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公主與黑之羊 - 黑之羊《第二個百年》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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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黑之羊《第二個百年》

清野鳥

Nov 2, 2022

37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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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此地的時候，恰好是雷電交加，有著暴雨的午後。

簡直要放棄希望的我，在『自戒的魔法』消逝之時，順勢地，滾進這片「魔力稀薄的海角」。

身後那些追兵一瞬間沒了緊迫盯人的氣息。這也是當然的，畢竟在過往數十年的加固之下，世間已經沒什麼比這裡更隱蔽的地方了。

我在暴雨中喘著氣息，揹著身後巨大的行囊，一步一步地走向那海角邊小小的樺樹和岩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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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了阿……」

而在這樣的狂風暴雨的海角邊，縱使不能被認知，也不會被侵入，沒有遮風避雨的地方實在太難受了。

要改變這地方的形貌，比我原先預想得還要抗拒。縱使先前已打定主意，但實際到達這個地方以後，我發現自己居然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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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行囊中的屍體。

我咬著嘴唇。

『大地的魔法。』

點燃藍色火焰後，伸手按著這片她曾將羽翼安置的土地之時，不可思議地，我聞到淡淡的青草香。

……謝謝。只能在心裡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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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稍微小了一點了。我在勉為其難升起的土壁之後，用魔法點起了火。

當火苗自那潮濕的枝葉中升起之時，一瞬間我簡直不能克制自己想要大叫，或是大哭的衝動。

然而最後，我還是沒有表現出這些情緒。

「畢竟我是理智的黑之羊阿。」

最後硬擠出來的，只有這句逞強一般的話語而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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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呀，維亞，妳的一生過得太異常了。這是真的哦。在人類社會不知不覺，我已經混了妳的三倍長時間了呢。所以我可以確信。」

「……大家都喜歡妳呀。」

我在微弱的火邊，用隨手可得的水，加熱後，配上一些行旅中隨身的乾枯的茶葉，勉強還算是個過得去的飲品吧。

一族之長的維特。曾經被這麼稱呼的我，至今卻落的這種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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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呢，已經變成人類幾乎沒有看過的種族了。以往在山林中漫步的妳們，一回神卻再也無法被目睹了。我還不能確定原因是什麼。而數代過去，人類變得越來越多疑了。妳化為銀之鳥飛向天空的那一刻，居然被說是詩意的意象了呢。人類在想像力乾枯的時候，倒是很會給自己找藉口。」

一陣清風，吹進我所在的洞窟中，將行囊的皮繩吹的趴搭趴搭響。

「……這個呀？唉，他就是阿舍利啦。人類社會中被稱為我的丈夫的雄性。明明是個只會演奏樂器的笨蛋，在性交的時候卻莫名認真哦。好怪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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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拍著在布囊中已經失去血色，老去的他的容顏。

「他被攻擊性的『傳送魔法』打中，內臟缺了三四塊，就這麼死了。人體真的很脆弱呀。」

我蹲在洞窟中，手握著熱茶，想著這幾年來事情的發展，不禁瞇細了眼睛。

「很奇怪對吧？明明表面上一直宣傳著這是只能用在無機物上的魔法。然而王城中有一部分人，卻能把它用來攻擊人了。現在幾乎沒有防禦手段哦。要不是因為我的體質，大概這邊躺著的，就多一個美少女了呢。」

因為這句話太過厚臉皮，我說著都笑了起來。心中那阻塞的，黑漆漆的情感似乎也少了一大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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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繼續對著這片「稀薄的海角」說著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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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說，『傳送的魔法』成為獅子王城居民人人都會使用的魔法了。

以及外族不知不覺間，將這裡居住的，有著高魔法適性的人們稱為『塔尼亞族』的事情。

還有，王室部分的人，決定將我排除在決策體系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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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靈存在漸漸淡薄以後，我的立場變得很危險了。畢竟，我是有著不老不死之身的存在。那其中牽涉的魔法原理，人類始終無法解明。雖然他們的曾祖父輩總是將我當作精靈看待，但後代的他們，看著我只感受到對『不明物』的恐懼而已。」

我在那呼嘯而過的海風中再喝了一口茶。非常的苦澀，連一點甜味都沒有。

「而阿舍利雖然也算是王族，但血緣上份量不夠，說話也太袒護我。他們拖到他老去才動手，也真的是很會忍。這傢伙都幾歲了，看到暗處有人對我們施加魔力攻擊，他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擋在我面前呢。」

說著我閉上了眼睛。

「真是莫可奈何的雄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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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降臨在廣泛的雨聲所壟罩的空間之中。我的思緒卻不禁飄向那之後的發展。

明白自己已經失勢，情急之下，我只能帶走阿舍利的屍體和他的樂器，就這樣逃離了王城。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機會見上最後一面。

我的後代……他一定有辦法好好活下去的。這我很有信心。

問題是，到底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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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亞啊，我現在覺得，這也是個好機會。趁機就離開人類群體吧，離得稍微遠一點好了。和妳不同，我畢竟還是不能完美地融入他們。這一定是需要倚靠某種特質和魅力的吧。」

「還是漂泊一身的維特，比較符合我的喜好。」

說著我覺得輕鬆很多了，就這麼遠望著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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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以後，我挑選海角一塊離懸崖稍遠的空地，用魔法挖了一個坑洞，將阿舍利埋了進去。

最後，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親了親他的臉頰。

「我雖然不太懂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但我知道你很喜歡這樣做，老傢伙。好好踏上你的星星之旅吧。上面有很多人等你哦。」

人類在同伴死去以後總會哀傷許久，但我覺得沒有必要。畢竟所有生命都有終止的一天，那就代表，遲早會到相同的地方。

微風吹拂著勞動後出汗的身驅。這時我才對自己接下來該做的事有了點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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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點時間來田野調查好了。這個世上精靈褪去一定有著什麼理由吧。這次來研究妳的親朋好友到底躲在什麼地方好了。和那些短短的一生中顧著勾心鬥角的人類不同，我可是有耐心多了，而且，對於魔法有心得多了。」

天晴後，我發現，距離黃昏還有一段時間。而那是特別的時刻，萬一逗留的太久，我或許又會不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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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妳好好招待我的雄性。他是個好傢伙，你們聊聊就明白了。」

我一邊祈禱，一邊想像著彈著豎琴的阿舍利，和在他身邊談笑著的維亞和阿戴爾的樣子。不知為何，讓我有些嫉妒起來了。

但也覺得心情好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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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人世有些不耐的我，就這麼完全自人類社會脫離了。

而這一走，就過了５０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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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死者之城其一

#2 蒼青色的回憶，劍士

#3 深藍色的回憶，詩人

#4 淡藍色的記憶，聖職者（一）

#5 淡藍色的記憶，聖職者（二）

#6 死者之城其二

#7 黑之羊《休假的起始》

#8 黑之羊《人之形》

#9 黑之羊《細微的耳語》

#10 黑之羊《心之牆》

#11 黑之羊《魔力的視野》

#12 黑之羊《秘密》

#13 黑之羊《時間的實感》

#14 黑之羊《罪孽的一夜》

#15 黑之羊《清晨的焚風》

#16 黑之羊《傳送的魔法》

#17 黑之羊《精靈的加護》

#18 黑之羊《答案》

#19 黑之羊《開幕》

#20 黑之羊《黃昏的公主》

#21 黑之羊《第一個百年》

#22 黑之羊《第二個百年》

#23 黑之羊《冰之週期》

#24 黑之羊《沉睡》

#25 黑之羊《湖邊的女孩》

#26 黑之羊《停止》

#27 死者之城其三

#28 死者之城其四

#29 黑之羊《閉幕》

#31 繁星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