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滄行 - 第九章：湯痕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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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湯痕

火火火木

Jun 2, 2025

3

4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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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溪鎮那夜血戰後，杜尋醒來，天未亮。

帳布低垂，霧氣滲入縫隙，空氣混著草木的苦味與血腥未乾的氣息，像是刀尖輕刮鼻尖。

他身上裹滿繃帶，氣息如絲，肋骨每動一下都像被針刺。側頭望去，火堆邊坐著一人，灰衣束髮，眉如遠山，眼神冷靜，卻藏一絲溫柔。她的輪廓在火光中若隱若現，像是霧中孤燈。

女子斜倚磐石，雙臂抱膝，劍未離手，另一手撫額，輕閉雙眼，呼吸平穩如水。她沒轉身，淡淡道：「你醒得比我想的早。」

杜尋聲音嘶啞，喉頭微動，想答卻不知從何說起。他試著起身，肋骨牽痛，咬牙皺眉，額角滲出一層細汗，低頭避開她的身影，像是怕被那清冷的目光看穿。

她聽見動靜，睜眼瞥他，語氣嚴厲如霜：「別硬撐。你那條腿砸得不輕，脈亂得像鍋裡滾水。」

杜尋倚著臥鋪，緩緩吐氣，臉頰微熱，低聲問：「……昏了多久？」

「兩天。」

她目光掃過他，聲音轉柔，帶一絲溫暖：「命硬，沒死成。」

說完不再看他，轉身撫劍，動作如點香，如習字，乾淨得無半點情緒。火光映在她側臉，眉眼清麗，杜尋不自覺瞥了一眼，隨即低頭，指節捏緊繃帶，喉頭一緊，像是被自己的目光燙了一下。

過了會，她語氣微頓：「本來是往西山查一樁問劍的血案。山裡有人報霧中異動，我追了幾裡，聽見殺聲。」

「再下去，就看見你倒在巷裡，像塊劈碎的柴。」

杜尋無言，低頭望掌心，繃帶下的指節腫紅，動一下如針刺，卻掩不住心底的羞赧。他低聲道：「……多謝。」

她冷笑，語氣轉嚴：「你們這種人，湯煮乾了，也不肯揭蓋。」

杜尋忽地低笑，聲音沙啞，卻沒爭辯，臉頰更紅，低頭避開她的目光，像是不知如何應對那半帶譏諷的溫柔。

「……杜尋。」他低聲說，聲音幾乎埋進火堆的噼啪聲中。

她挑眉，平淡回：「澤明月。」

語氣像報個山名，無多餘解釋，卻讓杜尋喉頭一滯，目光閃躲，沒敢再看她。

片刻後，他撐坐起來，手腳不穩，呼吸漸勻。他瞥見石堆角落的小鍋，鼓起勇氣，試探問：「有水麼？」

她不語，抬下巴指向山澗，眼神冷峻，卻嘴角微勾，像是看出他的局促。

杜尋臉頰一熱，低頭起身，微跛著走向山澗，手中的斷劍裹著破布，沉甸甸的，像壓著他亂跳的心緒。

半個時辰後，火堆熱氣再起。

杜尋煮了一碗湯，用斷劍削薑，薄如蟬翼，草根細剁如絲，配以風乾肉絲，火候穩得滴水不濺。他的刀工乾淨，卻不看澤明月，低頭專注於鍋中，像是怕她的目光讓他手抖。

他雙手遞碗，無言，低頭避開她的眼神，耳根微紅，像個做錯事的少年。

澤明月接過，低頭聞了聞，眉微挑，似訝於刀工之精，抿了一口。她眉色未變，唇角卻勾起一絲笑，溫柔如霧中微光，轉瞬即逝，卻像夜行人遠見孤燈。

杜尋一怔，心口一緊，似刀鋒劃過，目光閃躲，喉頭堵得說不出話。他低頭攪了攪鍋，假裝忙碌，臉頰的熱意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她忽看他，語氣輕柔，帶一絲揶揄：「你是廚子？」

杜尋微頓，喉頭一動，想答卻語塞，終只搖頭，聲音低啞：「不是。」

「不是？」她歪頭，眼神轉嚴，卻藏著一絲笑意，「這刀工，騙不了人。」

他沉默，指節捏緊湯匙，臉頰更紅，低頭避開她的目光，像是被那笑意燙得無處可逃。

她沒再問，低頭再抿一口，輕聲道：「可惜。」

翌晨，霧未散，天光微啟。

澤明月整裝，背劍欲行，步伐乾淨，眼神冷峻。杜尋起身相送，微跛，步伐卻堅，目光卻不敢直視她的背影。

她回頭，語氣嚴厲：「下次別死撐。」

杜尋點頭，低聲道：「你也別遲到。」他的聲音輕得像風，卻帶一絲笑意，臉頰微熱，隨即低頭，像是怕被她看穿。

她眼中笑意一閃，溫柔復現，未留，轉身入霧。

杜尋站了許久，直至她身影沒入霧中。他低頭，斷劍殞口猶帶血痕，拾起餘火旁的小鍋，低語：「……以後煮湯，多預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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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章: 斷鋒

#2 第二章: 問劍

#3 第三章: 無聲問劍

#4 第四章: 無門

#5 第五章: 霧鎮

#6 第六章: 誤囚

#7 第七章：初劍

#8 第八章：觀跡

#9 第九章：湯痕

#10 第十章：香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