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薇希雅見聞錄 - 五、「銀劍」蘇梅爾

　　小千想，這不比越過樹林還是一片樹林，然後在樹林之間左右摸不著下一個村莊，繞著繞著也把身上帶的食物給吃個精光，最後在未知與飢餓之中親吻大地還好得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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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仔細想想，旅者幸運點，還能被路過的好心精靈撿回家照顧。小千自己卻不同，她若是不警醒點，可就沒有如果了。她的同伴醒來見到的或許就是自然之父了——當然，見神去的不會是她，沒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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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願意回來就是因為我跟妳有同感啊，菈米……」

　　她喃著，將門關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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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者是高挑、面容深邃，與尋常高等精靈特徵符合的男子。不同的是，他雖可稱纖瘦，戀家子的素養卻在小千的眼裡藏不起來，他的動作精簡、和諧，就如他的身材那樣，修長但絕對不容小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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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與常見的髮色不同，他一頭銀髮白眉，就十分惹眼。高等精靈終其一生髮色也不會褪去大半，像他這樣全褪又看來年輕的，恐怕只有極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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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剛好」知道他，不如說，不可能不知道他。

　　他可紅得很，肯定連斐蘭都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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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望向他腰間的佩劍，掃視過他一身輕便的衣裝，最後目光定睛在他微怔的神色上。她眉頭深鎖，一點好臉色也沒有的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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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刻意算計的嗎？『銀劍』蘇梅爾，如果是的話，好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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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巧而已，並非針對您——就是不知道是您，不過，無妨，您應該有收過我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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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梅爾收斂起怔容，掛上的微笑很溫和。誠誠懇懇的樣子，若不是他站在出入旅店的要道、手抵在劍柄之上，或許還能爭取一場平和的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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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算計，還真刺！

　　「——我本來覺得你不是這種精靈的，你平常都是這樣勒索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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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轉身，正對著他，稍微改變了站姿。從輕鬆的站姿，微微跨開了步伐。

　　「情勢所逼而已。否則，在下蘇梅爾，又怎麼敢招惹冒險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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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綠之光』三位女士的威名，足夠鎮住我這般宵小——只不過，蘇羊急了也會爬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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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當在下蘇梅爾病急了，連獵戶的偏方都敢試也無妨。」

　　蘇梅爾握住了劍柄，緩緩的出鞘，利器擦在鞘上的聲響，有如打火石般升溫了本就緊繃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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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把耀眼的利器，反射著非凡刃光，通體銀白。

　　「要怪，就怪蒂希爾那些高高在上的精靈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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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精靈搔了搔後腦，欲言又止，話鋒一轉。

　　「……你不會覺得，在這裡不適合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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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在這裡。」

　　他說。

　　「換個地方，您就能使槍了。」

　　「如果是那樣，在下不可能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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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劍映照著他的面容，劍眉輕蹙，顏色如劍直指一般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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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在下打個賭吧。」

　　「如果在下能在這裡傷到您，就與在下立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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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一看，蘇梅爾持劍的威勢十足，身姿挺拔、氣勢如虹，從那架勢就能窺探「銀劍」之名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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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小千往他面前那麼一放，彷彿一名誤入禁區的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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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嬌弱、她幼小，然而，蘇梅爾直面她迎面而來的氣勢，卻感到陣陣酥麻，肌膚都起了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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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生死對決，卻令他感到有生死存亡的危機，蘇梅爾心想，果真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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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幼小的精靈已手握短刃，一左一右成對，一正一反持握。刃面不過三指併攏寬，除去柄手的部分多了一小段刀擋外，樣式平平，連刃鋒的耀光都很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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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好吧。」小千嘆了一口氣，端詳手中刀刃的刀鋒後，用刀尖指向蘇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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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答應你——放馬來，我不用『魔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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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梅爾蹙眉，腳步趨前，沒有急忙舉劍揮砍，而是將劍刃留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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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露出了挑釁似地微笑，向他勾了勾手，也沒有持刀揮砍，而是架起刀架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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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太過狹窄，以至於使劍者無法施展開手腳，會失去橫劈和斜劈兩大利器，本來是劍士們必須避免交戰的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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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無法施展開拳腳的，可不只他一個。他不只一次耳聞眼前的小精靈是使槍的高手，更曾親身領教過她的槍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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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她的強大，說不定脫離不了長槍。只要她使不了長槍，蘇梅爾還能有念想，有機會擊傷——甚至，擊倒她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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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就像曾經他所在的地方，離不開電力那樣。說不定眼前與他出自同個地方的小千，長槍與她實力的關聯或許也是那麼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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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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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錚錚，金鐵交加的聲響，彷彿劃破昏黃的燈光，如羊群奔來般連綿不斷——但，在下個眨眼間，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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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梅爾本期待著的勢均力敵，在方出手之時，便落了空。在他尚未回過神來前，他的長劍像是被什麼重重的一扯，接著便鏗的一聲崩裂，只留下一截破碎的短刃——沿著裂面看去，就是被巨力擊打，一瞬間彎折至破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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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貼在門上偷聽的三個同伴一陣好奇，終於忍不住探出頭來的是斐蘭，她目睹了整個過程——斐蘭看見，小千與蘇梅爾的體表各自覆蓋著自身的魔力，就連武器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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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小千抬手以反刃盪開了直刺，但所用之力僅僅只是將其微微格開，並沒有施以全力格檔。她絕對是刻意為之。因為下一步，便是她手腕一抖，以刀擋勾住了蘇梅爾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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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使勁一拽，直將長劍壓到了地上，她順勢跨步往前，身子正對著長劍——然後，猶如鍛刀匠高舉起槌子一般，高舉起了對側手中正握的刀柄，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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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蘭縮了一下，好像還看見斷劍殘片插在她們的房門上，好殘暴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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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下，是讓你知道，被試探是會不開心的。我很不開心，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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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個眨眼，小千趨身向前，反著寒光的刃鋒，橫抵在蘇梅爾的心口，銳利的刀刃輕輕劃開了他胸前的衣裝，僅差一束毛髮的距離，就要剖開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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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這一下，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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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在下的完敗，您果然名符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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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點到為止，小千也將雙刀收了起來，只是她困擾的神情毫不遮掩，重重的一嘆。

　　「……我贏了，就滾吧。到我走出菈緹之森為止，別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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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的話，就這樣——快回去，快滾！」

　　小千張牙虎爪，但在氣勢上很是溫和，看起來反倒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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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發走對方後，她快步走回了房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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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看的三個與小千四目相對，斐蘭向她尷尬的笑了笑，得到她無奈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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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麼認識妳啊，妳們怎麼又突然打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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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聳了聳肩，道。

　　「他來打架的呀。唉，找上門的架不打完的話，架會一直找上門啊——哎，真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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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塔露繞著她轉，而里歐德大叔顯然沒有太多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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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蘭則思忖起方才的戰鬥，她理解不了方才戰鬥箇中的奧妙，但她知道，小千對魔力的應用絕對也是頂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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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蘇梅爾劍上的魔力，交織出了「魔術」的痕跡。從魔力的走向，能知道，蘇梅爾的魔力銳利無比……而那恐怕就是他的「魔術」，讓魔力本身的構成變得無比銳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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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硬碰硬之下，小千的刀刃居然一點缺口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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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明了蘇梅爾，他壓縮魔力到形變後而形成的「魔術」，在純粹的「存在」較量下還是沒有贏過小千。單純的魔力在「存在」的層面上對上「魔術」，居然沒有敗得一踏糊塗，這簡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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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斐蘭忍不住發聲詢問之後，得到的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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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哦，因為我藏招啦，笨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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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純以力量比拼的『魔術』對我是不管用的，只有干涉到『網』，才會比較麻煩一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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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招，其實很接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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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魔術』方面的東西我哪知道。」

　　在相關領域之外的兩位普通民眾完全一頭霧水，淪為吃瓜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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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千見狀及時結束了話題，轉戰自己擅長的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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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得說，他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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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表示，如果蘇梅爾是個大外行，就會高舉長劍給她來個由上而下的一字斬。

　　他沒有這麼做。代表他很明白，在這種距離對上短兵器，讓武器被繳住就等同於敗北。

　　而也就是這個距離，才讓小千能夠這麼輕易的掌握戰局——否則，矮小的她，光是近身就要挨打，贏肯定是很難贏得俐落。

　　「只可惜我技高一籌。」

　　小千打了個哈欠，簡單的把門給闔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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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下，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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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銀劍」蘇梅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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