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煙火燦爛 - Choosing is an act of courage - - 50. 今夜煙火更燦爛 (完)

註：本集字數及圖片比 #49 更多，可能造成閱讀上不便，敬請原諒。如使用行動網絡，請考慮在wifi環境下才開始閱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FMOBafbj

當我再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的盡是白茫茫一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ajbiosjP

除了白，還是一大片純白。

頭頂沒有天空，腳下沒有地板。我像是懸浮在一個空間裡，身體卻意外地安穩，就好像正坐在露天茶座一樣：沒有牆壁、沒有地面、沒有天花，卻奇蹟般有桌、有椅、有兩個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4uDdEvZbM

「兩人」所指的，是我和真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Y8qlT1YH

她就坐在我的對面，手裡夾著一根煙，神色平靜。我的兩指間也提著一根點燃的香煙，淡淡的煙霧在兩人之間盤旋著。這裡沒有人聲、沒風聲、沒有任何聲音，甚至連我們呼吸的聲響都像是被這一片純白吞噬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LZKoRrQw

雖然說是露天茶座，桌上卻沒有咖啡，只有兩包不同款式的煙、一個煙灰盅，以及兩個火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sl7awi5J

我本來想開口對她說什麼。可能是「我好想你」、可能是「這裡是什麼地方」、可能是「對不起」……但在我還沒來得及組織句子前，真木已經輕輕吐出一口煙，然後抬起右手，把食指放到嘴唇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z3B81N9AY

「嘘。」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0qjOKkju

她沒有發出聲音，只是那個小小的動作，讓我瞬間說不出話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rrJpRpPe

我注意到她的雙眼泛紅，看起來像是哭過的痕跡……正確來說，是哭過一次又一次後所疊加的暗紅一般。

那不是我認識的真木。她一向都那麼堅強，不會在別人面前輕易掉淚。但現在的她，安靜、憔悴、眼神空洞……就像是那個深夜，我曾在畫室外的門縫偷看過的她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QT1D6muL

那一晚，我還記得得一清二楚。

而那段記憶，就如這個夢境一樣，悄無聲息地流進了我腦海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F9lijqqV

「啪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FjIp8NPv
記憶，是從那一聲玻璃碎裂而開始。
並不是夢裡的聲音，而是現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UmsMECPt
那一天晚上，玻璃杯掉在地上，像是什麼被壓到極限的證明，破碎得乾脆、淒涼。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yT1GkuQs
我原本還在房間裡，像是昏沉睡去的狀態。說是「睡」，其實那種感覺更接近失去意識，被時間抽空了軀殼一樣。記得那時候的自己聽到聲音後，只能勉強地睜眼，隨便感覺喉嚨乾澀、胸口發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aJ2ZC0vZ
伸了伸手，發現應在床邊的人，此刻卻不見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MedJ3UJm
當我撐起身子走到客廳時，留意到廚房的燈並沒有打開。濕漉漉的冰水還留在地上，卻不見她的身影。我下意識地轉過頭，朝畫室的方向看去。那扇門並沒關緊，還留著一道細縫，裡頭透出微弱的黃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RTQAEHok
我沒有出聲，只是慢慢走過去，小心地把門拉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kcVvWfvg
真木就在畫室內，正坐在木椅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靈魂一樣。她的背影僵直，手裡拿著一張黃色的便條紙，低頭看著，完全沒注意到我已站在門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LeUXOiZm
畫布還在，顏料沒動，畫室的工具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是那塊我原本用來遮住牆面的白布，卻已被她拉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QYB8ibxC
那面牆。
我記得自己開始貼第一張便條紙，是在去年冬天。
一開始只是想記錄每天的點滴，留下一點東西給真木。
留下一些，她能看見、能摸到的證明……證明這段日子，我真的有努力活著，也真的很愛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rXYWnuP6
後來便條紙愈貼愈多，我也沒想太多，只是一天一天地寫、一天一天地貼……
到最後，連我自己都快忘了，那面牆最後長成了什麼模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ZW0uy9L5k
我從門口緩緩走進去，看著她一張接一張地讀下去。
她的手在抖，喉嚨像被堵住了一樣。她的眼淚從臉頰滑下來，滴在紙上，將其中幾句話暈成一片模糊。而我繼續看，直到她停在那張寫著八月願望的紙條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jiDVVFy7
「我想與你一起再看煙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uVg2wt4v
隨後，她的肩膀瞬間一抖。接著她看到那三張貼在最下方的紙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LlrMGc0B
秋，謝謝你。
即使我不在，我也會化成星星守護你，讓你不會迷路。
我愛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0J0elY4i
我親眼看見真木跪了下去，整個人崩潰地貼在那堆便條紙前，像是想把那些便條通通嵌進身體裡一般。然後她哭，大叫，崩潰，用沙啞的聲線喊出她的心底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Y9692MFq
「你這個傻瓜……知惠子……」
「我還在啊……我還在你身邊啊……」
「我還沒說夠我愛你啊啊啊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eBCbNui7
我撲過去，我想抱住她，我想從背後把她整個抱進懷裡，然後像以前一樣在她耳邊說：「秋，沒事，我還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HtBZyZCg
但下一秒，我的手卻穿過了她的肩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qcU7eIDj
我抱不到她。只能夠眼睜睜看著她跪在那裡，只剩下那面牆和那些字，而她在那些便條紙裡，一點一滴被瓦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effs7D0K
我心痛，但也只能選擇坐在她旁邊，陪她一起流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rhxFeMLai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Y5GMTrw8

手上的煙已經燒完，我順手彈進煙灰盅裡。口裡有一陣甘甜的薄荷味，還有一陣煙草的苦澀味。

打開煙盒，拿出，點燃，再吸了一口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ERvFjsYvX

摺紙鶴的那一夜記憶，正慢慢浮現在腦海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1d9qBa5k

那是一個平靜的黃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VG61Bkfz
真木提著兩袋東西回家，勉強地笑了笑，解釋手上的一袋是我們將會一起吃的外賣，至於另一袋……我一眼就認出來了，是摺紙用的材料。她說是開學後課堂要用的，但我並沒有選擇戳破，只是笑著點了下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0iyky10bm
畢竟她的手工藝嘛……從以前開始就笨拙得可愛。
所以她說的這句話，只是不讓我難過，不許我心疼她而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neqUhvrD
來到夜深的時候，我醒了。睡房安靜得可怕，我再次伸了伸手，確定她不在我身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hbDabTTR
於是，我起身走出房間，畫室的門同樣並沒有關上，還能看到燈光從畫室微微透出。靠近時，從門縫中看到她坐在畫室的小圓椅上，桌腳邊攤著打開的紙袋。她雙手在動，一張一張摺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JTVl9xb6
那是紙鶴。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zZIms4WW
真木只開了畫室裡的桌燈，整個畫室像籠著一層半透明的黃光。我本來想進去，但看到她孤單的背影，便停下了腳步。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iSQhzXQC
從門外，我能隱約看得出，她摺得並不算好：邊角經常對不齊，偶爾摺太用力，把紙摺破。
同時間，她不斷用手背擦眼淚，不願讓自己停下來，像是只要繼續摺，她就能不去想那件事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fb7LTZcA
我並沒有開口，決定就這樣站在門外，靜靜地陪著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htZYTuuv
「如果這樣能讓她好受一點，就讓她摺吧。」
—— 這是當時我的想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GEUAOgaS
可是……直到我看見，她的手指流血。
那不只是一兩道刮痕，而是紙邊一張張劃破她的指節，滲出來的血漬沾染在紙上，讓好幾隻紙鶴變了色。她仍然在摺，手在抖；眼淚在流，紙被染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lDbFTyAQ
我終於忍不住了。
於是我衝進畫室，從後面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她圈在懷裡。她驚了一下，想轉頭，但我選擇抱得更緊，沒有打算讓她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Gv2TtqQW
「知惠子……還早嘛，我睡不著，摺一下紙鶴。沒事的，等你再睡一下，我馬上來陪你。」
「秋，不要再摺了，好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WNpi8rmX
我把臉埋在她的背上，悄悄把濕掉的眼淚吸進自己的呼吸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WYWEfn6i1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最後會離開的人，是那個該習慣告別、學會接受的人。
是那個應該微笑著說「我沒事」、體面地結束旅程的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66r2qok0
可是我錯了。
當我看到她摺到手指破皮、卻還強忍著不哭的模樣，才明白，原來我早就崩潰了，只是一直在裝作沒事而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gyhUW7m9
我不是不想離開。
只是……不想讓她這樣一個人留下來哭，還要假裝堅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ARdErlDw
我以為我是在做準備，後來才發現，其實自己只是在逃避最殘忍的那一步。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90ZZwMCj

看著煙灰盅裡那截快燃盡的煙，輕輕把它按熄。指尖仍習慣性地摸向煙盒，彈出一根熟悉的薄荷煙。點燃後，煙霧升起的那一瞬間，心裡卻閃過一個聲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0nwtG7VB3

「為什麼你總是抽自己的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bSguGuIbc

17763487006802a99c9c9831.04925317-177564.png

看向桌面，視線落在真木的那包煙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8x1ST9vQ

包裝是灰色和藍色，但我記得那是她選的口味：強勁的薄荷中，帶著明顯的苦澀，尾韻卻有一點點微妙的回甘。一直以來，我覺得真木的煙難抽得要命，每次嘗過都皺眉頭。她卻總是笑著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oWcIZPaB

「雖然苦，但那種餘韻可是令人回味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Wn7AjKd5

想了片刻，最後，還是把自己那根煙按熄，換上真木的那一根。

打火機點燃的那刻，還是沒有說話。煙燒進肺的瞬間，我真的皺起了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hyFUUUGX1

苦的，而且比記憶中的味道還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zq8Esyo8

但再過幾秒，當那苦澀漸漸退去，呼吸之間，卻真的浮出一股清爽的薄荷香。不是那種像糖果般的香氣，而是像深夜走過濕冷長街時，某一口突如其來的冷空氣，從鼻腔灌入，讓人瞬間清醒的那種。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EQXSr1uv

我忽然明白，為什麼真木會選這種煙。

她從不怕苦，她只是在等待那股餘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0nOqblue

靠在椅背上，看著這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手裡還握著那根剩一半的煙，想起她說過的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73pIRInh

「你總是抽那些像糖一樣的口味的口味，好像煙草只是配菜一般。」

「因為我喜歡煙帶來的迷離感，並不喜歡煙的味道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o0ZkkZxd

我當時還笑著回答，而現在，我終於試著去理解她的味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57lf90pqC

煙草的苦澀，是她每天醒來要面對的現實。

薄荷的清香，是她仍然願意活下去的那份溫柔。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1HaF2puF

吸了最後一口，把那根煙熄在她的煙灰盅裡。沒有再點第二根。

夠了，這已經足夠讓我明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0Om8zJYj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是時候回家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ZEQIvnKA

「秋，回家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5PBjCMJO

我向真木伸出手，她看著我，那雙紅著的眼睛也慢慢彎起。她並沒有回話，只是笑了，然後也伸出了她的手。就這樣，我們的手，輕輕牽在一起，熟悉的溫度穿過這一片純白，傳回心臟最深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fES6zkPq

下一秒，夢境開始動了。

煙霧散去，白色的世界緩緩剝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ukpTOH9S

該醒來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lgVhojtT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Spb1lJ4cI

醒來的時候，我竟然沒有絲毫迷惘：沒有像早前一樣睜開眼就忘記自己是誰，沒有那種腦袋空白、情緒還沒上線的感覺。今天的我，竟然清楚得不像話，我甚至立即就知道我在哪裡：這裡是我們的家，是住了快兩年的小公寓；是我每天醒來後，第一眼能見到她的地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ElWvkIND

我躺了一會，嘗試伸伸手臂，並沒有遲鈍，沒有使不上力的空洞感。隨後翻了個身，再試著伸懶腰……肌肉像是解開了什麼詛咒一樣，竟然沒有任何無力或麻痺感。然後乾脆坐起來，雙腳著地，小心地站起來：站得穩、沒有頭暈、也沒有黑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7crmEfPO

我眨了眨眼，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但空氣中傳來了烤吐司的味道，還有某人走動時微微拖地的腳步聲。嗯，那可不是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JnDJkCzi

「秋，我醒來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TqrhM12k

就這樣，我光著腳，一邊高興地叫著真木，一邊蹦蹦跳跳地衝到客廳。她正背對著我，在廚房操作著什麼，像是剛剛煎好蛋，準備將它擺盤。她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見我這副模樣時，露出了明顯的驚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8W3evdJ0

「你……今天怎麼這麼精神？」

「也許是『迴光返照』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VM3MfGH1

我原本是打算開玩笑的，結果話一出口，自己卻也怔了一下。

迴光返照 —— 這四個字說出來時，竟有種冰涼從胸口蔓延開來的感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gBW8SqIG

真木沉默了幾秒，然後笑了一下，平靜地說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FlfTa3gT

「那在我寶貝的餘光還沒結束前，先吃早餐吧。等下還要把畫作收尾，可不能倒下。」

「說得也是，今天是我們的大日子嘛。吃完早餐，就一起收尾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pI2VcyhB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HpUVMFkU

她點頭，把咖啡遞給我。我我們一邊吃，一邊像平常那樣聊天，吐司酥脆、雞蛋滑嫩，還有我最喜歡的那杯「只加奶不加糖」的咖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5zDeRX3V

我努力讓自己吃得像平時一樣，像今天真的只是個普通的早晨。雖然心裡知道這份精神有點太不尋常，但我不想再去細想，不想把那種可能性說出口。反正今天的我們還能一起吃早餐、一起說笑、一起畫畫，那就已經足夠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76Mp4UThn

也許，讓我把這個現像當作偶然的幸運就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HXi6g4Zs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rJXU8dwl

吃過早餐後，我們一起進了畫室。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ajwZQjQGj

空氣裡還有陣陣顏料的味道，牆角的地板則堆滿各種顏色的紙鶴。在那天晚上之後，我們沒有刻意收拾，只是小心地繞過它們，再開始我們的工作，真木將畫布扶好，我則挽起袖子，拿起畫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6v9qUuMUn

這幅畫我們已經完成了大部分，剩下的只是一些背景的光影調整與邊角的修飾。和早前相比，今天的我能夠畫得更久、更穩，身體沒有再出現那種說不出的倦意，指尖也不再發抖。真木原本還擔心我會撐不住，但看到我一邊哼著歌一邊調色，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rmjBCO6v

「看來你今天的狀態真的不錯嘛。」

「說不定是昨天在夢裡充了電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6IxAzky3

我扭頭對她眨了眨眼，裝作神秘地回答。她笑了一聲，沒有接話，只是繼續幫我遞顏料與修筆。我們就這樣並肩工作了幾個小時。話不多，但氣氛很好。筆與筆交換，顏色一層層堆疊在畫布上，像是我們一起把這幾個月的記憶，都塗進這幅畫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LQ9ghwx5

終於，在黃昏，我們停下了筆。

我看著畫布，那是一張三人的「家庭合照」：畫布的中間是望，她抱著那隻我們為她畫進去的時葉公仔，表情是畫得最久也最細膩的；她左邊是我，右邊是真木，我們都穿著便服，三人露出燦爛的笑容，有如真正的一家人一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IUUcifyX

而我拿起筆，沾上最後一點點白色顏料，在右下角落下自己的名字：Chieko。

寫完後，我沒有馬上放下筆，而是將它遞向真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pYoGoz1I9

她一愣，接過時還問我為什麼。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dwm1L4OA

「這不是我的作品而已。沒有你，我連顏料都調不好。」我看著她，笑著說。「所以，這是我們的創作。你也該在上面，留下自己的名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rS1AQhsh

真木看著我幾秒，最後點了點頭，提起筆，在我名字旁邊寫下：Akira。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Jg9N9cgr

我們站在畫布前看了一會，誰也沒說話。

但我知道我們都在想同一件事：這幅作品，終於完成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M082ncqg

「這樣……望的願望，應該算是實現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ZFsUbUh3

我輕聲說著，看著那張三人合照上的微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26evPn5Em

「我想她會看到的。」真木點頭。

「我們要不要把這幅畫……掛在最當眼的位置？」

「你捨得？」

「如果是跟你一起完成的作品，我當然捨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gbxtKLbci

我們又笑了。那是今天第幾次了？我沒數。但那笑容，是真的很輕、很安心的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4JluNDvz

然後……我們肚子餓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RFwOuvu3

肚子在咕咕叫，我們互相對視了一眼，才意識到從早餐之後到現在，居然一口飯都還沒吃。

正當真木拿出手機，準備點晚餐的時候，門鈴卻響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vHroLY0j

誰都還沒開口，真木已經下意識地走向玄關。我跟上去，站在她身後。打開對講機後，螢幕裡出現了一張熟悉的臉 —— 穿著侍應服，微笑得像什麼都不在意的那個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32byKRfp

「2810……」我輕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35IrGil6

真木沒有遲疑，直接按下了門鎖。不久後，2810出現在我們眼前，仍然是一副溫和又無懈可擊的笑容。不同的是，他手上也跟上次一樣，提著一個保溫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XXyxnhWm

「不好意思打擾了，晚餐來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Wdb3tJJF

他走進屋內，把保溫袋放在餐桌上，一邊解開拉鍊一邊報菜名：「這是吉列牛扒飯、這是燒鮭魚扒便當，還有三杯花草茶 …… 這次我改良了花草茶的配方，應該更好入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Wla05e8lA

便當打開時，屋內忽然安靜了幾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Vjeq1JTu

吉列牛扒的肉切得整整齊齊，還冒著微熱的香氣；燒鮭魚帶著鹽烤過後的焦香，連旁邊的白飯上都灑了紫蘇粉。就連花草茶也溫度適中，茶杯外壁還有一層霧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z0upUPGo

「你不只帶來了晚餐，還帶來了細節的暴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D0Gi5ttX

我一邊打開便當盒，一邊感嘆。真木在我旁邊坐下，低頭看了眼自己那份牛扒飯，也不禁喃喃自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A8tbA3up

「這牛扒看上去……好像不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vNQIYt7z

2810拿起保溫袋，還真像盡責的外送員一樣把袋子摺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aZYwIefu5

「我就知道，你們今天會忙過頭沒吃午飯，所以都提前準備好餐點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CRE00MbC

雖然晚餐看上去不錯，可是我心裡……總有一點點不是滋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Z0fUoCUZ

「只有兩份餐點嗎？」我看著三杯茶，有點猶豫地問。

「嗯，都是帶給你們的晚餐。」

「你今天不吃？」真木也望向他，問道。

「其實我並不需要進食，上次也只是形式上的進食罷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IgWWsiQN

我一愣。真木卻搖搖頭，看了我一眼後，便起身走向廚房。幾分鐘後，她回來了，手上還端著一碗剛沖泡的鹽味杯麵，還插著一雙木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SeBK4jRCI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也不知道你的目的；但在我們的家裡，沒人可以只看著別人吃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RYCh54l4

她把杯麵放到2810面前，平靜地看著他。我也撐著臉頰湊過來，點點頭再補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Z0t48W4D

「如果你在我家餓死了，責任會落在我們倆身上……這樣我和秋都會感到困擾喔？」

「雖然我不會餓死，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UyoqpfWvY

2810看著那碗杯麵，有點無奈地笑了笑，然後便坐下來，接過筷子，撥開杯麵的封蓋，白霧冒起，無形的界線亦隨之消散。三人就這樣圍著飯桌，安靜地吃著晚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22ZyB2kj

真木咬了一口牛扒，點頭表示這牛扒意外地軟嫩；我吃到一半還偷挖了她盒內一口薯泥，結果被她瞪了一眼。2810則很認真地吃著泡麵，雖然他口裡說不需要進食，但吃起來還是有模有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pQG5Q0ni

「你吃得還挺滋味嘛。」我忍不住說。

「有些記憶，即使早就不需要，但還是記得住。」2810微微一笑，回了一句。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TKVQtiGp

電視開著，聲音很小，正播著當地新聞。沒有太多話，但也沒有冷場。

三個人，三份飯，不算豐盛，卻很溫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ipV4mWwcm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0dLeBhQIr

飯後，我們三個人收拾好餐桌，並把茶杯洗好。回到客廳後，我和真木坐在沙發上。2810也不客氣，照樣坐到我們對面的位置。電視沒關，正播放著地方新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BkAfh9Ou

畫面切到外景，一名記者站在河畔附近，背景是緩緩搭建中的花火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3IsTSSR7

「本年度的終夏祭預定於8月29日至31日舉行，包含神輿巡遊、夜間市集，以及壓軸的煙火大會，預計在8月31日晚間七點展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qRTeTIte

我看向真木，她也正看著我，嘴角抿著像是不想太明顯地笑出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OuCFvgnK

「八月三十一日嘛。」我低聲說。

「煙火大會嘛。」她點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dCk0DuUfz

這個詞，對我們來說不是活動名稱，而是一段故事的終點。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消息讓心情太滿，我忍不住伸手去拿煙盒。真木從她的煙盒中抽出一根，然後轉頭遞向2810。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GQgMFa2i

「要來一根嗎？」

「現在的我……不需要這種東西，而且……很久以前就戒了。」2810苦笑。

「間中也來一根嘛，而且你也不用顧慮身體的問題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w4LRMHiD

真木還要特意模仿我的語氣，害我差點笑出聲來。而2810則是無奈地看了我們一眼，還是伸手接過那根煙。真木替他點了火。他吸了一口，煙霧緩緩散開，落在他臉上的光影變得模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mYtqln93

「謝謝你們。」他低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jcyeRYvE

我也點了煙，靠著她的肩膀，整個人鬆下來。煙霧在三人面前慢慢轉圈。而時間，也好像暫停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meeHHUl1

「那個……知惠子。」2810的聲音忽然響起。「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嗯……」我裝作沉思了一下，然後站起來，跳了幾下。「好得很！現世啊，我回來了！」

「你可別亂跳，待會餘光沒了你又得躺好。」真木雖然瞪了我一眼，但掩不住她眼中的笑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WWWwEGix

2810笑了笑，把視線轉向真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PxtRH34I

「知惠子嘛……這段時間的身體情況一直在下滑。今天可是第一次……狀態看起來完全正常，還比以前更有精神一點。」真木正經地為我補充情況。

「那就好。因為這是他們那邊，送給知惠子的最後一份禮物。」

「他們……那邊？」

「嗯，讓你在旅程真正結束前，能好好和真木小姐享受完這段時光。」

「你們部門怎麼這麼晚才給這種好東西？」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LNIDCz8L

我忍不住吐槽起來，要是早一點得到這份禮物，那真木就不用難麼難過了嘛……雖然真木難過的原因，可不止我的身體問題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YwOa6Gdo

「嗯……官僚體系，流程繁瑣嘛。」他攤攤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HHSau99T

真木看著他，像是想吐槽又強行忍住的樣子，2810看了我們一眼，忽然坐直身體，把手伸向茶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Q1UBVTmi

「對了，說到『享受最後的時光』……我這次來，其實還有另一個目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Hdknc08R

他拿起先前放下的那個深藍色信封，雙手遞給我。我下意識地接過，和真木對視了一眼。

然後，我們兩人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7gcPwYs6

抽出信中的卡紙時，我還以為是什麼官方通知，結果……紙上滑出來的是兩張彩色門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VBgilKkQ

「遊樂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uQJas3mEk

真木靠近看了一眼，也呆住了。

門票的設計非常繽紛，上面印著「夢之森樂園」，旁邊還附著一張小卡片，用仿手寫字體印著幾行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2ubLstjCZ

瀨戶知惠子小姐：
根據圓夢清單記錄，你尚有一項願望尚未完成。
「想和秋一起去遊樂園、玩個夠！」
請務必攜同最重要的人，在剩餘的時間裡，實現這個願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3kdQ9bD4
天國管理局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zVgkPL1v

看完小卡片的內容後，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Fb8ck7tcS

「啊哈哈……原來我真的寫過這個？」

「你不記得了？」真木看著我，擔憂地問道。

「我記得我有寫進圓夢清單啦！但可能那陣子太多願望混在一起，遊樂園這個我反而忘記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3zwWcZL6R

我用指尖輕輕點著門票的邊角，還是覺得這一切有點不真實。

「夢之森樂園」那是我以前一直很想去、卻老是沒空去的地方。甚至在前一個人生，我也從沒踏進去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uoWYiVwh

「所以，你們那邊還會幫忙實現這種事喔？」我抬頭看向2810。

「人間觀察組昨天特別派職員過來提醒我：知惠子還有一項漏網之願，必須在終點前完成。」他一臉正經地點頭。

「那可要好好珍惜這次機會了。」真木笑了笑，拿起其中一張門票仔細端詳。

「是啊！說不定這是我們最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PyTGqfBp

我沒有把話說完。真木沒有追問，只是繼續用溫柔的眼神，看著那張門票。2810則望著我們，把剩下的茶一口喝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0bfDiYQX6

「那麼，你們就在旅程結束前就好好享受吧。這段旅程……就只剩一點點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zrh0yBNez

我握著門票，點了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XmndNaCg

「謝謝你啦，2810。」

「別這麼見外，我可是全咖啡廳最盡責的職員。」他笑了笑，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西裝外套。

「喔對了，這次走的話，能不能不要突然消失啊？每次都像幽靈一樣，秋可是會被嚇壞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k57RzLMI

我故意說得很誇張，還順手拍了拍真木的大腿。她回敬我一個銳利的眼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ujDSopUCU

「沒關係，反正她遲早會知道我是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LbOwg5RW

2810聳聳肩，我還沒來得及吐槽他那句神神秘秘的話，下一秒，他轉過身、邁步朝玄關方向走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cScpPUf5F

一步、兩步。

我們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離開。當他走到玄關前，身影像被光吸進去一樣，慢慢地……消失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DhfHLWTV

沒有聲音，沒有道別。

只剩我們兩個人，還坐在沙發上，手裡各握著一張還有餘溫的門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7cPiOB9a

在那之後，客廳又安靜了下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6aFnMhrR

我靠在真木的肩膀上，雙手輕輕翻看那張門票的背面。上面註明了「八月三十日，一日有效」，還貼心地附上了駕駛路線指引。真木從背後伸手抱住我，像是害怕我忽然消失似的，手臂收得很緊，頭貼在我肩上，但不說話。我沒有轉頭，只是把門票抬起來一點，讓我們兩人都能看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gWw2wQhs

「到時候，我們要玩個夠喔！」

「嗯。」真木輕聲應了一句。

「不是只玩個三四樣就說累喔，我們要從早玩到晚。什麼過山車、鬼屋、旋轉木馬……我們通通都要排隊喔。」

「旋轉木馬也要嗎？」

「對，因為我想看白馬王子騎馬迎接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kc2pYJm7

我感覺到她笑了，還用額頭輕輕蹭了蹭我的後頸。我捏了捏門票的邊角，小聲補了一句：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1xYCgcgR

「那一天……就讓它當我們旅程的最後一站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gyAYQAXA

真木點頭，但沒有說話，只是抱得更緊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9N1styRmp

我知道她聽懂了。

我們的手上各拿著一張門票，那是天國管理局送來的最終邀請；但從現在開始的這二十天，還是我們的時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VxrhNWvD

我們還有夢想沒完成，還有話沒說完，還有擁抱沒抱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rLApmlh5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sKP97Vgr

既然我們還有的是時間，那就繼續與真木兩人完成圓夢清單上各種內容吧！

這段時間以來，真木陪伴我完成了圓夢清單的各種內容，小至想逛逛藝術館，吃上歡樂家的超大辛拉麵；大至遊車河，野外露營，通通都完成了。我看了看筆記本上的內容，還有三件事還未完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Nt0V1bbw

○ 到東京玩（順便探望霞音和鈴奈！）
○ 學習法文（至少學會打招呼和數字）
○ 再到石川家玩（還要帶「伴手禮」慰勞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c7DJveI0v

於是，這段時間，我們開始作最後的衝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AcH8n1sW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J2Lm3D8wg

剛剛我們談到到東京玩，對吧？

說來可好笑了，明明只是兩天一夜的行程，但我前一晚還是緊張得睡不著。

隔天一早，我整個人像過載的電器，一邊把吐司往嘴巴塞，一邊確認背包裡東西有沒有帶齊：行動電源、自拍工具、盥洗用品，甚至是真木的換洗衣服（她自己好像沒想帶，我就幫她準備了）、還有最重要的：給霞音和鈴奈準備好的禮物。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LcamAWqBl

真木站在玄關，看著我蹲在地上為背包拉拉鍊的樣子，看上去有點發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jYHyr1Hx

「等等，我們去個兩天而已欸，你這是搬家？」

「哎呀，這叫做有備無患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MuKAWoSS

我笑著抓起背包，開心地拉著她出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0XiuBbhs

當電車進入東京市區時，我的臉幾乎整個貼在窗邊。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來東京，但每次來，總還是有種「啊，我來到什麼都能實現的現代世界」的錯覺：大樓高得不合理，車站像迷宮一樣蜿蜒，每個站名聽起來都像什麼動畫場景一樣。霞音和鈴奈在新宿站等我們。遠遠看到我們時，霞音已經揮著手大喊：「喂！你們遲到了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cH5gQDqEa

「才三分鐘好嗎？秋還特地挑比較早的車班欸！」

「那你們應該更早一班才對啊！」鈴奈笑著走過來，替我把背包往上提了提。「這麼大一袋，是打算在我們家住一週嗎？」

「萬一你們兩個把我趕出去，我們就露宿代代木公園，這是生存裝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1ZWdzTEqN

霞音聽完在旁邊笑到彎腰。

我們四個就這樣一路從新宿開始，開始了東京散步的行程：先是逛了三間百貨，然後我被霞音硬拉去試了原宿那間有名的古著店 ——那件繽紛得像孩子的塗鴉練習一樣的T恤，最後還是被我買下來了。，因為她說「這看上來像是真木會畫出的作品」。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IyH5aoLb

午餐的話，我們在一間藏在巷子裡的食堂享用午餐。這家店沒有招牌，但鈴奈說現在念書的時候每天都會來，既便宜又大碗，而且味道也不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rTgfBI0bg

我們一邊喝味增湯，還一邊搶彼此的菜，霞音吃得太快，還被真木盯著說「吃太快的話，身體吸快也會太快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kd6u0v7zR

吃完飯後，我們繞去了原宿的小巷子裡買甜點，那家店只有外帶，草莓泡芙上面撒了厚厚一層糖霜，真木一邊吃一邊皺著眉說「太甜了」，但下一口還是吃得那麼幸福。霞音整個下午都在幫我們拍照，特別是真木站在便利店外吃著棒棒糖，看著天空若有所思的那張，讓我們全部人都笑到不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YYwG7hUH

「這張根本是小說題材！」鈴奈一邊滑手機一邊笑。「標題我都想好了：《她消失在午後三點的陽光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u5VK8vQ4

我笑到眼淚都出來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sGp8slYA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我們才意識到自己在外頭晃了一整天，肚子也開始抗議了。原本真木提議回車站附近隨便找一家吃，但立即被霞音強烈反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2oRdmJMB

「喂，我說你們倆都難得來東京了，晚餐還吃連鎖店……是不是太傷感情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3ZtVfObt

結果我們被帶去一家老舖拉麵店，外面寫著「昭和五十二年創業」，湯底濃到像可以拿來洗澡，筍乾辣得讓我差點噴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aiw0zTJw

「好吃吧！」霞音笑著把蛋切一半分給鈴奈。

「好吃到我懷疑這是拉麵還是醬油糖漿。」我嘴裡含著湯，含糊不清地回答。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wdoZpX3X

真木則認真地把蔥一根根挑出來，臉上寫著「這是我對食物的底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rLQA3DF9

吃完拉麵，我們決定不直接解散，而是一起去霞音和鈴奈的住處坐坐。

她們的家在中央線附近一個靜謐的住宅區，兩人合租的小公寓裡整齊又亂得有秩序。一進門就看到書桌上堆滿了講義和螢光筆標記過的筆記本，而客廳另一側則擺著一整組啞鈴和瑜伽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4y0nyb10

「你們家，是圖書館還是健身房？」我問。

「我們稱它『知性與筋性』的結合地。」霞音一臉驕傲地說。

「原來這才是女性力量的極致版本。」真木認真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OYQIpQyJ

接下來，我們坐在客廳邊喝茶邊閒聊，一邊拆開我帶來的伴手禮：有煎餅、也有用牛皮紙包得漂亮的香氛蠟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usb0x7Xo

「鈴奈，最近大學生活還習慣嗎？」真木問道。

「習慣倒是習慣了，就是有時候太自由會焦慮……但我有在慢慢寫東西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雖然都還是很稚嫩的作品，但我真的想挑戰芥川獎。」

「那很棒欸！」我拍了拍她的背，笑著說。「下一屆得獎者要是你，我會扣著秋一起在會場外幫你舉牌加油！」

「舉什麼？」

「寫『記者朋友我是知惠子，我想炫耀我們的朋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dY3TsN78

隨後，她整個人臉紅得快縮進沙發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T2OKrbnEI

「那霞音呢？健身進度怎麼樣？」

「已經能單手把我家那個舊沙發抬起來了。」她得意地說。

「這是什麼鬼神般的力氣？」

「這段時間，我一邊當兼職一邊上課。雖然很累，但至少每天都覺得自己沒白活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345eofnO

真木聽完，安靜地點點頭。我知道她真的從心裡認可這句話。然後……話題不知道怎麼，飄到了我們兩人身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40dr697E0

「說起來，你們倆什麼時候結婚啊？」鈴奈忽然問。

「對啊，別以為我沒看到你們剛才在原宿街角親親抱抱的！」霞音立刻補刀。

「哪有那麼誇張！」我急著反駁。

「真的啦！我們站在你們後面好幾次，都想咳嗽示意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9kQNxAli

真木在一旁沒說話，只是紅著耳根盯著茶杯。

「別催啦，時間還有很多啦。」我故作鎮定地笑。

「還很多？我們兩個快要先你們登記了喔？」鈴奈挑眉。

「行啦，到時候我們辦婚禮，你們坐第一行吧！」我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QkfNPHk6

大家一起笑出聲來，而整個客廳都熱鬧了起來。

15438841676802acc3c93d75.62819826-177564.png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LIJg8sbj

從東京回來後的第二天，是個風平浪靜的午後。

真木照舊在餐桌前處理著一些備課的文件，而我百無聊賴地躺在沙發上翻著漫畫。大概是翻到第三本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個翻身坐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iRNleM4U

「秋～說好的『真木先生法文課』呢？」

「你不是前天才電車上，看著什麼法文會話教學影片嗎？」她頭也不抬地回應。

「不是啦！」我晃著腳尖，認真地看著真木。「圓夢清單裡面的那個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1ZMNzjE0I

這下她抬頭了，想了想，然後把參考書合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JiHFcVD8

「對，之前說過教你簡單的法文！」

「就是嘛，要不要從簡單的開始？比如……簡單的問候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bXRGqBIoI

真木沒理我，自顧自地打開抽屜，拿出她的筆記本，一頁一頁翻到空白處，然後遞給我一支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ROs1H0sB

「來，先從發音開始。」

「欸！等等……不是說簡單一點嗎？」

「字母表已經最簡單了，還是從文法開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0YgZZFkqo

那之後，我經歷了一段人生中最崩潰的六十分鐘。

我以為發音只是a e i o u那種，結果她要我分辨é、è、ê還有eu，我發了一堆氣音，嘴唇都快抽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eSSCLtj5

「等一下……等一下這個 eu 根本不是人類能發的聲音吧！秋，這是人類語言嗎？」

「是人類啊，這邊也有用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7efnCwzqr

她說得簡單到像呼吸的樣子……不對，她可是母語使用者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SfpOH9yF

「你騙我！法國人都是靠呼吸交流的對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0JWUpRPU

真木笑了一下，幫我把嘴型調整好，然後教我：「知惠子，你想像一下像在吹熱湯，但不要真的吹出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T9OinYeY

「這聽起來到底是什麼鬼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s3uOks9Lp

我以為發音的部份已經有夠困難，接下來的法文數字……令我想立即打退堂鼓。原本以為只要學會一到二十就夠了，結果真木翻開另一頁，開始教我「七十」是怎麼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Gf1dW5zI

「七十是soixante-dix，意思是『六十加十』。」

「嗯嗯，合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ALpF6r26

「八十是quatre-vingts，意思是『四個二十』。」

「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30sjGFXg

「九十是quatre-vingt-dix，四個二十加十。」

「這三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pwEpmaX8

我沉默了整整十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1KAvcTgV

「秋……如果……」

「怎麼了？」

「假如在法國，有個門牌是……65536號好了。你能唸得出來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307N2Hgi

原本只是想嚇唬她，結果真木的眼神瞬間一亮。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G6x87JKKa

「65536嗎……」她確認了一次，然後拿起筆迅速在紙上分解數字。「法語的六萬是 'soixante-cinq mille'，五百是 'cinq cents'，三十六是 'trente-six'……」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v8FxR8VF

她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然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QFJdWbUE

「soixante-cinq mille cinq cents trente-six。」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IE5JJV4v

我瞬間靈魂出竅。

不、不對，我還能理解「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的日文結構，但這法語念起來根本像是什麼魔法咒語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WD973QHz

「你是……在召喚什麼在法國沉睡中的魔獸嗎？」

「我可以再慢一點唸一次，幫你分段聽清楚發音。」真木卻一臉嚴肅地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RpVP8WZu

於是乎，她真的開始一個字一個字唸給我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cUUiNgP7

「Soixante-cinq. Mille. Cinq cents. Trente-six.」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01HirK9Q

「所以呢……」她抬起眼看我。「這其實只是幾個基本單位的組合而已。就像積木，拼一拼就好。」

「秋，你的積木是不是比別人多幾萬塊啊？」

「沒有，我只是比較會分類而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z7hEuGqx

我沉默三秒，抬起雙手抱住腦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EkzkaAdz

「我知道為什麼我這次在高中念書那麼容易了……因為不用學法文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YUkh0vSAL

真木忍住笑意，低頭繼續在紙上畫法語的數字記憶圖，我靠在她肩膀邊上看，整個人開始思考人生到底是不是太殘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2nluICnE

「所以……你會唸65536，那……32767也可以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2TOaCxpLQ

她唸了出來。

我乾脆滾去沙發另一邊，把枕頭蓋住自己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kyn2HKcL

「好，我投降，我以後就負責簡單的、你負責難的法語對話，好嗎？」

「我都負責就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L92dhH1E

聽到這句話後，我心臟差點炸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KP4hjc33I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WqxDbziaP

「真木先生的法語學堂」開課將近一星期，雖然能有正常的對話能力就稱不上，但是嘛……我還是學會了一些簡單的單字，還有數字1至20……什麼？70以後的數字？那可不在我的能在範圍囉！要不來世我再好好學習法語吧，嘿嘿。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kBpfTiXGR

這一天，我們兩人準備造訪石川家。

的確有一半是因為我的圓夢清單裡有寫這項，另一半則是在這個八月中，石川一直狂撥真木的電話，說是要我們兩人去品嚐她的手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sFoKoDxe

等等，石川會做飯？那可要嚐嚐了，到底是我家的真木，還是石川的手藝會比較好？光是想著，就令人期待萬分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B0TyOXUt

下午的陽光溫暖地照進車廂裡，播放著真木另一首愛歌 —— 《Far away from home》，她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小聲哼著旋律。而我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裡緊緊抱著裝滿伴手禮的袋子，滿臉期待的樣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DFsy06fgW

車子終於駛到石川家車庫前，我探頭往窗外看，看到她家中的窗戶正半開著，還傳出陣陣食物香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R0IpGsD0B

「好香喔……」我轉頭對真木笑著說：「你說，石川今天會不會特別為我們準備了什麼？」

「說不定只是暗黑料理呢？」真木抿了抿唇，輕笑道。

「哎唷，你這樣講……她會傷心的喔。」我笑著推她一下，打開車門下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4CqAkGNtG

我們剛來到門前，就聽到裡面傳來些微忙亂的聲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Ahf446Ywo

「我去，好燙！不是說不會沾鍋嗎，這鍋子騙人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KbXtPbhH

真木和我對望一眼，都忍不住輕聲笑了。

我伸手按門鈴，門鈴聲響過後幾秒，門裡響起石川帶著慌亂的聲音：「來了，來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U7wWLNpb

當門打開時，石川圍著可愛又稍嫌笨拙的藍色小花圍裙，右手拿著鍋鏟，左手沾著些許麵粉，看起來像個剛結束戰鬥的廚房勇士一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GmuxUWWf

「你們也太準時了吧，我還沒弄好啊！」石川有些尷尬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明，你這樣很有人妻味喔，哪個下一任會幸運地享受這麼好的待遇呢？」我忍住笑，故意調侃。

「快進來啦，還在說。」石川瞪我一眼，假裝沒聽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9kZmzeKf

我們換好鞋走進屋內，來到餐桌上，看見石川已經擺好了碗盤，一道香氣誘人的燉肉，旁邊擺著香噴噴的味噌湯與築前煮。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P8zvwaXJ

「哇，今天是宴會規格欸！」我誇張地稱讚。

「偶爾總要讓人知道一下我不是只會一高女魔頭，還會做飯。」石川撇撇嘴，努力維持那副嚴肅臉。

「你當然會做飯，我們只是懷疑你做的飯能不能吃而已。」真木在旁邊補刀。

「真木秋，你要不要現在帶上你老婆滾出去吃便利店飯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Ddj6KF5n

我趕緊把伴手禮的袋子遞給石川，試圖挽救這一波友誼危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wCiPmGXR

「來，別理秋這張毒舌，我們今天帶禮物來向你賠罪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GjDWTZnP

石川立刻高興起來，雙手接過袋子，笑容剛浮上來時，我又快速補充一句：「裡面的東西，應該很合你胃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GxdHnLmj

她瞬間帶著戒備的神情地看了我一眼，但還是很乖巧地拆開禮物。

袋子打開的瞬間，石川卻僵在原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1AfK59AL

她從袋子裡抽出了我精心準備的全新PSP遊戲機，還有一個大盒子 ——《遙遠時空6》限定版，外盒印刷精美，配上封面帥氣的角色立繪，看起來簡直像個愛情陷阱。而真木則默默地把她昨天買來的一整疊戀愛電視劇DVD，一一排在桌子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n5MlukMe

石川臉上的表情精彩到難以言喻。她轉頭盯著我們，嘴唇顫抖了一下，臉色漸漸變紅，最後幾乎是羞憤地說：「你們……你們上次送我回家的時候，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Nmu536sl

「也沒什麼啦，我也是上次才知道。」真木冷靜地回答。

「嗯，你那些收藏品偷偷跑出來向我們打招呼哦！」我跟著補上一句。

「你們兩個……我還能活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vnIpgI0f

石川徹底崩潰，捂住臉呻吟。但她邊喊邊抱緊那個遊戲盒，手指緊張地摸著上面的包裝，嘴角甚至有點控制不住地向上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s14CmJKU

「我才不喜歡這些玩意……但……謝謝啦。」

「今晚我們就陪你攻略吧，保證你今晚就能戀愛成功。」我忍不住拍拍石川肩膀。

「才不用你們管呢……」石川輕輕推開我的手，聲音裡卻藏不住那份高興。「好了啦，你們兩個坐下來，晚餐真的要涼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g0nUwTUNl

她轉過身去廚房繼續忙碌，背影看起來卻特別柔和。

我和真木對視一眼，笑了笑，然後乖乖地坐下，準備好好享受這個難得的晚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82HraBCb3

畢竟……這可是我第一次吃到石川親手做的飯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lLwAtpYH

晚餐正式開始後，餐桌的氣氛明顯輕鬆了不少。我夾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SD9z0fUs

「等一下，這個燉肉……也太好吃了吧？」我驚訝地看著石川。「明，你是不是偷偷去外面買的？」

「拜託，這可是本小姐精心製作的，為了你們兩個可累死我了。」

「雖然很難令人相信，但確實不像石川之前做的。」真木安靜地嚼了一口，平淡地回應。

「什麼叫『很難令人相信』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cIBuaW8I

我笑到差點噴飯，連忙拍了拍胸口平息情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JFU9icwj

「沒啦，石川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對你的廚藝成長感到欣慰而已，這麼好吃的飯菜，以後真的能嫁人了啦。」

石川的臉瞬間漲紅，她趕緊低頭扒了一口飯，支支吾吾地說：「又沒說要嫁人……就只是偶爾練習一下，總之你們吃飯就別再笑我了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o0JOPPR1J

氣氛重新安靜了一會兒，石川抬起頭，忽然轉移話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X1Zey32L

「說到嫁人……」她意味深長地看向真木，帶點玩味的語氣說道：「秋，你最近的樣子，終於不像以前那麼吊兒郎當了嘛！是不是該考慮結婚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aXx2E6l5

我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差點嗆到嘴裡的湯，咬著筷子偷偷觀察她的反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MClcohdjf

真木停下筷子，抬眼看向石川，表情變得微妙起來，耳尖微微泛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GP51wDUb

「我什麼時候吊兒郎當過了？而且我考不考慮結婚，也不用你操心吧？」

「你這麼緊張幹嘛？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好事錯過了就沒了喔。」

「明可說得沒錯喔，秋，你可要加把勁，不然到時候我也會很困擾呢。」我終於忍不住大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XZV1h4s0

真木忍著臉上的羞意，刻意擺出嚴肅表情看著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yEujiSKp

「你到底有多想嫁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kxZy5Fhp

「等等，你們兩個要討論這個，請回家自己私下討論好嗎？」石川假裝很認真地揮手。「我這個單身狗可是會很尷尬的。」

「不會啦，你應該趁現在好好練習接花球，萬一你到時候來我們的婚禮上，接不到花球而哭到崩潰怎麼辦？」我轉頭看著石川，故作誠懇地說。

「我說你們兩個真的太過分了吧？在我這個苦命單身人士面前秀恩愛？」

「我們這不是在為你的未來做準備嗎？如果以後你還真的結婚，總得有些經驗吧？」真木忽然微笑，輕聲說道。

「我才不要你們這種秀恩愛的經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9cwbuxaA

但說完，她又輕輕笑了起來，看起來根本不是很介意的樣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emeUaH8K

我們三人互相看著對方，忍不住同時露出笑容。

餐桌上的食物慢慢被消滅，笑聲與打鬧聲一陣接著一陣。我心想，能夠這樣坐在一起吃一頓飯，聊些有的沒的話題，真的很幸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0lW6SBze

也許真正的友情，就是這樣一邊吐槽、一邊認真關心彼此吧。

而這樣的夜晚，或許是我最捨不得遺忘的回憶之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fxOqQmKTc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KaJIDl4h

晚飯結束，我們三個人回到客廳，準備開始今晚重頭戲：玩遊戲和看戀愛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VLMP1A2E

石川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款我特地為她買的《遙遠時空6》限定版，她的臉色看起來有點猶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eUsxGxoM

「你們確定我要現在玩？」

「這種好東西當然要馬上拆開享用，說實話，我都等不及看你戀愛失敗的表情了。」

「拜託，這種遊戲我還是有點自信的……」石川嘴裡小聲嘀咕著，慢慢把遊戲片塞進遊戲機裡，遊戲開始讀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OtreuKLB

畫面亮起，遊戲配樂優美地響起，封面上的角色紛紛登場，石川認真地拿起遊戲機，雙眼緊盯著螢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NWQKUYBx

兩小時後，因為石川光花時間跟角色互動，在第三章的伐數不足，從而令遊戲結束。我捂著嘴笑到快從沙發上滑下來，整個人笑到快斷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It1b6UAi

「明！這已經算是簡單的遊戲啦，你到底怎麼能玩到壞結局啦！」

「等、等一下！我以為要先儲夠好感度嘛！」石川手忙腳亂地開始找重新讀檔的按鍵。

「唉，又想戀愛又不肯努力，難怪沒人要。」真木坐在一旁安靜地補刀。

「你閉嘴啦真木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ElU8hHpn

石川臉上的表情混雜著羞愧與絕望，嘴裡不停碎念著：「我明明有玩過這系列的遊戲……怎麼竟然沒注意到失敗條件？」

「你連遊戲裡的戀愛都談不好，以後要怎麼找伴侶啦？」

「或許她根本就是故意選錯，這樣才有理由一直保持單身。」真木一臉認真地補充。

「去你的！」石川羞憤地瞪我們，但嘴角還是不小心揚起來。「我現在再試一次，你們閉嘴看我攻略成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7Jlcj4zU4

半小時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Lmek1wav

石川看著遊戲結束的畫面，絕望地趴在茶几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CFAItejq

「為什麼……這明明是我最喜歡的角色啊……」

「看來你們這輩子也沒有緣份了。」我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背。「要不放棄遊戲，直接去相親好了。」

「或者乾脆考慮跟我們兩個結婚好了，至少我們都很了解你。」真木一本正經地建議。

「你們要不要乾脆現在就給我滾？」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5SJ3vKRH

石川邊抱怨，卻邊笑得肩膀直抖。我抬頭看了一下時鐘，已經差不多九點半了，於是提議：「還是我們轉換一下心情，看個戀愛劇吧？」

「我挑的劇保證你們看完都會很開心。」真木得意地點頭。

「再也不相信你們的推薦了。」石川收拾起遊戲機後，癱坐在沙發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OuhLl0CHo

但當真木按下播放鍵，電視螢幕上亮起經典的愛情劇片頭，我們三人又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一起投入到劇情之中。劇情進行到男女主角終於即將告白的關鍵時刻，我們三人都緊張地抓住沙發墊子，屏息凝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fNX2FJZ9

然後，男主角猶豫了一下，忽然轉身要離開，這時女主角急忙跑過去喊他的名字，結果腳一滑，直接摔倒在雪地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IZRtnQdh

「這什麼展開啦？我還以為終於要告白了！」石川當場崩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1zbQn0Uut

我和真木笑到抱成一團，差點從沙發摔下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XqMgaN4k

「明，這不就跟你玩遊戲一模一樣嗎！」

「你們今天就是打算讓我崩潰對吧？」

「是你自己選的道路，我們只是來陪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9gkytMfq8

石川無奈地抱緊抱枕，但臉上依舊忍不住露出笑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QHFG86a1f

就這樣，一整晚充滿著我們三人又崩潰又笑鬧的聲音，直到我笑到累了、聲音都沙啞了，開始有點撐不住睜眼時，石川才終於意識到我已經玩到累透。她看了我一眼，輕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JzlxUu4i

「知惠子，你要不要去我房間躺一下？秋你陪她一起去。」

「好啊，說起來我還沒正式體驗過你的床呢，畢竟秋說過還真舒服呢！」我揉揉眼睛，笑著點點頭。

「去你的。」

「去你的！啊不對，我說真木秋，她怎麼會知道的？」

「天知道……但現在這種關係，睡你的床……好像有點不好意思。」真木在旁邊微微紅了臉，尷尬地補充。

「沒關係啦，我今晚不睡了，我要攻略完這個該死的遊戲，你們就安心用我的床吧。」石川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只是你們倆別在我的床做些奇怪的事，我可不想聽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XmqWn2ok

真木聽完點了點頭，輕輕地把我從沙發上抱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PMPZa4EVS

「秋？」

「走吧。」

「那就晚安囉，明！希望明天能看到你和你的情人終成眷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yg84K66s

我靠在她肩膀上，朝石川揮手。石川則拿起遊戲機，揮揮手，無奈地笑了笑：「記得別讓我聽到奇怪的聲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Fp9GJNGK4

不久後，真木輕輕抱著我，走進石川的房間。她小心地用肩膀推開房門，房裡只開了一盞小台燈，暖黃的燈光柔柔地灑滿整個房間。房內十分整齊，床單看上去柔軟乾淨，散發著淡淡的洗衣精味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skaE2z2t

真木緩緩把我放到床上，姿勢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碎什麼似的。我一躺到床上，立刻忍不住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nfHkceBX

「哇……石川的床，也太舒服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RX6c5gR0

她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我，表情帶點無奈。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GUbaf6pO

「為什麼要這麼強調……」

「真的很舒服嘛！」我抬起頭笑著看她。「別這樣嘛，每個人都有過去，以前一起睡過了也沒什麼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Gw7RHu6W

真木的耳朵瞬間泛紅，她輕咳了一聲，尷尬地回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1oiqnNvnf

「你沒生氣就好……」

「那我不在之後……你可不能偷偷睡石川的床囉？」

「你這傢伙……怎麼老是講些奇怪的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WEjBwrUT

真木伸手輕輕掩蓋住我的眼睛。我一把拉開她的手，笑著看向她。

「嘿嘿，你這個反應………很值得懷疑喔，真木秋。」

「當然不會，我只睡在你旁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C41srL1Q

我聽完這句話，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臉頰有點燙起來，趕緊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你還站著幹嘛？快過來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1VUum5kH

真木點點頭，輕輕脫下外套，整齊地掛到椅背上，然後小心翼翼地躺在我身邊。

房間很安靜，只能聽到遠處客廳傳來石川在和遊戲奮鬥及一次次失敗的聲音，以及牆上時鐘滴答滴答的聲響。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iykQfVnE

「秋。」

「嗯？」

「我們這樣躺著，會不會吵到石川攻略遊戲啊？」我故意壓低聲音說著。

「你是說你待會要做什麼吵鬧的事？」

「我是怕你忍不住想親我，然後被石川發現會害羞嘛。」

「你怎麼越來越會說這種話了啊……」真木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跟你待久了，被你傳染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NWgS2Gsm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PxSNywDS

「知惠子……我今天真的很開心。」

「我也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z5DgWH4uO

我瞇起眼，笑得像隻貓。然後腦袋裡突然冒出一個壞點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PZeTxZPK5

「秋。」

「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crIL5q92

我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們要不要……來一點報復性恩愛？」

她一愣，然後笑到幾乎斷氣：「欸，妳認真嗎？」

「認真得不得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wztsdcVW

接下來，我們兩個默契十足地……在燈光昏黃、被子蓋得剛剛好的石川的床上，突然放聲大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bDmk46Sy

「秋～ ♡ 我真的好喜歡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知惠子～再多一點……抱緊我啊啊啊啊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NMajo3tM

還搭配一些超詭異的「嗯啊嗯啊」，「要來了」叫聲（我們其實自己也忍笑忍得快內傷），一整套超浮誇演出，一邊叫一邊用枕頭狂壓住嘴角的笑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Ajyic6cF

果不其然，大概十秒後，樓下就傳來石川震耳欲聾的慘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MCahi2nS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的床上秀恩愛啊！遊戲我都玩不下去了啦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sqRTMAKM

我和真木對視一眼，笑到整張臉埋進棉被裡。

氣氛實在太好，笑到肚子痛還差點從床上滾下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hCd9DZ4ag

「我們有嗎？」我努力裝無辜地問。

「明明什麼都沒做。」真木小聲補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5cakLHxQv

我們忍笑地握著彼此的手，在石川崩潰的怒吼中，

繼續躺回被窩，讓夜色像厚厚的棉被一樣，把我們包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Vuo7Ttjz

我和真木對視了一眼，忍不住一起輕笑出聲。但這一次，我們誰都沒有再回應石川，只是靜靜躺著，任憑夜色將我們慢慢帶向甜美的夢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KrrfEHNK

我在心裡默默想著，這個夜晚，可能會是我生命中，最幸福、最值得珍藏的回憶之一。

10520634256802ac6a4a7057.54466079-177564.png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SOOAxJpL

時光似箭，眨眼間來到了八月三十日。

那是我們約定好要到「夢之森樂園」遊戲的日子。我和真木手牽手，走向遊樂園的大門口，興奮得像難得來到遊樂園的小朋友一樣，腳步輕盈、眼裡盡是閃著期待的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t1A6hDku

我們抵達入口，從手袋裡掏出那兩張神秘的門票遞給職員。職員禮貌地微笑接過，輕輕刷過掃描器後，卻忽然呆住了，臉上浮起些許困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SzGo0TAx

「兩位客人，請、請稍等一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wG7jRRNX

職員露出一絲尷尬，對著我們微笑，然後趕緊走到旁邊的小房間內。我與真木互相對望一眼，心中同時浮現一絲不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W8nbNDo5

「門票該不會出現問題吧……？」真木輕輕捏了一下我的手，低聲問。

「應該不會吧，2810做事應該不會出錯才對。」我搖搖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7MTEe9cX

幾分鐘後，一個穿著西裝外套、面帶微笑的經理快步走過來，他手中拿著兩個白色的手環，態度恭敬地向我們微微鞠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KINcxw65

「非常抱歉，讓兩位久等了。這兩張門票是特殊門票，持有這個手環後，你們在園內所有餐飲、紀念品皆免費，並且遊玩設施也不需要排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UudTe9vd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替我戴上手環，又轉頭看向真木。她眨了眨眼，也微微抿唇，露出幾分苦笑。經理確認兩人的手環都戴好後，再次鞠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IEffG7M8

「手環已經戴好了。那麼，祝兩位有個愉快的一天。」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G96RynXE

他離開後，我與真木安靜地站了足足三秒，然後幾乎同時反應過來……這種事情除了天國管理局，還能是誰安排的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KxhSBJjb

「這群人還真是誇張。」真木苦笑著搖搖頭。

「不管了啦，反正都來了，當然要玩到值回票價才對！」

「你有沒有看到票價？」

「管它多少，總之我們得玩個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fQ0BZo0s

我拿起園區的地圖，目光掃過上面的遊戲設施，最後手指停在其中一個標註為「人氣必玩」的設施上：「衝天過山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hAmw4vZF

「秋，你說我們要不要先玩過山車？」我興奮地說：「誰先尖叫誰就輸喔！」

「這種條件對我來說有點不公平吧？」

「那我倒是挺想看到你被嚇到尖叫的樣子。」我笑著湊近她的臉，小聲說。

「你到底有多想看到我哭啊？」

「超級想，每天都想。」我笑得更開心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GoOuBixK

她忍不住笑了，伸手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jvpoy6zQL

「好，走吧，看誰才是哭最慘的那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YjxbmiCZ

就這樣，我們快速抵達過山車的設施前。園內不少人正排隊等候，但當工作人員看到我們手腕上的白色手環時，便立刻為我們打開了特別通道，完全不用排隊。當我們過山車的安全帶扣好後，真木在我旁邊坐著，眼神依舊淡定如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WIUwQyjq

「真的不怕嗎？」

「你怕嗎？」我反問。

「怕什麼？一高的副校長和石川，可比這個恐怖多了。」

「說得也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aSkw4G6D

這時，過山車緩緩向上爬升，速度緩慢。而我們注意到到旁邊有一個醒目的告示牌，上面寫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3bmFUgyT

「前方有攝影機，請擺出最難忘的表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SDwRiYGR

兩人相視了一眼，彷彿心靈相通般同時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僵硬呆板。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52XaaJaCq

然後，過山車猛然衝了下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oKQiMcLl

風聲與尖叫聲在我們耳邊掠過，整個世界瞬間顛倒旋轉。但不論是轉彎還是衝下去時，我與真木依舊用盡全力保持著那副面無表情、宛如木頭人的呆板表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te8GUM5e

下車後，我們快速走到出口處旁的紀念品商店，抬頭望著牆上的螢幕，觀看各個車廂乘客的反應。我們等待了約兩分鐘，終於輪到了我們乘坐的那節車廂。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4bJL1CeG

螢幕上的畫面極為精彩：

19956357276802ac940d9ea0.34551447-177564.png

後方四位乘客全部尖叫失色，嘴巴張得大大的，驚恐到不行；而前排的我與真木，則毫無表情地面對著前方，猶如兩尊雕像，被風吹亂的頭髮成了唯一動態的證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teK4aECq1

我們兩人忍不住看著螢幕放聲大笑起來，互相擊掌慶祝這個成果。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8EpyrdZ3

「這也太完美了吧！」我捧著肚子笑到快倒地。

「請幫我們把這張照片沖印出來。」真木微微笑著，對一旁的職員表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lHKYZ8H2

拿到照片後，我們相互點頭稱讚對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okmQjvoD

「你剛剛完全不害怕欸，超帥的。」

「都說了，這點程度，還不夠一高的野獸們可怕。」

「沒錯，人生歷練夠多，坐個過山車根本是小事啦！」我哈哈大笑，挽起她的手臂，自豪地說道。

「好，那我們就繼續玩個夠吧。」她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髮，笑著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00dZ0sBsN

我抬起頭看向她，點了點頭，心底湧上一陣幸福與滿足。

今天，才剛開始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FMfPBzwi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7S5vYv8tz

從過山車下來之後，兩人站在樂園的地圖前，看看下一個要去的遊樂設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Ao01zp1v

「剛剛過山車你沒叫，那你玩跳樓機會尖叫嗎？」我挑眉看著她。

「哦？你不會想知道的。」

「那我們就來試試看誰先尖叫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cm2g1lud

我笑了起來，拉起她的手向跳樓機走去。因為手環的關係，我們再次毫無阻礙地進入跳樓機。當座位慢慢上升到最高點時，整個園區都變得很渺小，甚至連遠方的城市都盡收眼底。我緊張地握緊了安全欄杆，卻故意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4Mskmmdg

「秋，你是不是開始害怕了啊？」我故意逗她。

「倒是你手好像在發抖欸，知惠子？」她低頭笑著看我的手。

「這叫作興奮！」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ES980aafS

我剛說完這句話，跳樓機忽然毫無預警地直直掉了下去。整個人瞬間處於失重狀態，我本能地想要尖叫，但強忍著閉緊嘴巴，只能感覺真木的手緊緊抓住我的手腕，彷彿擔心我飛出去一樣。跳樓機穩穩地落下後，我們兩人互看一眼，然後同時忍不住笑出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s4il7vQ1x

「你剛剛……是不是差點叫出來了？」

「才沒有，明明是你剛才抓得特別緊吧。」

「只是怕你飛出去而已。」她笑著輕輕放開手。

「我才不會飛出去啦！」我笑著推她一下：「下一個玩滑浪飛船，誰尖叫誰是小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NeoIRQXT

我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地玩了所有刺激的設施：滑浪飛船上的水花潑了滿身，兩人互相取笑對方頭髮都濕透了；坐海盜船的時候，真木故意表現出一副很輕鬆的模樣，還刻意擺出特別帥氣的姿勢，我則不停大笑吐槽她假裝得太過火。終於，我們確認彼此的膽量後，都沒有一個人願意認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RZ0BLafq

我們站在遊樂設施出口，看著對方不甘示弱的表情，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0taBPbRBC

「看來我們今天分不出勝負了。」

「那只能下次找更刺激的遊樂園再戰了。」

「那隨時歡迎你回來挑戰我。」真木得意地雙手叉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UKmjvqJh

我怔了一下，然後迅速地掩飾著心裡的悸動，笑著轉移話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Ja5rOkAD6

「好了，我餓了，我們先去吃午餐吧！」

「好，我也餓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9mTlO6Md

我們跟著地圖指引，走向「火箭餐廳」，因為真木說過那裡的兒童餐有很高的評價……但抵達時，才發現餐廳入口掛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今日暫停營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WuEmXMAi

我與她面面相覷，同時笑了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9h2rW6q0

「天國管理局這樣也太不細心了吧？」我故意對空氣喊道。

「他們可沒想過我們今天才來嘛。」真木輕聲笑著，往旁邊看去。「鐵匠餐廳看起來也不錯，要不換這家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57iaOpR7p

我點點頭，開心地牽起她的手，往餐廳裡走去。「鐵匠餐廳」內部裝潢有著一種中世紀職人打鐵的氣息，四處擺放著各種鐵製的裝飾品，牆壁上掛著一把把仿古的武器模型，充滿了歷史感。我們在窗邊的位置坐下，我點了漢堡扒套餐，她則點了一份烤羊套餐。食物上桌後，香氣撲鼻，我拿起刀叉，忍不住大快朵頤。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FJCwda9Fp

「看來意外換了一間好餐廳呢。」

「只要是你陪我吃的餐廳，哪裡都是好的。」真木慢慢切開盤裡的羊扒，溫柔地回應。

「你今天講話真的特別犯規欸，秋。」

「那……你要不要試試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LwqhedO0S

她笑著輕輕搖頭，叉起一塊烤好的羊肉遞到我面前。我點頭，湊過去咬了一口，滿足地發出聲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YdFwaz9e

「真的很好吃欸！」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l2SNjT6f

我們愉快地交換著彼此的食物吃，吃到一半，真木忽然伸出手，輕輕用手帕擦拭我嘴角沾上的茄醬。我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湊近她，輕輕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kFTxbZGA

「這是答謝你的禮物喔。」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yuEWYoCY

真木眨眨眼，嘴角泛起一絲羞澀的微笑，輕輕牽住我的手：「你的禮物我收下了，那我們準備好繼續接下來的遊玩了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WTl0iXut

我笑著點點頭，和她一起站起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kzoaCKo9

走出餐廳後，真木依舊牽著我的手，眼裡閃著柔和的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8H3g9MdYT

「走吧，知惠子，今天還沒有結束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UOzjg9mS

我握緊她的手，心中湧起滿滿的幸福，跟隨著她的腳步走向午後溫暖的陽光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oDCaTBx7j

吃過午餐後，我們決定稍微散步一下消化食物後再繼續遊玩。逛著逛著，地圖上的「夢想紀念館」映入了眼簾，我拉著她的手，想進去看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8CoojivSS

來到紀念品店前，她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我回頭看她，有些不解地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XApLNISCb

「秋？怎麼了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0OSFislpu

真木抬起眼，望著我，臉上的神情帶著少見的認真與溫柔。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gKJYinR7

「知惠子，我有個提議。」

「嗯？」我好奇地看著她。

「我們根據這三年半在一起的回憶，各自替對方挑選一個禮物，好嗎？」她輕輕地握緊了我的手，溫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pV7BtcLwZ

我一愣，隨後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這個主意，真是溫柔到讓人有點想哭。但同時，我的心底也泛起了一絲淡淡的遺憾，因為這個禮物無論多麼珍貴，我都無法真正帶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Ad42e6Ca

「聽起來是個好主意。」我輕輕地說著，試著掩蓋心中的一絲惆悵。「雖然……遺憾的是我帶不走呢。」

「就算你帶不走，我也會在每次掃墓帶過來給你看。」

「你這也……那麼，就各自加油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XXG99fNR

我抬頭看著她，微微點頭，努力微笑說完。隨後我們同時走進紀念品店，輕輕放開了彼此的手，各自分頭尋找禮物。店裡擺滿各式各樣精緻的紀念品，我沿著架子慢慢走著，一邊搜尋著適合她的禮物，一邊回想著我們曾經經歷過的一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bNR0yhtr

三年半……不算長，但也足夠留下許多令人難以忘懷的回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a76xRsOR

來到一個玻璃櫃前，眼神忽然被一個銅色的小型懷錶頸鍊吸引住。懷錶外蓋有一個樂園吉祥物的小熊公仔，看起來可愛又充滿童趣；我輕輕打開，內側的錶面呈現著典雅的古典風格，還可以免費打印並置入一張照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pbnRtfPZr

我的心跳忽然加速，彷彿直覺告訴我，就是這個了。於是找來店內的職員，職員看到我手上的白色手環後，笑著告訴我這禮物無需付款，然後問我：「這位客人，你想置入哪一張照片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HaIywbX1

我停頓了一下，突然陷入猶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DOWrWjr8

手機裡有無數張與她的合照，每一張都是我捨不得放棄的重要記憶。那麼多張照片，到底該選哪一張才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7PixnV4i

我沉默了一會後，忽然靈光一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Y5nZSaxQT

「麻煩你，幫我置入這張照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gvzgHfbe

我選的是兩人第一次去水族館約會的合照：大片魚群優雅地從我們頭上游過，照片裡的真木溫柔地搭著我的肩膀，而我則羞澀地微微臉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zouu0yQQ

「請稍等一下，我馬上幫你處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mcar8aqJL

大約十分鐘後，我拿到了裝著懷錶的小木盒。我輕輕將盒子收進紙袋裡，心裡充滿著暖暖的、細緻的幸福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GTFQhMd8

走出紀念品商店後，回頭便看到真木也正得意洋洋地提著她手上的小紙袋站在店外，看來她也已經選好了禮物。我們不約而同地笑了，一起朝旁邊的小吃攤走去，買了兩份鬆軟的棉花糖，便坐在園內的小長椅上，邊吃邊聊起剛才挑選的禮物。

我先把裝著懷錶的紙袋交到真木的手裡，她好奇地打開，看到懷錶時，眼底浮現一陣驚喜。

18655541976802ac443eb289.29934538-177564.png

「哦？是懷錶啊？」她輕聲問著。

「嗯，我想說，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時間。雖然未來不能相見……但我們之間的這份感情，在我心裡是『永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k5hMFLZZ

真木輕輕地將懷錶掛到自己的頸上，然後認真地回望著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aZ0ljE2C

「你說得沒錯，這份感情在我心裡，也是『永遠』。」

「那你呢？你給我挑了什麼禮物啊？」我臉頰有些發熱，連忙轉移話題。

「禮物已經買好了，不過……我明天晚上才會告訴你。」她的嘴角輕輕上揚，帶著一點神秘的笑容。

「什麼嘛？那我不就只能看一眼嗎？」我鼓起臉，故作生氣的樣子。

「不一定喔，說不定……你能把這份禮物帶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jeFJoYVpE

我微微怔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幸福的微笑，心裡泛起一絲淡淡的波瀾。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長椅上，吃著棉花糖，感受著彼此的溫度與陪伴，將這個美好的下午緩緩收藏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8hy5Mcla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JYfJkJZDS

下午的陽光慢慢變得溫和，帶著些許慵懶的味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47mrJFX3

我和真木繼續在遊樂園裡走走逛逛，乘坐一些不太刺激但有趣的小設施，偶爾會停下來吃點點心，或者只是坐在樹蔭下聊聊天。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dfEWMydk

但不知為什麼，從午後開始，我的注意力漸漸從遊樂本身，轉移到真木身上。

我默默地望著她，看著她每一個細微的小動作，留意著她嘴角的笑容，觀察著她偶爾因為陽光刺眼而微微皺眉的表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cLs3Ui88

我知道，明天就是旅程的最後一天了。

心裡雖然早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但此刻真正意識到這一點時，胸口仍然隱隱作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QaLP9Q8u

每一次她望向我的目光，每一根被她溫柔牽起的手指，都是我此生無論如何都想拼命抓住的回憶。我希望自己能記住她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句玩笑、每一次她小聲地說著「知惠子」時的語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goyXlF9R

那些，都是我能帶到天國的記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DOKZL1gSC

「你怎麼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mJ1Qlkqs

她忽然注意到我的沉默，輕輕地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I2TJfTs2

「沒什麼……只是覺得今天特別開心而已。」我回過神來，露出一個微笑

「那就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ZJ4eer1w

真木柔柔地看著我，輕輕揉了揉我的頭髮。她的手掌很溫暖，讓我忍不住想再多留住一點她的溫度。我輕輕抓住她的手，將臉頰靠了上去，像個孩子一樣任性地賴著她不放。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微笑著由著我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LC4okI0G

黃昏的天空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橘色，我們來到摩天輪下方。

摩天輪緩緩地轉動著，柔和的燈光漸漸亮了起來，看起來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場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0CbfXltGo

「去坐嗎？」真木輕輕問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ArvV78lz

我微笑著點點頭，與她一起坐上了摩天輪的小包廂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GqiFX6wn

隨著摩天輪慢慢升高，整個遊樂園逐漸縮小，變成一個閃爍著夢幻燈光的童話世界。我看著窗外，心底升起淡淡的感傷。這樣美好的畫面……如果能再久一點就好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GpqQBEycl

「今天真的過得很開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hDoVsgMG

真木溫柔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也望向窗外。我轉頭望著她，輕輕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1F0BnZ7b

「也許……天國管理局是真心希望我們能好好享受這段時光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JN1B7iSD

真木沒有說話，只是回過頭看著我，臉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9hGAz60P

「秋，你現在覺得……幸福嗎？」

「不只是今天。而是有你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幸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rVYmljcwQ

我的心猛然一顫，胸口熱熱的，眼眶有些發酸，但我還是努力維持著笑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9AxENzMd

「這樣啊……不管未來我在哪裡，你要是想我了，就隨時告訴我一聲，我一定會回來看看你。」

「那你可要好好檢查一下，我有沒有趁你不在的時候天天偷偷叫外賣。」

「秋你真的很壞欸，這種時候還講這種話。」我忍不住輕笑了出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Xpc5ej8L0

她的臉色突然變得柔和又認真，伸手輕輕摸著我的臉頰，指尖帶著微微的溫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lqFaE7tN

「知惠子……」

「嗯？」我抬頭望著她，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tJ6WGwl7

她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是輕輕地將我擁入懷裡，親吻了我的嘴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d83AcKvP

那一刻，時間好像真的停頓了下來。

她的嘴唇帶著柔軟的溫暖，還有淡淡的棉花糖甜味，甜得我捨不得放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tTGrOzON

摩天輪依舊緩緩地轉動，窗外的夕陽將我們染上柔和的金色，世界變得無比安靜。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gL0WygHp

我閉上眼睛，用盡所有力量去記住這一刻。

記住她的氣息、她的溫度、她唇上微甜的滋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Hz420V6st

直到許久之後，她才慢慢地放開我，輕輕抵著我的額頭，溫柔地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PZLpkb9T

「你知道的，我真的捨不得你……」

「我知道……我也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h6BozIa3

摩天輪逐漸回到地面，我們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靠在一起，手緊緊相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er6WNLIk

我抬頭看著摩天輪上的燈光，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悄悄說著：就算未來我不在這裡，這一刻的幸福，也足以讓我永遠銘記。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DX1AUG2L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41wWz57N

從遊樂園回到家時，夜色早已覆蓋了整個城市，遠處街道上的燈火閃爍如繁星。我們一起洗過澡後，換上舒適的居家服，身體還殘留著淡淡的沐浴乳香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1j65VANQG

真木站在陽台的玻璃門旁邊，輕輕拉開了門，微涼的夜風緩緩地流進客廳內，帶著夏末夜晚特有的氣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sbyJoHuSH

「知惠子，要不要一起出去透透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Diwia67Av

我點點頭，主動走到茶几前，伸手拿起桌上的兩包香煙，猶豫了一會，最終卻拿起了真木平常抽的那一包薄荷煙，然後跟著她走到陽台。站在陽台上，我看著指尖夾著的這根薄荷煙，有些猶豫，但還是輕輕地點上了火，深吸了一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aXKf6T4G

煙草的味道瞬間竄入喉嚨，帶著強烈的苦澀，但幾秒之後，喉間浮現了一股沁涼的薄荷香氣，慢慢擴散開來，像在心頭緩緩地綻放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iOS7qfEBb

就像那場夢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3QVJzZjP

「你今天怎麼抽我的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BzqtV4Kc

真木好奇地看著我，我微微吐出煙霧，望著煙霧在夜空中慢慢消散，輕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hKup5hfF

「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今天晚上特別想抽你這款煙。」

「不是一直覺得很苦嗎？」

「是苦了一點，但我發現……其實還是挺喜歡它後面那股薄荷的味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WOIl8Nig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oMlAoBBN

我淡淡笑著，轉頭看向她。真木也輕輕點燃了自己手中的煙，靜靜地抽了一口。她的側臉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溫柔而平靜，夜風拂動她柔順的短髮，眉宇間透露著淡淡的愁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4jnji1Up

我們就這樣站在陽台上，一起安靜地抽著煙，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只是享受著這種彼此陪伴的靜謐時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gV4JQSUW

許久之後，真木忽然輕聲開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Nrx6ugX1

「三年半，真的過得很快呢。」

「是啊……」我輕輕點頭，感慨道。「還記得第一天下課來找你的時候，你那張嚴肅的臉，把我嚇得連話都說不好。」

「我哪有那麼可怕？」真木聽了，忍不住輕笑出聲。

「真的很可怕嘛！你沒收了我的筆記本，我還想著待會是不是得受罪了。」

「那……你當時的塗鴉，真的滿有趣的。」

「對啊，那時候覺得你超級壞。」我瞇著眼故作憤怒，然後又笑了。「沒想到，後來卻喜歡上了那個壞老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mPPO0T0i

真木再輕輕吸了一口煙，笑了笑，看著夜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axrpFf1NY

「後來這三年多，發生了好多好多事情……我們一起去水族館、搬到你家一起住、一起去了京都和東京……還一起欺負石川。」我繼續輕聲說著。

「你說得對。雖然經歷了很多波折，但我真的很慶幸有這三年半的時光，讓我遇見了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hxo5BSMJ

我望著她，感覺胸口微微有些疼痛，眼底開始泛起淚光，但我努力不讓它掉下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QSXYUDpE

「秋。說回來，你現在還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做的事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xaSohzK5

真木沉默了一會，當她再次轉頭看著我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眶早已微微泛紅，臉上卻依舊努力帶著堅強的笑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SCH6Bc0V

「還有好多好多事。還想和你一起去更多地方，還想和你去看更多煙火，還想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oJArBTwg

說著說著，她的聲音逐漸哽咽起來，淚水無聲地從她臉頰滑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hEvrC97f

「但是……我知道這些願望，都已經沒可能實現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1RJJFQrh

看著她的眼淚，我心疼得無法自已，伸出手溫柔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輕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2tpdI1tr

「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我保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pQCUCGeW8

她輕輕點了點頭，緊緊握住我的手，像是不想再放開一樣。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心底某個念頭逐漸浮現，讓我輕輕地開口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KR63uKSn

「只是現在……我有一件事，想再和你做一次，可以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NTZziSaK

真木有些疑惑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想表達什麼。我也沒有多解釋，只是牽起她的手，溫柔地將她帶進了睡房內。我們靜靜地坐到床邊，窗外的月光透過薄紗窗簾，輕柔地灑進房內，映照著她那張微紅而疑惑的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PtHo1tVU

我深深望進她眼底，輕輕地抱緊了她，然後緩緩地湊近，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她的唇溫暖而柔軟，帶著熟悉的薄荷清新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0M9BYO1A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嘴角帶起一絲無奈的笑意，輕輕地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br7lRRIK

「真是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VHDdwNde

我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回望，一手溫柔地抱著她，另一手剛輕輕地滑落到她睡衣的鈕扣上，解開一顆又一顆鈕扣……指尖微微顫抖著，彷彿每解開一顆鈕扣，就離分別的時刻更近一點。我努力壓下內心湧動的情緒，動作輕柔而緩慢，像是在珍惜著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樣。

真木安靜地望著我，她的眼神柔和，卻也帶著淡淡的憂傷，任由我小心翼翼地解開睡衣，然後輕輕地滑落在床邊。她伸出手指，輕輕地捧起我的臉頰，拇指輕柔地摩挲著我的唇角，低聲問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UV3Kp7My

「你真的……想把今晚記得那麼清楚嗎？」

「嗯，現在……我只想好好感覺到你的存在，好好記住你的一切。」

「那就……讓我也記住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uUpXrgP4l

她輕輕地將我擁入懷中，溫柔地吻上我的額頭、臉頰，最後緩緩地落在我的唇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qrGyhc841

這一次的親吻，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

它帶著一種深深的眷戀、緩慢的溫柔與無盡的不捨，彷彿想將彼此之間這三年半以來所積累的感情，全都濃縮在這個溫柔而纏綿的吻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kqoMf2XT

我們彼此溫柔地相擁著，肌膚的溫度透過親密的接觸而逐漸上升，房內的氣息逐漸交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9hK6zQyK

真木輕輕地將我放倒在柔軟的床鋪上，動作輕緩得像是怕我受到任何一點點傷害。我伸手攬住她的頸部，感覺到她逐漸貼近的心跳聲，她的鼻息與我交疊在一起，那麼安靜、那麼真實，彷彿世界只剩我們，其他什麼都不重要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9KsgLmOJ

「秋……」我輕輕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微微顫抖。「謝謝你……這三年半來的陪伴，真的……謝謝你。」

「傻瓜，這種話不用現在說。」她用額頭輕柔地抵住我的額頭。

「如果可以，我希望每一天都能這樣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去做我們喜歡的事情，跟你一起走到很遠很遠的未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RHeHmMtlZ

她輕聲笑了笑，卻有些苦澀，聲音也漸漸哽咽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xuujEKQd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每天醒來，第一眼就能看到你；想要每晚都和你一起說晚安，想要一直……一直這樣陪著你，陪到你覺得煩為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Iv0uDioGt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胸口卻泛起一股酸楚的暖意，輕聲回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El2IhrUQ

「秋，不管未來會是怎樣，我永遠都不會覺得你煩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A6oBUwVn

她再次用唇輕輕吻上我的臉頰、脖頸，像是在用最溫柔的方式，刻劃著彼此之間珍貴而短暫的時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CoJrnLvl

這個晚上，我們沒有說太多的話，所有的情感、所有的不捨與疼惜，都化作最溫柔而深情的擁抱與親吻，緩緩地流淌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NaK1rdnW

她的指尖輕柔地滑過我的肌膚，彷彿想要記住我的每一寸、每一分溫度；我緊緊地抱住她，心裡努力地記住她此刻的溫度、她的呼吸、她指尖的觸感，想要將這一切烙印在心底最深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hp9DgYYFk

我們彼此交纏著，融入彼此生命的最深處。

直到夜更深，窗外的月光悄悄地換了角度，房間裡才逐漸安靜下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VYyVb1OTN

我躺在真木的懷裡，臉頰貼著她的胸口，靜靜聆聽著她規律的心跳聲。她的手輕柔地撫摸著我的背，溫柔地說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W1iSnukNb

「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地繼續活下去，好好地記住你，記住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

「嗯，我也會一直記得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mwCVQ7xQo

我閉上眼睛，鼻頭有些酸酸的，卻努力露出一個微笑。真木的手臂輕輕地收緊了一點，彷彿想要再多抱緊我一點，聲音漸漸模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VBuhp9fE0

「晚安，知惠子。」

「晚安，秋。」我感受著她的溫度，輕聲回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szadg8HI

這一晚，就這樣伴隨著彼此的呼吸聲，緩緩地過去。

彼此的溫度依舊緊密交纏，直到夢境悄悄降臨，將我們的心緊緊地繫在一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ugzP5bU9K

直到最後一秒鐘，我都在心裡告訴自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kolCiRM4

這不是道別，

這只是暫時的分開而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tOwNG5oC

我們，一定還會再見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tEnE7nAo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Ln9zN8rAz

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在懷中熟睡的知惠子。她睡得很安穩，眼睫毛輕輕顫動著，唇角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cHfyfX62

而我輕輕地伸出手指，輕柔地撫過她的臉頰輪廓，內心湧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情感……

這樣的早晨，或許就是我一生都想守護的畫面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8G4rKGJSY

再看了看床邊小櫃上的時鐘，現在是早上七點，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

光陰似箭，我們也終於來到了離別的那天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ihQbtPhz

過了一會，她緩緩睜開眼睛，微微睏倦的目光與我對視，唇角隨即揚起了更溫暖的微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D7IOsNleX

「早安，秋。」她的聲音帶著睡意，輕得像是耳語一般。

「早安，知惠子。」我低聲回應，輕輕親吻了她的額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tON7IVdIw

我們並沒有急著起床，而是在床上安靜地躺了一會，靜靜地享受著這種單純的幸福感。過了一會兒，她才伸了伸懶腰，微笑著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3YOMecYt

「我餓了……秋，我們吃早餐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YFru4oV2F

我點點頭，坐起身，然後緩緩走進廚房，開始準備早餐。今天的早餐特別簡單，是我們一直都喜歡的吐司、煎蛋、幾片煙肉，還有一壺剛煮好的咖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osHRrtHiW

知惠子則靠坐在沙發上，拿起電視遙控器，隨手打開了電視，裡頭正播放著關於今天晚上煙火大會的新聞。主持人提到，今年終夏祭的煙火大會會比往年更加盛大和豐富，特別強調了煙火表演的時間會延長許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IaT35nbJU

「煙火大會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jZP29aNa

她輕聲自語著，隨後回頭望著我，眼睛裡閃著淡淡的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H3pGKl1Qk

「秋，你說，我們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看煙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iJVJH1qI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跳稍微漏了一拍，但我迅速地穩定下情緒，點頭回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X153DsWW

「當然好啊，要不要穿浴衣去？」

「嗯，穿浴衣去吧，這樣離別的畫面也更有詩意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VuuxFibir

知惠子輕輕地笑了，臉上浮起一抹調皮又柔和的笑意。聽到她說「離別」兩個字，我的心猛然揪緊了一下，但我還是努力維持微笑，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jgBID67j

「嗯，那今天就穿得漂亮一點吧。」

「記得我們上次看煙火的時候，你穿得特別帥氣。」

「傻瓜，你才是每次都漂亮到讓我移不開目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4xywBKEY

早餐準備好後，我端著餐盤走到客廳，將早餐輕輕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坐在她旁邊。我們慢慢地享用著早餐，電視裡播放著輕鬆的節目，時光彷彿變得緩慢而安靜。而我看著她輕柔地吃著吐司，偶爾輕輕地抿一口咖啡的樣子，內心湧起滿滿的幸福與不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hFaYgKhF

如果……

這一刻能夠再久一點，你說那有多好。

而她好像察覺到我的視線，輕輕轉過頭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N7STq9Jh

「怎麼了？」

「沒什麼。」我搖搖頭，低聲說：「只是覺得……你今天特別可愛。」

「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你還是這麼喜歡說這種話。」她臉頰微微泛紅，輕輕打了我一下手臂。

「因為你就是這麼可愛，怎麼看都看不膩。」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hfDUuvzur

我輕笑了一下，然後凝望著她的雙眼，認真地回答。而她沒有再回應，只是默默地伸出手，輕輕握住了我的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KKAEcQDuV

這樣的早餐時光，就像是我們過去這三年半以來每個早晨都會經歷的那樣平凡而溫暖，彷彿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卻又讓人捨不得離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C8veiMKH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 —— 這個想法不停地在我心底浮現，但我卻故意不去觸碰它，只是靜靜地握緊了她的手，告訴自己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專心陪伴知惠子渡過剩餘的時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LGu8CFU3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4LTT6jjg0

這一天，我們哪裡都沒去。

天氣很好，萬里無雲。但我們只是安靜地窩在家裡，在沙發上並肩坐著。冷氣發出低沉的聲響，照片散落在腿上與茶几上，而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亮了那些印著笑容的紙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XNPc9FDp

知惠子一張張地翻著，時而笑，時而皺著眉回想地點或時間，有時還突然貼近我耳邊問：「這張是幾年幾月？我有點忘了。」我回答她，她就點點頭，把照片輕輕收進那本新的相簿裡，把一段又一段美好的時光好好封存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001esomh7

其中一張，是她穿恐龍裝的運動會合照。她站在我身邊，笑得像個搗蛋鬼，我則站得一臉正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邊笑邊用指節戳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pWydwzzX

「秋，那時候你不是還笑我說恐龍之所以絕種，就是因為我就是那頭恐龍？」

「那當然，但現在的你又像是一頭可愛的小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AR7ZPPHK7

再翻一張，是高三文化祭那年的營火晚會。照片是霞音拍的，構圖有點歪，但拍得很好。

畫面裡，我正抱著她跳舞，她的臉埋在我肩膀上，背景是營火映照下跳躍的影子。知惠子望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最後只是輕聲說：「那一晚……我真的以為時間會永遠停在那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hwRJsr0UW

我沒說話，只是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PAQWvhdeI

還有一張，是我們與她雙親的合照。那是在今年四月，因為知惠子的雙親剛好回國休息，所以她帶我正式去拜訪他們。照片裡的我坐得筆直，表情緊繃得可笑。她整個人幾乎是靠在我身上笑的，那笑容現在看起來都還會讓我臉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W0VJye0M

「那天你緊張得像犯了什麼罪一樣。」她說，笑得眼角都彎了。

「我只是想給他們好印象。」我小聲辯解。

「也給到太好了，後來我媽偷偷在信息裡問我：秋是不是以前念女校，怎麼那麼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3k7r3DoDV

我一瞬間有點想逃走，但她只是輕輕靠過來，額頭碰了碰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bGr7bFcA

「我啊……真的喜歡這些回憶。」

「話說……為什麼突然想把這些照片都沖印出來？手機那麼方便，要看直接滑就好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PzrLXGed

她只是笑著搖搖頭，低頭整理相簿的手指沒有停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rlnK5FEK

「那些只是存在手機裡的『記錄』，不是『回憶』啊。真正的回憶，應該是可以拿在手上，翻開、觸碰、甚至留下指紋與折角……那才是我們真正一起活過的時光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cbL3yzDm

我看著她那麼認真地一張張放進去，小心地貼上標籤，用鉛筆寫下日期和地點，甚至還會猶豫要不要貼貼紙。她一直都這麼在意這些細節，這麼溫柔地對待每一段日子。

而我……我只是靜靜地靠在她肩上，看著她替我們的日常，一頁頁裝訂成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aJlvStGN

雖然我已經接受離別的事實，但她每次轉過頭來對我笑時，我還是覺得有點難受。

那種笑容太溫暖了，溫暖得像是某種告別前的預備。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TzHsQ9Oc

我沒有說話，只是把相簿輕輕闔上，然後握住她的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nxs3QMCs

「那……以後的照片，我也會繼續幫你印出來。讓你有機會回來探望我的時候，我們一起看。」

「嗯，那就拜託你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NcCFeLn8j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FyOLQObPl

接近黃昏時分，陽光漸漸染上一層溫柔的金色，將整個房間照得溫暖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p3fv8b1lV

吃過晚餐後，我們便開始準備今晚要穿去煙火大會的浴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t7ajDvI6

我將衣櫃裡的浴衣取了出來，小心地展開，那套深藍色的男裝浴衣看起來依然完好如新。浴衣表面點綴著細緻的金色和白色點點星星刺繡，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著淡淡的光澤。而知惠子則輕柔地拿起她的淺藍色浴衣，上頭繡著精緻可愛的金魚圖案，優雅又帶著幾分俏皮，十分適合她的氣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7us6RWaZn

我輕輕地穿上浴衣，並快速地繫上腰帶後，便轉身去幫助知惠子穿好她的浴衣。她轉過身背對著我，微微仰起頭，讓我更容易為她整理領口與腰帶。我小心翼翼地替她調整浴衣的位置，確定她穿得舒服又整齊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nyULp2zhc

「三年了，你穿浴衣的樣子，還是那麼美。」我低聲讚美著。

「秋！你每次都這樣誇我，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啦……」知惠子回過頭，微微羞澀地笑了。

「坐下來吧，我替你梳一下頭髮。」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tqw1l3t7

我輕輕笑了笑，拉起她的手。她乖巧地坐在梳妝鏡前的小椅子上，我拿起木梳，輕柔地將她柔順的長髮一絲一絲地梳理整齊，然後拿起放在桌上的粉紅色繡球花髮夾，小心翼翼地別在她的耳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dPGDDUkmH

她透過鏡子與我對視，輕輕笑著，眼神裡充滿了溫柔與感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nXHzpDWT

「好了，很漂亮。」我低聲說，雙手輕輕地搭在她的肩膀上，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她。

「謝謝你，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fpzDVzOQh

她聲音輕得幾乎是耳語般，然後站起身，轉過身正面面對著我。但隨後目光落在我的浴衣上，輕輕地皺起眉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nu08FIGek

「怎麼了？」我疑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E3Ir9zN5

知惠子輕輕地抬起手，指尖落在我胸口的衣領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4G2AHI529

「你的衣領……有點歪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k5TjIy9T

她輕聲說著，便動手幫我輕柔地調整著浴衣的領口，雙手細膩而溫暖，輕輕地滑過我的鎖骨與肩膀位置。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aKrmPIiyk

「你這個人真是的，明明你比我還會穿浴衣，怎麼還是會弄歪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7z0FXkpIa

她輕輕地笑著抱怨，但我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生氣，而是開玩笑。我微微低頭，安靜地看著她認真調整衣領的臉龐，忽然有一瞬間，內心湧起一種強烈的不捨與眷戀。我很清楚，這種細小又溫馨的時刻，未來將變得多麼珍貴。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sVVZe8W4

她察覺到我的沉默，輕輕地抬頭，眼底浮現出一絲溫柔與疑惑的神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PubmgU6JH

「秋？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現在幫我整理衣領的樣子，特別溫柔而已。」

「你這個人……真的很會講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nPPcUQfX

直到她終於將我的衣領調整得整齊而漂亮後，她才滿意地退後一步，看著我，輕輕點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bowk7E16R

「嗯！這樣就很好了。」

「那麼……我們就出發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Bt5qJqxF

我輕輕地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她輕輕地回握我的手，抬起頭望著我，溫柔地點了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xIlUbvnPu

我們並肩而行，緩緩走出家門，踏上前往那座熟悉的山上神社的小路。身上的浴衣在黃昏的微風中輕輕擺動。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qxokpL71

我微微轉頭看著知惠子的側臉，內心一遍遍地對自己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HbYoAVYW

好好記住此刻的感覺吧，

因為這將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畫面之一。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AWQt7Oty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E89us6Kt

我們緩緩走上那段熟悉的山路，路旁的石燈籠早已點亮，昏黃的光映著我們並肩的影子，一前一後地在地上搖曳著。我牽著知惠子的手，慢慢地往山上走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Frfjg5M0w

山上的神社，就在前方不遠處靜靜地矗立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exk205f5

這裡，是我們第一次看煙火的地方，也是我們最後一次看煙火的地方。

但今天，我想讓它成為我們彼此的起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BMUx3nTt

我們走到神社前，停下腳步，並肩鞠躬、拍掌參拜。知惠子閉上眼睛許願，而我則悄悄看著她。她的側臉柔和而安靜，浴衣在風中輕輕飄動，耳畔的粉紅繡球花髮飾隨之微微搖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oR4gsqiaV

我將手掌合起，只感謝神明對我們的守護，但沒有許願。

因為我清楚，奇蹟並不會發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jFM2wc0nI

隨後，我們沒有多說話，只是靜靜坐在神社階梯下的長椅上，等待煙火大會的開始。夜空已染上深沉的藍紫色，偶爾可以聽見遠處準備放煙火的聲音，以及祭典廣播傳來的熱鬧人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JQqK3TFn

而我知道，屬於我們的那一刻，正在悄悄接近。我低著頭，看著自己放在膝上的手，感覺掌心微微出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ReDSANAD

不久前的一個深夜，我在電視上無意中看到一則公益廣告。

畫面是一位老人在翻閱年輕時未完成的手稿，最後定格在一行字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qwu0iMibX

「人生沒有重來，請勇敢開創自己的道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s3Cv7na1

在人生的過程中，並不是所有事都會一帆風順，好比我們的關係：有笑過，有哭過，也有掙扎過。但更重要的是，如何牽著對方的手，走過一段又一段名為「人生」的道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VDcQHKyAf

於是，我緩緩從浴衣的袖口中，取出那個小巧的黑色絨面盒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VevUaLHL

那是我昨天在「夢想紀念館」挑選給她的禮物。

也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選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CXN48EQQ

知惠子坐在我身旁，沒注意我手中的動作，她還望著天空，像是在辨認今晚風的方向，判斷煙火會往哪邊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GVEddwdN

而我，準備把藏了兩年的答案，親口告訴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qSWoDUEP

「知惠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zhCTbh7O5

我輕聲叫她。她回過頭，眼裡的光像是反映了整片夜空那樣清澈。

我把盒子放到她手上，輕聲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5HLNwQuX

「這就是……昨天我在紀念館買的東西。」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t7eTPpYb

知惠子有些困惑地打開，下一瞬，她的眼眸微微一震。

6587900536802ac1a18f977.32576272-177564.png

那是一枚深藍色的戒指，表面鑲著七顆細碎的鑽石，代表北極星的那一顆最大，因為這是引導著大家找到回家的道路的那顆星。她抬起頭望著我，什麼也沒說，但我知道她想問什麼。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mrxIIags

我吸了口氣，抬眼望向即將被煙火照亮的天空。直到夜風輕輕擦過我們的指尖，我才終於開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XsmjwHCq

「知惠子，我曾經看過一個公益廣告，深夜的那種，很安靜、很老派……它寫著：『人生沒有重來，請勇敢開創自己的道路。』我當時看了很久，但那時的我，根本不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jtzPDU3x

知惠子的眼框裡，淚水正在打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3hC8bkti

「直到……你出現在我生命裡，這三年半一點一點過去，我才明白……原來『勇敢』，從來不是去對抗什麼命運或社會，而是……能夠坦然說出自己的心底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16vj9igeN

我握住她的手，掌心冰涼，卻又無比真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vDQKw8cwo

「知惠子，我不會請你留下，因為我知道……我們已經用盡了這一世的時間。我也不會再說『不讓你走』，因為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帶著勇氣和決心走到今天的人，我沒有資格讓妳為了我留下來，背棄妳原本該走的旅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5TDsz4im

「但……我還是想請你答應我一個願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rPTWbwPM

我看著她，眼底的淚終於再也壓不住，聲音微微顫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QKch5LuFU

「如果……如果有來生，或者……如果命運哪天願意再讓我們見面，哪怕只是一次……那一次，我想牽著你的手，不是作為你的老師，也不是你的旅伴，更不再是旁觀者……而是作為你的家人，你的妻子，你的伴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m0x7xi6g

她睜大眼睛，眼淚已經沿著睫毛滾落，嘴唇輕輕顫動。

我拿起那枚戒指，輕輕地替她戴上，剛好落在她的無名指上。那枚深藍色的石頭在夜裡閃著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THXYHGeh

「還記得那天晚上，我說過關於北極星的事嗎？」我輕聲說。「這七顆鑽石……正代表北斗七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MaAhyGdu

我凝視著她的眼睛，堅定地繼續說下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zguUYc5b

「知惠子，這三年半裡……我從一個總是逃避、總是躲在責任背後的人，變成了一個，終於敢承認自己想守護誰的人。我一直以為，是我在引導你，保護你……但後來我才明白，是你一直在照亮我，引著我往前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bhRI10iaE

我深吸一口氣，抬眼望向她的眼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EgPLXwVU

「你就像我的北極星。即使我迷路、即使我停下來不敢走，抬頭的時候，你永遠在那裡 ── 亮著、在等我。你讓我知道，什麼是愛。也讓我明白……什麼是真正的選擇，以及勇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DfqloCnzs

然後，知惠子哭了。

真的哭了，但那不是哀傷的哭，而是一種溫柔得讓人心碎的情緒。她撲進我懷裡，用力抱著我，像是要把自己嵌進我的胸膛裡。她哽咽著說不出話來，我也只是默默地抱著她，把臉埋進她的髮間，感受那股熟悉的香氣與體溫。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A46vugDM

我也緊緊抱住她，把臉埋進她柔軟的髮間，喃喃地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Ke472SwC2

「答應我，知惠子……如果有一天，如果命運還肯給我們一次機會……不管那時候我們是什麼樣子。那一次，換我先牽你的手，不再錯過，成為你真正的伴侶，好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4mIPFHOcI

她微微點頭，含著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5eHrjgEeI

「秋……下一次，不管我們變成誰……我們都一定要找到彼此……成為彼此的家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xZ3Dezpn

我低下頭，在她的無名指上輕輕親吻。

那顆象徵北極星的鑽石，閃耀著微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337fIAFi

我知道，那不是未來的保證 ──

而是我們的約定。

在這段旅程的終點，寫下最勇敢的答案。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XlWbzvPgO

廣播響起，宣告煙火即將開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wz9MoOQPA

我轉頭望向她，想說點什麼，但她卻先我一步看過來，輕輕一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NU8BehU7

「秋，等下你可不要哭喔！」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JvOHP3rv

我吸了口氣，想回她一句笑話，想把這一刻變得輕鬆一些。

但我說不出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RFHpqk0a

那瞬間，天邊第一束煙火升空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F90nIoIsx

啾～

劈啪！

劈

啪！

轟！

劈啪！

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9E0VETJ6C

隨之而來的是炸開的光 —— 金色的、帶著一點銀白的火花，在夜空綻放出一個巨大的圓，像極了那年夏天，我們一起仰望的那片天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8bKRrWiu

但這一刻，我並沒有看煙火。

我只看著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5fdUcIKZ

知惠子仰起頭的那張臉，在光芒照耀下亮得幾乎透明，像是星光編織成的幻影。她眼裡映著火花，嘴角微揚，風撫動著她的髮絲和浴衣衣角，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Sofl82Kck

我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手……也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異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K8fqsM8G

那是她的指尖，不再有那麼清晰的溫度。

是的，她還在握著我，但那力道、那質感……像是隔了一層輕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veNLXCuXy

我轉頭看她，想開口，卻看到她的另一隻手正輕輕抬起，拂過自己瀏海旁的髮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0QIS4vsX

那隻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srVOlSV7

在煙火下一瞬閃爍時，我清楚看見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CNL8t6fn

她的指尖，有一小截，已經是半透明的。

最害怕的一刻，終於悄無聲息地來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nrKQ4F4i

我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只有風從喉嚨吹過，像是嗚咽。

知惠子察覺了我的異樣，低下頭看著我們牽著的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QaahPrBh

她愣住了。

然後，笑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44atYF6V0

輕聲地，像是怕吵到正在盛開的煙火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9W8i0L2tU

「啊……果然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57oTeMsHZ

她抬起頭，重新看向夜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14vDOUy4

「我以為我還能多撐一下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AG6ylxud

啾～

劈啪！

劈

啪！

轟！

劈啪！

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jFVYBiji

煙火持續炸裂，照亮山林、照亮山下的廣場。每一朵都像是燃燒的花，在我們眼前盛開又凋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IBr1VhNt

而我眼前的她，也在悄悄地一點一點燃燒自己。

我伸手撫上她的臉，她沒有退開，但我明白，那觸感變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pooC3w7UF

就像水中的倒影，一碰就會碎。她的輪廓正變得模糊，那些熟悉的細節：她耳垂的柔軟、嘴角的弧度、鎖骨下那點小痣……都像是要被風帶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LTXfXivq1

我再也忍不住，顫聲低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XMHp2RszU

「知惠子……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jrQIUcXn

她回過頭，望進我的眼睛。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DhKmcmQK

「秋。你答應過我……不會哭的，對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iOwBiD8Jv

我緊咬著唇，手指抓得她的浴衣都有點皺了，但我知道我不能再壓抑什麼了。

她看著我，卻笑得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x0umszv9

而我卻在發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hBKLiuKg

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不在風裡 ── 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她的輪廓，已經開始被風「穿透」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PVgYX4YF

啾～

劈啪！

劈

啪！

轟！

劈啪！

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R9pzUM8H

「秋，你還記得嗎？你緊緊牽著我的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mN0dKIwe

她的聲音還是那麼輕，像煙火炸裂後殘留的火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VtbWpH2N

「而我牽了。其實那時候的我有想過，我愛的人，我失去的人會不會就是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wmwr1eHI

我嘴唇抖得發白，嗓子裡有什麼東西堵著，怎麼都說不出來。

她回頭看著我，眼睛亮得像星星，卻早已泛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58QZJG1QQ

「我們終於能夠在一起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Kb8KSQVN

她輕輕走近我，把雙手搭上我的肩，把頭貼上我的額頭。

我終於忍不住，聲音破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c04GBFNl

「不要……不要再說下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了……求你……不要說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BHINpjF3

她輕輕抱住我，用力得幾乎把我摟進她胸口。

「秋，我真的好喜歡你，好愛你……我曾經以為，我來這裡是為了圓夢，但其實……我還不止圓夢，還想與你就這樣一起創造每天的回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L3Ly60uhf

她說話時，聲音開始不穩，那股「笑著離開」的堅強，也開始一點一點崩塌。

我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用整個身體、整個靈魂去擁抱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Q44P5TVA

啾～

劈啪！

劈

啪！

轟！

劈啪！

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uACiIyRH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B9q64PDhT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mKEOV009

煙火在天上轟轟烈烈地炸開，萬道光芒照得整個山頭像白晝。

而她，已經開始發亮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P9jjjtEz

是的。

發亮 —— 不是那種浪漫的光，而是逐漸要從這個世界剝離的「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bIZztXMNr

她的指尖，變成了光點，一粒粒地飄起；她的頭髮，在我手中慢慢消散，只剩下淡淡的香氣；她的肩膀，在我懷裡開始變得輕，輕得就像我從未真正抱過她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4ZuBnILK

我崩潰了，真的崩潰了。

我跪在地上，抱著她，幾乎是在哀求：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7fdVltrE

「別走……知惠子，拜託……我知道妳要走，可是……可是我真的不想放開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YmM5j93l
「妳還沒說晚安，我也還沒說我愛妳……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就結束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yaPhQHA0

她也在哭。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下來，那是我見過最安靜卻最撕心裂肺的哭容。她伸手擦我的臉，那手指已經透明得只剩最後一層光，卻還努力拂過我臉上的每一滴眼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3pceKo1aO

「我真的……真的不想離開啊。但我也不能留下……你也知道的，對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ps5jXKSqr

我瘋狂地搖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blsk09UH

「我懂……我當然懂……可我不甘心啊！我還沒說夠我愛你！我還沒跟你去我的老家、去法國、去我們說過要一起走的每一個地方……我還沒……還沒……」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J1X1jPzh

她的唇輕輕貼上我的唇，帶著陣陣薄荷香。

最後一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W6jygrh1e

當她放開我時，我手中只剩一束光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4tAFQWlFX

她站在我面前，最後的身影只剩胸口以上，手指消失了，身形發亮，像是天空吸走了她一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3zxJRSHMh

啾～

劈啪！

劈

啪！

轟！

劈啪！

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pMtmjKrk

煙火還在。

最後一束升空，在頭頂炸開的那瞬間，她看著我，眼裡全是憐愛。

她輕聲開口，沒有聲音，但我讀得懂唇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cOabakl4A

「我愛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12brYB13

下一秒，她整個人化成光，緩緩上升，融入那道煙火綻放的金色火圈之中。

我伸出手，卻什麼也抓不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ofADLrJG

她消失了。

就像來時一樣，靜靜地、乾淨地，帶走了我的整個世界。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EKFne90K

我跪在原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天空。眼淚止不住地落下，整個人癱軟在石階上，像被抽光了靈魂。但我沒有哭出聲，因為哭聲早已淹沒在煙火的巨響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ZqEvAxcB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LGe6T284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72T5qpsM2

那是我們的最後一夜。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7vJ8KjPSm

「人生並沒有重來，請勇敢開創自己的道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QgOGFh0Z

幾年前看過的公益廣告，這句口號就如字面意思 —— 勇敢地為自己作出選擇，以及開創自己的道路。所以，推開那扇門的時候，我幾乎沒有多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RaRlJPsjM

門鈴清脆地響了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空間裡迴盪，如同一聲輕輕的告別。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xOREqckg

我站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慢慢地踏了進去。

這裡，依然是那家熟悉得不像話的天國咖啡廳：白色的牆面、白色的桌椅、白色的燈光，還有空氣中混著咖啡豆烘焙香氣的味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pu9gsPMJ

安靜得像是一場夢。

2810站在吧台後，像是早就等我多時，朝我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1g6YNgMFR

「歡迎回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j2TnF9I5

我對他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到窗邊的位子坐下。視線落在面前那張潔白的桌布上，窗外一片純白，什麼都沒有，像是連時間也被凍住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Au4uDDdC

坐下來後，我才感覺自己其實很累。

就像一整天玩過泳池後回到岸邊，頭髮還濕著，太陽正慢慢落下……

那一刻寧靜得過分，好像所有聲音、溫度、色彩都被收走了，

只剩下一身空蕩，和心裡一句沒說出口的：「再一下下也好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TqspucLO

「一切都結束了，對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Bs7UXOfeE

我心裡默念了一句。

是的，這場旅程，這三年半，都已經結束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2Hslfibo

煙火結束的那一刻，我的的意識也一同消失了。

但我記得最後看到真木的眼淚、她顫抖的指尖、她崩潰的聲音。那一幕，在心裡刻得太深，深到連死亡都帶不走。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iycXw00V

我選擇緩緩閉上眼睛。

不知為何，我沒有像之前那樣抗拒這個結束。可能是因為，在最後的最後，我們還做了那麼多事……我們去玩、學法文、探望朋友、吻別……甚至，我還收到了一枚戒指。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eqLTpk1x

一生只有一次的告白，我早就聽見了。

一生只有一次的求婚，我也有幸成為對像。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OYdj0BOa

而我，也答應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HvhmcxLD

「所以……這也差不多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Ltt8csvhD

我低下頭，雙手交疊在桌面上。指尖微微蜷起，不再顫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vlJVTQyV

我以為，我會害怕；但此刻，我卻只覺得寧靜。

那種「可以放心交出一切」的寧靜。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mopeMelJ

我不是勇敢的人。我也從來不是真的堅強。

只是我學會了珍惜，也學會了接受而已。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PJdqt83hH

「知惠子小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S5Iufni5H

2810不知何時走到桌邊，端來一杯還冒著白霧的熱咖啡，將它輕輕放在我面前。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OZWD2awK

「只要奶，不加糖。」

「謝謝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3xIVhZjqz

我愣了一下，笑了。

2810似乎早就知道我要說什麼，走到我面前坐下，微笑問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4gPEyNh4

「昨天的遊樂園，玩得還愉快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FN2830zA

我點頭，回想起那一天我們挑戰機動遊戲、買禮物、坐上摩天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Pvp1Nx2H

「很好玩。」我說，語氣竟比我想像中還來得輕鬆。「但……你知道嗎？明明我們有的是時間，卻還是覺得不夠用。」

「這句話，在天國管理局的眼中，算是最動人的讚美了。」2810笑了，點點頭。

「是嗎？」我也跟著笑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U0cx7CvnB

他望著我，眼神不再是觀察，而像是在道別。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i3xA7qx1

「這三年來，你完成了試煉的目標，這點我們都很清楚。」他頓了一下，看著我，語氣稍微柔和下來：「但你所做的，遠遠不只如此。」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vHpjl3YB9

「你幫助了她，扶持了她，讓她能夠走出那段過去。甚至，也讓自己變成了一個……能夠作出『選擇』的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TbTocHe5

我低頭笑了笑，聲音有點輕：「我不敢說自己有什麼了不起的貢獻……但看到她們一個一個活得更好了，我……還挺感到欣慰呢。」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L6i57Yle

我說「她們」，指的是真木，還有霞音、鈴奈，甚至……石川。

而我自己，也在這段旅程中，被她們一點一滴地支撐了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36FpavBx

「這三年半，妳做得很好。現在，是時候說再見了。」2810點點頭，微微一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ZEPGBVRe

我的胸口輕輕一震。

我靜靜地看著他。等待他說出下一句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1IpjphlJ

「那麼，請你喝下這杯咖啡吧。它代表的是告別，是結束，也是你回到該去的地方的門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zDqjJyk3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右手伸出，拿起那杯已經不再冒煙的咖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e5Xr1qZ3

白瓷杯很輕，咖啡的液面微微晃動。

我握得有些緊，怕它不小心會從我指縫中滑落。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AaB3ZQiO

我知道，喝下去的那一刻，就代表著「接受」：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rUAfRMuwd

接受我早就已經死去。

接受這三年半的日子只是一段借來的時光。

接受我的名字，將永遠只是一段紀錄，而不再是一個「人的存在」。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6qtqwSEhC

我望著那杯咖啡，視線卻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66E9ViBfM

「這樣應該就夠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htI5r8fg

我陪伴真木渡過最痛苦的時候。

我替三野望畫完了那幅畫。

我也學會了說「我愛你」，不再逃避，不再沉默。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CvWMErnz

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放心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E20TYLZQK

指尖輕輕抖了一下。

我知道自己再堅強，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哪怕是死過一次的人，在面對真正的「結束」時，也還是會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ftf2sBTLV

但我已經準備好了。

我將那杯咖啡，輕輕舉到胸前，熟悉的奶香飄進鼻腔。

我輕聲吸了一口氣，閉上眼，低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zkq6sQQr

「謝謝你，秋。這段旅程，真的很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1oAoRPUKg

就在我準備將咖啡送向唇邊的那一刻……

一道光，從我左手的指間，靜靜地閃了一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SfMlpduMB

那枚戒指，還靜靜地戴在無名指上。

是真木親手為我戴上，是我們在煙火綻放之前，訂立來世之約的證明。而此刻，那顆象徵北極星的鑽石，竟在白色的空間裡……閃了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TjTwPJtV

不是反射燈光的那種，而是……這顆鑽石自己所發出的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xbDdoOFm

我愣住了。

那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拉住心臟的某根弦，突然「叮」的一聲繃緊。我的手微微一抖，咖啡杯在指間晃了一下，我急忙穩住，卻再也無法舉起它。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yDL1LQWp

那顆光閃閃的北極星，像是突然睜開眼的記憶核心。

然後下一秒，所有的畫面，蜂擁而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UQGO52Laz

「我認得你，你就是今天給我手帕的那位女學生。手帕我會回家洗好後再還給你。」真木坐在辦公椅上，拿起了我的筆記簿。「然後到筆記本，你記得我說過上課的時候不要分神，對嗎？」

「知惠子，我……我以為自己可以永遠保持冷靜，永遠只扮演好教師的角色。但我錯了，我無法忽視你帶給我的悸動。每一次你看著我，每一次你笑，我都感覺到自己的世界被點亮了。你是總那麼勇敢，那麼耀眼，而我卻總是退縮。」
我的視線從未離開真木。而我看得清楚，此刻真木的眼框發紅，眼淚在眼框中打轉。
「可是現在，我想說，我愛你，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如此。我想陪在你身邊，無論這條路有多困難，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請讓我守護你，走過未來的每一天。

「夏天，已經結束了……」我輕聲說道。
我感受到真木微微動了一下，然後，下一秒……她伸出手，緊緊地將我抱進懷裡。沒有任何預兆，沒有任何遲疑，就只有她溫暖而深沉的擁抱。
「我愛你。」
她把頭湊近我的耳邊，輕聲哽咽。我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再抱住她。
「我也愛你。」

我看見，她的手指流血。
那不只是一兩道刮痕，而是紙邊一張張劃破她的指節，滲出來的血漬沾染在紙上，讓好幾隻紙鶴變了色。她仍然在摺，手在抖；眼淚在流，紙在染紅。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dfHexJ5F
我終於忍不住了。
於是我衝進畫室，從後面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她圈在懷裡。她驚了一下，想轉頭，但我選擇抱得更緊，沒有打算讓她動。
「秋。不要再摺了，好嗎？」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qEyazxKC

一段段回憶不斷在腦中重演，從旅程的第一天開始，我們相遇，相愛。在我生病時她來到我家中照顧我，在我難過時靜靜地陪著我，一起吐槽彼此的笑點，害羞地在床上說「晚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2VQ2BK3x

還有那個戒指落下的瞬間，她顫抖地對我說：

「如果有來生……我想成為你真正的伴侶。」

18200895146802a9c2a9ad22.11663873-177564.png

我再也忍不住，眼淚從眼角滑下來。

一滴，兩滴，正好滴在戒指上。

淚水滑過鑽石時，它閃得更亮了。就像是回應我一樣。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A2dLkx4R

胸口，忽然變得很熱。

明明我以為，該放下了；我以為，我已經走到了終點。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Wg8zcTeC

但我錯了。

我並不想放下，亦不想說再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nqAxDttzo

緊緊地握住咖啡杯，低頭閉眼，深吸一口氣。指尖顫抖著放下那杯幾乎要成為終點的咖啡。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JrhVKEwI

「對不起。」

「還好嗎？」2810在一旁望著我，輕輕問道。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pJ8WiVFS

我點頭，抹去眼角的淚，望向他：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n3DntqQnV

「這杯咖啡……我不能喝。我知道這代表結束，是回到該去的地方。但……那個『地方』，不是我要的家。」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6WbtxGYl

「因為秋還在等我。她還相信我會回去。她還抱著我說：『我們下輩子也要在一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ouLYF5vcj

我輕輕抬起左手，將那枚閃著光的戒指舉到他眼前，笑著，帶著眼淚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ilbB5QjRC

「是時候該回家了，所以這杯咖啡……我不會喝。」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ET0PJOT9L

2810沉默了一下，然後微微一笑，像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6z7C4SWWd

「你一直都不是為結束而存在的那種人。但知惠子小姐，你應該知道……違反天國管理局協定，會有嚴重的後果。」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Kb7H25WGO

我吸了吸鼻子，笑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KR9s52Nh

「我知道，但為了秋，什麼代價我都願意付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YrYCUDnF

2810看著我許久，終於點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PkqQP77g

「那麼……祝你好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kWc9sYmk

我站起來，微微鞠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Bl6GhJQs

「也謝謝你這三年半的守護，2810先生。」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5sd4MA59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輕輕抬起手，像是在替我推開那扇命運的門。

我轉身，深吸一口氣，朝著咖啡廳的出口走去。步伐雖然輕，卻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HemzfRXc

門鈴再次響起，視線也開始變得一片模糊。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eXsbNKYWv

「叮鈴。」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r9mSJkC1

這一次，我不再回頭。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2cgiouqg2

＊＊＊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dfosNZ7i

我再次睜開眼睛，四周是一片昏黃的燈光，柔和得像夢境，熟悉得像心跳。

鼻尖傳來一點點薄荷香氣。不是香水，是煙草，是她的味道。臉頰貼著什麼柔軟又溫暖的東西，身體被什麼緊緊包裹著，像是懷抱。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sAbJvMzE

「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BvyYBJljj

我的聲音極輕，連我自己都不確定是不是發出了聲音。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ztFs2y4S2

然後，有什麼東西顫了一下。

她低下頭，額前的瀏海亂成一團，眼睛紅腫到不像樣子，但嘴角正慢慢揚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0NE3iC0a

「知惠子！」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TjkB9MoR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就用力把我整個人抱進懷裡。手臂緊得像是要把我揉進她的骨頭裡，她的肩膀在抖，胸口貼著我的臉顫個不停。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w6hsigEY

「是你……真的是你……！」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s1KBPDPx

她像是溺水者終於呼吸到了空氣一樣。我也顫抖著手，回抱住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確認這不是幻覺。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KuTQM2gl3

不是夢，是現實。

現世，我回來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3emfpNdRs

我們就這樣在山神社外的長椅上，彼此抱著、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煙火的餘聲早已遠去，天邊只剩下燼灰般的光，而這裡，只有我和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va4AykZy

良久後，我們才微微放開彼此，像兩個剛從暴風雨中撿回生命的人，滿身濕透，卻緊握著對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iln1xLIfR

她伸手撫我的臉，喃喃說：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mOBWcuaxz

「怎麼會……你不是……」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bvu6w5J7

我忍不住笑了，眼淚卻又滑下來，她愣住。

望著她的眼睛，慢慢說下去：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3jPuKEIQ

「可能是……天國管理局心軟了吧？」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RKNQAQrBK

她先是一臉不信，接著又點頭，鼻音重得像感冒一般。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cHR8CKRg

「嗯……說不定，他們心軟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7RI6dyrb

我站起來，伸出手牽起她。

她握住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tTkoJSX13

我明白，我們不需要知道過程，不需要理解條文，不需要問「為什麼會有例外」。

我們只要知道 —— 我們還牽著彼此的手。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hJnnY8pp

兩人慢慢地走下山路，一步一腳印。沒有華麗的背景音樂，沒有誰來祝賀，只有風輕輕地拂過浴衣的下擺，還有指尖傳來的溫度。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3swbTAOK

我回過頭，看著她。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hmnVbNNsc

「我們待會去街口便利店買雪見大福，好嗎？」

「只要你喜歡的的，我們都去買。」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CPy4faOQ

她的側臉還是那麼好看，鼻尖泛紅、嘴角微彎、睫毛上掛著一點點閃光。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OxDDkbF9

這一刻，就夠了。

我心裡默念著，這句話像是對世界說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bIPLK5jZ

我選擇違反了規則，踏進未知的領域……可能會有後果，也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這一刻，我已經不在乎了。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O7vtNGIqC

因為真木還在這裡，還在握著我的手。

她會在早餐時替我沖咖啡，還會半夜替我拉毛毯，還會為我哭，為我笑。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gFlFrOqv

We have all the time in the world.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3qeyExCo

不是因為時間漫長，也不是擁有了全世界；而是因為愛，我們活在當下。

其他什麼都……管他的。

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KAsFP4jl

剩餘時間：UNDEFINED1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Rso4zcVm
ERROR CODE: TIMEOUT_EXCEPTION

（完）

6583534856802a96627d841.48200178-177564.png

ns216.73.216.176da2

50. 今夜煙火更燦爛 (完)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