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小鎮的晨霧散了,青衡會的演武堂卻冷得像刀,空氣裡飄著劍油與鐵鏽的氣味。江清寒坐在堂邊的木椅上,畫冊攤在膝頭,筆尖在紙上輕點,墨跡細碎,像是他斷續的咳嗽。他昨晚又沒睡好,腦子裡老晃著池瑛霜那毒嘴笑聲,還有她揚著扇子時那雙星光般的眼。他心裡暗罵:這女人,害我睡不著,還得來這破地方幫人寫譜!這筆外快,賺得真不痛快!
演武堂內,青衡會弟子正在練劍,劍刃破風,寒光閃得像要割開殞地。江清寒眯眼觀察,眉頭漸漸皺起。這些劍招,怎麼看都怪怪的——該向左劈的偏向右砍,該進步的硬是後退,轉身時重心歪得像醉漢耍刀,節奏亂得像新手玩雜技。他試著在畫冊上勾勒,卻越畫越亂,招式完全對不上常見劍路。他心裡嘀咕:這幫傢伙是練反了,還是故意搞亂?這劍譜,難不成是拿來耍我這病癆子的?
他停下筆,目光掠過場內弟子。領頭的教頭喊著號子,聲音洪亮,卻掩不住劍招的怪異。江清寒腦子裡過了一遍劍法:進三退一,左劈右刺,氣走丹田。可眼前的招式,像是故意反著來,偏又藏著股說不清的規律,像是有人設計了什麼。他試著拆解,左三右五,進退顛倒,卻總差一絲,像是缺了關鍵。他心裡吐槽:青衡會這譜子,到底想幹嘛?試我本事,還是藏了什麼鬼心思?筆尖微顫,他在畫冊上點了幾下,還是沒畫下去。
「江先生,茶。」一道輕聲細語打斷他的思緒。女下人砂香低頭遞來茶盞,眉眼低垂,溫順得像春水。她是青衡會安排來服侍的,總是安安份份,端茶送飯從不多話,像個影子。砂香的細長眉眼如新月,膚色白皙如瓷,纖瘦的身形似弱柳,藍衫袖口微微濕潤,像是晨露沾染。她的臉龐清麗,鼻樑小巧,唇瓣薄如花瓣,靜立時像一幅淡墨畫,卻透著股清冷,彷彿藏著什麼。江清寒揉著眉心,隨口問:「砂香,你看過這劍招沒?」砂香微怔,細聲答:「奴婢不懂武藝,只知端茶送飯。」她的聲音輕得像霧,袖口微動,像是無意掠過茶盞。他沒多想,淡聲道:「放那吧。」怪招已夠亂,他哪有心思管這丫頭。砂香輕輕點頭,退到一旁,藍衫在晨光下泛著清冷,細膩五官在陰影裡更顯柔弱。
日頭漸高,演武堂的練劍聲漸歇,江清寒揉揉眉心,起身回房。砂香跟在後頭,步子輕得像風。他腦子裡還轉著怪招,心裡暗罵:這破劍譜,寫完拿錢走人,管它什麼鬼!可心底還是放不下,那些反常的劍招像個謎,勾得他想再看幾眼。回到房間,砂香送來晚飯,低頭放下飯菜便退下。江清寒看著她的背影,腦子裡卻還是亂糟糟的劍招,沒多留意。
入夜,江清寒又睡不著。池瑛霜那毒嘴笑聲像刀子,戳得他心裡一陣亂。他想起她在青石小鎮揚著扇子,揚眉說要打敗「天下第一」,那句「等我打敗天下第一,你幫我傳遍江湖!」至今還在耳邊響。他心裡一緊:這女人的劍,夠快嗎?那把「天下第一」的劍,她擋得住嗎?她的毒舌像刀,野心更大,揚著扇子時那句「騙我可沒那麼容易!」還在耳邊,可萬一功夫不夠,豈不是要栽在那把劍下?他想起她揚扇子的笑,嘴硬得像刀,心卻野得像風,害他心裡酸澀,又忍不住自嘲:這女人,嘴硬心野,害我睡不著,還得替她操心!他翻身坐起,披上外衫,推門而出,夜風冷得像刀,青衡會的院落靜得像墳,月影疏冷,空氣裡飄著淡淡的劍油味。
他漫無目的地繞著院子走,腳步輕得像貓。轉過一處迴廊,忽見前方暗處有個身影,鬼鬼祟祟,像是夜裡的鼠。江清寒眯眼一看,竟是砂香。她背對著他,細瘦的手指在牆縫裡摸索,步子悄無聲息,似夜風掠過。月光下,她的藍衫泛著冷光,細長眉眼在陰影裡閃著寒光,平日的溫順不見,眉間透著一股銳氣,像是換了個人。她翻找片刻,沒找到什麼,又轉向旁邊的書案,輕手輕腳地翻動紙張,低聲嘀咕了句什麼,聲音細得像蚊子。
江清寒心頭一跳,卻沒出聲,退到暗處,靜靜看著。他心裡吐槽:這小丫頭,平時安份得像影子,半夜跑來挖牆縫翻書案?青衡會這地方,真是越來越邪門了!砂香似有所察,猛地停手,環顧四週,眼神銳利得像刀。江清寒屏息,藏在暗影裡,沒讓她發現。她等了片刻,似是放下心,收手快步離去。
江清寒沒動,目光掠過她離去的方向,夜風一吹,月影搖晃,像在嘲笑他的猜測。他心裡暗罵:這丫頭,到底在找什麼?青衡會的劍譜,還是別的什麼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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