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公主與黑之羊 - 黑之羊《魔力的視野》

維亞順便提醒我，日落時分需要參加最後的東之獸討伐會議後，就離開到別的地方去了。

看著她東奔西跑的樣子，深深體會她這凡事都要事必躬親的性格，真是和我天差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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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倚靠在我肩上的孩子，倒下後，側身躺在我的膝蓋上。一邊用魔力悄悄地探索這個人類幼體的情報。

果然是一只剛滿11年的雄性，健康和體格都在這個群落人類的平均值以上，或許是有被好好地細心照料的吧。

他那黑絲般的細髮摸起來觸感很好。我一面梳著他的頭髮，一面盯著即將西下的落日，傾聽著告示著夜晚到來的蟲鳴的記號。

路過的老人們看見我的膝蓋上沉睡的男孩，不知為何都帶著奇妙的微笑和滿足的神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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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男孩在我膝蓋上扭動著身軀，似乎醒來了。兩眼剛睜開的他，直直盯著對他微笑的我。

「你醒來了嗎？睡了兩個太陽昇角哦。還真是會偷懶呢。」

他急急忙忙爬起身後，挪動屁股稍稍離開我了一些。但他還是緊握著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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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妳叫做什麼名字？」

「維特(Witt)。」我這麼說著以後，發現他還是有點不甘心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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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呢？」

我思索著他口中的姓是什麼。意識到那是繼承自有血緣的成體的名字後，我才想到沒有給自己一個姓。

連名字都是隨便取的(音節仿效維亞)，不可能會有一個姓。或許該給自己隨便想一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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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了，維特，不用跟我說。謝謝妳願意幫我，現在我覺得自己好像了解一點魔法了。」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旦置身於瑪那流之後，使用魔法就如同邁步那般，是不須言傳就能學會的事情。

接下來他應該做的，就是好好地探索自己而已。

但……我想我可以再稍微推他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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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啊，你的名字呢。」

「阿瑟松。」

「三個音節真討厭吶。叫你阿瑟好了。」

「什麼跟什麼嘛……」男孩坐在我身旁不滿地踢著小小的腳，但似乎並沒有表現上那麼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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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瑟，做為第一個願意主動跟我搭話的人類雄性的獎勵，我教你一個魔法好了。」

他聽聞我這麼說，一下就湊到我身邊，兩眼發光似地盯著我。

「真……真的嗎。維特姐姐，妳真是好人……」

我不耐煩地把不自覺靠近的他推遠一點，稍微撇開目光繼續這麼說著。

「我在魔法上的研究比你多一些時間，所以可以傳授你技巧，讓你不要繞太遠的路。不過，我想跟你收取一個代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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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我這麼說，似乎有些難過地低下頭。

「我身上沒有很多錢……如果是要錢的話，我沒辦法給妳……」

「別擔心，不是那個。要不然這樣好了，做為回報。我先教你第一步，往後你想要回報我，就準備我想要的東西給我就好了。要不要給我都取決於你，也沒有強制性。那不是金錢，所以阿瑟可以不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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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有些困擾地望著我。

「這樣還算是代價嗎？」

嚴格來說不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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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本來就沒有預期你有辦法給我。總之，靠過來一點，雙手和我交握，來，握住他們。」

我將掌心向上，阿瑟跳下長椅後，深呼吸盯著我，接著伸出兩手交握住我的手。

他的臉似乎有些紅起來。

「維特姐姐……我……」

「先等等，仔細聽我說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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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點了點頭，接著專注於我慢慢傳送過去的魔力。非常棒的集中力。他果然是有才能的。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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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娜就是河流。」我說出靈機一動想到的比喻。

「你站在河岸的一側。另一側是你想要達到的目標。」

我稍微加大了一些魔力。在他眼中的我，或許瞳孔中已經亮起了藍色的光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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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的方法，就是魔法。」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然而，我只是在腦中構築出魔力工程，將那立體化，呈現在此時，魔力波長同調的我們的眼中。

他倒吸了一口氣。看來，他也能看到我在半空中投影出的魔力圓了。

複雜而精巧的幾何紋路，只是工程在視覺上呈現出的樣貌。實際上魔力如何流動，是要用全身去感受的。

而我正用自己的魔力，一步一步地牽著河流中，瘦小男孩的靈魂，慢慢踏過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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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言傳的魔法，是天生就具備船隻的人們，用著自己也不明白如何造成的工具，順著河流到達對岸的。」

「能夠言傳的魔法，是明白如何在河的這一端，建立水車，利用那動力慢慢地建立起工具，再用那工具到達對岸的。」

「被掠奪的魔法，是被搶去他人那手上的工具，一旦失去工具，就再也不能渡河的，強硬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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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言語也不能表明現在的身體如何運用瑪那，使魔力成形並立體化，我在嘴上說的是完全無關的通論。

僅僅只是想要緩解緊張的情緒而已。什麼都不說的話，不太能夠輕鬆起來。但令我驚訝的是，阿瑟接著我的話繼續問了。

「……我總覺得維特姐姐是帶著我跳入河中游過去的。」

他在工程的構成上並沒有落後，所以我有點驚訝。想不到他還有餘力跟上我隨口的言語，讓我更有興致了。

「建築工具是人類最得意的做法。大多數的動物，渡河的方法僅僅是跳下河流游過去而已哦。」我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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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著稍稍用力，展開魔力。一瞬間我們周遭包起了蒼藍的火焰。這是關鍵的一步，必須要成功度過去才行。

……搞的這麼盛大，等等搞不好連阿戴爾都會跑過來了。不管了，我專注於眼前小小的男孩子。

他的眼中也燃起了一絲藍色的火光。這讓我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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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史原的做法哦。上古的獸們，憑藉著意志和本能，跳下瑪那之流，用肉體學會的，古老的魔法。」

滿溢的力量充斥於我的身體，讓我不禁想要為這古老的力量賦予意義。這時我也頓悟了。

人類除了善於精細的魔力操作以外，用口語給自己的行為賦予意義，也是一種強大的暗示。魔力會構築地更健全，魔法會更完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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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之魔法啊，第一法啊，讓我們度過那湍急的，滿溢於此世的瑪那吧。

「……『離開大地的束縛吧。』」

我的雙腳離地，輕輕地向上飄起。而藍色的火焰也定著於男孩眼瞳的深處，他同樣這麼念著。

「……『青之魔法，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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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半空中拉提他緩緩上飄的身體，我們兩人在地上那不知何時充盈的藍色圓形的魔法陣中，漂浮於半空中。

阿瑟激動地望著我，接著雙手環繞住我的脖子。

「妳太厲害了……！維特姐姐，連這種事情都辦得到！我就像鳥一樣，能夠停在空中了！」

當阿瑟打開他的心時，瞥見他靈魂本質的我，就很想要教授他這個魔法。

我想，或許是因為我會想要完善所有經手的物品，對於有潛力的幼體總是保持著期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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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你現在的感受。這種情緒，這種嚮往，就是你發展魔力正確的方向。跨越這第一步以後，你將有璀璨而亮麗的未來。」

交握雙手的我們，自空中緩緩降下。雖然名為『飛翔』，其實現在比較像是漂浮的魔法。

畢竟才剛剛用人世的話語定型，從上古獸群的魔法轉譯過來完成度還是有限吧。但這也沒什麼需要心急的必要。慢慢地發展就行了。

而當我們著地的那一剎那，藍色火焰消逝的同時，發現許多村民繞成一個圈，驚訝地論述著剛從天空降下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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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阿戴爾從人群中鑽出，柱著杖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牽著手的我們兩人。

「胞弟阿……你在做什麼。」

阿戴爾開口的這句話讓我驚訝，而我看向身旁的男孩。

阿瑟低下了頭，僅僅是注視於地面，一發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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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嗎……那個外來的女孩牽起阿瑟松的手，他們兩個人就飛起來了……」

「那就是藍色的妖術嗎……」

「居然可以飄在空中……多麼地不詳阿……簡直像是老故事裡面，在明月之夜飛過山頭狩獵人類的獸群阿……」

「為什麼不是勇者的阿瑟松也能使用妖術……」

等等的低語不絕於耳。正當我想要告訴阿戴爾事實，而阿瑟也想要開口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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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胞們哪！請聽從蓋爾之子，阿波羅的一言！」

一之大手伸向阿戴爾的肩膀，將那拉向自己。手臂的主人是，身形高過阿戴爾一顆頭，滿是肌肉的成年男子。

「這個女孩是我的胞弟，偕同精靈之女自外地入村的魔法指導！女孩的村落已然被魔王吞噬，孤苦無依的她，正在教導我那最小的弟弟魔法！僅僅不到半天，他們就有所突破了！看來阿戴爾後繼有人了阿，哈哈哈哈！」

男子用力拍了拍阿戴爾的背。大手拍在背上響起了驚人的聲音，衝擊的聲響彷若會在水杯中喧起漣漪。但是阿戴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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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我親愛的胞兄說的一樣……女孩正在教導阿瑟松魔法。還請大家好好守望年幼的他們。」

相較之下聲音中無力許多的阿戴爾，對著群眾低下了頭。現任的勇者，兼具有著討伐魔王實績的人類王子，如此低姿態的樣子，讓人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漸漸地，喧囂變成了嘆息，人群無可奈何地散去了。在散去的人們之中，有一個老婦朝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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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地的女孩阿，還請見諒，這是個疑心病有點重的村子。然而大家沒有惡意的哦。」

她稍微彎下身子，用那滿是皺紋的額頭對著我的眉心輕點了下。

「還請妳和阿瑟松王子好好相處。」

我對著年邁的個體點了點頭。她同樣對著身旁的阿瑟做了一樣的動作後，就離去了。

阿瑟依舊沒有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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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特……剛好要日落了。跟我們一起到村落中心的大屋去討論東之獸的討伐細節吧。阿瑟松要一起來嗎？」

阿戴爾這麼對我們說著。身旁的男孩輕輕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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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朝著村落中心的大屋走去。然而我始終沒有放下警備。

阿波羅燦笑著為我們帶路。雖然他剛剛在群體中替我們說話，但實質不是這樣的。

據我所知，在各種生命型態中，人類是少數會做出違心之舉的動物。

這個名為阿波羅的男人……

他可是自始自終，對我們抱持著殺意的雄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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