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定勝天的想法是從哪時開始的呢？柯蒂斯夫人望著窗外不停飄落的白雪，心想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是顯而易見的不可能。誰能讓大自然的四季倒轉？誰能逼雛雞回到蛋殼裡？誰能讓河水逆流而上？誰能把落地的枯葉重新種回樹枝？她轉頭看羅斯福公爵無意義的用火鉤反復撥弄壁爐裡的木材，凱蒂趴在壁爐旁晃動著尾巴，這一幕激起她的情緒，她突然有點激動的說：「琴，我想去一個地方。」女公爵停止動作回望床上的愛人。
「需要離開莊園，我預估要在外住大約兩個星期。」凱莉的提議立刻遭到琴的反對。
「夫人，如果妳有什麼事情需要辦，我會代替妳去，目前我沒聽說王后有下達任何消息，需要妳親自前去外地的指令。」
當伯爵夫人越來越虛弱，女公爵的氣焰更容易高漲起來，這其實不是好現象，於生理跟心理都不是。凱莉嘆氣，她知道年輕妻子的反應肯定會是如此，畢竟現在外頭天寒地凍，她的身體恐怕也承受不起長途跋涉。
「我不想坐在這裡等死。」凱莉終於說出口，她倆在這段日子絕口不提的事實，琴皺眉。
「每天被一群陌生人檢查身體，沒尊嚴到連小孩都不如，至少妳不會擔心孩子一外出就跌倒昏倒，像隨時一碰就碎的陶瓷娃娃。我人生最後一段路要是如此，倒不如讓我去外面碎裂成千片。」伯爵夫人發自內心，這猶如軍人願為國捐軀的氣概，女公爵無話可說，羅斯福家族一直以來的教育就是軍事教育，但這一次她們要為此犧牲的國家不是這個冷酷的世界，是只屬於自己的小宇宙。
「琴，妳變弱了。」凱莉話鋒一轉，琴欲開口反駁，最後沒說一個字。
「事到如今，如果有什麼是我到死都不能承受的，便是把妳這個驕傲的魔鬼綁在這棟房子裡，看著妳因為我的病痛而漸漸失去光芒。很遺憾我必須這麼說，這樣的琴．慕德．羅斯福，不是我當初愛上的女人。」柯蒂斯夫人的表白很堅定，羅斯福公爵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低頭望一眼凱蒂，心裡產生了愧疚，當她選擇說出：「夫人，我不會讓妳在馬車裡得逞，我會把妳包成像雪球一樣厚。」凱莉笑中帶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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