，運動場上的空氣瞬間像是被拉緊的弦突然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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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霞音、鈴奈，甚至我和真木在內，所有人都驚愕地望著石川，像是懷疑自己剛剛是否聽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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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所以……你是說……你早就知道我們會反抗？」霞音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也不是早就知道。只能說，我有點……『期待』你們會這麼做吧。」

「期待？」班長忍不住插嘴。「所以我們那時候的反應這麼大，你其實早就——」

「哪有那麼簡單。計劃歸計劃，結果歸結果。我只是在觀察，你們會選擇沉默，還是選擇行動……不過，坦白說，你們罷課當天的聲勢還真是超出我的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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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轉頭看向真木，她也正看著我，眼神裡寫滿了「你也覺得這很荒唐吧？」的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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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石川今天怎了，這又是什麼狀況？」我開口，盯著她。

「好問題。」真木忍著笑，攤了攤手。「你覺得我知道的話，那時候我們兩人都可以有那麼大的反應嗎？」

「你還別說，會不會真的有種可能性，是你超石川聯手騙我們啊？」我皺眉，半開玩笑地問道。

「哎呀，知惠子，你也太抬舉我了。我哪有石川那麼……『用心良苦』？」

「用心良苦？」我忍不住哼笑了一聲，「我看根本是『苦肉計』了吧？」

「喂喂，這話可別亂說。」真木笑得更開心了。「再這樣講，石川可是會傷心的。」

「嗯，你說得對。」我故意點點頭，轉頭看向石川，學著真木的語氣調侃道：「石川，你這麼『用心良苦』，要不要哪天改行當演員了？我和真木可要第一個來捧場呢。」

「哦？看來你們還是想試試看……不能畢業和年度考核直接不合格的滋味吧？」石川挑眉，嘴角卻揚起一抹無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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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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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

「天啊，太誇張了吧！」

「還是石川主任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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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笑成一團，氣氛終於從方才的緊繃中解放，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輕鬆與愉快。我望著那些笑得前俯後仰的同學們，心裡竟覺得無比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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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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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你這傢伙，原來一直在偷懶對吧？」

「沒有啦！石川主任，你誤會了，真的啦！」

「還狡辯？上次我經過教室，看到你用課本蓋住漫畫，那本漫畫的標題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叫什麼《轉生後遇上十二個霸道總裁》吧？」

「欸？你居然記得？」

「因為太離譜了，怎麼可能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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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站在人群中，毫不留情地把學生們上課時的小秘密一一抖了出來。雖然嘴上吐槽著，卻沒有任何責怪的語氣，反而多了幾分輕鬆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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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他們，嘴角也不自覺地揚起。這樣的場景，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曾經因為「多元文化事件」而對石川有所敵意的一班同學，現在卻圍在她身邊，笑著、鬧著，像是多年好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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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我輕聲喚了一下。

「嗯？」真木轉過頭，眼神溫柔地落在我身上。

「你的肩膀……借我靠一下，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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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像是等著我開口已經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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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好，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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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地往我這邊側過身，肩膀微微向我傾過來。我慢慢地靠過去，頭輕輕枕在她的肩上。

溫暖，帶著一股安心的感覺。

那種熟悉的氣息，那種只屬於真木的溫度，讓人忍不住想要貪戀地多停留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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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嗎？」

「嗯……有一點。」我懶懶地回應，聲音裡帶著幾分倦意。

「那要不要回去？」

「不要……」我搖了搖頭，臉頰輕輕蹭了蹭她的肩膀，「再待一會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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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運動場上那些嬉鬧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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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班的同學們仍在熱熱鬧鬧地笑著，喊著，聲音時而遠、時而近。有人抱著手機拍下這一刻，有人乾脆躺在草地上，說著「這樣才像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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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看著，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如果時間能停下來就好了。

我知道，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結束。畢業之後，大家會各奔東西。有人會讀大學，有人會選擇留在這座城市繼續生活，也許有人會出國，或是成為一個社會人。過不久，彼此的聯絡會變少，見面的機會會變少，甚至可能有些人會漸漸地忘記對方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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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天在街上碰見時，大家會微笑著點個頭，卻再也找不到話題。或許更久以後，他們的名字也會慢慢變得模糊……可現在，大家還在一起。那些歡笑、那些喧鬧、那些笨拙的玩笑話，明明都是再普通不過的日常，卻讓人忍不住想要再多停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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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請你歸來，再伴我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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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一瞬間也好……請再讓這些溫暖的聲音，這些閃著光的笑容，這份屬於「我們」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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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久一點。再久一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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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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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木的聲音輕輕地傳來，打斷了我飄遠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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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要是累了的話，你可以睡一下。沒關係的，等你醒來……我還在這裡。」

「那就……再待久一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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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聲呢喃，閉上眼睛，感受著肩膀上傳來的溫度。

笑聲依舊，風聲依舊，真木的溫度……也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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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請你歸來，再伴我一會。

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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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餘時間：178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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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青春請你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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