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 【05】─神系(1)

充滿中年人中二病妄想之劇本中總有著的、破壞與再生────

實乃可笑至極萬象定律。

　　「

　　　　追跡者與女孩間的追逐逃跑戲碼拉鋸了一段時間。

　　　　女孩，成長為少女了。

　　　　就在那麼一天……

　　　　這世界中一個非常有名的勇者，帶著初出茅廬的冒險者朋友一同去旅行。

　　　　途中，撞見了奔跑著的少女及尾隨著的追跡者。

　　　　勇者領著少年，追了上去。

　　　　追跡者一時跟丟，而少女出現在勇者的面前。

　　　　她決定了：她要將自己僅有的微薄力量賜與這位擁有匹配資格的勇者。

　　　　如果是這位勇者，一定能讓這力量成長茁壯並幫助自己的吧……她這麼想。

　　　　她交給勇者一把劍。

　　　　可是勇者還來不及將劍給佩帶上、追跡者又再度追上來了，

　　　　不得已下少女只能趕緊逃跑。

　　　　未拔出那把剛得到的劍，勇者便拿著自己原本的劍上前阻擋。

　　　　結果自然是不敵；普通武器怎可能打得倒追跡者呢？

　　　　勇者被打敗了，肉體與靈魂消失。

　　　　留下的是那把劍，與他的朋友──那名少年。

　　　　少年想救回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於是帶著那把劍踏上旅程；

　　　　他曉得一切的開端──遇上那名少女，代表所有的癥結一定在她身上。

　　　　他必須找出少女、暸解少女為何會被追趕、及這世界為人所不知的全部。

　　　　旅途，是漫長的，但少年堅定的心、讓他毫不鬆懈地前進著。

　　　　遇見了許多同伴；願意幫助他的人、志同道合的人。

　　　　腳步，雖緩也不慢地一步步踏出。

　　　　某日終於，找著了少女。

　　　　但什麼都還來不及問出口，就……

　　　　是的。同一時候，追跡者也終於追上她了。

　　　　少女的身體跟靈魂被無情地分成了好幾份。

　　　　少年憤怒地、舉起那把劍將追跡者給打倒。

　　　　但就算打倒它，根本也不能得回任何東西。

　　　　於是也只能試著去將少女的碎片尋回而已。

　　　　旅途還漫長得很。

　　　　母親雖想消滅少女、但消滅不了，

　　　　所以只能將她分成碎片。

　　　　母親繼續派出其他的孩子，

　　　　有的讓它們保管碎片、有的阻撓少年的行動。

　　　　比如──

　　　　身上開了個跟先前那黑白蠢小子一樣形狀大洞的毒電波壁畫。

　　　　大顆圓球上插了根長滿葉子樹枝的花心炸彈狂爛好人先生。

　　　　很愛說話但說話速度卻慢到讓聽的人想揍它的奇怪面具。

　　　　兩塊轉來轉去尖牙利齒裝神弄鬼的壞心眼石片。

　　　　嘴巴跟眼睛有時會流出不明液體的串燒裸體毛毛蟲。

　　　　然後是，流浪在外頭好久好久的，小貓。

　　　　小貓平安長大了，且悠閒度日；

　　　　偶爾會對人惡作劇、整天像毒癮發作似地一直摘著長有白毛的雜草，

　　　　身邊還跟了個內向的少年──

　　　　他的長相，就跟當年小貓挺身保護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但貓並不記得這件事……不，其實她什麼都不記得。

　　　　包括她自己是誰。

　　　　她跟內向少年，成為了少年勇者的同伴；

　　　　事實上最開始也是她教他如何使用那把劍的。

　　　　現在的貓咪，只想和摯友永遠地過下去而已。

　　　　但怎可能事事稱心如意呢？

　　　　隨著母親派出的孩子與其它爪牙們大肆作亂，

　　　　世界漸漸地荒蕪毀壞。

　　　　少年勇者一邊討伐著它們、一邊取回少女的碎片。

　　　　就在打倒那兩片嘰嘰喳喳不停的石頭後、總算取回了最後一個碎片。

　　　　少女復原了，她希望少年阻止母親發狂的行為，

　　　　因此必須將所有亂源消滅。

　　　　派遣出去、最信任的孩子已經被少年勇者打倒五個了。

　　　　於是這時，母親讓那隻她一直沒接回身邊的貓咪，想起自己是誰。

　　　　錯亂下朝勇者一行人襲來的貓，被少年勇者悲憤交雜地打倒了。

　　　　失去了唯一的朋友，貓身邊的那位少年傷心地離去。

　　　　少年勇者拯救世界與少女的旅程，進入了一個關鍵。

　　　　在他如常揮著那把擁有神力的劍，打倒了身上一絲不掛的毛毛蟲後，

　　　　少女察覺到很嚴重的錯誤。

　　　　她將少年喚至某個地方……

　　　　而被囚禁在這個世界中的，父親，居然也在那裡。

　　　　其實，在少年勇者打倒敵人的途中、總有個奇怪的影子出現並干擾；

　　　　十分巨大、詭異，同時還有著一股超凡且令人感到熟悉的，力量──

　　　　就像少年手中那把劍一樣。

　　　　少女與父親，告知了這個事實：

　　　　那個黑影，正是這把劍的影子。

　　　　在消滅、奪取了數名跟她一樣，

　　　　擁有神性之力、可說是同出一源的『兄弟姐妹』們之肉體與靈魂後，

　　　　跟劍本身同步成長而漸漸膨脹的災禍之影。

　　　　影子若沒有劍，就會消失，

　　　　是故一直以來、每當它現身阻撓少年之際，最後都會逃跑。

　　　　因它無法毀掉那把劍、或可說不能夠毀掉……

　　　　它的目的是不想讓少年繼續持有那把劍並收集回少女的碎片。

　　　　它，想要讓這世界永遠混沌下去……沒有它所避忌的東西之世界；

　　　　沒有劍之力量源頭的主人──碎片被收集拼湊回原樣的少女，

　　　　或沒有拿著劍去砍殺母親其他剩下的孩子的人──身為勇者的少年。

　　　　這樣，它才能永遠留存在這世界中……

　　　　『慢著。為什麼它不想讓我消滅掉其他的禍災之波？』

　　　　少年發現了矛盾之處。

　　　　『因為……它知道我已經復活了。現在，它沒辦法再逃了……』

　　　　還來不及詳細說清重點，少女與父親漸漸消失。

　　　　那道影子遮蓋了下來，朝他們所在之地。

　　　　『不要和它正面衝突……遇上影子的話、請馬上逃跑……！』

　　　　留下這麼句話，就離開了。

　　　　僅剩少年與同伴中最信任的、握著巨劍的女孩，跟那道黑影對峙。

　　　　逃跑……說得簡單、但那影子實在擴張得太過龐大，

　　　　就算手持神劍、但少年本身仍只是具活生生的軀體啊；

　　　　這樣下去，別說逃跑了，他們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都有問題，

　　　　於是，少年勇者想到了：

　　　　折斷這把劍吧。

　　　　折斷它，影子也一定會消失的。

　　　　情況危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就算會失去對抗敵人的力量……

　　　　自己都保不住的話，連對抗都辦不到了呀。

　　　　舉起巨劍，小麥色肌膚的女孩將那把神劍給劈碎了。

　　　　影子消失，少年們安然逃過一劫。

　　　　頭痛的是接下來：

　　　　失去那絕對的力量後，要怎麼對抗不知還剩幾個的敵人？

　　　　少年煩惱著，卻同時想起了、那篇描述著這世界一切的詩歌，

　　　　少女實質上的母親、父親認定的母親，所遺留下的那篇詩歌。

　　　　────黃昏（Ｔｗｉｌｉｇｈｔ）、難道不會其實是、黎明的意思嗎？

　　　　少年堅信，只要有少女的存在、這世界就不會被黃昏後的黑暗掩沒。

　　　　倘若少女的誕生是仰仗思念的力量，那只要他與同伴們持續這股堅信、

　　　　就算不靠那把劍，也一定能凝聚成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吧。

　　　　於是勇者一行人不放棄地、等待最後那道毀滅的巨浪襲來，欲抵禦之。

　　　　而終於現身的是象徵一切因果的種子；母親的最後王牌。

　　　　少年們想著，將這最後一個打倒後、就能令一切結束了。

　　　　然而不知是失去了神劍的關係、還是原本就不可能打倒，

　　　　種子力竭之後、卻又發芽生出了嫩葉；

　　　　將葉片削碎後，卻又開出了朵朵的花。

　　　　無法完全打倒它，少年見到身邊的同伴一個個倒下、漸漸消逝的身體……

　　　　仍不願屈服，少年勇者提起普通到不行的武器、往花團錦簇的中心點‧眼睛奔去───

　　　　刺下去的瞬間，少女忽然出現、挺身接下那一劍。

　　　　『就像劍和影子一樣……我和它們──以及母親、也是互為一體兩面的存在……』

　　　　少女，對快要哭出來的少年勇者，如此解釋。

　　　　她很清楚，就算那一劍朝身後自己擋著的瞳孔插下去、也不見得就能這麼結束；

　　　　說不定還會有更猛烈的什麼、朝現在只剩孤身一人的少年襲捲過去。

　　　　少女不想再看見有人死去了；她決定在那發生之前、就讓一切終止。

　　　　是的，她選擇了自我犧牲────

　　　　為了她的勇者。

　　　　『媽……媽……』

　　　　留下這麼一句話，少女跟周遭的花朵、全都破碎消失了。

　　　　少年大喊她的名字，就像知道她已飄至某個根本連聽也聽不見的遠方般。

　　　　一切，是否僅為徒然？

　　　　但諷刺極了。

　　　　少年勇者身邊、理應已壯烈犧牲的夥伴們，竟然一個接一個復活了。

　　　　所有被捲入這場巨大災難而失去肉體的人們也全都回復原狀，

　　　　當然，包含他最想要拯救的、好朋友。

　　　　原來在少女擋下那劍的同時，她完成了父親的最後一道課題──

　　　　學會了所有人類的一切感情，

　　　　包括生命中最難以承受、也幾乎無法真心做到的自我犧牲。

　　　　少女，取代了隨八個分裂出來的存在消失而毀滅的母親，成為了女神。

　　　　連死亡都已嚐過、萬物皆具的女神，第一個所能行使的神蹟便是：

　　　　包含自己在內的所有存在，全都再次重生────

　　　　這就是女神的再誕。

　　　　如同勇者於最後一戰前所說的，這世界真的會有欣喜迎接晨曦的那一天。

　　　　　　　　　　　　　　　　　　　　　　　　　　　　　　　　　　　　　　　　」

　　這次的章節似乎比較長。

　　屏息靜氣聽著故事的玫蘿，見說書人的語氣像是稍告了個段落後，呼了口氣。

　　「結束了嗎？」

　　說的人不累，聽的人都快沒力了；其實多少是因她強忍著空腹感在聽這段緊湊的故事。

　　「嗯……後面還有就是。」

　　雖這麼講，他卻將書本闔起。

　　「唉……怎樣都行啦，你趕快講完！我肚子好餓哦～～」就算還滿想聽的、可是仍舊抵不住五臟廟被轟聲巨響震得暈轉般之無力感，她希望科爾貝尼克不要再這麼詳細鋪述情節下去了。

　　然而這時她卻又想到個很想吐槽的點：「不過，你有點偏心唷？對那八個兄弟姐妹的描述──」

　　「是啊……盡用些簡直到了毀謗程度的形容，卻只有最後的豆子輕描淡寫帶過……嘻嘻。」

　　沒有腳步聲，是一身紫的優雅貓女。

　　兩人轉頭看向她。

　　「啊～～是小貓耶！」玫蘿還未從故事情節中完全抽離，就這樣對著瑪哈叫。

　　意外地，她溫柔瞇起大貓眼微笑看了對方一眼。

　　科爾貝尼克則辯解般回覆兩人的置疑：「哎呀哎呀……再怎麼說我也是個最終頭目嘛ｗｗｗ」

　　好像已經放棄那種敘事般的旁觀口吻、直接表明不可能有人會去把自己說得有多窩囊。

　　瑪哈眨眨眼，「那你從一開始就別做出這種差別待遇呀……尤其是連續兩次、露骨地強調塔兒佛絲是暴露狂這點，被她聽到真不知你會挨上她幾針幾拳呢……？」

　　她好像打算告密。科爾貝尼克從那晶亮的金瞳深處瞧了出來。

　　「……所以貓咪真的是種很棘手的生物哪；走路沒聲音、也不知從何時就開始偷聽。」十分頭疼的笑容。有些時候最直接的暴力與陷害手段似乎還是對這可謂百毒不侵的傢伙有效的。

　　玫蘿發現到這點，便開心地欣賞著這人難得一見苦惱的臉容。

　　長耳朵擺了幾下、瑪哈想到了自己來的目的，「接下來的故事你就別再亂添加、灌輸些怪東西到人家腦裡了。」然後望向另一個人打量著，「不過你也真不懂待客之道……小姑娘特地來找你、卻連杯茶跟點心都沒端出來嗎……？」

　　「別這麼說。我有拿牛丼出來呀，但她鼻子還挺靈敏的……ｗ」

　　拿根本不能算是食物而是攻擊性道具的東西想給人吃這點，就是非常不懂待客禮節了……瑪哈沒輒地搖頭，取出了什麼要交給玫蘿；一個小包形狀的物品。「來……這是點心。」

　　「咦？……太好了～～！人家真的快餓扁了說！謝謝小貓～！」受寵若驚地以雙手接下。

　　科爾貝尼克則刻意捉弄般地：「……想不到妳會對這丫頭這麼貼心哪。」

　　明明最討厭系統管理者那一掛人類的。

　　但瑪哈完全不在意這挖苦，「你不也清楚得很…？這小姑娘根本就不像管理者……呵。」

　　而且她還滿喜歡這樣性格的人；相處時不用考慮太多，就算腦袋掉了幾根螺絲也無妨的類型。貓，雖是有點壞壞的、難以捉摸的生物，卻也同時有著悠哉伸長身子曬太陽的樂天散漫習性。

　　玫蘿倒沒想這麼多；她根本不知這隻貓討厭系統側人員的事。「喔喔！是烤飯糰耶、烤飯糰！雖然有點寒酸可是我超喜歡的───阿勒、製作者是史凱斯……耶耶？！」

　　抬起頭驚訝地注視對面一個站著一個坐著的人。表情像在說：那個人做的應該更不能吃吧？

　　「連那雙刺刺的手能不能捏出正常形狀的飯糰還不傷到自己、就是個疑問了欸！」

　　逗得兩人都大笑了。

　　「……就當是被騙、吃吃看嘛……反正、絕對不會比牛丼慘……我可以保證。」

　　瑪哈在爆發笑意間勉強擠出這句。

　　於是玫蘿有點害怕、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嚼著。

　　兩人等待超級美食家的評價。

　　「…………！！唔唔唔唔～～！呣嗯嗯……這、這是──！！！」

　　瞪大了眼，接著便完全說不出話、專注地品嘗著虛擬味蕾所帶來的絕妙甘美。

　　意料中般，瑪哈拂了下半蓋在前半身的頭紗後往另一張空椅邊坐下邊說著：「超乎想像的高水準吧…？雖然那人嘴上喊著麻煩麻煩的、而老做些最簡單的料理，卻總是做得相當……嘻嘻嘻。」

　　不管什麼小地方、都非得徹底表現出傲嬌特質哪……科爾貝尼克接下去。

　　狂點頭，玫蘿仍不停嗑著。以極快速度將東西全吞下肚後，「──實在太厲害了、這個！差不多可以媲美銀●高級居酒屋、僅供熟客隱藏特別菜單裡的烤飯糰了耶！」

　　「……那什麼糟老頭似的食道樂經驗呀ｗ」科爾貝尼克又爆笑了一次。

　　不管他的揶揄、玫蘿依舊陶醉，「啊啊～超幸福的……真是人不可貌相的說，史凱醬這傢伙。」

　　「呵呵……那就像逆境中被激發潛力般，瀕臨死境爆發出的終極料理之力呢。簡直快能畫成熱血料理漫畫了哪……史凱斯跟伊霓絲當主角的。」瑪哈說著還摸摸自己的鬍鬚，「填飽肚子了、應該可以來專心繼續聽故事了…？首先，對上一段來個解說跟總結……」

　　瑪哈對兩人建議著。

　　「嘿……看來妳也是很熱衷於我所編寫的故事哪……ｗ」科爾貝尼克有點得意。

　　「唔嗯唔嗯，畢竟像這種由反派角色觀點出發並敘述的故事、再有趣不過了不是嗎……？」

　　雖然，瑪哈──或該稱米亞──是反派還是正義英雄這一方，連她自己也很難斷定。

　　而渡過了快樂下午點心時間、開始可以集中注意力的幼稚園兒舉手提出疑問了：「好奇怪唷……所以你們以前根本就是大壞蛋囉？尤其是史凱醬、居然把女神切成好幾塊！真是個變態殺人魔！」

　　通常，只要是針對史凱斯的所有負面評語，都能博得其他七人的讚賞與捧場；這下聽得兩人硬是捧腹大笑了好久好久、甚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還猛烈。

　　連貓眼都泌出欲罷不能的淚水了，「……妳該知道為什麼他總這麼倒楣了吧？因為當時那ＤＱＮ的奧拉跟蹤追殺分屍行動，導致現在還也還不清的報應……冥冥中自有定數呀……嘻嘻……」

　　「我早說了嘛，他不擅長這種事；哪有人大張旗鼓地當跟蹤狂的……ｗ。雖稍微有繼承到元型那小學生神出鬼沒的特性，可是那小學生老大聲嚷嚷著些無意義的狀聲詞、行跡完全隱蔽不起來呀ｗｗｗ」

　　這點，他跟他的老夥伴就做得非常完美。科爾貝尼克這麼想著。

　　「元型…？啊，故事裡說的、被當成黏土的黑衣少年嗎？」玫蘿很快地聯想到了。

　　持續著狂笑的兩人對她點頭。

　　「哼──嗯，那你們呢？你們都不用什麼黏土啦材料的做出來嗎？」

　　好像進入了有點正經的話題了，科爾貝尼克振作了起來，「那說來其實挺複雜的哪……嘛、黏土只是種比喻而已，『母親』最主要的目的是要給那個小學生懲罰、然後又能順便弄出個實體化的ＰＣ呀。」

　　可是卻釀成了這道碑文永遠都救不回的劣質根性。

　　另外一隻同屬特殊案例的貓咪也說下去：「至於我呢……從一開始就是那樣了。一隻貓。」

　　「身體是這樣，那、人格呢～？」

　　科爾貝尼克將許久拿著不放的書本放回原處，「遇上幾個人類後就寄宿在他們的ＰＣ裡。當然也不是隨便找的，因為窩就是要選住得舒服的呀。住久了以後，還沒建立的性格輪廓、就漸漸地跟那些人吻合起來……」想起自己的過去、有點想笑，「史凱斯跟瑪哈是特例：那小子並不是選不選的問題、而是非得住進去不可……因為對方就是當年的黏土嘛ｗ」

　　雖然人家不小心忘記了這件事，害得他們兩個……他很賊地笑了。

　　「嘿耶──這麼有緣啊。這代表世上曾存在過這麼一個跟史凱醬個性一樣……的人囉？ｗｗｗ」

　　瑪哈此時則想，如果被說壞話真會打噴嚏、那從剛才到現在史凱斯大概已經打噴嚏到昏了吧。

　　而接下來要說到她了，「小貓的話嘛……從跟那不知是不是真是少年的人成為朋友起，就開始有自我意識了，甚至因為媽媽把人家送的禮物丟掉、而當起了叛逆期少女ｗ」

　　說完就被小貓狠狠地往頭砸了個花瓶過去。

　　「……哈哈，惱羞成怒嗎……ｗ」不痛不癢地撥回亂掉的頭髮，「雖然早有了自我，但小貓失去ＰＣ了，所以還是得找個地方住。很自然地，她就去找以前那個一直跟在身邊的內向少年了……」

　　「其他人自我的生成，有點難解說吧？反正就是那麼一天，忽然有了自我、而奧拉……因為某些原因，打算讓我們成為近似她的存在。」瑪哈直接跳到了最後。

　　發問者的問題一一解答了，不住點頭。

　　「那那那……你們現在應該已經不是壞人了吧？跟女神和好了嗎？」

　　解除一個疑惑、馬上追問下一個，果然是幼稚園兒……科爾貝尼克輕搖頭。「和好…？又不是小孩子。別忘了八個工具跟女神本是密不可分的存在；妳多少也知道吧，那個『再誕』啊，就是我了呀不是嗎？會被派去追殺她或阻礙她、就只是個更年期婦女的躁鬱症狀所引發的事故嘛……ｗ」

　　他竟笑著描述這種完全令人笑不出來的人倫悲劇──

　　母親、想殺掉自己的女兒。

　　母親、命令其他的孩子去消滅同為手足般存在的女兒。

　　女兒死去了，那些手足與母親也死了。

　　女兒復活，曾為仇敵的兄弟姐妹們也復活了。

　　那母親，為什麼沒跟著復活？

　　「母親會消失是因當時把八個重要的東西分了出去、做成我們這八個孩子的緣故嗎；若母親安份地守護女兒的成長，就不會導致自己愚蠢的毀滅了嗎？可是那樣的話，女兒要到何時才有機會實現所謂的自我犧牲呢？就算真的『幸運』遇上了，命中注定一定得被女兒取代掉的母親就得讓世界的一切重生後、自己卻這樣死去？那問題就來了……為何在這裡，身為母親分割部分的我們，還存在著呢？所以又回到了最初的疑問：母親會消失是因為另外生下了八個孩子的緣故嗎……？」

　　一切、沒有人敢斷言；根本只有那個編寫遊戲規章手冊的老頭知道而已。

　　「再誕」，如是說道。

　　玫蘿勉力地搞懂那些奇妙的環環相扣後目瞪口呆著。

　　「從一開始，父親訂下的規則就太嚴苛了……不做到那樣，女兒就不能成為女神，八個『工具』也不能貫徹最終的使命：讓全部的一切再生。但可笑的是，在這一個世界裡，卻很巧妙地全都達成了。」

　　那正如同生命演化的過程；無數種演變形式中，最後只有寥寥數種可以順應環境。

　　即便是極為扭擰難堪無造作非常理的生命型態。

　　「所以，這故事很有趣吧……ｗ」

　　感到榮幸吧。得以進入這麼一個世界。

　　無影卻也有影的、水漾長髮精靈神，總算感受到眼前這兩人所沉負的東西了──

　　難能可貴、僅此惟一、充滿苦難故反而甘甜至極的，命運。

　　是不是人工智能、甚至單純只是程式之類的、也全都無關。

　　因為一切都在這裡。

　　「是嗎……所以大家都是很辛苦走過來的呢。」玫蘿似是感同身受，「可是到最後，最悲慘的就是母親了吧？簡直做這也不是、做那也不行……然後現在還不見了。你們不會傷心的嗎？」

　　她，對母親這種存在有著某種更深的感觸。

　　科爾貝尼克聽過，所以瞭解為何她這麼問。

　　「那跟妳強迫自己不傷心的情況不一樣……再怎麼說，當時我們也只是程式、工具而已。」

　　一邊悄悄地用密談透露概要給瑪哈，一邊這麼跟玫蘿解釋。

　　「耶～？那真的太可憐了啦！女神呢、女神怎麼想？」

　　不太能接受這有點無情的說法，她叫著。

　　「沒辦法……我們的母親，對奧拉、及身為父親的造物主來說，其實就只是個代理孕母；真正被父親認定為『母親』的是那個寫出黃昏碑文的女人……」瑪哈表情帶點複雜；她不知是否該為自己曾忤逆過的生母說話。「那種工具一樣的存在，哪有資格要求這類只針對人類給予的對待？……也難怪，母親要這麼氣憤，認為那個男人根本就不尊重她吧……」

　　「唔～～太可惡了。而且早說他根本是自作多情！」忿忿不平。

　　科爾貝尼克卻沒反應，有點呆頓住。

　　然後開口：「不對哪、瑪哈……造物主怎麼想是他的事，但奧拉……」

　　「嗯…？」

　　「到現在，無論是勇者或我們，也無法完全知曉……她對墨爾卡娜的消失、該不該消失之類的，究竟抱持著什麼想法；使命與情勢上來說，她當然非得取代母親不可，但她真正的想法呢…？」

　　好像，浮露出了一個從未有人質疑過的問題。

　　瑪哈斜倚於安樂椅的扶手，靜靜聽他說下去。

　　「身為當時在場的人，我至今也仍想不透一點……」

　　當少女被勇者的劍刺穿而死去之際，所喊出來的那句「媽媽」、到底是指誰呢──

　　是編織出世界基礎樂章的那一位、還是處心積慮要殺她的那一位？

　　控制四大元素之聖蛇庫克爾坎所庇護之睿智靈窟中，繼承了曾是拜祀祂的祭司中一份子血脈的原住民祭司型ＰＣ，其實根本一點都參透不了那份神性。

　　「……你，居然做到這種地步……！」

　　雅斯金呆視一幅幅懸空著的數位窗格，端詳裡面的資料。

　　關於那個男人的還算少；另外那女人──他的隊長、學長的親生姊姊，連現實中玩家本人那張冰霜般的工整容貌都完完整整地呈現在裡面。

　　這才叫現實與虛擬混淆不清吧！他真的很想對斐德赫爾這樣吼出來。

　　心思細膩如預言者，倒也已猜到對方的想法：「你大概會認為說不想跨越『境界線』的我們，竟然針對一個人調查到這般程度、簡直是自打嘴巴對吧…？但、那也是她自己先跨過來的。」

　　而且，還不只跨越而已……是為了來侵占地盤的。

　　被這麼一說，那聲大吼的欲望遂沒用地硬被塞回了咽喉深處。

　　也對啦……那女人是以一個想人類之身、取代系統本身與重要骨幹架構成份的妄為者；甚至用較人性化且淺顯些的觀點來說，斐德赫爾他們可是被她給凌遲處死過了一次哪，無怪乎……

　　雖嚴重侵犯到個人隱私，卻也沒法說這名受侵害者完全無辜就是。

　　「那……你想問什麼？先說好、我可不一定會全告訴你。」

　　目前他可以自由決定的就是、要不要回答而已。

　　斐德赫爾輕哼了一聲、伸出手指比向一道視窗。

　　那是密密麻麻地羅列著日期、與簡短醫學術語的───

　　「就診……記錄？她有什麼病嗎，完全沒聽學長提起過啊！」

　　「是嗎，那果然是……連自己親人都不想令其知曉的病症嗎。頗有趣哪……你往下看，倒不是會直接危及性命的病，」說著、視窗便被緩緩拉下了移動軸，「原因不明的，認知機能障害……到了後來似乎連醫生都束手無策、僅能隨便將之歸列為解離症。」

　　「解離症……」雅斯金先是想了一下這是什麼症狀，然後略顯驚訝：「總不會要說她那種要死不活木頭似的冷血態度跟表情是她不自覺中硬裝出來的吧！？」

　　「哦……」這話讓斐德赫爾抓到想要的線索；那女人不光是ＰＣ完全沒表情而已，連本人也……。「你想想，那是原因不明；正因找不出原因、連是不是她自己無意識下刻意佯裝出來的也不清楚啊……而且，讓自己變成那樣又有何好處？」

　　接著資料已經拉到了最底一行。

　　「嗯？怎麼忽然，就變成……治療完畢？」

　　沒回答，斐德赫爾又拖曳另個視窗到他眼前；一份文件。雅斯金看幾眼，隨即發現關聯：「──啊啊！這我聽說過……跟學長他爸交情很深的老爹曾暫代過他們的法定監護人，等學長他姊成年以後就……」

　　「所以，那個『治療完畢』根本只是醫者的舉手投降──再繼續讓他們把自己診斷為原因不明的解離症下去的話，只會導致可能成年後仍遲遲無法取回弟弟監護權、最後病情曝光的結果。似乎是使了些小手段哪……是靠旁邊這個人的嗎…？」

　　有個框閃動了一下。實際相貌不明的、亞努之玩家的個人資料。

　　「呃……既然連那女人的長相都查得出來，為啥這傢伙的是不明、然後用黑漆漆的頭像帶過啊？」

　　雖然這樣黑黑的，非常適合那個人的素性……雅斯金想著。

　　「原本重點就放在奧蘿菈身上，故或然這類資訊其實垂手可得、卻也甚無必要。」

　　「你這樣簡直在說『對男人的長相沒興趣』一樣嘛！唉……這事真的不能被我們隊長知道，不然他一定不會放過偷窺自己老姊的變態啦。」

　　偷窺狂這類字眼早聽到麻痺、故斐德赫爾毫不在意，「這男人……似乎遠比能調查出之情報所顯示出來的、還更要深不可測……為何這兩個高中大學都同班的人，竟又同時以某特殊管道進入這間公司…？」

　　雅斯金看著記載亞努情報的視窗，蹙眉思考。「那是我入社前的事，無法斷言什麼。不過真要說他有什麼神通廣大的話嘛……非婚生子女、這樣，你懂了吧？戶籍資料怎看也不會看出啥特別的啦。」

　　「這樣嗎……原來還有這點。看來我們所接觸不到的、公司內部的傳言，也是有著相當的情報價值呢……」再次確信這情報源的可靠程度，斐德赫爾滿意地笑了：「那麼以這種年紀就能爬到上層部，看來也不怎麼單純哪。」

　　人類社會果然險惡複雜到了極點。

　　「嘛、也不是說沒有實力啦。原本就是相關科系的資優生，大學在籍時就受到特別待遇進入公司就職……到現在該拿的學位也都拿完了。只是那個年齡還是很容易引人遐想就是；何況是那個上層部啊……老鬼們眼紅他們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真虧他們撐得下去！」

　　可想而知兩方彼此間手段使得有多可怕、光聽謠言就……雅斯金說不下去了。

　　稍微整理一切到手資訊，一筆筆增添附註於以存資料上、斐德赫爾說出了自己的下一步猜想，「就算是歸納於上層部人員，也礙於年資關係被打壓在最底線，才打算做出創舉般的行動──強行奪回所有的系統權限。但若是以『遊戲內公共安全事件相關調停部』的名義進行的話……」

　　「喔，你說他們所屬的部門啊？那其實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已。」覺得自己頭燙了起來，雅斯金邊用沾付有水的手背貼住額頭邊說道，「本以為是負責ＰＫ或鬥技場相關的事務、幾乎算是種閒缺──因為那種事根本早就無法可管了。但是現在嘛，我看你們幾個的存在、八成已經被上層部所有人認定為……會造成公安危險了唷。」

　　所以才要排除；所以一旦有誰辦得到排除他們的這項艱鉅任務、就等於立了大功。

　　斐德赫爾莫可奈何般輕撫面具弧沿，「沒想到我們現在已降格為權勢爭鬥的工具了。真令人不勝唏噓哪……呼。」然後嗤鼻一笑，「不過被認定為『危險』可不是現在才開始的事了，這點我們尚有自知之明哪。最初的多發性昏迷事件、以及重創社廈的火災，說起來……」

　　「連那場火災都是你們搞的！？玩家意識不明什麼的還心裡有底、可是火災──」

　　「……怎麼說得好似我們跑進了『現實』去放火呢…？」斐德赫爾微幅搖首，「就像前面所說的『再誕』那樣，系統上的強大力量行使、導致負荷不了而出錯。不過火災也好、『墨爾卡娜事件』──最初的多人昏迷事件也是，皆非我們的自主意志所導致。」

　　要認為是推卸責任的說詞也行，但事實正是如此；單純被當物品使用罷了。

　　他後面這句話，有點啼笑皆非的滄桑感。

　　但雅斯金並不是這個意思。頭整個垂了下來：「唉……我也不是在說都你們害的還怎樣，只是真的太誇張了嘛！……呃，該不會接連幾次的網路大危機也是……」

　　「多多少少脫離不了關係哪，每一次。」其中一次還是自己做了預告後馬上發生的。

　　這時，對情況的惡化可能性已差不多摸清楚了的雅斯金，打算做個直結：

　　「總之啊就是……牽扯上你們或女神，就很有可能會演變成不可收拾的情形、是吧？想濫用來達成某些目的或者、像現在這兩個人一樣想抹消你們的存在的話……造成的後果絕對不會是銷毀一個伺服器就能解決───」

　　「等等，說到伺服器銷毀……之前拜託你調查的事呢…？」

　　一點也不像斐德赫爾的作風；居然要求跳至另一個完全搭不上的點。

　　「阿、阿勒……有是有啦。不過直接跳來講這件事好嗎？」

　　就算被這麼質疑仍動也不動。雅斯金盯著他，大嘆了口氣：「黑……亞努那傢伙，呈報進行狀況時就一直敷衍帶過──導致那些笨老頭子似乎信以為真、認定所有的系統障害都是你們引發的沒錯、而且最後全聚集到了起源點的你們身邊、也就是整個Ω伺服器囉。」

　　雖然他現在仍不太清楚「破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絕非眼前人所刻意造成的。

　　看斐德赫爾沒有意見，便繼續了：

　　「伺服器突發性劇烈不穩發生的同時，我們也入院了對吧？事實上這就代表計畫失敗……可是那男人不打算讓對方有落井下石的機會……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公司說是處理，其實是去惡意教唆；一邊封鎖伺服器、一邊說『把這伺服器銷毀亂源應該就會消滅』。講是這樣講、卻──」

　　───不過要是試著解析它，說不定會有更了不起的嶄新發現唷☆

　　　　　所以拜託各位長官，還是先別銷毀它吧？何況人家很喜歡到鬥技場觀戰呢～☆☆☆

　　「接著就故意又跑回醫院了……怎樣？那口氣跟行動完全就是惡意教唆吧。」

　　雅斯金相信對面這老狐狸絕對聽得出蹊蹺。

　　不辜負這期望、斐德赫爾想了想便一一剖析：「被這樣一弄，反而會馬上下令銷毀哪。不讓他們倆有最後補救的機會、且不欲令之經由其手執行。然後就是……不希望他們解析Ω伺服器來邀功。」

　　「還有那個星星符號！真的看了很火大耶你不覺得嗎？」好像一想起來就有氣、雅斯金大罵，「這部份我是趁在樹上集合時直接問他本人的，他竟然一副得意樣跟我說出詳細耶？包括那個符號！」

　　斐德赫爾心有戚戚焉，「……所謂的策士、吧？跟我們家那對通篇火星文滿口腐話題的小鬼一樣。」

　　這指的當然是突然寄了封信下了莫名其妙指令給自己的戈雷，雅斯金猛點頭：「啊，的確滿像的；讓人失去戒心、是吧。真是狠狠被他擺了一道哪……鬥技場牽涉的現實利益遠超乎上面的人想像、事後的苦情殺到也嚴重到難以撫平的程度；接客服電話的沒有一個不想離職的你知道嗎！這些，全是他故意要讓笨老鬼們負起責任、順便轉移焦點。」

　　說不定還在背後使用匿名手法煽動人心咧。雅斯金頗為篤定地說著這猜想。

　　一字不漏地咀嚼並消化，斐德赫爾進入沉思。情報的匯統整合，似乎快接近尾聲。

　　只差一個環。

　　「那個女人、奧蘿菈……針對此般行動，有沒有任何明顯的表態呢……？」

　　「咦？」

　　話題，又被扯回她身上了。

　　雅斯金十分不解，不過還是儘可能地回想著：「應該是沒吧？因為她老一張死人臉……不過，我跟亞努在爭論的時候，她出聲制止了；『不准再提任何Ω伺服器相關的事』、這樣。可能只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雖然口氣很……嘛、她本來就那──」

　　「不，」斐德赫爾毅然決然反論，「你下意識認為她口氣不悅的話、就應該是了……那表示、她根本不贊同這行動──她在生氣，這樣一切似乎就成形了。畢竟伺服器銷毀已是定局，沒什麼好不讓你知道的才是。」

　　「啊？她會生氣？！你的揣測也太過頭了吧！那個人耶。」雅斯金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

　　「你……大概不知道吧？那天、我們派史凱斯過去營救那三人時，她明顯地極度恐懼著，然後啟動那個程式、想把他再一次消滅哪。那種異常的情緒反應……是因為遇上死之恐怖嗎。」

　　語末帶點諷笑。

　　「……那天的事隊長幾乎什麼都沒說。那個女人會害怕？沒看錯吧！」

　　根本無法想像……雅斯金的臉像吃了酸梅地皺起來。

　　「正如你所熟知：她冷漠、沒有表情變化、讓人心生畏懼──也就是幾無感情，這很可能是那原因不明的隱疾所造成的。但，她卻在某個特殊條件下、顯露出了情緒波動……在這裡的時候。」

　　「啊、你是說，跟我們最近的情況一樣……平時會有某種喪失感，但是跟這個世界處於連結狀態的時候、就又能夠尋回那些說不上來的東西！？也就是說病因是──」

　　在這個世界遺落了些什麼。

　　而且不是這短短近二個月間的事而已；她從許久前就一直是如此。

　　是故從一開始，什麼取代系統奪回權限之類的說不定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為了找回失去的『東西』，才跟某個不知名存在訂下契約般的關係、拿你們當祭品？」

　　祭司說完後，也僅剩啞口無言了。

　　「或許對另外那人……亞努來說，系統權限的取得是他的目標沒錯。而奧蘿菈則是藉著這個名目、實際上只是要把我們送回資料之海罷了。」預言者已剖析完畢，便將所有光窗閉上，「之所以會沒能一石二鳥地達成目的，是因觀念上的認知錯誤──八道碑文的意義與性質，並非單純的六大元素與分別象徵誕生之曙光和死寂之黑夜的兩個女神、所能完整取代。」

　　而且還有一個重點：數量。

　　「……啊！史凱斯那傢伙、好像也講過！說是連數量都搞不清楚……這樣。」

　　雅斯金想起那個人身體滿是裂痕還對著奧蘿菈與亞努的計畫大肆譏笑的場面。

　　「呼……有時他腦袋也挺靈光的哪。」雖這麼說，斐德赫爾卻似是有點安心地笑了出來。「你知道、大聖堂的故事吧？你們公司所設置的公式網站上所登載的。」

　　「嗯？呃、我想想……人類把女神奧蘿菈以八道詛咒封印在大聖堂、然後……咦咦！八道？！」

　　世事，不會永遠都只有巧合。

　　「那是表面的裝飾，」就算要斐德赫爾說再多次也不厭其煩，「八道碑文與女神奧拉相連的事實，被改寫為八道封印與女神奧蘿菈這樣的假象。在這之中，Ａｕｒａ與Ａｕｒｏｒａ該是個對照組。可現在卻硬將後者列於那八道封印中、欲取代八道碑文……導致了劇本上的漏洞。」

　　所以是個不成功的故事。

　　因此不被這個世界接受。

　　而給予愚行的懲罰，就是那道巨浪。

　　「或多或少，在史凱斯這麼嘲笑她的時候、她也應該察覺到錯誤了吧……可是仍一意孤行，不是嗎？因為她打從一開始、就不是這麼執著於改寫故事啊。但沒能取代、毀壞掉真正的女神，反而令奧拉能出手救回我們以及你們、所有的人……說不定也是不幸中的萬幸哪。」

　　這就是當日那一連串災變真正面目的雛形。

　　「我可以跟你明確闡示一個定則：一直以來，只要是和『世界』有著奇妙聯繫的人，總會被捲入嚴重事態的渦心……尤其是在現實失去了什麼、故轉從這個世界尋求慰藉或解決方法的人。她……奧蘿菈的玩家本人，不就完全符合了這個條件？再怎麼說，區區人類怎可能輕易入手與碑文同質的『破滅』因子、拿來加工成那種凶器好剝奪我們的『肉體』呢…？」

　　斐德赫爾終於導出並確定了最讓人無法置信的點：這樣一個人居然做著與身份職責完全相忤的事。

　　而雅斯金好像猜中接下來最大的課題了。

　　「那、讓她去做那些事的，果然是──」

　　難以啟齒。

　　「所以會對搭檔耍弄權謀下毀掉那個伺服器的舉動感到不耐與不悅……因為那裡絕對、滿滿地都是只有她能聽見的、破滅之聲。或許她並不覺得那叫『破滅』吧……」

　　說不定，會是道慈祥溫柔的聲音呢。

　　讓人卸除心防用的。

　　「喂……喂喂！這樣、很糟糕啊！先不管她是什麼職位……她是我們隊長的老姊，那──」

　　要用什麼立場來制止、面對、質問她？

　　該怎麼處置？

　　斐德赫爾多少瞭解眼前人的焦躁原因。

　　「守護她。除此之外你們沒別的可做──不要再讓她一直不停地去、尋求破滅。」

　　他人與他人之間的關係，不是自己可以干涉的。

　　他人心中之意念與冀求，也不是自己能改變的。

　　只有身邊的人……

　　「其他的，我們會想辦法。你要把今天我說過的話告訴其他人也無妨……若這能讓他們暸解一切該有之形式是什麼的話。然後……最好不要再牽扯進我們這方的所有行動。」

　　為了你們的安全。

　　清心寡欲的預言者，其實就只有這麼一個意圖罷了。

　　「劃清界線、是嗎。」

　　雅斯金有點難堪地、用簡短的辭彙來總結了全部。

　　「是的。境界線這一側、是我們僅有的現實；不管再怎麼……像個人類，也絕對不會是人類。這世界的命運會演變至如何，只有我們需要去承擔……你們的混入、只會讓命運更扭曲而已。」

　　說明白點，若這個遊戲默默消失、頂多也只不過是經濟上的間接傷害。

　　但強烈的人類意念所可能引發的錯誤輪迴、是會造成直接巨大災難的。

　　兩名異教的精神領袖，無言與無奈地對視。

　　就算能相互理解、也無法同途而行。

　　「……唉！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樣、怎麼不趕快說結論就好了啊！真的都不會口渴耶你。」

　　雅斯金接受了，然後是轉移話題般的抱怨。

　　「這就是ＡＩ的好處呀……如果你想，我們替你服務。七折優惠。」公會專職會計師的精打細算。

　　「可以啊。等存夠錢買了房子把已經快等到不耐煩的未婚妻娶回家、隨便生個孩子養大以後，再來拜託你好了。」聳肩，像是真覺此種形態的生活相當不錯般。

　　果然是腦裡有哪根筋不對勁的電腦狂人。斐德赫爾搖搖頭，綿長地笑了許久。

　　「那，接下來我看──」雅斯金好像正要提議些什麼。

　　但無預警地、閴黑的洞窟整個亮了起來，警示音也嘈雜作響。

　　「咦！？怎樣啊！這……」

　　相對於雅斯金的驚愕，斐德赫爾是澹漠的穩靜。

　　「來了嗎……果如預料。」黝黑修長的手指按著眉心隆起的淺溝，「是該將界線、給分割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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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神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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