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默默（犬系攻 X 心理創傷受） - 5-1-2

X光片上的學童右手完美得可列進教科書作正常狀態的圖例。

「完全痊癒了。」

「太好了。」

穿著簡樸的老婦人按著胸口，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她站在身旁的丈夫因此做了個覺得她太誇張的鬼臉，朴彬微微咬住下唇控制住表情。

「萬歲！」

坐在他對面，聽明白了的小女孩興奮地舉起雙手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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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前，朴彬眼前這名活潑好動的十歲女孩因為課間休息時從樹上掉下來而被學校老師送進了急診部，今天是來看癒合情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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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沒多高，地有草披，再加上年紀小，一切自當然地如初，連道疤都難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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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朴醫生！」

不用祖父母提醒，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孩便先一步朗聲道謝，朴彬扯起唇梢回以微笑，

「不客氣。」

小女孩開朗地朝他笑笑後，小猴子般跳下椅子，嚇白了一旁的祖母。

「蕊蕊！」

名為宣蕊的女孩揚起頭，水靈的大眼睛中透著濃濃的疑惑和無辜。

「怎麼了，祖母？」

「還問我怎麼了？手才剛好就忘了痛！」

「這點高度能出什麼事？」

婦人聞言旋即板起臉撇向咕嚕得有點大聲的先生，後者垂下眼，和抿住唇朝自己微笑的孫女兒交換眼色。

「真是的，兩個都不令人省心！」

「就不能學學朴醫師般穩重嗎？」

突然被拋球，朴彬不無尷尬地笑笑。

「我這麼大時比她還皮了。」

宣蕊聞言露出得意的笑容朝祖母示威，但在對上她半瞇的目光後又旋即抱到她腰上奶聲奶氣地撒起嬌來，

「對不起嘛，奶奶。」

酥軟酥軟的聲線配上小棉襖般的暖心舉動，朴彬對小孩無感，但他能理解為什麼這麼多男性都渴望可以有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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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沒什麼需要注意的了，正常跑跳那些都沒問題。」

「朴醫師，真的很是感謝您，蕊蕊麻煩您照顧了！」

說話的宣老太和丈夫同朝他鞠躬，一旁的蕊蕊亦被祖父壓下了頭。

「應該的。」

條件反射般起身向老人們弓身，單純在模仿的小女孩調皮地抬起半張臉朝他擠眉弄眼，但馬上被祖父一個眼神嚇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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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一手執一手地牽上兩位老人，壓抑住蹦跳的欲望離開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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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嘆息幾乎在門被關上的瞬間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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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彬脫力地往後倚上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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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蕊是個很乖巧聽話的孩子，全程安靜坐著不亂動，問診時也十分配合，但那股自然散發的乾淨明亮和活潑還是乾涸了他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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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在她這年紀時，頑皮程度真如剛才所說的比她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現在卻怎樣都露不出那些年模樣的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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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頭擺動的視線落到桌上忘了丟棄的塑料杯處。杯中的冰美式已經被他喝盡，剩下的冰塊先是和殘餘的微量咖啡融出半杯微濁的水，然後在久待的靜置中逐漸分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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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只要一個晃動，靜置分層的濁水便會再次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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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意義地取起杯子搖晃，無意義地擾亂當中的分明。沉潑在他停下動作時再次發生，緩緩變幻的色階在某個點上出現了近似姜尚膚色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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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朴彬隨心而發地哼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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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澱分層是個費時的過程，他可沒有這個美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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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踩下垃圾桶的腳踏，想要把杯子丟進去和吐司包裝長廂廝守時，放在桌子角落的座機就響起，從燈號可知是急診部打來的內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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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第一次發生，所以他能大概猜到接下來會聽到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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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子再次被放回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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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

「朴醫師，急診部金醫師想要你過去一趟，五號診間。」

「我知道了。」

忙碌程度甚至比他高的急診部護理師小姐先他一步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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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部如常的吵吵鬧鬧，和門診部宛如兩個時空。只靠布簾作分隔的簡易診間在走廊右邊並列，每道布簾上都掛有一張標示房號的A4大小塑封卡，他在印了「5」字那張前停下腳步，撥開布簾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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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人隨即同時朝他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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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裡面的除了要他過來的金醫師，還有一名約莫二十八、九歲，右側額上覆了一塊紗布的白人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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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身材高挑，婀娜多姿，穿著一身海外定制的淡灰色正裝，一頭金髮束紮成及肩的馬尾，配上祖母綠色的眼瞳和恰到好處的淡妝，很是美麗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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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瑪小姐，這是朴醫生，他是我們醫院縫合技術最好的醫生，妳什麼都不用擔心。」

聽完金醫師說得有點磕絆的英語後，臉上看不上有半點擔心的吉瑪小姐莞爾含首，用帶著口音的韓語道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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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撫過病患後，年長他三年的金醫師轉向他。

「傷處在臉部，雖然長但不深，已完成清創，你負責縫合即可。」

「我知道了。」

不是首次面臨這情況，心裡也說不上介意，朴彬淡淡地點頭。

「那這交給你囉。」

金醫師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在他點頭回應後讓出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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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簾落下後，朴彬走前坐到金醫師的位置上查看吉瑪小姐的病歷。

「請稍等我一會，我先看一下妳的病歷。」

他不自覺地用上了英語交談。

「沒關係，你慢慢來就可以。」

吉瑪也以英語回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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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人，安維藥廠的職員，公務來韓，在走訪客戶期間，因地上有積水而滑到，在右側額上形成一道約三公分長的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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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分……』

儘管對自己的縫合技術有一定自信，但想到自己接下來要處理的破口在女士臉上當眼處，而且長達三公分時，朴彬還是不自已地繃緊了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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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各項體徵正常，自稱無長期病患，無藥物、食物過敏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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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瑪——英文會比較方便嗎？」

看畢病歷後，朴彬抬頭看向吉瑪，本想作術前的身份確認，但考慮待會需要用上醫療專用名詞，他還是決定先選好溝通語言。

「都可以。」

「那就英語吧。」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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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為在藥廠工作的關係，吉瑪對縫合手術有基本認識，直到他的說明結束，她都無絲毫想要追問些什麼的表現，似是並不介懷術後效果，就連簽署手術同意書時也無丁點拖泥帶水，乾脆俐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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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盡己所能替吉瑪小姐治療，但我必須坦承，以我的能力，能用化妝品蓋住已是極限。」

儘管吉瑪表現得如此瀟灑，正式開始手術前，朴彬還是決定用更淺白易明的方式對同意書中的「我瞭解這個手術存在一定風險且無法保證一定能改善病情」再作一次說明。他非是想要把吉瑪勸退，只是不希望她對自己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沒問題，我明白的，也相信你和金醫師。」

美麗動人的女性露出諒解的微笑，因而更不自在的朴彬勉強自己扯起嘴梢後，把口罩耳圈勾上耳殼，在其的遮擋下吐出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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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在魔杖末端的綠光照耀下緩緩癒合。只用厚重布料作房間分隔的診間，儘管看不到人影，卻隔不住人聲，這使朴彬起了自己置身於人群中的錯覺。他僅餘的自尊不允許手上動作因此而受影響，但精神卻沒這麼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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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罕見的十五分鐘縫合幾近搾光了他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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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螢幕上，白晢的額際幾乎看不見疤痕。

「天啊……」

「這比我預期的要好上太多了！」

縫合完畢，用手機相機功能查看治療效果的吉瑪小姐由衷地讚嘆，在旁邊輸入病歷的朴彬被她的話語弄得渾身繃緊。他同樣滿意這次的治療效果，但吉瑪的稱讚聽在他耳裡卻像是那些隨處可見的雞湯語句——溫暖，同時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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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如小女孩把火柴劃在盒側後短暫出現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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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

「應該的。」

幸而，執行社交辭令時，只要遵從既定規則即可，心情好壞並不會造成多少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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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吉瑪小姐，朴彬迅速完成病歷，和護理師交代一聲後便信步朝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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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不及待想要回到自己的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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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朴彬走到急診區通往電梯大堂的轉角時，一個雪白身影在他眼梢處剎停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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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泡芙相似的藍寶石色眼瞳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冷淡地把他凝視進眼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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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間，他覺得那是自己身處綿延的雪岳深谷時，抬頭窺視到的小片蔚藍晴空——澄亮、清澈、無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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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頭被騎師引領住的雪狐龍，從騎師身上的服飾可知，牠是來醫院進行動物輔助治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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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血賽馬般纖細修長的四肢及與牠們等高等大的身高體型，再配上絲綢般軟滑的雪白長毛和龍族天生的傲氣，高貴優雅這些詞彙彷彿就是為牠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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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彬看過不少駿馬良駒，雖然遠不如兄長熟悉，但眼前這頭或這匹絕對是上上之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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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牽著狐龍的女騎士有點無措但柔聲地道。

「不，不會。」

朴彬後退一步讓一人一龍經過。她們經過時，雪狐龍身上似馬又似狐的微淡獸味飄進鼻腔，對長年和獅鷲共處一室的他來說有點刺激，但還不致於會表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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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

目送對方離去的背影，他難以自已地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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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診間，他原來的病患都已被分走。坐著等了會，候診名單依然沒動靜，看看畫面右下角的時間顯示，原來距離他午飯時間只剩下不到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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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助理小姐們的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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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他十分的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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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眼下這情況表示默許他提早用膳，但他還是決定留到準點才離去。理智知道不會，驚惶卻認為一旦他接受了這番美意，以後某天，大家便會拿此事來要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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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氣急敗壞地高喊最好是，驚惶卻半點也聽不進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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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小心駛得萬年船，哀傷怯懦地上前嘗試勸架，厭惡給這場鬧劇一記白眼，昨天短暫出現過的快樂不知道跑哪去，憤怒就更是失蹤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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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基本情緒，缺失了卻仍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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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事事時的十分鐘有點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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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頭看向頭上彷野鳥蛋殼紋理的假天花，外面是一片午後的風和日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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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天令他回想起剛才那雙蔚藍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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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和狐有幾分相似，分類上因會哺乳育兒而屬哺乳類，但撇除卵生這點，狐龍的基因表明了牠們是龍而不是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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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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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電腦瀏覽器，輸入關鍵字——龍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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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網站、新聞報導、旅遊部落格……數不清的資料圖片頓時充滿了頁面。龍谷是以賞龍為招徠的夏季熱門旅遊區，離姜尚老家約十公里。儘管兩地同能看到龍族翱翔天際的身影，但有龍族主路線、天然溫泉資源及靠近幹道這三優勢加持，龍谷自然成了更受歡迎的選擇。話雖如此，這幾年姜尚老家也開始發展起生態旅遊，比二人在學時要熱鬧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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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天氣愈暖愈容易看到。』

昨夜姜尚驚喜的模樣猶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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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吧』

自己當時是有什麼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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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教授五指在身上磨挲的感覺緩緩甦醒，渾身瞬間如爬上了萬千蟲子，所到之處無一不冒出整片整片的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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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逃避不適，大腦自動翻出姜尚親吻他的片段，雪地頓時成了被春風拂過的草披，眾花待放。如若他不是工作中，放任下去便是百花綻放的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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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默契地不說情不談愛，讓性停於性，讓愛停於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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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誰把門打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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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打算追她嗎？』

大約兩個月前，四季招到個姜尚會以可愛來形容的女接線生。

『怎麼可能？』

吃著火鍋的姜尚一面好笑地抬頭朝他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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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醋意和愉悅，當時的自己聞言後，更多的是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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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能結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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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要自己選擇離去就可以，但姜尚一天未安定下來，他的決心就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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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期待著姜尚說出結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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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比誰都希望姜尚能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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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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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標移到畫面右上角，果斷地關掉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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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幹嘛……？」

是昨天做得太忘我，迷了心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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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倚上辦公椅椅背，視線又一次落到沒被丟棄的杯子上，在他沒注意的期間分層已再次無聲地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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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起杯子，甩手搖晃，把令他很是看不慣的涇渭分明打散成濁，然後在沉澱要發生的前一刻，不留戀地將其丟進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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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桶蓋關上後，室內頓時只剩下空調和電腦運轉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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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完事後的飯店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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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噁！」

胃內無預警湧起的翻騰只引出乾嘔，也幸好只有乾嘔，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樣和清潔工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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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適稍緩過來後，他把自己趴伏到桌面上，等待體內的混亂平息。杯子已被丟棄的位置上有一圈微灰的水痕，他伸手用指尖勾刮，很輕易就將其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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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調控制器上顯示是慣常的24度，他卻冷得在白襯衫和不算纖薄透氣的醫生袍中直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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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地念了個名字，想念那人昨夜帶給自己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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